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深情阁主之女人,你当真有情么 作者:苏倾欢 文案 一朝穿越异空,十年再见江湖。他却夺走了她最宝贵的东西。 一年后再见,他身旁已有佳人相伴。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万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好一句‘便纵有万种风情’,可是,你当真有情么?”众人循声望去观其长相皆为惊叹,眼前战的是四人,为首的男子正是七公子丰折佛。 萧倚岸漠然上前对上那对墨玉凤眸浅笑,“若我无情,难道七公子就有情么?” “是不是,这天底下,你的眼里只容得下一个人!?”她轻轻地问。 “为了她,可以摒弃天下,牺牲一切,甚至是……自己的命?!”她再问。 “是。”他从来不曾怀疑过心中的答案。 “好……那你,就当为我死一回吧。”话落之时,袖子中那把早已准备好的利刃稳稳地刺入了眼前之人的心脏…… 她要另嫁他人,他却千里迢迢赶来拦下了她的喜娇。 “我要嫁给皇纠。”她轻柔而坚决地对他说。 “你再说一遍。”说得那样轻,却又是那样冷,冷透了两个人原本就不再温暖的心。 “我要嫁给皇纠。”她的声音竟然愈加坚定。 “用你心,换我心,始知相忆深;你若不想我了,那我何必想你。”话落之时,她抬头,八人大娇中,除了她,已没有任何身影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前世今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丰折佛,箫倚岸 ┃ 配角:皇纠,顾苏语,洛掬笙,莫歆,莫韵 ┃ 其它: ==================   ☆、爱你可以倒退千年异时空   夜色笼罩下的C市依旧灯红酒绿,风流韵致……隐约在这奢靡腐华的空气中的还有丝丝雪点,冬日似乎提早到来了……穿行在黑白相间的斑马线的人渐渐隐去,忙碌的气息凝结成雪点,缓缓坠落在道旁高大的□□的梧桐树上……   萧倚岸自行打开跑车车门,立于车旁,缓缓伸出纤细的手掌,让雪点自由落入手心,冷。掌心的温度融化不了那细小的雪点,她的心好像也被覆上了一层雪。   突然,一股温热涌入颈间,低头,灰蓝色的围巾,带有淡淡的洗衣粉的柠檬香。   “倚岸,很冷吧!?”   皇纠依旧如往昔那样淡淡地微笑着,如春日旭光,可以给人带来丝丝暖意   。   如果你的笑容是给我的……还会冷吗!?   “不冷,给莫歆吧。”她避开他的目光,极速接解下那本就不属于他的一丝温暖。   皇纠的手接过围巾,修长的手指抖了一下,微小得自己也未发觉。   然后,灰蓝色的暖紧紧地围绕在那一身红衣少女莫歆雪白的颈上,托着那无比灿烂的笑容是那样和谐。   三个人就立于C市最顶级的宾馆前,莫歆倚着皇纠,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而萧倚岸静静滴望着无星的夜空。   突然,一张温热的手掌落在萧倚岸布满雪点的长发上,似调戏,似关心地揉揉,“女人,你发什么呆?!”   萧倚岸收拾好心情,无奈地转身瞥了一下这个一身名贵黑色的休闲服,长相顶级,脾气臭顶的纨绔子弟,丰折佛。   “丰折佛,你又搞什么花样!?”   今天下午五点的时候,萧倚岸,皇纠和莫歆同时收到丰折佛的信息:晚上八点,XX宾馆会面。   然后,莫歆便开着自己的跑车载着男友皇纠和好友萧倚岸来了。   他娇好看的凤眼打量着萧倚岸,然后解下自己的黑色围巾,很不客气地围上她的脖子,“女人,你生病想害死C市的医生!?”   是你,又是你……在我窘迫的时候,安慰我的人都是你。   “丰折佛……”萧倚岸的喉中似乎被什么哽住,无法出口。   “嘿,你们两个也别愣着了,走吧。307室。”丰折佛转过身来换上戏虐的笑,双手插在衣袋中,悠然地走进了玻璃自动门。萧倚岸,丰折佛,皇纠和莫歆都是圣馨学院中文系的学员,对于这所学院来说,进来的学生非富即贵,或者是成绩拔尖。而萧倚岸和皇纠便是属于成绩拔尖的免除一切费用的平民。而丰折佛便是真真正正的富家公子,父亲是C市金融界无人不晓的龙头,母亲是C市的知名模特,他在相貌上无疑继承了父母全部的优点。“圣馨少爷”的名号在学院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身为少爷般的人物,身边的女友自然数不胜数,三天换女友的事对于他来说有如家常便饭打架闹事,他不会缺席,可是却从未见过他挂过彩。上课伏台睡觉表示他体温正常,自然成绩便是他唯一的不可取之处了。他每次都是免考,因为都是交白卷。   莫歆是C市政委的掌上明珠,家里有权有势,长相更加是首屈一指,个性活泼开朗,平易待人,是圣馨学院名副其实的“小公主”,也是萧倚岸的好朋友。   皇纠的父母是普通公务员,但是他却天赋极高,从小到大无论在哪一方面均是稳夺桂冠,长相俊雅,待人友好和善,是圣馨学院的“天才帅哥”。   萧倚岸自幼失去双亲,由叔父抚养长大,从小也勤奋好学,待人亦十分友善,表面看起来高傲冷漠,实则内心十分开朗,不轻易表露出来,成绩也一直名列前茅,长相清丽俏人。   偏偏这性格完全不同的四个人凑到了一起成了好朋友,一对情侣,一对死对头。   如果命运本身便是不可理喻的话,那么,他们的相交是必然的。   明明是在那个梧桐叶落满林荫道的时节,是萧倚岸先遇见皇纠,而他最后却成了莫歆的男朋友;明明陪伴了萧倚岸三年的人是丰折佛,她却看不到他,因为他一直在她后面,她只看得到皇纠……   爱一个人本来就是孤独的事情,人生下来就是一个单独的个体,即使说着同样的语言,也未必可以相互理解。   走到307室门口的时候,丰折佛将门卡交给皇纠,“你和莫歆先进去,我去拿点东西。”然后自然转身,拉起萧倚岸的手腕,“女人,你陪我去吧。”不是请求,是要求。   莫歆将门卡放在显示器的那一刻,没有发现身边的目光伴随着那一黑一白的身影消失在回廊的尽头,是一种怎样的悲哀和无奈。   只是在回廊的转弯处,她甩开他的手,“丰折佛,你凭什么每次都一意孤行!?”   “如果说是为了你,信不信!?”一贯带笑的语气,却似乎多了些什么。   萧倚岸美丽的明眸抬起……我信,我真的信。但是我不能信,不能承认我信……不想,不要,不能伤害你。如果连你都会被我伤害,那么我身边就会一无所有。   她平静滴对上他那无可挑剔的脸,“你又想吵架?”   是的,每次的每次,他们之间能够平静地对话不会超过十句,只除了那一夜烟花满天的圣诞,一次错误却唯美的相遇……   “盼十年渡,百年枕,千年缘。”   当这短短十个字从丰折佛口中吐出时,萧倚岸的身子明显一怔……他在说什么!?这……不会……他怎么会看过她的文章?!   她无奈扬起完美的弧度,“他是我的红药水,你只是杯黑咖啡。”   红药水,廉价却可以治愈伤口;黑咖啡,昂贵且遥不可及。   “好,好……这是你的权力。”丰折佛把头埋下,目光变得扑朔迷离。   权力……什么样的权力呢……她拥有什么样的权力……   回到307室,萧倚岸依旧无言,而丰折佛恢复一副平常模样。   原来丰折佛把他们找来是为了……打牌。   最后因为皇纠一句,“既然来了,玩玩也不错。”大家就围坐在十分高级的席梦思软床上打牌。   打了一会儿,莫歆开口道,“倚岸,昨天老师布置的论题,你思考得怎么样了!?”   萧倚岸方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嗯……在庄子的那句‘既然不能相濡以沫,就相忘于江湖’吧?!”   “那如果既不能相濡以沫,也不能相忘于江湖呢?嗯!?”   丰折佛一脸笑意看着她,那灼热的目光紧紧地锁着她……   一定要这样吗!?为什么要把我逼入绝境!?我什么都不求,什么也不要。难道心里隐藏的一丝自私你都要全部扼杀吗!?你为什么要招惹我!?你如同一只无线而华丽的纸鸢,而我不会成为绑住你的哪根线……   “呃……今天有个英语栏目开播,这里的电视应该可以看吧。”萧倚岸转移话题,起身走向那液晶电视屏幕……   逃避……只能选择逃避……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吧。   萧倚岸摁下开关的刹那,整个房间突然剧烈地抖动……电视屏幕上闪动着奇异的白光,光线强烈刺眼,瞬而扭合成一股猛烈的气旋风,将萧倚岸吸进去……眼看着无法逃避的吞噬,萧倚岸却没有丝毫的恐惧,因为……她的手腕竟然被一双温热的手紧紧滴拽住!那一刻,才明白……永远会不顾一切保护她的人只有他……为什么现在才发现,现在才明白?!而她为什么已没有机会去珍惜!?“丰折佛……你放手……”   “不放。你回答我,如果既不能相濡以沫,也不能相忘于江湖呢!?”   会不会!?你会不会重新选择?!尽管是与我纠缠一世至死不渝!?   “我……我会选择……”萧倚岸的话还没有说完,已经被完全吞噬了,丰折佛始终没有放手,皇纠上前抓住丰折佛,莫歆抓住皇纠……一个接一个地被吞噬到那个神秘的白光域里……四个人顿时消失在307室中。而后,307室瞬间恢复平静,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XX宾馆307室的订房记录消失在花白的订购册上,C市所有的关于萧倚岸,丰折佛,皇纠和莫歆四人的记忆全部抹去…。不留一丝痕迹……完全脱留了整个时空……   C市的雪突然停了……街道开始热闹起来,这样繁华的都市不会停止它运转的命轮,更不会为四人而停……   时空仿佛在这一瞬间错乱,拉开无尽的弧度,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天地尽头飞速退却……   倚岸流年梦,苍老了岁月;   折佛惆怅情,穿越了千年。   ☆、帝都夜下惊天变   正是夜华皇朝宣化帝皇揽十年五月望的夜晚,夜空中毫无星辰,静谧得可怕。但是皇朝帝都是天下十大繁华之地之一,万家灯火的景象从未断绝过。而帝都最繁华的地方自然当属皇宫。座落在帝都最东边的皇宫占地几乎十分之一之多,里面的奢华程度可想而知。   今夜最热闹的莫过于夏雪宫。朝中所有的太医均聚于此,只因今日午后宣化帝最宠爱的三皇子突然于御花园昏倒在地,而全部太医诊脉之后竟全部束手无策,不禁惹得龙颜大怒。   一个个太医跪在三皇子的床榻之下,向宣化帝请罪。   宣化帝的贴身太监卫公公上前在他的耳边碎碎了两句,宣化帝便一挥衣袖摒退了其他人。   “卫允,你有何话对朕说!?”宣化帝此刻最关心床榻上的爱子,其他任何事他都无心思去管。   “皇上应当还记得三皇子出世时的那个老和尚。”   十一年前,当时的宣化帝还未继位,不仅不是皇帝,甚至当时的太子也不会他,他不过是一名不受宠的皇子。   但当他的侧妃丽妃临盆之时,皇子府出现了一个身着破□□的老和尚,当时他笑吟吟地对宣化帝道:“贺喜皇子喜获麟儿,此男婴将是皇子的福星,小贝子满周岁的时候便是皇子继位之时。”   宣化帝当时停了并没有勃然大怒,而是将老和尚引到一旁,将此言的话中之意阐明。   老和尚继续道:“皇子继位十年之内小贝子似无魂之躯,但可以常人的行为,望皇子好生爱护贝子。贝子年长十一之后便会有自己的思想,且智力定当过于常人,到时候皇子无需惊讶。”   宣化帝一直谨记老和尚的话,这十一年来都十分爱护自己的三儿子。   难道皇儿要恢复常人一般了么!?宣化帝心里十分激动,他盼了十一年了。   “嗯,朕倒记起来了。”说罢,他走至床沿坐下,轻唤,“皇儿,是你要醒了么?!”   顿时,床上的人儿睁开了伶俐的双眸,那目光将周围的一切平静地扫了一遍,许久,轻扬嘴角,淡淡道,“父皇。”   似盼了千年,此刻两个字便拉近了时间和空间的距离,原本永不相交的两条平行线,经过一次命中注定发际遇紧紧相缠。   帝都的东南方坐落一座华丽非凡的府邸,宁王府。   此刻的宁王府与宁王妃同样着急地守在二女儿的床榻旁。   宁王亦回忆起六年前,那个身着破□□的老和尚曾对他说过:“大人的二女儿将会是大人的福星,令爱满岁之时便是大人飞黄腾达之时。但令爱在此满六岁之前会如同无魂之躯,望大人好生爱护令爱。六岁之后的令爱不仅智力过人,且以后定时大富大贵之命,一生荣华享之不尽。”   老和尚的话兑现在一年之后,莫宁渊被封为异性王爷之时。   这六年来,他二女儿不会笑,不会哭,但却可如常人般成长,他便听从老和尚的话好生护她成长。眼前女儿就要清醒了,他如何能不激动!?   不久,床上的人儿睁开美眸,调皮地眨了几下,然后起身,环视四周一会儿,将目光停在门外那个与自己神似的小女孩身上,两个小女孩目光交接的那一刻,突然觉得各自的胸口涌上一股奇异的感觉,便立即将目光分开。   床上的人儿最终将目光停在自己眼前的夫妇上,甜甜一笑,“父王,娘亲,我饿了。”   此句短短的话语顿时让整个宁王府焕发活力。望断千年,无尽的期盼,只为今日一言,便不枉此生。   帝都千机阁的分盟部之内,一对气质非凡的年轻夫妇守在一张檀香木塌旁,脸上丝毫不带着急之色,反而是一脸兴奋异常且不怀好意的贼笑。   丰易在十年前从老和尚口中得知,十年前的宝贝儿子会如一块木头,行尸走肉一般,但十年之后的儿子会非同凡响。他的诞生迎来了千机阁的诞生。这十年来千机阁已在江湖中稍有名气,但千机阁不朽的将来会由他们的宝贝儿子来创造!他终于可以“功成身退”,如何不高兴!?   床上的小美男缓缓睁开惺忪朦胧的墨玉眸子,眼中尽带慵懒之气,有将天下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放荡不羁和蔑视一切的豪情。   丰氏夫妇见此,心里更为窃喜,满意无比。   小美男看见身边贼笑的双亲,只无奈滴抛出一句,“爹娘该是狐狸转世的吧。”语气中却不带一丝疑问。   丰易眼中尽带赏悦之色,这果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只一眼便将他们夫妇二人的品行看了个透,真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即使等了十年又如何!?只一眼便胜过了千千万万个春秋。   今生既能相聚,那便是前世修来的福,更何况他们不仅仅是错开了一世这样简单,应是错开了千世与时空的正常运行轨道,各自的灵魂皆为彼此而重生。   帝都的东北方坐落了一座优雅别致的府邸,逍遥侯府。   一名身着青衫长袍的依旧英俊不凡的中年男子坐在香罗软塌旁,接过婢女递过来的热巾将它敷在床上清秀俏丽的女孩额头之上,脸上带着淡淡的平静。   床上的美人儿睁开水灵灵的美眸,缓缓扬起嘴角,“爹爹……”   “对,我是爹爹。岸儿,你好。”   从此便是生命相连的亲人,尽管今日才算真正的相识。   七年前那个风雪飞扬的夜晚,他的爱妻难产。是一个老和尚出现于破庙之中告诉他,毋需紧张与担忧,令爱不会有事。   一句话,安住了他与爱妻的心。   而后又告诉他,他的女儿不同于常人,她生下之后便无七情六欲,眼中无丝毫生机之气,但她却会健康成长。   老和尚含笑对他道:她会是他的福星,将会给他带来非凡的福报。   女儿满月之时,他被封为夜华皇朝史上最年轻的侯爷。   女儿的一生会有享不尽的荣华,是母仪天下,还是笑傲江湖,便是女儿自己的选择了。   母仪天下……萧恕十分明白这四个字的含义。女儿真的会坐上那个天下众多女子都期盼的位置么!?这是他这七年来日夜担忧的问题。女儿方才半岁,爱妻便要离他而去了,临终之时嘱咐过他:女儿的脾性,我们皆不知,那便让她自己做选择吧。随她的心走自己的路,正如我一样。   芸芸众生,漫漫人生路,每个人的人生似一张白纸,有的人能在白纸上绘出绚丽的图案,有的人只是在其简单地勾勒几笔,有的人始终让它保持一片空白,有的人却无意将它抹了黑。出现一个怎样的结局,关键在于每一个人的选择。   “我知道,我是萧倚岸。逍遥侯萧恕之女,当今圣上封的永夜郡主。能做父女既是有缘,不管这一世的风雨如何地变化,岸儿望爹爹多多关照了。”一个七岁的女孩却说出了似成年之人才能说出来的话,看来老和尚所言非虚,这样的女子眼中有容纳天下的无畏,这样的纯净绝非普通之人会有的。   因为四人天生具有非凡的应变能力,当生命的□□奇异地旋转之时,他们亦没有过多的恐惧与惊讶。   那日他们四人被吸入白光域之后,不久四人便分散开来成了浑浊天地之间的游魂,心境无所控制地自行游荡。   然后……他们置身于这个错开历史轨道的异时空……然后……各自都遇到了那个身着破□□的老和尚……然后……知道他们各自的身份极其过往的种种……虽然四人都不知道其他三人的命运,但心里却有一股强烈的感觉告诉自己,他们也会属于这个时空,同在一个天空下呼吸……   万事万物皆是有联系的。   四个人错综复杂的命运在一个繁盛却动乱的时空交接,注定会演绎不同的人生结局。   他为她的一个答复可以弃生命于不顾而千年追随……   他为她那淡然无畏的眼神可以一往无前滴相随……   她为他那平易安详的怀抱而摒弃了所有的骄傲与梦想……   而她……到底是为了什么会来到这个她完全不熟知的时空!?   所谓的永恒,就是那一刻瞬间的真情感动,而后衍生的却是秋千之上,月光之下的无尽相思。   过去的爱,在一个永在回溯所形成的永不消失的真实中重新开花。真情超越了时空,超越了生命,而随着命运的轨迹温柔地回荡着有心人的思念,也就得到了永恒。   江水兴许可以送走时间,但送不走时间的轮月,落日会再次西斜,以瞬间的离去方式预告永恒的来,用一个瞬间的结束来连接下一个瞬间,迈向永恒。而后,她终于醒悟:   她发现自己早已爱上他时,他和她的世界便已注定了永恒不灭。   ☆、十年江湖烟雨梦   熙熙攘攘的街上,有一家简陋不入眼的茶馆,但此时在这繁华的市井之中却并不显得萧瑟。   (梦随风万里,几度红尘来去,人面桃花长相依……)   一阵悲凉凄婉的歌声夹带这点点琵琶音漫向过往行人的心,行人不知不觉停了下来,呆呆地痴痴地听着……   (又是一年春华成秋碧,莫叹明月笑多情……)   琵琶音穿行于凄婉的歌声中,行人不禁泛起了一阵酸楚。   (爱早已念起,你的眼眸如星,回首是潇潇暮雨……)   仿佛是许多年前的事了,爱恨交错,模糊了界限,所有人的眸子有些发疼的酸楚。   (天涯尽头看流光飞去,不问何处是归期……)   街上似没有了声音,没有了走动,好像一时间全都成了回忆中的雕塑,自己是那么模糊……只有回忆是清晰的。   只见一个身着朴素的歌女在茶馆前独自弹唱。   两个约莫十四,五岁的粉红衣女子,长相一模一样的让人无法分辨,如风中昂首着的牡丹般艳丽立于黑袍男子身后。   只见男子一头黑如深夜的长发飘荡在风中,发间只插着一支毫无瑕疵的蓝田白玉簪。   男子起身,走向歌女,只见一双明眸如星,含笑的优雅……   (几世情缘不负相思引,等待繁花能开满天际,只愿共你一生不忘记,莫回首,笑对万千风情……)   “姑娘,在下可否问你一个问题!?”清澈无暇,磁中带柔的嗓音简直似一种奇异的乐器发生的天籁一般。   歌女素颜之上的眸子缓缓上抬,对上那深邃不见底的墨玉眸子,目光定格在那举世无双的傲世俊颜上……那薄厚适中的略带殷红的唇瓣微微抿着,带着一丝淡然的笑意。   “公……公子请问。”那素颜之上的双颊已经微微泛了红,犹如方才盛开的牡丹,娇艳无暇。   “姑娘所吟之曲出自何处!?”   “忘拂姑娘之填词,四公子之谱律。”   墨玉明眸似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但瞬间即逝,连眼前近在咫尺的歌女也不曾发现。   “多谢。”淡淡的语气相谢,漠然地转身,似带有一股凄凉的哀愁,但无人可觉察得出来。   “‘音绝’四公子聂吟。”他轻轻地吐出几个字,眼中依然是迷离不定的光芒,让人无法看透。   他走至两个婢女前,伸出手来接过其中一个婢女递过来的月牙白玉折扇,缓缓道,“你们自行回去。”   两名表情淡然的婢女异口同声道,“是,公子。”   男子踏着极轻缓的步子迈入人群,但依然招来行人的驻足观望,那超脱尘世的气质举世无双,无不令人惊叹。   行人中有人惊叹道,“这该是‘智绝’七公子丰折佛吧。”   闻名天下的“四绝”四大公子是“智绝”七公子——丰折佛,“才绝”朔公子——皇纠,“音绝”四公子——聂吟,“医绝”十一公子——皇秋断水。传闻四人武艺非凡,相貌亦个个俊逸非凡,且各自皆有天下一绝。七公子乃天下第一谋士,朔公子乃天下第一才子,四公子乃天下第一乐师,十一公子乃天下第一医者。四人的身世除皇纠乃当今太子之外,其他三人的身世均是个谜。若有人知晓的话,便应是天下第一阁——千机阁的阁主了。   千机阁于宣化帝元年建立,后十年在江湖上稍有名气,做的行当便是搜尽天下事,巧卖天下人。想要知道何事,不仅要有权,有钱,亦是有特殊身份之人,而最终裁决人于阁主手中,有时候乃一介贫民也可以得到自己想知晓的事,而阁主不想告知的事,他就算是当今圣上也未必有办法。   而后千机阁在后十年中,千机阁如黄河之水爆发之势发展,分盟遍布天下。所谓的卧底,眼线有各式各样的人,小至几岁孩童,老至八旬老翁,平凡至路边乞丐,非凡至朝中权贵,但具体是何人,也只有千机阁阁主一人知晓了。   夜华皇朝十大繁华之城都有其千机阁的分盟部,而其总盟应声在十大繁华之城四季如春的烟雨城。千机阁盟部均是秘密,戒备深严之地,没有经许可之人闯入,都是有去无回。   所以至今没有多少人敢闯入千机阁。   这个令朝廷都为之忌惮的千机阁便成为天下人敬畏之地,至于千机阁阁主的身份……除千机阁四位副阁主之外,应无人再知晓。   一路行至帝都,路上均有人谈到:“智绝”七公子莅临帝都,千金买下天下第一名妓温蝶姑娘的一夜音喉。   因温乡坊温蝶姑娘卖艺不卖身。   那清俏淡雅的容颜不禁引得行人频频回头。她只着一身雪色洋褶裙,一头黑亮如漆的长发只用一根白色丝绸带束着半头青丝,脸上毫无脂粉犹如脱尘仙子。   她身旁只跟着一个约莫十四,五岁长相灵巧可爱的婢女,着一身橙黄色罗裙,瞧起来十分有活力,与主人成十分鲜明的对比,但又不让任何人觉得有丝毫不和谐之处。   “小姐,可直接回府!?”云川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起,实在是为了提醒她。   “温乡坊的主人是谁呢!?”她直接跳过云川的问题,问了一个完全不沾边的问题,但看似不着边际,因为温蝶就是温乡坊的头牌。   与小姐闯荡江湖五年了,这五年里小姐化名忘拂,这名看起来十分普通,但她却深知其中的含义。   “忘拂姑娘”的名号于江湖中亦颇有名气,一身雪衣和清丽的容颜如同仙子下凡,而她的心亦如雪般纯净,那心怀天下的大无畏,此生她云川就没有见过第二人;“天下第一奇女子”的称号是世人给予她的莫大称谓。尽管她表面看着有些孤高冷漠,然则心里内心热情似火,心细如针。   这辈子她云川怕是无法离开她的,她云川的命也是她的。   八年前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她又冷又饿,缩在一个无人关注的巷角之内。自小是孤儿的她独自靠着行乞为生,但那个冬天着实太寒了,她应是挨不下去了。三日前冻死的曾与她相依为命的小玉在临死前说着好像见到她爹娘来接她回家了。那她呢!?爹娘会来接她回家么!?   最后,爹娘没有出现。   她那脏兮兮的小爪子被一只雪白柔嫩的小手握住,她拍起头,见到一个比她略大的女孩用一双明眸看着她。好美的下凡仙子!不过她后来便知道这人不是什么仙子,她是逍遥侯府的永夜郡主。   “可否愿意陪在我身边!?我给你一世的温暖。”当时的她眼中只有一份无比的淡定。但是她的手却十分温暖,足以温暖云川一生。   只因她当时一句“我给你一世的温暖”。云川便决定了今世生死相随。   小姐比她大两岁,心境与思想却比成人更胜一筹。而这样非凡的女子却受了十年的相思之苦。小姐曾一个人对着月夜说过:一瞬间的顿时醒悟,却换来了十年的无尽相思。   小姐如此深爱着那个同样非凡的男子……而他是否会知道小姐因心中那份坚强是如何逼着自己十年不见他……犹记得三年前七夕之夜,她着实不忍小姐对着残月落泪,便瞒着小姐去寻了那个男子,后来……小姐于三日之内找到了她,还生她的气。整一个月不与她说话,不吃她做的东西……从此,她再也不敢自作主张提及那名男子的任何事。   “小姐可有两个法子知道,一是去千机阁,而是直接去温乡坊。”   “云川越发会善辩了,看来……可以嫁人了。”她不阴不阳地说。   “小姐不嫁,云川便不嫁。”如果她家小姐得不到幸福,她又有什么资格幸福呢?!老天爷怎可这般无情?!   她嘴角的一丝笑意也收了去,“回府看爹爹吧。”萧倚岸闯荡江湖五年间,每年也只有她爹生辰之日才回家小住几日,更多的便是在江湖中游历。而萧恕自知爱女的脾性,也听从爱妻的遗愿,让女儿随自己的心意去做任何事。   “刚听萧伯说你前几日染了风寒,可好些了!?”刚一见面,她便先念叨起她爹的身体状况,什么也不比身子来得重要。   “怎敢不好!?知你这几日要回来,便向圣上告了几日假在家中修养,加上萧伯天天如此细心照料,不好挺难。”萧恕见着爱女回来,心里欣喜万分,不禁开起了玩笑逗自己的女儿开心。   “会说笑便是无事了。这么大个人了也不会好生照料自己,明年是否也不指望我回来瞧你了!?”也只有用这个法子吓他,他才会心疼自己多一点。   “好,好。不敢,不敢。呃……这段时日圣上要为太子殿下选妃了。”   “嗯。”闻言萧倚岸只是低眉,“爹爹从一开始便选择相信岸儿了,对吧!?”   她穿越到此没多久,宣化帝便在百官的千金,公子中举行过一场文采比试。那时的她心血来潮,便随意将自己学过的那首李煜的《虞美人》亲自誊写了给她爹上交,谁知道竟得了头彩,从此便得了“天下第一奇女子”的称谓,“永夜郡主”的名号便天下皆知。宣化帝自然也将这个不凡少女放于心中了。   她爹曾告诉过她,老和尚说她将来不是母仪天下便是笑傲江湖。而这老和尚说的话,她知道不得不信。   母仪天下……这词她应比她爹更知其含义。但是后宫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她身为曾经的现代人不会不懂。女人之间的斗争远比男人之间的斗争来得可怕和阴毒。   所以萧恕便对外宣称她自小体弱多病,一直养在深闺之中。为的便是有朝一日太子选妃之时不会相中于她。   皇纠……这两个字,她在熟知不过。只是……这里不仅与现代不一样,更甚的是一切都不同了。十年前穿越的瞬间看明白,想透彻那么多……明白她对皇纠不过是才情上的一种欣赏,明白她对丰折佛越是抗拒,便越无法欺骗自己的内心有最真实的感动。她始终喜欢的是黑咖啡,而皇纠亦已经不是她的红药水了。   有谁会想到丰折佛不过信誓旦旦地喜欢了她三年,而她却是爱了他十年!到头来谁爱了谁?谁负了谁?谁伤了谁?挣扎也罢,沉吟也罢,统统在缠绵的时光中辗转成泛黄的书页,老去的墨痕。   “岸儿逃了十年,避了十年,忍了十年,还可撑多久?!”他这个爱女的心思他又怎会不知?且说那名男子他倒也中意,只不过脾性方面风流多情了些,一个砸千金买歌妓一夜音喉的做法实则是他不认同的。难道他爱女不过是苦相思一场,那男子却是从未对她有情么!?   “爹爹……”她什么也不顾便投入她爹的怀中,眼角也偷偷地浸下泪水,“一瞬间的顿然醒悟,换来的却是十年无尽的相思……是不是当真不值得!?莫不是我太傻了么……”   爱是屈服,一个人会因此变得十分卑微,迷失直至完全地失去自我,是彻彻底底地失去。   ☆、宿命交织凝相思   很多的人事,在自身不能排解,又找不到方向的时候,家就是这世界上最温暖的怀想。她储存着我们所有年少最初的梦想,她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温婉的包容,给予我们的是精神的导向。或许她什么也不是,她只是矗立在世界最温暖的地方,当红尘流逝,一切都时过境迁,所有我们曾经拥有的鲜艳都漫漫滴褪去,消失殆尽时,我们却忽然发现她依然站在原地等待。于是,她就成了一种永恒。   萧倚岸或许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在古代的生活,这十年的光阴似乎比她过去的十七年的生活还要充实和感慨良多。   或许,她就应该属于这个时代。   萧倚岸回逍遥侯府的第三日,萧恕便上朝去了。萧倚岸此次则打算在家小住几日。   今日的金殿之上极为不寻常,因为宣化帝突然金口开出要当场为太子选妃。也就是太子皇纠只得遵从宣化帝的安排。   “宁王,朕知道你的两个掌上明珠今年十七了吧?!”宣化帝将目光锁定在了莫宁渊的身上。他的两个双生女儿一个灵巧机智,一个知书达理,且是风华绝代。他心里也早知有朝一日会执掌后宫,莫家的天下已为时不远,加之他的独子莫微乃当今皇上亲封的骁虎将军,已掌握了当朝几乎一半的兵权。   而宣化帝招他女儿为儿媳的原因自然也不难猜测,应是希望能满足满足莫宁渊的权欲之心,让他毋需再起谋反之意。   “朕知道你的两个掌上明珠今年也有十七了吧?!”宣化帝将目光锁定在了莫宁渊的身上。他的两个双生女儿一个灵巧机智,一个知书达理,而且个个都有倾国倾城之容,他心里也早知有朝一日自己的两个女儿会执掌后宫,莫家的天下已为时不远,加之他的独子莫微乃贵为云霄将军,已掌握了当朝一半的兵权。   而宣化帝招他女儿为儿媳的原因自然也不难猜测,应是希望能满足莫宁渊的权欲之心,让他毋需再起谋反之心。   “朕知她们二人均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加之二人又并称为‘帝都双凤’,如此灵巧的女子朕心里自是满意得很,不知宁王可愿意割舍心头之爱给朕做儿媳!?”   宣化帝一脸祥和的笑意,其实在十年前他封宁王二女为永安郡主和永宁郡主,心里想着便是今日用于此策之上。   “蒙圣上隆恩,臣自是不胜荣幸。”宁王殿前行礼拜谢隆恩。   “如此甚好,你将二女的生辰八字写与星宿官,皇儿的生辰八字核对之后则其中一名与皇儿八字更合的为正妃,另则为侧妃吧。”说罢又将目光移至逍遥侯身上,“逍遥侯,你的掌上明珠永夜郡主今儿个也十七了吧?不如也一并给朕做儿媳了吧!?”宣化帝原本打的主意便是要皇纠同娶三人。   萧恕走至殿前,叩首道,“承蒙皇上厚爱,只是臣女已身入江湖多年,恐礼节之上有不尽之处,恐失皇家威严,望皇上收回成命。”   “永夜郡主身入江湖,她不是自小身体嬴弱么?!”   坐在侧座之上的皇纠听着自己的父皇为自己安排婚姻大事,也知道自己是没有权利说不,但是如果要娶这三个人,娶谁为正妃应该可以有他自己来决定吧!   他便生生地起身道,“父皇,如果儿臣要同时娶此三名女子,臣便要逍遥侯之女萧倚岸为太子妃。”十年前他没有机会做这样的选择,难道如今也没有机会么?!   “皇儿,你这……”这似乎与宣化帝原本的计策有些许出入,但心里因疼爱他万分,又不忍生据他,怕伤了父子间的和气。   “皇上,太子殿下,”此时萧恕开了口,解释道,“臣女已离家多年,行踪飘忽不定,就算是臣也未必可以找到她,这皇上赐婚一事恐怕不适宜。”   萧恕此言刚好解了父子间的正面冲突,这便让宣化帝想到了一个缓兵之计,“既然如此,这便与皇儿定个协议,如一年之内永夜郡主可回到帝都,一切便随了皇儿的愿,如不然便要随了朕的安排。”   皇纠心想这倒也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了,一年之约找到一个人并不难,加之他不想与宣化帝起任何冲突,“是,一切遵父皇旨意。”   转眸十年,倚岸,我为的便是今日这一刻。   你身在江湖数年,有没有与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他相遇?!十年前的你心里有我却不敢接受我!?那如今的你呢!?我可以握住天下大权,是否也可以将你拥入怀中!?江山与你,我毋需考虑也会选择与你一生相伴……   萧倚岸在萧恕未回府之前便出了府,且这次并未带上云川。云川心知她的用意,便也随她的意让她自行处理。   萧恕回了府之后,云川便为萧倚岸撒谎道,“小姐于房中休息。”   萧恕便觉不用打扰,此事晚一日说出便少一份哀愁。   萧倚岸依旧一身雪衣,一头散落的青丝走至温乡坊前,抬眸看这华丽且带雅致的楼阁,便觉这温乡坊的主人定非平凡之人。   衣着十分讲究的小厮将她拦至坊外,她只嫣然一笑,“忘拂姑娘望见温蝶姑娘一面,望小哥通传一声。”她轻柔的清音加之绝美的笑靥与纯净无暇的目光深深吸引了小厮,只得一句,“姑娘稍候。”   半响,经由小厮引路来至温蝶的住所,凝香阁。这阁不是小厮可以进出之地,所以萧倚岸便一人登上了楼阁去。   推门而入之时,便传来一股淡雅的牡丹花香,房中萦绕着淡雅烟雾。两名婢女掀开珠帘,她便见贵妃椅上半倚着一个身着牡丹彩蝶裙的艳丽女子,削肩细腰,肌肤雪润,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妖媚动人。   “浑身雅艳,遍体娇香,两弯眉画远山青,一对眼明秋水润,脸如莲萼,分明卓氏文君,唇似樱桃,何减白家樊素,可怜一片无暇玉,误落风尘花柳中。”见了她,萧倚岸便觉见了杜十娘的原版。   温蝶含笑,“忘拂姑娘实在有才,令温蝶想之不到的并非姑娘的风华绝代,脱俗之气,反而是方才所吟之诗竟与七公子方见温蝶之时全然相同。”   萧倚岸苦笑......他竟然能说出杜十娘的容貌来,原来以前的他并不是表面上那样对诗词歌赋一窍不通,他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   “如此看来他真是以千金买你一夜歌喉了。”她其实心里早就有数了,只是想来见见这世上能入得了他的眼的,除了她,还可以有谁。   今日见了,也便真的明白他不会傻等她十年......傻的人只是她而已。   “怎么!?忘拂姑娘也有望买温蝶一夜音喉么!?”   “我不像他,忘拂什么也没有,两袖清风,买不起温蝶姑娘的音喉。”   “但温蝶到愿相赐一曲给忘拂姑娘,望姑娘不嫌弃。”她长袖轻挥,乐师便上前奏乐,婢女给她递上一支琵琶,纤指缭绕,娇音响起:   涔涔雨,烟雾幻生,空琴系着谁情   泫然泪,无声犹唤,闲墨难堪我心。   簌簌叶,暮秋明留,沧路指向哪边?   憔悴颜,残妆旧纱,浅笑怎载相思。   萧倚岸也被她的歌声所打动,是忧还是妒?!“相逢何必曾相识,未曾相识已相思”,这句话应该可以用在眼前这个不凡的歌姬和他的身上吧!?没有过多的言语,也许他们之间已经有了共鸣。   “温蝶姑娘的歌声实令忘拂深感佩服,这等音喉,恐怕可与四公子一决高下了。”   “忘拂姑娘见笑了,温蝶拙音怎敢与四公子相提并论。”   “聂吟......兴许你们该见上一面。毕竟有此渊源也是一大福运。”两个人的声音又许多共荣之处,是否注定会有无尽的愁苦之绪?!   “既已身入温乡坊,便一世为温乡坊之人。见与不见又有何不同!?倒是忘拂姑娘这般绝无第二的奇女子,应与坊主见上一面才是。”   “坊主?!天下应除千机阁阁主外,无人再有权知晓温乡坊坊主的真实之身,忘拂岂敢有此奢求!?”   “忘拂姑娘何须自谦?坊主有心面见,姑娘请。”温蝶招手让身边一名婢女引萧倚岸去见温乡坊坊主。   温蝶微微合上艳眸,也许到此刻才欣然醒悟......当那一袭雪衣如海市蜃楼般浮现,这世上的女子都变得无足轻重,隔着红尘三千丈,他的灵魂早已踉跄着,朝她飞奔。   这等待的姿势,不是在等待一个人,而是等待时间,等待时间的无限可能。   这不是任何人的错,他的错只在于,这么久之后,他才让自己知道,使自己不能再真相之前戛然而止,把一场华丽的开幕,变成了黯然收梢。   有谁会用十年的耐心去等待一个人?有谁在十年之后,还能看见等在身后的那个人!?   他可以用十年的耐心去等一个人,她在十年之后还能看见等在身后的那个人。   若,人生若只如初见,多好。他仍是他的智绝七公子,她仍是她的名坊佳妓,天下温乡两不侵。不过幸而没有开始,就没有所谓的结束。   老天爷未尝不懂得嫉妒,因为它本身便是寂寞的,黯然地俯视苍生。天与地,从被分开的那一刻,隔得太远,太长。而他与自己便如天与地,永远不会有相交缠的那一刻……   八年前那个阴云浑浊的天地瞬间,年仅十二岁的少女丧父,跪在街道的尽头想求得一锭白银让父亲安眠于地。   他如梦般降临,只淡淡一句,“给你一个机会,可愿傲视天下男子!?”   她抬眸,对上那墨玉般的明眸,只那一瞥,她的世界便为他落了幕,那绝世俊颜将天下男子的容貌模糊掉,天下男子无论多么优秀,已无法再入她的眼……而今才明白,他从未将她收入眼中……   ☆、前日纠缠今日怨   穿过别致雅韵的九曲回廊,终于见到了那清秀素雅的坊主楼阁。她抬眸,是一条精致的长木阶,这坊主的品行着实不一致。   婢女便把她送到阁楼之下,伸手引他自行失去,坊主就在上面。   她莞尔一笑作为答谢之举,随而将目光放在脚下的木阶,小心翼翼地掀起裙摆,将那素色锦花鞋踏了上去……当踏完最后一阶,一切都明了……阁楼门前守着长相完全一样的两个粉红衣女子,表情平静淡然。但萧倚岸却看得出二人的武功气息均在她之上。   萧倚岸迎上去,左边的女子淡淡开口道,“姑娘请,公子等候多时。”   萧倚岸含笑轻嗔,“多谢。”方欲抬步,却没有上前,“久言,你发鬓较为精巧,换上雪色含珠钗更能衬其肤色。久婷,你肤色更为白润,换上双垂白珠坠更突出其特点。”   她的建议着实将二人吓了一大跳,除了公子外,无人可第一眼便分得出二人。等二人从惊讶中回神过来以后,萧倚岸已双脚踏入房门内,二人便顺手负上了门。这是八年来,第一次让她们二人分神的瞬间。   乳白色的纱帘层层覆盖……她每行一步便有两名侍女为她掀起纱帘,一样是烟雾缭绕满室,空气中透着的却是淡雅的龙檀香,迷离而幽幻。   终于她目见了一世难忘的那一幕……兰香木长榻上铺的是猩红洋罽,他一身玄黑色长衫,一头夜黑色长发散落在猩红撒花榻搭之上,半躺身子,倚着石青金线引枕,目光迷离,神情淡然,烟雾迷绕,她看不清楚他眼中的神情。   身旁是两个绝艳婢女服侍着,一个在为他轻揉腿部,一个在榻边的大紫檀雕缡案上炮制绝品“五色烟雨”、   “忘拂,忘拂……忘佛!……女人,你当真如此狠心要忘了我么!?”轻柔迷离的嗓音让她的身子完全凝在原地,她粉拳紧握,圆润的指甲却能刺得她手心的稚肉钻心的刺痛……十年未见,他变得宛如一只修炼成人的妖精,妖冶得令她心生寒气。这样的男子比女子还能颠覆天下!   他修长的手指接过婢女双手奉上的香茗,然后两名婢女无声退下。   烟雾弥漫,淡香萦绕……空气中蕴含着无限令人羞涩的暧昧。   他懒懒起身,行至她跟前,此时才是真正的坦诚相见……他依旧扬起神秘的嘴角,缓缓道,“啧啧……宛若天仙下凡尘,一枝雪荷出尘俗,女人,你果然没让我失望。”眼中尽带温柔与暧昧。   她竟无法挪开脚步分毫,当真要败得什么都不剩?!   他长臂一伸,将她柔软的身子拥入怀中……不对!她全身无力……他附在她耳边道,“对不起,我下了无色无味的阴阳合欢散,你的‘幻音神功’恐怕要作废了……”柔情的话语却让她恐惧不已。   阴阳合欢散……天下最柔情最缠绵的情药……   他迅疾一转身,将她轻放在大榻之上,自己也搂住她躺下……她水灵的美眸睁大,恐惧放大无限倍……他到底是人,还是妖……萧倚岸的血液开始沸腾,犹如置身万年火池……口中发出娇媚得自己也脸红不已的□□,“女人,我用十年的情谊和你打一个缠绵一世的赌……”然后咬住她轻巧雪嫩的耳垂,解下她身上雪色洋褶裙……   最后理智的思维终究抵不过强烈的药性和心中想拥住他的那无尽的渴望。   这一夜浸透了十几年的缠绵悱恻,爱恨情仇……他将十年之约的愁苦相思全数用行动宣泄出来……她心里既怕,又无法不去注视身上这个用尽十年精力去相思的男人……他以为她不会爱他,她以为他已不爱她,明明应该是执手相看两不厌的人,但却因双方心中那份无可挑剔的骄傲与自尊都没有向对方先低头……他的黎明光辉隐现,而她这边已经暮色四合,伸手难辨……白天与黑夜只有交替,永无相融之说……在黑与白的较量中,没有谁注定会成为赢家。谁爱的更深,谁便伤得更深……他和她谁也逃不过宿命无心的捉弄,它如同一只可以翻云覆雨的手,手心里是深情相续的温柔,手背却是误会倒映的伤痛。   那些曾经深远绵长的甜蜜和伤痛,骤然间流离失所,年少时应该绽放的所以情绪,一下子郁结,找不到出口释放,只能不断凭吊,不断地揭开旧日的伤口,仿佛只有这种剧烈地自我残虐才能提醒彼此曾经真实地快活过悲伤过……热烈地爱过,恨过……   她的清泪随着迷离的眼角滑落……这样的你我是此生寻觅的彼岸。即许相见,怎能不使我们抵足相爱,抵死纠缠?是我不该贪念那一份手心的温暖,不曾相见便不会渴望拥有。既不能拥有,我愿一生不见。如果注定会纠缠一生至死不渝,这样的劫数我们如何能抗拒?到头来,兴许谁也没绕过谁,谁也没有放过谁。   似朦胧中他有在她耳边低语……是什么她全然听不见。这次游戏亦没有谁对谁错。人,一旦爱了,一颗心就能百转千回,像江南水乡的小河道,弯弯曲曲间衍出无数缠绵来;一旦不爱了,亦有黄河之水天上来的决裂和汹涌。   她的手脚似被万斤重锤禁锢住,身体的每一处肌肤都似被烈火炙烤过……好累,好累,如果可以,一世也不要清醒。   好吵……谁在说话,谁在用犀利的目光刺伤他……用尽力气睁开双眸……顿时整个人都清醒了!   眼前站着十几个浓妆淡抹的女子,一个个均用饱含嫉妒的仇视目光注视她…..她做错了什么,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有种被抛弃的感觉?为什么心里会有一股痛不堪言的压抑?   终于听清楚了所谓的“真相”……她凭什么可以陪公子温存一夜……她长得根本不及温蝶娇美……她到底用了什么媚术迷惑公子……好多,好多难堪不入耳的言语冲刺她混乱的思维……不哭,也不能哭……   她咬住舌尖,直到浓重的血腥充满整个口腔,以不可言语的速度拾起被他无情撕下的雪纱围住雪肌……运用内力,踮起脚尖,一手摘了窗前剑兰的叶子,运足三成内力,吹奏“幻音神功”第一重之《镇魂调》,瞬时十几名女子徐徐倒地……   萧倚岸也因体力不支坠落在地……此时倒在地上的她心里一时忍不住便将眼眶中集聚的泪水涌倒而出……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她双手抱膝坐在地上,凉透了……不管是身体还是心里……   居高临下观看这一出“好戏”的主仆三人,各人脸色均不相同。   久言与久婷心里恨不得立马飞奔而下去扶住那个手足无措的女子,只是她们不能够去违背眼前这个冷酷无情,行为令人难以捉摸不透的男子。到底是爱,还是恨?   “公子说过的,能一眼分辨出我们姐妹二人的第一个女子比便是我二人的主人,那么公子可以让久言去救忘佛姑娘吧?”这是八年来第一次敢正面想去违背他的意愿。   “我也说过的吧……此人必须是丰园未来的女主人。但……如今的她,还不行。”   他淡淡道,语中不带一丝温情,“我明白你们二人的心情,但一时的冲动便会毁了一切。看来……你们二人的心境还需加强……明日,你们二人启程回落日崖,知道该如何做吧。”   “是,公子。”久言,久婷应答道。   这个天下,没有什么是他不可以利用的,只要可以达到目的,甚至是身边至亲的人也会成为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待久言,久婷离开,还有房中的倩影消失,他无奈仰头对着天际道:我做了一切我最不愿做的事情,你会恨我吧……也罢,也罢,最起码这一生你都不会忘了我。当雪白的床榻上映出那朵犹如蔷薇般嫣红的纯洁之花,我便知此生可以为你袖手天下。十年前你给我的伤痛却是我傲视天下的动力,我没有任何怨言,爱了便是爱了,怨不得任何人。自我爱上你的那一刻,也便赋予了你伤害我的权利。就算用我的命去换你一生笑靥如花,我也不会思索一瞬才下结论。   桃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爱是永世不忘的,却是可以放弃的。因为爱你,我可以放弃你。   萧倚岸形同槁木回到逍遥府,云川见她脸色异样苍白,竟又不敢上前细问,她太了解萧倚岸,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把她打入地狱,只除了那个人的一举一动。世间的男子无论再如何地优秀,只要那个人向她张开双臂,她一定会摒弃天下向他飞奔而去……即使那个怀抱充满阴谋与陷阱,即使那里是万丈深渊,她也不会皱一下柳眉……   一切由她,随她,只要她有心跳就好…….看她留下一纸书信给逍遥侯,看着她只收拾了几件衣裙便骑着快马向雪峰飞奔……而云川只要跟在她身后便足矣……日夜飞奔,从未停息,只是换了十匹快马,七天七夜滴赶。她几乎每天只喝一碗稀粥,不敢逼她做任何事情,就算为她的健康着想,她云川也不敢多说半句……她没有流一滴眼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会痛到,没有眼泪……   雪峰之上,两匹快马已经筋疲力尽地停在百草轩前,她侧身下马,立于马旁,寒风中她呆立在原地……百草轩里黑带束发的黄袍男子走出来,脸上的表情也是如此平静,但是眼眸中充满了柔情与疼惜,他一步一步地向她走来……云川远远地看着他们,没有靠近。   双臂将那疲惫不已的娇弱拥住时,哭声响彻整个山峰……   ☆、一江春水向东流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闻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往事如流水,它不会因时间和空间的间离而停滞不前。世人的爱恨纠葛,喜怒哀乐也无法留住它极速的步伐。   权力是这世上最可以引诱人的东西。人一旦拥有了它,心里原来的欲念便会扩大到无限倍。原本得不到的东西也会有占为己有的欲念,然后便是不择手段的地利用和伤害。   皇纠也许没有发现自己欲念正在吞噬心中最柔软的良心和道义准则。自从想拥有萧倚岸的那一刻,他的一切欲念便开始显现出来,变得丑陋而狰狞……   皇纠身边便跟了两个武功高强的侍卫,陪着他出宫寻萧倚岸。但茫茫江湖寻一个人又岂是如此简单?皇纠心里盘算着需不需要去千机阁查找萧倚岸的下落,但心知千机阁不会随意出卖消息……   正当皇纠踌躇之际,他没想到会遇上那一身红罗裙的女子。十年未见,很多事情都时过境迁,而她对他到底会不会依旧如初?那日他在金殿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扬言只娶萧倚岸为太子妃,应对莫氏姐妹算是莫大的侮辱,她不可能不知道。   “对不起。”那双水灵灵的眸子心存抱歉地望着他。她明明知道是倚岸先认识皇纠,明明知道皇纠看倚岸的眼神与众不同,但是,自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她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加上皇纠的气质真的深深吸引着她,如果说不喜欢是欺骗自己的……但经过十年的洗礼,那颗心已不再任性和幼稚,更深深地明白了爱是境界……   “十年沉浮,我们都看清了。”皇纠浅浅一笑,一切已时过境迁,不必再提起,能做的只是活在当下,做自己应做之事。   这一笑恍如隔世,却又是这般熟悉,暖暖地沁入她的心,填满了十年来的寂寞与凄凉,也许注定不会忘记,也许注定万千红尘之中只有他可以令她心神零乱……所以至今才醒悟过来,欲不爱时,已深爱。   “可是,我只给你一年的时间去证明心中那份不可言喻的重要,如果没有结局,那么……也请你正视我对你的情。”兴许这便是现代女子与古代女子所不同的地方。爱了,便不会再畏缩;爱了,遍不会埋在心里……   “好。”他含笑答应了。这样的女子他是不可能拒绝。他有什么理由去拒绝一颗毫无目的爱他的心这样一个与现代世界太大相径庭的天下,他该知道什么东西他该拥有,什么东西他需要去争取,甚至是不择手段去掠夺。   “你要去寻倚岸,我和你一起去。”她拜别双亲出府便是为了与他一同去找十年未见的好友。无论如何,她们是好朋友,即使她们之间隔着一个皇纠……如今十年过去,也许会有许多的不同,当初也喜欢皇纠的倚岸如今会是怎么样?她真的很想念她了……   雪峰百草轩的清香阁内,皇秋断水手中的青玉瓷碗中盛着浓稠的药液,他向萧倚岸缓缓走来。   放在桌上,清脆的瓷木相碰之音响起。她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有一种无法言语的疼痛。   “你当真忍心这样做么?”皇秋断水是天下第一医者,十一公子,也是萧倚岸的多年好友。   那纤细十指紧交着,“我别无选择。他……不该来到这世上的。将来他长大成人,我无法向他交代他的存世之由。”   是的。她怀孕了,是他和她的孩子。   但是只有两个月,他还没有成形。所以她不会有万分不舍。既然是个错误,那遍应该结束……这个孩子如果降临在这个世上,她与那个人就要一世纠缠了……如果命中注定是悲剧,那么长痛不如短痛,该断时就不要犹豫,犹如化茧抽丝般不留一丝牵连……   “岸儿,不后悔才好。”皇秋断水淡淡地说道,心上自是涌起一种疼惜。这世上没什么可以让他为之心伤,除了眼前这个命中注定要守护的人,注定了自己的命不属于自己。   “我不会后悔,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她伸手端起瓷碗,眼中的泪水却已落在落胎药中,她含泪闭眼,一饮而尽。   却因伤心过度昏厥过去…..皇秋断水将她轻轻地抱住,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又将她抱起,走入房中…..不会后悔,怎能不后悔?岸儿是至情至性之人,他不是一个与你毫无感情的小生命。他是你与那个人共同的血液凝聚成的结晶,你以为可以割舍得了么?!只要你还如此爱着那个人,那这个小生命便不能离开。否则将来后悔的不止你自己了…….岸儿,原谅我。   温香坊坊主的阁楼中,丰折佛脸中似带有一丝凝重之色,十年来,他第一次有如此心情,从未如此心急一个回复。   手中的白玉杯盛着清澈淡雅的龙井,透着沁人心脾的雅香。   突然,一个黑影闪电般地出现在房中,跪在丰折佛面前,“拜见主人。”这便是他花了十年时间训练出来的兰影使者,专为他用。   “说。”一个字幽幽地从薄唇中飘出,来人并没有听出他的情愫。   “忘拂姑娘喝下十一公子亲手熬制的落胎药。”   他一挥衣袖,兰影使者已消失在房中,似从未出现过。   而此时床榻之上的人早已冷凝住……,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染红了翡翠琉璃石板。他气急攻心,身受重伤……   一切都如烟云般消散了,结束了……女人,你果真狠心。我败了,败给了心中一直引以为傲的自信,败给了十年来没有任何交集的自我感伤。   我们也曾在幸福的岸边渐渐搁浅,可是谁也没有拉谁。那个烟花漫天的圣诞之夜,你没有听到我心中的誓言,我不知它究竟流失在了哪年哪月的哪轮风里?是时间的流失使回忆渐渐枯萎。   如果从一开始便是悲剧。悲剧,无论如何怎么也翻覆不出手心的,那是舍命的棋子。   皇纠最终还是决定去找千机阁来查找萧倚岸的下落。而他竟没有想到此次如此轻易便得到了萧倚岸的身处之地,雪峰。   原因也十分的简单明了,千机阁的阁主便是“智绝”七公子,丰折佛。该来的终究会来的,不过是时间的早晚罢了。   而他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为了她的幸福。其实早已明白死守着一段从未开始的一厢情愿的爱情,如同死守着爱人的尸体,该腐烂的还得腐烂,该灰飞烟灭的还得灰飞烟灭。   消亡才是世道的永恒。   然而放下的终究只是私欲,而不是那早已爱入骨髓的心。   等待是一个姿态。他愿意将这姿态不计代价,无休无止地延续下去,这一行为已经成为延续他生命的意义和信念。   也许红尘流逝,一切都时过境迁,当时间的经度缓缓地上升,昔日的容颜随着流年褪去了光华,心中一切的爱恨纠葛都消失殆尽之时,彼此再次碰触了双眸,她会在七色天堂之中对他嫣然一笑。那么,他此生已不枉走这一遭了……   当三个身影映于雪峰之上,三人眼神交汇的那一刻,便似过了千年……没有过多的惊讶,因为早已知道存在,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去倾诉十年的种种,因为各人的身份不同,宿命不同。   “倚岸,会帝都吧。”皇纠的眼中闪烁着无比欣悦的目光,但他看不透那对眼眸中已全然不同十年之前。   “原因呢?”有什么原因值得现今的他亲自来。   “我要娶你做我的太子妃。”此言一出,他身旁的红影明显颤抖了一下,细微只有一个局外人看见。   她笑了……笑得如此无足轻重,好似这句话与她没有丝毫的关联。她摇头…..不要就是不要,不需过多的解释。   “我爱的人始终不会是你。时间把我唤醒,使我明白,谁也无法阻挡年少爱情的时过境迁,包括我们自己。皇纠,莫歆,如果有缘,总会有相聚之时。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皇纠,如今你位居太子尊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当然可以用权力来勉强一切不想得到的东西,但是你得到的绝不会是一个完整的灵魂。不要只顾这自己眼中见到的人,你可曾回头看过身后的那个人?!我曾经错过的幸福,希望你不要错过。人生百年,转瞬即逝,应当好好把握。”   也许早该明白她不是一个屈于他人安排的女子,更何况是将她牵制于那个人吃人的后宫,更甚的是……她的心早已渐渐远离他了…..   “莫歆,我们回去。”皇纠平静的脸上轻轻地吐出一句话,然后,漠然转身…..这便是结局,最后谁也没有亏欠谁……   莫歆依依不舍地看着萧倚岸,“倚岸……”难道这便是十年之后的见面之时的仅仅一刻钟吗?!她们之间也就是这样结束了吗?!   萧倚岸没有说什么,只是浅浅一笑,似在婉婉道谢,似在给以给予最深最真切的祝福…..莫歆,幸福从来不是唾手可得般容易,你想拥有它便要靠自己的努力,即便他的眼中已不在那般纯净无瑕……   ☆、流年淡逝乱世情   淡漠的风雨烟云将岁月轻轻地往身后推了一段距离,新的故事又在永无寂寞的江湖中重新上演。沧海桑田,风云忽变,谁的故事都不会结束。谁胜谁负,岁月的痕迹会将其诠释。   天下,在刀光剑影中凝聚,背负太多的仇恨和血泪。所以,天下太过沉重。然而,谁都无法将它抛开,因为天下不属于任何一个人,却又属于每一个人。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岁月,只是被岁月隐隐遮住。   销声匿迹了一年之久的她重新回到了天下这个刀光剑影的舞台,没有过多的感伤和无奈,因为看淡一切。   生命中,有无数过客,来来往往,擦肩而过,幻梦一般。然而,又什么都留不住,一个又一个的刹那,像风吹锥火,像水漫蚁穴,一瞬间,缘生缘灭。   有一种人,在红尘中翻转多时,还是会回到自己的天地中;有一种人,即使把他放逐到天涯海角,他也一样会回到红尘中去。   或许,她就属于后者,心净却身未净。   一年之久对于这个乱世来说,便如同沧海桑田般,变得面目全非。   代表邪派的圣尊盟犹如暗藏深海的蛟龙,当它一跃而起之时,天下便风起云涌,激荡起万丈海潮。而代表正派的门派却群龙无首,犹如一盘散沙。当邪派对他们当头一棒之时,他们便一败涂地。   正邪之战拉开序幕是以一场震撼江湖的灭门惨案……赫赫有名的铸剑世家秋风堂的第九代堂主上官啸神秘失踪,而全家百人均在一夜之间无故毙命,大火将秋风堂烧成了灰烬。   然而这样的惨案却找不出真凶,江湖上也无人知晓此事是为谁所犯。千机阁而因一年前淡隐江湖,也未见有丝毫的动静。   萧倚岸仍旧一袭雪衣立于秋风堂前,眼前的断垣颓壁让她心感凄凉,“百余条人命顷刻间化为乌有,华丽的府邸也瞬间化为废墟。云川,我开始害怕了,我担忧逍遥府里那十几口人……”   云川亦十分明白地她的话中之意,“小姐,不要……不要抛下云川,小姐的身子不好,云川若是离开了,便没人可以照顾小姐了……”   萧倚岸缓缓回身,淡笑道,“罢了,也知你不会放得下我,等过些时日再打算吧。”她起步离开。也许,她该去找那个人帮忙了。   “小姐,这是要往哪里去啊?”云川快步跟上。   “聚风楼,候贵人。”她惨淡一笑,再见他之时光景会如何?   不为自身,为天下。如天下在他手中平息,她一人痛苦又如何?   聚风楼乃是一个大茶楼,这里集聚形形□□的人,黑白正邪的人到了此地均不能使用武力,也不知是谁定下了这样的规定,百年来江湖中人也便如此遵守了,至今无人敢违背这样的道义准则。   聚风楼的老板世代为女子,这也是让人匪夷所思之处。而今的聚风楼老板便是倾十娘,一个二十来岁,风韵十足的女子。但凡来到聚风楼的人无不对她礼待至上。   而来此的人除平时消遣之外,最大的目的便是因为此处会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小道消息,因此也有江湖传言,聚风楼应与千机阁有莫大的渊缘。但因千机阁于江湖建立才二十来年,因此传言也不过是传言,没有过多的人去刻意查证它。   萧倚岸身后跟着云川,二人登上了聚风楼。这样非凡脱俗的女子亦吸引了不少男子的目光,但无人敢上前调戏,只因她还给人一种盛气凌人之感。而她身后的云川,但凡有武艺的人都可以看出来,这个丫环武功深不可测。   萧倚岸与云川选了一个临窗之座坐下,茶楼小二便上前招呼,“不知姑娘来些什么吃食?”平和带笑的语气十分中听。   萧倚岸浅浅一笑,“一壶碧螺春,一碟白云莲子糕便好。”   “请姑娘候着。”茶楼小二躬身而去,动作极其熟练,看来此处的小二气质也不同于别处。   萧倚岸循窗而望,“‘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此真乃人间宝地。”这样的景色不禁让她想到那闻名天下的滕王阁之景。   、 没过一会儿,便传来一阵悠扬凄美的二胡唱曲,萧倚岸循声望去,见楼台之上坐着一个衣着破旧的歌女正在唱曲卖艺。里面的词却是她流传于江湖的,柳永的千古传唱的离别之词《采莲令》。   月华收,云淡霜白曙。西征客,此时情若。翠娥执手,送临岐,轧轧开朱户。千娇面,盈盈伫立,无言而泪,断肠争忍相顾。   一叶兰舟,便凭急浆凌波去。贪行色,岂知离绪。万般方寸,但饮恨。脉脉同谁语?更回首重城不见,寒江天外,隐隐两三烟村。   曲罢,赢得阵阵掌声。看着这般凄景,萧倚岸甚是感慨。   聚风楼实际位于夜华皇朝最繁华的城池之一的烟雨城,这亦是千机阁总部的所在地。   长桥巷乃城中较为繁闹的街道,道上皆是接连不断地叫卖吆喝声。   且看这几个行人极其吸引人的目光,共三男三女。一男子黑色锦袍加身,一头墨发飘扬,手中一把玉骨折扇,面容俊逸无双,且尽妖美之气,尤其一双墨玉凤眸迷离得不为人堪透,完美的薄唇嘴角带有丝丝笑意,优雅至极。而他身旁的白衣女子亦有倾城之颜,全身尽带脱俗之气,让人看之无不认为此对男女乃天造地设的一对。   其二人身后的便是双对神似的男女双胞胎,四人均在十六,七岁左右,   这六人便是丰折佛七公子极其随从,而与他并肩的女子,无人知晓是谁。   丰折佛突然停下,将目光望向街边一群正在唱曲嬉戏的孩童,曲词道: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他缓缓向孩童们走去,含笑道,“各位小弟小妹,请问此曲是何人教你们的?”   孩童们停下歌声,望着他,无奈地摇摇头,“我们也不知她是何人。”   “我知,我知。”一个小女孩拥上前来,一脸纯真地笑道,“仙人哥哥,我告诉你,那你可否应允我们几个姐妹一个请求?”   丰折佛脸上似带着玩笑之气,想想这小女孩这般年纪便会“礼尚往来”,“好。”他轻吐一个字,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我们想仙人哥哥给我们建一所女子私塾,让女子拥有一所属于自己的读书之地。”这是她们的小小心愿,那位神仙姐姐告诉过她们,眼前这个仙人般的哥哥可以替她们实现。   丰折佛脸上略收脸上的玩笑之气,思考之色仅停顿片刻,便又恢复其本色,含笑道,“久伤久离,你们着手去办吧。”   “是,公子。”二位少年应声道。   丰折佛转口问道:“如今,你可以将你们知道的告诉我了?”   小女孩会心一笑,“忘拂姐姐说,聚风楼,候贵人。”   “久伤久离,你们二人留下办事。”他吩咐完便抬脚向前,身边的女子亦紧跟上前……忘拂,那个天下第一奇女子……   一年……他竟然可以一年完完全全失去了关于她的任何消息。这一年之内无人知晓他闭关养伤期间是如何度过的……   看似无情却有情的人,对红尘仍眷眷奢望,所以必须经历过放手,偿还后才如愿。任由欲念附着人生,衍生情孽,如光透玻璃,生出五彩斑斓的幻觉来。人既留恋享受良辰美景,亦必须深受难得的永恒之痛。   将伤痛化成生存的动力靠着仅存的一息与死亡苦苦纠缠。为她,他不能死。因而,无人再可以置他于死地,他自己也不能,除了她。   九月的残夕已落在聚风楼,然这楼还有稀稀疏疏的茶客。   而萧倚岸与云川已在此足足坐了半日。   萧倚岸终究忍不住起身,但却无离开之意。   她走至坐在台角的歌女,轻笑道,“姑娘,你拉奏的二胡曲我甚是喜欢,这里我有一首词,赠予你,你可愿收下?”   “你……这……莫不成你便是喜以唱词赠予天下歌者的忘拂姑娘?”   萧倚岸含笑不答,便念起了唱词,这便是柳永更为杰出的千古伤痛离别之词《雨霖铃》与《采莲令》堪称离别之词双壁,可传唱千年。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万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好一句‘便纵有万种风情’,可是,你当真有情么?”众人循声望去观其长相皆为惊叹,眼前战的是四人,为首的男子正是七公子丰折佛。   萧倚岸漠然上前对上那对墨玉凤眸浅笑,“若我无情,难道七公子就有情么?”此刻周围似风雨骤变,气氛压抑得几乎让人窒息。   二人皆看不透对方的眼中之意……一次又一次地逃避,却又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邂逅……不怕,因为深爱;不弃,因为深爱。皆深爱,却不出口。   “不知忘拂姑娘与七公子大驾光临,十娘有失远迎,真是失礼。”   此时聚风楼的老板,倾十娘光艳登场,解了一场无法化之的情殇。   他不得不移开眼线,如平常道,“倾老板,折佛有礼了。”他优雅地躬身,动作无可挑剔。   “七公子多礼了,今日造访,不知有什么需十娘尽绵薄之力的?”   “今日不敢劳烦倾老板,今日折佛是……佳人有约。”他又轻轻地将萧倚岸又打量了一遍,动作之极速,无人可以看到。   “嗯,如此七公子和忘拂姑娘不嫌弃的话便到内阁雅间对坐长谈如何?”倾十娘的语气平易近人,句句谦逊有礼。   “劳烦倾老板了。”一副好不打扰的模样,看来关系非同一般。   倾十娘莞尔一笑,妩媚至极,“这边请。”   丰折佛抬脚之际却听见身边软软的娇音响起,“公子,等……”   说时迟,那时快。丰折佛一手便扶住了身边差点绊倒在地的白衣女子,“小心。”   白衣女子脸微红,“谢……谢公子。”   丰折佛便欲放开手往前走,却听见身后淡淡的清音响起,“请等一下。”   众人转身,只见萧倚岸一脸的平静地道,“不知七公子可否卖一个人情与我?”   丰折佛微愣了一下,轻笑道,“忘拂姑娘有用得着折佛的地方,折佛定当竭力相助。”   为你,我愿袖手天下。   “我想借你之名将此歌者安置到温乡坊去。”   丰折佛便接过侍女的一块精致白玉佩交给歌女,“去温乡坊找温蝶姑娘。”   歌女下跪感恩道。谢忘拂姑娘和七公子的相助之恩,小女子一世不忘。“   丰折佛却淡然笑道,“不必谢我,我并无心助天下。”然后提脚随倾十娘步入雅间去。   云川亦上前随着萧倚岸步入雅间。   他并无心助天下,一心只为她而已,如此简单。   ☆、相思相负莫相怨   一行人便相聚在一间雅阁之内,是倾十娘为二人特意准备的。   方坐下,久言,久婷便用娴熟的手法为丰折佛泡茶,步骤极其讲究。   萧倚岸见着久言的雪色含珠钗与久婷耳垂上的双垂白珠坠,心里不禁微微欢喜了一下,这两个丫头竟会听从那个人以外之人所说的话。   丰折佛见她脸上带有微微笑意,便开口笑道,“女人,你会主动来找我,我导师天降红雨了。”他还是一贯戏谑的语气,似乎彼此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没有过那样痛彻心扉的互相折磨。但是他还不了解她,她是一个如此理性的人,既然她会主动来找他,便代表她与他之间的矛盾不会是主要矛盾。所以她她才将其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因为淡漠了,所以会假装不在意。那么这场戏,他会陪她演下去,直到该落幕的时候,他才会默然抽身而去。   “因为我明白,只有你可以帮我。”她也坦白地含笑而答。   是的,她相信的,也只有他。尽管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始终看不透,但那并不重要,她不会傻到去触碰两个人理智的底线,只要她可以得到她想得到的,而同时又不损害他的利益,她认为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也许我可以听听看。”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并未品尝杯中的香茗,只是在看着剔透的茶水,但其心思却应是放在对方的身上。   “秋风堂的灭门惨案。”她的话放落下,桌上坐于丰折佛左手边的白衣女子的茶杯便掉落在地,清脆的声音响彻一室。   这并不是刻意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箫倚岸并不认为这女子在打断他们的谈话,而是她真的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丰折佛悠然地放下茶杯,略带笑意道,“女人,眼前的这女子便是上官啸仅存的女儿,上官盈柔。”   “盈柔见过忘拂姑娘。”上官盈柔起身向箫倚岸微微福身。   应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名门小姐,箫倚岸含笑道,“你不必拜我,我不是什么大人物,如上官小姐不嫌弃,可唤我忘拂。”   “盈柔虽从小寄居庵堂,但对江湖之事也略知一二,知晓忘拂姑娘为世人称为‘天下第一奇女子’,想必定有过人之处。而我秋风堂百余人口一夜之间惨死一事,江湖中人也是敢怒不敢言,而能挺身而出为上官家讨一个真相的竟是一个女子,盈柔心里自是感激万分。”   话落之际,美人泪也随即落下,看来世家千金总是柔弱一些的。   “原来你是因自小寄居在庵堂才逃过一劫,看来上天也总算留一丝薄情。如今邪派的力量日益滋长,正派人士因此连遭杀害。这天下恐怕即将有一场正邪之战要开始了。上官家的灭门惨案也不过是一个开始罢了。如果正派继续如一盘散沙,各自不相往来协作的话,天下恐怕再无光明之日了。”箫倚岸此番话其实是对眼前这个看似十分淡漠的人说的。而丰折佛亦十分明白她的话中之意,只是并未有任何反应。   “正是因为无人敢挺身主持公道,我才大胆来找七公子相助。望他愿挺身出力为天下保住一片太平。”上官盈柔将温柔的目光转向丰折佛。   “连一个弱女子都有此胸襟,难道你真不想为天下人出一份力么?还是你只愿在那温柔乡里惶惶终日一世?”箫倚岸忍不住激动地指责了丰折佛,可见这样的情况都会令在场的人哑然。   只是未想到丰折佛却一脸谑笑道,“带领正派为天下人而战,这谈何容易?!女人,这天下并非你想象中如此简单。正义与邪恶需同时存在才能维持世俗的平衡,此道理你不会不懂。”   “我懂,只是目前的局势不是已经失去了该有的平衡么?!我看得到的,你应该比我看得更清楚。如果你当真不愿出手,也无人可勉强你。”或许她过于激动,忘了此行的目的,箫倚岸竟生了气欲离开,“云川,我们该走了。”   “小姐……”云川欲提醒她要冷静下来,却是丰折佛抢先一步,“女人,你又何须激动?今日来见你,便是我走出的第一步了。”   箫倚岸听完才冷静下来,“那么,你……”   “无论如何,必须先找上官堂主的下落,至少也要找出此案是出自何人之手。”   箫倚岸却是低眉一笑,似嘲讽又似自叹道,“原来你早有打算。”   那么方才说那番话气她又是何意?!看她笑话?!还是像以前那样故意招惹她?!   丰折佛却没打算解释什么,只是淡淡地对上官盈柔道,“此行险恶难料,上官姑娘还是留着烟雨城较为安全。”   “不!我要去!”上官盈柔言语略为激动,然而又立刻平静下来,一脸羞涩,“再说……有公子护着,盈柔并不怕。”   “罢了,”丰折佛反而笑得更加妖娆,“如此,上官姑娘便先回房歇着,明日启程。倾老板会为你安排。久婷,领上官姑娘去。”   上官盈柔又是一番辞礼之后方随久婷离去。   桌上坐着的二人四目相对,却丝毫猜不透各自的心思。这样的气氛让各自身旁的婢女十分窘迫。   不一会儿,“你如此有信心,定发现了不少线索吧?!”箫倚岸开口打破了一室的暧昧。   也许他便一早就知道,她消失一年之久定会为这件惨案出头,是她那与生俱来的正义感和善良将她的弱点毫不掩饰地展露在他面前。   “这十年来,对于这个时空的天下,你了解多少?”他突转话题。   “这十年来我手不离书,近五年时间走遍了大江南北了解各地的风土人情,奇闻异事。你认为如何?!”   他满意一笑,“那誓不服输的脾性倒是一点未变,也还好你懂得如此之多,且你又是‘幻音神功’的传人,这倒省了不少麻烦。”   时空变了,感情也许也变了,但他们相处的方式似乎也为改变。他还是不会好好地称赞她一番,而是嘲讽的语气对她。也许,这样也不错。   身旁的两名侍女明明知道这两人十年间相见不过两次,而第一次根本就不算是正常见面,但是两人之间似乎相识几十年之久,竟有种无法言语的和谐感。   “言下之意,你会带我同行?!”这不是她一开始的目的么?!可为何明明知道结果了心里却也有着一种无法言语的喜悦之感?是因他主动要她?!还是发现原来他还是挺在乎她的?!   在乎?你还会在乎我吗?!如几十年前在那个时空你明明在雪中等了我几个小时,却欺骗我说,我们其实是偶遇呢?你在烟花满天之时许下的誓言是什么?当时我没听清,何时你能再说一遍?!   “你不是方欠我一个人情么,随我去便当还一个人情吧。”轻轻地道似漠不关心,无关痛痒,毫不在意。却明明有些什么。   因为骄傲,因为默守,因为无求,只愿为她的小心安理得。   他优雅起身,“好生休息,明日再告知你线索一事。”直到那服淡雅的尨檀香消散干空气中,她方才回过神来。   “小姐,我们当真要去么?!”云川小心地重问一遍,小姐到底在做什么?!   “去”她坚定地道   心中不明什么理由,无论如何,此行她一定会跟随到底。   上官盈柔所住的阁子中,她似在思考些什么,却又想不出什么。   “久言,可否问你一事?”也许问他身边的人会得到更多的答案。   久言便转身,淡淡道,“不知上官姑娘有何事要吩咐久言的?”   这侍女的气势给她一种无言的压迫感,明明只是一名侍女,却有着一股强大的力量涌现于她身旁。   “我只是想问你,公子与忘佛姑娘是何关系?!”   “这个问题久言无权回答,姑娘可以去问公子。无事,久言告退。”久言欲转身离去,此时的上官盈柔却忘了矜持而大吼了出来,“公子对她十分特别!”是的,特别,特别到那个气氛无入可以进入他们之间。   久言并不回身,只是道,“姑娘,如果久言与久婷着同样衣物,着同样饰物,可分辨我们二人否?”上官盈柔无语,因为她实在分不出来。   “忘佛姑娘便可以做到,且是生平第一次见我二人之时。”   久言离去之后,上官盈柔亦未能释怀,也许她败的并非是相识的长短,更是他们二人之间那无可替代,无人可破的默契。   第二日清晨,他们便到了烟雨城最繁华的渡口。   久伤与久离早已准备好一艘华而不艳的大帆舟,宜远航用。   “丰折佛,你去何处找了这么多双生天才?!”箫倚岸也有些羡慕他,明明是心怀鬼胎,奸诈狡猾之人,为何有这么多人忠心效劳于他?!   “这是久伤,久离。他们二人皆是孤儿,我不过为他们置一个可避风雨之所而已。个人命运需自身去创造,无人可以掌握别人的命运。”   也许她可以理解,这二对双生于丰折佛来讲,便如同云川于她的意义一样。因为在这无人可依的天下,她和他均在他们人生的最低谷时向他们伸出一只温暖的手而已,但于他们处于极寒冷的角落来说,那将会是他们对生命重燃希望的动力。   两人一身白衣少年上前有礼地向箫倚岸鞠躬行礼,“久伤,久离,见过忘拂姑娘。”   “二位不必多礼,你们公子尚且待我无德,你们二人勿需高礼相待。”箫倚岸实则无心地与眼前的两名纯情少年开了玩笑。   亦无人想到丰折佛变真切地听进了,似不悦地先登了船。   箫倚岸淡淡地看了那修长的身影一眼,也不过轻叹一声。   其余人也随着登了船。   丰折佛在船行不久之后独自一人坐在主舱阁中饮酒。   “何时学会了饮酒?!”箫倚岸一人见了舱来,以平淡的语气相问。   “忘了。”也是生淡无味的语气。什么时候?想一个人却见不着的时候吧。   忘了?为何会忘呢?你何曾会忘记过一件小事,是不愿对我说吧。   “那上官家灭门惨案的线索不会忘吧?!”她上前坐在了他的右手边,中间隔着一张长形方桌。   丰折佛将酒杯放下,没有与她对视,而是望着前方,“是伤口及现场遗落的一件铁制标章。那些烧焦了的失身均是一招致命,伤口的形状乃是半月形,深度为半寸,内窄不宽。至于那枚标章是冰铁所致,且上的图形天狼望月。这样的线索你做何想?!”   “是圣尊盟之下的月孤所为?!”月孤乃是一个支教的名讳,其头领是擅长暗器杀人的沈寒。此人看似常人,然则深藏不露,笑里藏刀,自然天下无多少见过他的真面目。他手下的弟子行踪亦十分诡秘,武功路数亦大不相同。月孤便是圣尊盟旗下最为神秘的支教。   “不过是猜测。留下这样明显的证据实则令人怀疑。”   箫倚岸并未及时答话,而是侧脸看了他许久,“你的智力?”他当真是现代富家的一个玩世不恭的太子爷?!   他却是浅浅一笑,“我有没有对你说过......我其实过目不忘?”他的目光还是看着前方,没有侧脸与她对视的迹象。   是的,她记起了。十三年前他在她心情烦闷之时首次出现于她面前,一脸笑意对她说过,“箫倚岸,你还记得我吗?”   她当时的回答便是一声极冷淡的否定。   然后他就更加嘲笑着地对她说,“我们见过的,我过目不忘哦。”   这样无关紧要的小画面她早应该忘记的,只是在十一年前穿越的那一刻便将一切有他的瞬间全数刻于脑海中,无法忘怀。   “那么此次你便来个深入虎穴,欲犬虎子’么?!”自然是无言以对了,这转移话题的手法她也早用得如鱼得水。   丰折佛亦没有在意,只是常道,“‘虎穴’?兰月城鸟语花香,风景优美,应是一个不错的游玩之地吧。”   把凶险非常之地当做游玩之地,怕他是天下第一人......   出航的第三日,天气渐变阴冷,海面上也起了不小的海风。   这日傍晚,箫倚岸用完晚膳之际独自步上甲板,看着海面与落日相接的美景。   这样的美好,这样温暖的画面,为何会染上一种令人感伤的色彩呢?!这两月来她几乎都呆在自己的阁舱之内,也许这样便可以避免与他相见。可是他那边却不断传来一阵阵凄婉如月光的箫声,是那女子为他所吹么?他与她时刻都在一起么?明明决定以平常心去面对,把他当做一个普通朋友,可是为何自己还是时时刻刻为他心伤?   箫倚岸,你可否不要这么没志气呢?!   绝情的事她都敢做了,仅是迎上一个自然的微笑又有何难?   夕阳无限好,不过,近黄昏罢了......任谁也无法阻止。   ☆、未妨惆怅是清狂   明日清晨便可到达兰月城,但今夜却刮起了风暴,海面上波涛汹涌,浪潮猛烈地拍击着船舷,生发出摇摇欲坠的声响。   上官盈柔找不到丰折佛,便跌跌撞撞地走到了甲板之上。然而船只剧烈地摇晃,身体难以保持平衡。从未出海过的她自然无法安心地应对这样的情况。   一口巨浪扑过来,她的身子便向一边倾斜,危机之际,她觉得一只温暖的手将她拉回。   是他!他将她拉回自己的身边。他是在乎他的吗?   “上官小姐,小心。呆在折佛身边会安全些.”这样平淡的语言也足以让她为之疯狂。但这温暖的一瞬也只是昙花一现,那女子出现的一刻,全部都如海中泡影,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姐,小心!”云川也扶着箫倚岸出来,她的身旁还有人守着,比上官盈柔幸福得多。只是她真的很开心么?!   看到她身旁站着那女子的那一刻,便知什么是心神俱伤。   分神之际,便可以忘记自己身在何处,一个错步便让她落入海中。接连不断的海浪将她卷走......哪里痛,不记得了,也许不敢承认。   发生的这一切让云川来不及反应,她身旁的小姐已在黑夜的阴寒中消失不见!“小姐!小姐!”她记得小姐不懂永性,而且她的身子......   应该是那轻轻地一推吧......上官盈柔便看清了一切。丰折佛将她轻轻一推,推到久伤,久离身旁,为保她安全。而他自己已奋不顾身地飞入海中。动作完成时,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黑夜中他那墨玉明眸会发出那般焦虑的目光,她是从为见过的。他当时应是毫无思虑便跳下去的。这一瞬间将所有仅存的幻想都打成泡影,一切终归现实。她不会游泳,她不会游泳......他的脑子里只有这么一个严重性的句子   绝望和无助的力量将他的理智和骄傲击败得面目全非。如果她消失了会怎么办?!他没有去想过,因为一直以来自己是如此骄傲地认为自己有此能不让它发生。   在毫无空气的空间摸索,他只得毫无目的地狂抓。第一次有这样深深的恐惧,一切都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当抓住那毫无温度的手腕之时,便使尽全力将那柔弱的身躯拉入怀中……那一刻才深深地明白,重要二字的含义。   “该死。”他低吼,因为他感觉不到她的体温。   提气一跃,飞回到了甲板之上。借着微弱的阴月之光,他看到了…..雪衣之下,她的身下一片嫣红……   “小姐!”云川见到箫倚岸苍白的面色和身下的嫣红,不禁冲上去用尽全力推开黑袍男子,“你放开小姐!你没有资格碰她!”   丰折佛愣了一下,水珠从柔顺的黑发一滴一滴往下落……没有资格……   “久言,久婷,”他用无比无力的语气唤道,“救她,救她……”   一切在此刻恢复平静,风停了,风暴已经过去了,浪潮也已不在怒吼……他到底做了什么?!丰折佛,你是疯了……   云川抱着箫倚岸冲回到阁舱内,将她平放在榻上,立刻找了件干净的衣裙将她身上的湿裙换下。   久言久婷上前替她诊脉,那一瞬间,二人惊讶地对望……云川心里担心她们二人将箫倚岸的实情告诉丰折佛,欲开口请求她们二人隐瞒实情,却不想久言的手腕已被她家小姐紧紧地抓住,似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不要,不要……不要让他知道……”然后她的手便缓缓放下,彻底失去意识。   云川此时上前跪倒在二人面前,“求求你们……不要将小姐的实情告诉七公子。她这一年来真的不容易……”那是含泪的请求。   久言,久婷对望了一眼,似明白了什么。将目光移到床榻上那气息萦乱的美人,如云川所言,她到底一个人承载了多少?   二人将云川扶起,对她淡然一笑,“云川,你今日只需记得一件事,她是你的主子,亦是我们二人的主子。”   话罢,久言久婷便开始为箫倚岸医治。云川在一旁立着,一句话未说。   此刻,这三个女子似乎有了一种无法言语的共鸣。   一个时辰后,久言久婷终于替箫倚岸医治完毕。   “云川,你勿需担心。忘拂姑娘没事了。明日到达兰月城我们二人再去抓两剂药给她服用,便可痊愈。至于……那方面便需好好调理,有我们二人在,她不久便可安好如初。”久言安抚云川道。   “嗯,谢谢你们。小姐……终于没事了。”   久言久婷刚走出去,丰折佛便一人走了进来,“我向你保证,不进她一丈之内。但云川姑娘,折佛向你讨一刻钟,可否?”   云川双眸紧紧凝视了他一会儿,无言,抬脚走了出去,关了舱门。   他当真没有靠近她,只站在她的床榻一丈远之处,凝视着那依旧苍白的脸,心里却是无法形容的疼痛。   “箫倚岸,你还想我如何……”似祈求,似反问,似控诉……   是你选择不要……是你亲手杀死了我们的孩儿。你到底要我如何做?你不说一句便可消失一年,我动用千机阁所有的力量也寻不到你的消息。如今是你主动来找我,却又这般冷酷无情。你将一切真心的东西都掩藏起来,既然你无心待我,又何苦怪我对你视若无睹?你真的好残忍!不见面就不会想拥有,我从来不会奢求天天见到你。只要知你身在何处,是否平安,是否快乐便足矣。然而你却毫不避忌地站在我面前,同我一起呼吸,却不能让我拥有你。   “断,断……不要,我不要看到他……”她在做恶梦,竟难过得流下了泪水。   不要,不要见到我么?……真的,真的如此恨我?可皇纠让你做他的太子妃时,为何不能不顾一切地去守在他身旁?   你竟可以残忍到要我将你往别的男子身边推吗?但是如果我有资格为你编制幸福,又何尝不是上天对我的一种怜悯?!   女人,我们到此结束吧。   从此以后,你是你,我是我,而不是我们。   如果你要天下太平,那么,我愿倾尽全力让这个繁盛却动乱的天下在我的手中平息。   一刻钟的时间对于别人来说或许不过是饮一杯茶的功夫,但对于他和她来说,便似看透了千年。   他依旧立在原地,用气功凝成指尖的气息轻轻地划过她的脸颊……然后,突然自以为大气地一笑……为你,我许天下人一个未来。   云川在丰折佛离开时,定定地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是哪里不对?!为什么她在这一刻觉得这个男子也是爱着她家小姐的?!但是那种感觉又是如此的不真实。这样的两个人要彼此折磨到不死不休的程度才会罢休吧……   然则,命运这个东西有时候就像一张无形的网,只要你的生命还在延续着,它就会让你在这个无形的网不断地挣扎,你越挣扎它就越捉弄你,直至最后一刻方才罢休。   就像谁知道,箫倚岸口中的“他”,并非丰折佛自以为的“他”……   掬泉映月,离别笙箫。洛掬笙。   千芸城亦是夜华皇朝最繁华的都城之一,这里最吸引人的便是此处的物资十分丰富,许多物资在自给自足的情况下运往各地销售。   千芸城一处十分幽雅的水榭之中,一个身着白衫的男子立于朱栏边上,目光随着绵绵细雨望向无尽的天边。   十年江湖烟雨梦,梦醒却引相思愁。   爱如果有遗憾,并非因没有得到而遗憾。从未遇见也便没有清晰的观念,纵然念想也是幻想,时间久了自己就会修正。而是遇见之后发现自己已无力拥有遗憾。这种遗憾就如张籍所吟的那样,“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少爷,一切都备妥了。”一个十六七岁的清秀少年上前。   “此去兰月城……无为,你说,她会得到她想要的么?!”洛掬笙的目光依旧悠悠地定格在远处,似要望断什么,却又无力抓住什么……   “有少爷助她,她自然可以心想事成。”无为只是平静地回答。   少爷,也许您自己并未察觉,当您为她做下这样的事之后,就注定了您以后的路再也不会平顺。当真如此重要吗?还是无为愚钝,无法体会您的所想,仅十年前那一句“掬泉映月,离别笙箫”,便换来了一世都无法摆脱的恩怨吗?何苦?!何苦?!更何况她已是他人妇,如何值得?   “好一句‘心想事成’!我会助她!天下,我都会为她握在手中。即使要附上万物生灵的死亡,我也在所不惜!只要她幸福,天下毁灭又何妨?!”他只是笑,如此云淡风轻,却让无为闻到了一种万劫不复的味道。少爷疯了,心疯了……他不能任由少爷继续做这种天理不容的祸事。或许,或许……此去兰月城并非坏事,据说那个女子惊世传奇,或许可以解决他家少爷这份遗世而绝望的爱。   帝都皇宫大苑最引人注目的一处,东宫,太子的宫殿。   半年前,东宫多了三个女子,一位便是东宫的女主人,太子妃莫歆。两位侧妃,一位是莫韵的双生姐姐,莫韵。另一位是户部大臣之女,任心雪。   这半年来自然是太子妃最受太子宠爱,朝廷上下无人不知太子与太子妃举案齐眉,琴瑟和鸣。   今日朝会之上,宁王与逍遥侯意见有了些分歧,皇纠实在不知帮谁,一面是岳丈大人,一面是心爱人之父,最后他只有将二人争辩和解。   朝会后,宣化帝便招皇纠到御书房,认为他除了处事之能未够火候,而且更应该增加一些处事之验。所以便决定让他微服出巡,了解天下事,如此才能安稳地登上皇位。   太子微服出巡一事可大可小,除身边要带上武功非凡的侍卫之外,日常的生活也得妥善安排。可是皇纠并不想过于引人注目,而后决定带上四名高手侍卫,两名宫女便足够。然而太子出巡身边淡然也会有人陪伴,太子妃当然是最佳人选。但那日太子刚回宫,侧妃莫韵,也就是太子妃莫歆的姐姐便将太子请入寝室之内。   这一举动不禁引起东宫上上下下都开始议论纷纷。   “韵妃有事大可直说,何须把本太子请入房中,如此对韵妃的声誉不好吧?”皇纠一直对这表面上文静贤惠的女人有所防范,所以他从未进入过她的房间。他深知她绝不是表面上那般单纯,即使她和莫歆有着一模一样的脸。   “妾身这样也是殿下的面子着想,妾身其实也不想拐弯抹角,也便直说了,但请殿下不要怪妾身莽撞之罪。”   “你说吧。”皇纠便直接坐下,莫韵识趣地给他倒了一杯清茶。   “妾身知道皇上要殿下到民间去微服出巡,妾身想殿下定在想去处,所以便想替殿下分担一二。”   皇纠淡然地看着她,含笑道,“倒不知道韵妃有什么好去处?”   “妾身想,有永夜郡主的地方便是殿下心中的好去处。”莫韵嫣然一笑,如此动人,却是透着一股难言的清冽。   皇纠的脸色惊变,立刻起身,目光变得冷冽无比,注视着眼前这个身披白衣裙,实际心机极深的女子。   “太子殿下勿需这样看着妾身,殿下对妾身无情,妾身又怎会不知?尽管妾身有着与妹妹一样的容颜,殿下也不屑多看妾身一眼。但还好,妾身亦没有将心放在殿下身上,也便不会与妹妹争宠。既然落花无意,流水无情。那殿下不如与妾身合作,携手共夺自己想要的东西。”皇纠这才发现,她亦不是一般古代女子,这些话换做一般古代女子的断然不敢出口的。   皇纠开始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她,“你有何资本与本太子谈条件?”   她的笑容充满了自信,“妾身知道这一年来殿下完全失去了永夜郡主的行踪,也知殿下至今还在苦苦寻觅,不想妾身已提前为殿下分忧,妾身派出去的暗卫竟发现妾身要找到人与永夜郡主相遇了,而且二人如今住在一起。”   “你要找到人是谁?”皇纠直接问到重点上,这才是他真正关心的。   “七公子丰折佛。”当这六个字轻轻地从莫韵的口中溢出,皇纠的脸色煞白。要来了么?终于要交手了么……   而从中皇纠也知道了莫韵的意中人是丰折佛。如此,他便无理由拒绝一个得力之人替他分担忧心之事了。   皇纠神秘莫测地对莫韵一笑,“如此,那韵妃收拾行囊,三日之后与本太子一同出巡吧。”   莫韵弯身行礼,“是,妾身谢殿下恩典。”既然利益一致,成为盟友,事情便可事半功倍了。   皇纠走出门口之际,毫无感情地说道:“韵妃以后私下不用自称‘妾身’,本太子听了实在刺耳得很。”   莫韵一笑,正好,她也觉得自己这样叫起来,实在虚伪得很。   她终于要见到那个举世无双的男子了么?   一旦认定了心中所爱,她便一生都不会放弃追逐!   ☆、相逢尽是他乡客   第二日到底兰月城之时,箫倚岸的气色已好了很多,不仅因昨夜久言久婷给她输了真气,更给了她服用了一颗香雪丸,其主要用材是千年雪莲。这香雪丸的主人自然是丰折佛,他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在十年之内,在他师父师母的帮助下才之德五颗,一年前他服用了一颗,而今箫倚岸服用的便是第二颗。   登岸之时,箫倚岸对久言久婷道:“忘拂多想久言久婷姑娘的救命之恩。”   二人只微微一笑,“忘拂姑娘不必言谢,这是我二人的本职。”言下之意便是要谢便谢她们的主子。   而今日她醒来之时云川已经将昨夜的事悉数告诉了她,让她知道久言久婷是站在她这边的,不会将她的事告诉丰折佛。这样她便放心了。她选择相信她们二人。   此时丰折佛刚好与上官盈柔并肩走出来,而箫倚岸刚好对上二人的目光,她该怎么言谢呢?!毕竟是他救了她,无论如何都是要道谢的。   “嗯……”她放欲开口道谢,谁知他先开口道,“女人,你是要谢我吗?”脸上尽带笑意,“如果要谢的话,你便赠盈柔一曲词作为谢礼吧。”他看着身旁的女子,那样的笑容在她的眼中竟是这样刺眼。   箫倚岸袖中的手指不禁紧紧相缠,他竟然将她要答谢的恩情看得如此轻吗?仅仅就值一曲词么?而且还要赠与其他女子……为什么要显得如此卑微?!盈柔……他唤她的名字了,记得前两日还是唤她“上官小姐”的。而且……他从未唤过她一声“倚岸”,“岸儿”这样亲密的字眼,整天“女人,女人”地唤她。   但箫倚岸不能让他看出自己的异样,只好强颜欢笑,“如果上官小姐真想要词曲的话,七公子倒可以将李煜的《菩萨蛮》转送于上官小姐。”然后,她毫不留恋地转身上了岸。   上官盈柔自然不知李煜是何人,便开口问道,“忘拂姑娘此话何意?”   丰折佛只是含笑地摇头道,“女人永远都是不可理喻的,尤其是在自尊面前。”他又怎么会看不出她在嘲讽他。   兰月城果如传闻中般富饶,且一路的街道都十分繁华,景致亦十分优美。   他们一行人便到了兰月城最有名的客栈,凤仙楼。光从门面上看便气势非凡,三层高楼在这一条街醒目非常,而且进出的客人衣着光鲜,看来非富即贵。   箫倚岸和丰折佛并肩踏入凤仙楼大门。便见一白衣男子迎面走来,嘴角优雅地含笑,一头黑色飘逸的发丝在空中飘散,头上仅用一支檀香紫木钗将前鬓的发高高盘起,长相比丰折佛差不了几分,而且全身上下是一股儒雅之气,倒不像七公子那般妖娆。   正当三人对望之际,有一身影突然向箫倚岸撞了过来,将手里的茶杯中的香茗溅洒在箫倚岸的衣裙上,来人十分紧张,忙道:“对不起姑娘,对不起……”青衫少年连连道歉。   箫倚岸只是含笑道,“无事,不过溅湿了一小处而已,小兄台无需紧张。”   眼前的青衫少年长得一副十分白皙干净的脸,五官亦十分端正,穿着干净整齐,应是大户出身的仆人。   “小厮无为莽撞之行,忘姑娘见谅。”奇怪的是不远处的白衣男子开口道歉,原来青衫少年是白衣男子的仆人。   “小事而已,公子不必介怀。”箫倚岸这才细细打量眼前的男子,眉宇间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   而一旁的丰折佛自然不会默不作声,只一声轻笑,“恐介怀的是另有其人吧。”此言十分奇怪,似嘲非嘲,但两个男人此时真的四目相对,二人双眼中的神色外人皆不能堪透,似友非友,似敌非敌……   白衣男子突然十分有礼地含笑道,“想必眼前这位便是闻名天下的七公子吧?”稍有了解江湖事的人都知道,七公子身旁有两对武功非凡的双生。   “折佛不才,不知公子尊姓大名?”他知道眼前之人绝非一般人,全身散发出的气质令人无法忽视,且他竟然无法听出他的内息。   而白衣男子亦对他有所防范,这样的人……仅仅是“智绝”而已吗?那眼神中尽透着蔑视天下的无畏,这样的人应该是他最大的对手了……   “在下洛掬笙,来自千芸城。”他拱拳还礼道。   “洛掬笙……千芸城,洛家庄,闻名天下的书香世家。”丰折佛自然道。   “洛掬笙……”箫倚岸却含着疑问的语气念着,自然引起二人的注意,“女人,你们相识?”毫不带情地一问,只是平常一句。   谁知道她无奈一笑,洛掬笙被这奇怪的一笑闪了一会儿神,她为何会这样笑呢?而丰折佛虽不明白此笑中之意,却知道她一定是认识他的!让她如此笑的人,到底他们是什么关系?   箫倚岸只摇摇头,“不识,我从未见过洛公子。”既然已相见不相识,她又何苦去添增他人的烦恼呢?   “不知姑娘是……”他竟用一句疑问的语气问她,也许真当已是陌生人。一面之缘又有谁会去记挂?!只有她会将这特殊的名字记住罢了,而且当初她真的很喜欢这个名字。   “小女子忘拂。”她亦礼貌地回复道。   她果真如传闻中那般与众不同,且不论那绝世清颜,仅是那非凡脱俗的气质便可以令世人折服。   “原来是忘拂姑娘,在下今日真乃有幸见到两位闻名天下的才子佳人,不知可有幸与两位交个朋友?”   “‘有缘千里来相会’,人在江湖多一个朋友好过多一个敌人,折佛自是有幸与洛公子成就君子之交。女人,你说呢?”   箫倚岸淡然地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转移到洛掬笙身上,含笑点头。   “如此今日便让在下做东,请二位吃一顿薄宴吧。听说这凤仙楼乃兰月城最负盛名之楼,想必佳肴也不会令人失望。”   丰折佛见他盛意甚高便无意推却,只含笑一句,“那便让洛兄破费了。”   众人正欲随着无为的带引登上阁楼去,熟知当箫倚岸也欲抬脚上楼时,身后一声娇音传来,“倚岸!”   所有人都回过头去……那一刻是真正的相逢,十几年于他们来说当真是太久了,明明是在同一片蓝天之下,却不曾相聚。   那一抹炫红的身影拥过来抱住她的时候,她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是莫歆……抱着她的的人当真的莫歆啊……突然好想哭,但是她在这个时候却不想那样小家子气,她是那样骄傲,所以不想在那个人面前掉泪。   箫倚岸回过神,对上的是前方那一个紫衫男子蒙上无限感慨的目光……她看不出是何含义。也许是恨她的吧,毕竟她那样狠狠地拒绝了他……   莫歆终于放开她,“你好不好?!怎么脸色这样差呢?”莫歆伸出纤指轻柔地扶着她病态白的脸颊,如果换做是男子,完全便是情人般的温情。   箫倚岸含笑握住她的手,“有么?恐是许久不见,你挑我的毛病吧。”   箫倚岸自是知道自己脸色不好的,连见了第一眼的莫歆都会对她关心倍加,而明明与那个人相处了十几日,他却没有说出半句关心她的话语来。   怄气也罢,任性也罢,她不会也不想在他面前示弱。   “堂堂七公子竟连身边一个弱女子都照顾不好,看来是有人枉负盛名了。”莫歆一直便是个心直口快的人,更将目光不友善地转到不远处的丰折佛身上……不想,看到的是一黑一紫的身影在门口伫立着……二人便是如此隔着几丈远相望着,眼眸中带着的是什么样的色彩?无人看破。连一旁的箫倚岸也无法识破他们二人到底在较什么劲儿……   他们二人是如此云淡风轻地相视笑着,但果真如表明上那般和谐么?不,应该不是那种味道。箫倚岸隐隐可以感觉到异样,莫歆也感觉到了。似乎就是因为她们二人或多或少都了解他们二人的脾性。   “莫歆,你问问她,她需不需要我照顾?”丰折佛似笑非笑的回答打破了这一奇怪的氛围。   如此倔强的她又怎么甘心在他的面前示弱?于她,他怎么会不了解。   而此时,却见皇纠身后那抹淡紫色的身影向前,低头带笑,微微福了身子,“莫韵见过七公子。”那声音清婉动人,如林中黄鹂啼音自然柔和。   众人皆惊讶之时,却无人发现那一抹白影僵硬在原地……   那一颦一笑,那举手投足之间无不流露出浓浓的爱慕之意,方懂得男女之情的人都会看得出来。而当局者的他却可当做毫不知情的模样,如寻常般道,“莫韵姑娘,许久不见了。”   箫倚岸此时才认真地打量眼前这名长得与莫歆神似的女子,身上的那股气质同样非凡,竟不像莫歆那样的活跃开朗,调皮可爱,而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知书达理,德才兼备的品行在她的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这才是高高在上的郡主。   似无意般,莫韵轻快地瞥了箫倚岸一眼,使她心中顿生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明明是毫无敌意,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   皇纠缓缓上前,走至丰折佛面前,不知是何样的感情,只是自然一笑,“折,当真是好久不见了。”   而丰折佛也似自然地回答,“也怪那帝都的宫墙太高,非常人可进。我们又是如何轻易相见。”话中带了一种难以言语的讽刺,却除了对方之内无人可听得出来。   皇纠心里却是一嘲:当真是进不来么?你未免太过谦了……竟能让她来主动寻你,过人之处岂是我能小觑的?   “且不论过往如何,今日相聚在此便是有缘,我们便坐下好好畅聊一番吧。”洛掬笙便在前引头,看了无为已安排好一切。   一行人,心中各怀心思地上了阁楼。   皆是从不同的地方而来,相聚在这凤仙楼里,不是天意,亦不是巧合……   ☆、笑而联手连哀情   凤仙阁最大,最豪华的一个雅阁之内,豪华古朴的八仙桌只是便坐了七个人,丰折佛,箫倚岸,上官盈柔,皇纠,莫家姐妹,其余的仆人都立于各自的主子身后。   其余不相识的人一番引荐之后便知了各自的身份。   皇纠与莫歆知道了箫倚岸和丰折佛此行的目的,原来是忘了上官啸。   “既是黑白两道的正义交锋,天下人既给我‘四大公子’之一的盛名,如今我也该为天下人尽一份心意了,折,倚岸,你们不介意我加入吧?”   丰折佛心里自知他说的是客套话,拒绝又如何?你会甘心离她而去么?微服私访竟也能‘巧合’地访道兰月城,当真是无心么?   “有堂堂太子殿下相助,自然事半功倍,我们只是求之不得了。”丰折佛尽礼相应,一切都随了他的意。   “我们二人联手,如此一来,邪教灭亡,天下太平便是指日可待了。”皇纠放肆地狂言,眼中尽显王者之气。   “殿下好大的口气。”席中的白衣突然开口道,“这种利民之事在下岂能错过?!便让在下也尽绵薄之力,有用的着在下的地方七公子与殿下尽管开口。”   “洛公子气质非凡,必有过人之处,有洛公子相助,我们只是如虎添翼。”皇纠便以礼相对,他似乎从中看出了些什么,眼前坐着的一袭白衣绝非只是书香世家的贵公子。那深邃不见底的眼神比那一抹黑影失色不了几分。   洛掬笙仔细地端详这眼中物帝王的娇气,然而却又天子之霸气的皇纠,也许唯有这样八面玲珑的人才适合坐拥这个天下。   “殿下如此客气,有殿下在,在下不过是小丑角罢了。在下不似殿下这般好福气,身边有如此绝世的女子相伴,江山美人皆拥,殿下实乃最幸之人。”洛掬笙便将他身旁的双生女子扫了一遍。   “好一句‘江山美人皆拥’,多谢洛公子吉言,如真有这日,定要好好谢洛公子一番。”皇纠听了此话便有意无意地看了不远处的白衣女子……也道是他明白,他如今并非是“江山美人皆拥”,但他绝不会辜负洛掬笙今日的这一吉言,他一定会让它应验!   箫倚岸只是听出他的言中之意,但心里也只是无谓一叹:明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你又是何苦?!身旁已有莫歆这般好的女子陪伴还不满足么?皇纠……皇纠,你当真失去了自我么?真道是人站在越高的位置他的欲望会越强烈么?   莫歆自然也能听出皇纠的含义,但她也只能自解其嘲,“倚岸,方才在途中我听路人讲,三日之后这里会有一年一度的彩灯集会,届时我们去放看花灯吧。”   箫倚岸莞尔一笑,“好呀,我知你爱热闹,这等好玩的日子你又怎么会错过。但是自己也得注意……堂堂太子妃,真是一点礼数都没有。将来母仪天下成为天下女子的典范,我可不愿学习这样的‘典范’呢。”她不仅仅是嘲笑了莫歆几句,这些话更是对皇纠说的,让他看清楚那□□裸的事实。   丰折佛早已是自品香茗,眼中的视线丝毫寻不到焦距所在。只是当他听见她与莫歆说了那些“玩笑话”时,心中早已将这些话收了个全。那许久未见笑容的容颜竟然焕发了光彩,他应该是对这些话欣喜的吧……   此次是宴非宴不久便散去,众人却都在凤仙楼住下。   皇纠与莫歆,莫韵住在一楼,丰折佛,箫倚岸与上官盈柔住在了二楼,洛掬笙则住在了三楼。各自的仆人也随着自家主子住在同一楼层。而箫倚岸特别地让云川与她同住一屋。   一番梳洗后,云川本想让箫倚岸休息一会儿,未想有人来访。云川寻声开门去,却是莫韵,云川心里好生奇怪。   即使眼前的女子与莫歆有着一模一样的容颜,但箫倚岸和云川也能一眼辨认她们二人,也许是气质芳华上完全不同吧。   云川招呼她进了门,备好香茗便自行离开,为箫倚岸熬药去了。   箫倚岸与莫韵相对而坐,中间的香茗漾起卷卷烟雾。   “该是称你为忘拂姑娘,还是永夜郡主呢?”莫韵含笑道,此时的她看起来多了些什么异样的味道,但是箫倚岸看不出来。   箫倚岸眼眸中先是一惊,但随即也恢复平静,也只是轻笑道,“看来永安郡主与太子殿下相处得不错,他竟将我的身份也告诉你了。”   “殿下与我关系如何,又是忘拂姑娘该关心的,还是永夜郡主该关心的呢?”她想知道什么?她又知道多少关于他们自己人的事情呢?   “我想,那都不是我该关心的。话至此,那我是该称你为永安郡主呢,还是韵妃?”莫韵或许早已经自信满满地要好好羞辱她一番,只是她又怎么会乖乖地受制于人,甘愿平白无故地受这般冤气?!   莫韵也从未小看过眼前的这名女子,否则那个人也不会如此深爱着她。却从未正眼看过自己一眼。   但是从小被父母忽视的她早已受够了那个与她有着同样容颜的妹妹的气,虽然妹妹从未对她做过过分的事,然而自小父王娘亲专宠她的表现,让她大为不满。明明什么地方都一样,为何父王娘亲专宠妹妹?明明是她先出生,为何做太子妃的却是妹妹?而她只能做一个毫不受宠的侧妃?更甚的是皇纠连碰都不想碰她一下!真是可笑!   她忍了那么多年,以为她会甘心一直被这样压于人下吗?!幸好她早已为自己打算。自从见到那个人的第一眼……她终于有了动力。   那个无月的七夕之夜,她在茫茫的夜色中看到了那双被哀愁蒙上了烟雾的墨玉明眸之时,她便已注定万劫不复。   而她从未想过眼前这个被天下人称为“天下第一奇女子”的清颜佳人才是她真正的对手!凭什么那么多的天下奇男子都爱着这个女子!她有什么资格去赢得那么多男子的宠爱!   “是郡主或是韵妃有何关系?重要的是我只是我,一个完完全全,实实在在的女子,不管是莫韵,还是其他什么称谓,不过只是一个代号罢了。”   莫韵的话让箫倚岸为之一振,这样一个完完全全的古代女子竟能将人的存在含义描述得如此透彻和新颖,这样的女子也定有她非凡的地方。   “我十分赞赏你的话,只是……人的身份不同,她所面临的处境也自会不同。如果你是以郡主的身份或者是一个普通女子的身份去赢得自己心仪男子的爱慕,那便是有希望的。如果是以太子的妃子的身份去追逐的话,除非那个人是太子,否则大多以悲剧收场。”   莫韵却是妩媚一笑,带着无比的自信。“这是忘拂姑娘在向我宣战,要我放弃争夺七公子的宠爱么?”   箫倚岸未曾想到莫韵会如此直白地说出自己的心中所想,这难道是她与莫歆之间少有的一丝相似之处么?也许她自己缺少的正是像她们姐妹这种敢爱敢言的勇气吧……她是如此地害怕受伤,即使她从那个人身上学会了如何去伤害别人,而且可以让人心甘情愿地去接受那永恒不灭的伤痛。   也许她该赞同他说过的那句话,我无情,你亦无情。   “我想郡主你是误会了,我从未如此设想。只是再次劝郡主一句罢了。而且我与七公子……不过是君子之交而已,并不是郡主所误认为的那种关系。”   莫韵可以毫无表情地听着箫倚岸说着那些自欺欺人的话,但却不得不在心里愤恨:君子之交……骗得了别人,骗不了你们自己吧……你对他无情也便罢了,我勿需理会你的心中所想。只是他又怎会对你无情?如此骄傲不可一世的男子在你面前变得如此脆弱不堪!也只有那一夜,唯一的一次,我才见过他会有如此哀愁的眼神。那样的痛苦,却又带着无尽的温柔和永恒不灭的深情。我从未敢想象过如果当时你再他面前,就算在暗处看到她所弹所唱会有何感想。但我知如果他那样的眼神中迸发的情感是给我的,那我便可为了他牺牲一切,就算是生命也在所不惜。可那偏偏只是我的假想。他爱的人至今只有你一人。为何是你?这该是多大的不公?!所以你不要怪我将你身边的一切都夺了,毁了……怪便怪他不该爱你,他不该!   “不管你对他是否有情,但我今日来找你的目的只是想要告诉你,今生我只认定了他,我就不会放弃!我的爱并不廉价,为了爱他,我可以抛弃一切,宁负了天下人也不会负了他。”她只是在向自己的情敌宣誓了自己的战词,这是她必须要做的,她要在心理上先占住了优势!   然后,莫韵起身离开了那飘满淡雅兰花香的阁室。   箫倚岸却不自觉地掉下了眼泪……箫倚岸,你有什么只得引以自豪的?!你说自己爱了他十几年,即使他伤害了你,你依然选择相信他。但是,方才眼前这个女子已将你的一切骄傲都打败了。   从她的眼中你不是可以清楚地看到吗?那个女子爱他,而且对他的爱可以令世间一切东西都失色。她为了追逐他可以抛弃一切,背叛天下……而你呢?你永远办不到。你放弃不了逍遥侯府那十几个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一家子,你放弃不了甘愿一直守护你的云川,你放弃不了你亏欠了一生恐怕都无法弥补的孩子,你放弃不了你身边关心你是所有人……更不可能背叛天下人只为爱他……原来……原来你对他的爱如此轻,轻得你自己都触碰不到……   箫倚岸紧紧地用手心摁住自己的胸口……很痛,很痛……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掏空了一样……   放弃,我放弃了你。爱你,我也可以毫无怨言地放弃你……   到底是他对她说的,还是她对他说的……为了爱,他们都可以放弃对方。是谁都不重要,最后伤害的都是彼此……   ☆、花灯月下谁动情   人生就像是一条长长的河,你这一刻看到的河水,你这辈子也不会再看到第二次。就像是有些人有些事你错过了,就再也弥补不了当时造成的缺憾。那个男子,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与她的缘分在那个时候已经断得彻彻底底,她永远也不会属于她。   经过两日的调理,箫倚岸的身子不仅恢复了,而且更胜从前。是久言久婷替她精心治疗的结果,也少不了云川的悉心照顾。   她的心情不仅因为见到莫歆而变好,更甚的是久言久婷私下的话语解了她一直以来的担忧。那便是那日她落水的时候,是他救了她,他还见到她的身下那一抹刺眼的嫣红…..如此聪明的“智绝”七公子就算不懂医术,心里也不会不起疑。是久言久婷急中生智“以伤治伤”,她们二人便说箫倚岸是因一年多前落胎的时候留下了病根,以致身子一直都不好。这样的解释不仅让他心生愧疚,更会让他深信不疑吧?!这样,他和她就没有关系了……他便可以心安理得地幸福了。   今日是兰月城的彩灯节,不管男女老少都会出来放花灯,许下各自的心愿,望心愿得成。   原本是件喜庆的事,但却因久言一句话全都变得味儿:公子感了风寒不能陪各位去看花灯了,公子祝大家尽兴而归。   原本她的好心情顿失了一大半,怎会可以完全不在意他呢?怎么会呢?!久言久婷,久伤久离将他照顾得如此周到,他又怎么会轻易伤了身子?!   只是她没有办法去看他,她没有理由,没有身份,没有机会去看他。   但是莫韵却可以名正言顺地向皇纠告了假留在客栈休息,这样突然的举动无疑说明了一切。但是知道了又如何?!谁也不能做什么,能做什么的人亦绝不会做什么。   其余的人便各自带了不同的心思去看花灯。   方出了凤仙楼,上官盈柔便提出要一个人去赏花灯,但是箫倚岸着实不放心她一个人,便让久言久婷陪着她。而久伤久离便被丰折佛留于凤仙楼照顾一切事务。这样也好,至少他不会和莫韵独处。   彩灯节虽然不是兰月城最盛大的节日,却因这里的人们对生活十分满意,节日于他们而言无疑是一个尽情欢庆的时候。   以致街上的每处的地方都挤满了人,不管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都十分高兴。似乎这样的日子里应该有欢声笑语,只是箫倚岸就是无法真心露出一个笑容,因她这样,众人玩得也不尽兴。   莫歆也不想过一个如此无聊的节日,便只好提议比赛,每个人独自去寻一个花灯,看谁寻到的花灯别致,一个时辰之后于湖边小店相聚。条件便是每个人必须分开,主仆之间也必须分开。   这样不仅可以茫茫人海中考验各自的缘分,更可以增加有趣气氛,大家自然都欣然同意。   很低地,箫倚岸被人群涌入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周围没有一个是她认识的人,路摊边挂着各式各样地彩灯,只是她却没有心情去观赏,心里闷闷的,有种无法言语的感伤。   这样欢乐的气氛真是不该有她这样破坏气氛的人吧?她与周围的一切人和事物都格格不入。   她漫无目的地游荡,忽而到了一个断桥边,被一抹异样却熟悉的身影吸住了目光……月下,花灯旁那个白衣男子,洛掬笙。   她便立于远处直直地看着他落寞的身影……十年前,真似十年前的情形……他似乎比她更感伤,为何?十年前她没来得及问他感伤的原因,十年后的今天,她再也找不到询问的理由。   洛掬笙,于她来讲应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再也不会重演那一幕,那个十五岁的白衣少年对着花灯之下的八岁少女浅浅一笑,吐出三个清秀的字,洛掬笙。   亦不再会有那一幕,她无意却扬起嘴角对着那个十五岁的少年莞尔一笑,吐出那八个意味深长且缠绵诗意的字,掬泉映月,离别笙箫。   但令人心酸的是,十年之后的他们“同是天涯沦落人”,皆是为情所伤的断肠人,这是该喜还是该忧,无人可定量。   如此感伤的情形实在不宜久看,她抬脚离去……连最后的回眸也没有。   然而命运弄人的却是此时的洛掬笙刚好回过身,目光落下之处正是方才箫倚岸所立之处。   那一刻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感觉到身后有人在注视他,所以他才突然回身,然而回过身时却是什么也没发现…..那一刻在千万张陌生的面孔中搜寻不到一丝似曾相识的感觉,那是一种怎样的恐惧!   她始终没有向前踏一步,他也始终没能及时回身。   然而他们都不知道,这一次的错过便注定了永恒的平行,永远不会有相交的那一天…..错过一时,便错过了永远。命运便是如此生涩的现实,它半点不由人。   箫倚岸该是忘了,也许也是不想去记得,所以她不记得回凤仙楼的路。是故意也罢,是无意也罢,她真是忘了那个她现在不敢面对的地方。   迎面却撞上了一对夫妇,是一声爽朗的夫人之音将她拉回现实,“呀,姑娘小心。相公,这孩子看起来怎么一点神都没有?”   “姑娘不会是走失了亲人吧?”男子的声音深沉却有一种无法言语的平易撩人,让人听着着实的舒服。   “请问……凤仙楼怎么走?”她的眼神十分涣散,眼睛虽目视前方,却找不到焦距何在,以致她根本就没看清楚眼前夫妇的长相如何。   “呀,原来真是迷路了。姑娘,你别担心,这凤仙楼离这儿不远,你便一直沿着街道往前走便是,不到一刻钟便到了。”妇人好心提醒道。   “谢谢,谢谢……”她木讷地点头致谢,与眼前的夫妇擦肩而过。   身后传来几句对话,只是神游的箫倚岸并未听到。   “相公,不觉得方才的女子长得很似我们相识的某个人么?”妇人问道。   “是啊……那气质和□□像极了月衫。”男子感慨道。   “呀!真是呀!你要死呢!方才为何不截下她问个清楚?!”妇人开始对某男“大打出手”。丝毫不在意过往的路人诧异的目光。   “娘子,你又蛮不讲理了。我不是方才才记起而已嘛。”   这对欢喜冤家的打俏声随着人群渐行渐远……   箫倚岸沿着街道一直走,走到尽头便是河边,海面上荡着各式各样的花灯,上面写着人们不同的心愿。她撩起裙摆,蹲下身子去看花灯……各式各样的心愿都有,有期盼亲人团聚的,有期盼荣华富贵的,有期盼早生贵子的,有期盼喜结良缘的……   顿时……她见到一只画着兰花的花灯,上面写着那句与她息息相关的话语,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拾起,顿时神痴……既不能相濡以沫,那就相忘于江湖吧……因为这句话,伤了又伤,恨了又恨,痛了又痛……   是你的心愿吗?这就是你给我们二人最后的结局了么?   她含泪带笑地将花灯放回河中……也罢,这未必不是一个最好的结局。他目送花灯的远去……却未知花灯突然灭了,沉沉地落入水中……她都来不及去挽救什么……难道连这样一个各不相欠的结局上天也不愿意给他们吗?真的要生生世世纠缠下去吗?   她仰首欲质问苍天,不想对上的却是一座豪华精致的阁楼——凤仙楼。她所见的正是丰折佛房里的窗户,里面有着微弱的光线映出……   他应该是在休息……或许已经熟睡,或许是有佳人在旁陪伴……   她轻提脚尖,使了轻功飞到他的窗边,屏住气息,从音色分辨房内发生的一切……无任何声响,只除了那均匀的呼吸声,也便是房中只有他一个人……   她一个回身,旋飞,轻而易举地进入了他的房间。   房内弥漫着依然是迷离的尨檀香,不对…..还掺杂了一点异样的气味儿……这是一种极品的□□,会让人失去意识。自她在药上栽在丰折佛上之后,她便从皇秋断水那处学到了任何辨别药物香味的本领,这也叫做“吃一堑长一智“吧。   箫倚岸将目光定格在床上那似熟睡的男子……他在考验她吗?幸而她已服用了解毒丸,虽只能支撑一个时辰,但也足够了   不,不像……睡得如此安稳,怎会像是未眠之状?!如果不是,那这里为何会有迷药?!久伤久离又在何处?!   正在箫倚岸怀疑之时,她听见了微弱的脚步,有人来了……她一个急转身隐身于香木屏风之中,屏住了内息,轻轻地观看对面发生的一切……   当她看见那身着淡紫色纱衣的女子走进来之时,心里不禁狠狠地一怔……然后见到他自解身上的纱衣……一件一件地解掉……她是要,她是要……箫倚岸简直是无法想象,原来只有在现代电视剧才会出现的剧情,现在竟然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莫韵竟然是要将自己的身子给那个人……把女子一直认为最宝贵的东西……   是吃醋也罢,不愿见到也罢,她就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莫韵和那个人在自己的面前做那种见不得人的事……她疾速地点住了莫韵的睡穴,一手抱住了莫韵的身子,替她将衣衫随意地穿好,将她平放在软榻之上。   然后转身向那个人的床榻走去……自己坐在床榻旁,细细地端详着那举世无双的妖冶容颜……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即使……即使他们早已零距离地接触,而且彼此的血液早已相融……但是为何她的心还是如浪涛般澎湃,亦有种无言的疼惜……   她不由自主地伸出纤指去轻抚他的脸……轻缓而柔和……   明明是你伤害了我,为何见了你,我还是会对你有种无言的疼惜……你知不知道莫韵有多爱你?那样的爱将我的自信与骄傲都打败了。本来我就对你没好过……回想在现代的每一次,都是我伤你……而且还让你把伤痛都隐藏起来,你很恨我吧,一定会很恨吧……   ☆、双心相碰衍情生   箫倚岸的纤指划过他的双鬓,正欲抽手离去……谁知那一刻床上的人突然睁开墨玉明眸,而且疾速地伸手抓住方要离去的手腕……   她惊讶之际身子忍不住往前倾……实际上是倒在了他的身上……可是此时二人的身子也一同往下陷……谁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室内却也恢复了原状,只是床榻上已空无一人……   “啊。”她只记得他们二人抱在一起,一起沿着一个光滑的斜坡往下滑……   不一会儿,二人似乎到达了平地,只是周围的光线并非十分明亮,只是够他们看见彼此的脸。   应该说是她实实在在地压在了他的身上……所以她没有丝毫的疼痛感。   此时的她,脸贴着他呼吸微微急促的胸口,他的下巴抵着她香软的青丝……此情此景是如此的温馨,暧昧……而且她的双手是紧紧地环住他的腰,而他的双手也紧紧地拥住她柔软的香肩……   他是清醒的……那方才她的一举一动,他岂不是都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么?   她在做什么……他真的不明白是她疯了,还是自己疯了……   “女人,你再不起来,后果……我也不敢保证。”也许只有他那戏谑的语气才可以将这样“尴尬”的气氛打碎,可以使二人恢复正常。   她苍忙地从他身上爬起,转身整理好自己的衣衫和发丝……转回身的时候,他已立于她面前,阴暗的黄光之下她看不清他的眼神,只听得他含笑道,“女人,我精神不振,你何时也意识不明了?方才的举动……”   “你什么都看见了吧?!”她没有让他说完口中的话,而是用问题搪塞了他的话。不然,她该然后解释呢?!   “见了什么?!”她的语气不禁转为平淡,是对她的转移话题有些气闷?!任谁都会吧。分明是在回避。   “方才莫韵她脱掉……”话突然哽在喉咙,这样的问题如何能问得出口?而且她又为何要问这个问题?以什么样的身份去问?   他轻抿嘴唇,带上笑意,“你以为我看到了什么?!”   “她是皇纠的……”   “你真是这样想的?!”她的话还未说完,反而被他堵住,“你真的认为她是皇纠的女人?心里真的因为这个借口回避自己可笑的举动?”   可笑的举动……他认为是可笑的……她心里又是一酸 ……   正当她欲反驳之时,却见他一手揽住她的腰,疾速地隐身于一个角落……   有脚步声渐渐靠近,但是她听不见,因为此时她只听见他急促的心跳和感受到他的热气遍布他们二人的全身……   这一次是真真切切地抱在一起……这样一个似危机重重的地方,她心里却没有一丝的害怕,因为有他在身边,就不会感到害怕了……如果,如果……那日她醒来之时见到他在她身边的话,会不会就不害怕了呢?会不会就没有那种被抛弃的感觉了呢?而他们的关系会不会不似现在这样不明不白……   待脚步声远去,他的双手从她的腰间自然地滑落,“看来此处并不小。”他似完全没有在意方才二人的举动,而是说起了关键的事。   “你认为是哪里?”她当然也会自动忽略方才的一切。   “不知,不过应和月弧脱不了干系。”   “为何如此笃定?!”她与他同一时间来到此处,他又是如何判定此处与月弧有关的?!智商高也不会高到这种程度吧……   “恩……此事以后再说。想办法离开此处吧。”他总不能说方才是因为那两个人影闪过之时,那武器的形状的光影映在她嫣红的脸颊上。   他径直地往前走了……分明是在回避她的话,有什么话如此难以启齿?!   此时众人接回到了凤仙楼,原本见箫倚岸迟迟未归已是十分奇怪了,见到丰折佛房中的情形便更加令人疑惑不解。   久言久婷向久伤久离问道,“公子呢?”公子从来不会平白无故地消失,而他们四人从未和他失去过联系。   “不知。方才公子让久离去配药,而我无故被掌柜唤了去。”久伤道。   “如此……唤醒她便应该知道个大概了。”皇纠方欲上前,此时莫韵却自己醒来了,见了一室人在此,十分奇怪,而且十分紧张地看了看自个儿身上的衣衫,幸好……是完整的……但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见到她的表情如此惊慌失措,也便将原委猜了个大概。   当莫韵知床上的人不知去向时,心里不禁一紧,且担心地道,“我亦不知七公子的去向,见他染病,本想过去探望,未想刚进门便不知被何人点了穴道。”她自然地解释,众人也懒得去揭穿她。   “你知是何人点了你的穴道么?”皇纠便开口问道。   “不知是何人,但是在那一瞬间,我似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兰花香……”   兰花香……众人的脸上满是煞白的颜色,尤其是皇纠的脸色更是十分阴沉。   “小姐……小姐和七公子……”云川此时才意识到问题真的有点严重了。   “忘拂姑娘劫了七公子?!”洛掬笙口中似带了一丝无意的嘲讽。所谓的“劫”,不知是逼迫,还是你情我愿。   “怎么可能!小姐根本不会武功。”云川想告诉大家她家小姐对上了七公子的话,她家小姐是必输无疑。   洛掬笙的笑意更为深沉,“据我所知,这室内应是被人下了□□,只不过时间久了,味儿也淡了许多,不易让人察觉,二位姑娘,在下所言不假吧?”他望向久言久婷,知二人医术不凡。   久言久婷自然早已知道了这一关键所在,只是她们也同样知道,这□□对于她们公子来说,是不会起任何作用的。她家公子对药的敏感度比她们二人的还要强,即使他不懂医术,他识别药物却是轻而易举。   而她们也不会不知道箫倚岸绝不会对她们的公子下手,更何况是使用如此卑劣的手段。但就算是,她们的公子必定也是心甘情愿的。只是如今的问题最严重的是二人排除了忘拂姑娘不会劫走她们的公子,而公子亦不会无故消失,那又是何人有本事将他们二人同时劫走?!唯一可疑的人……还躺在此处,且衣衫不整。   久言便摇头道,“这□□对公子是无用的,忘拂姑娘亦不会对公子下手。如今唯一可以令二人消失……实话说,我们二人也不知。”   “你们为什么一定认为倚岸和七公子一同消失呢?!”莫歆不满地站出来反驳,“七公子在凤仙楼不假,而倚岸明明与我们一同去赏花灯的,又总会一人回来?兰花香……也未必是她。”   “七公子不会有事的,忘拂姑娘亦不会有事的。有七公子在,忘拂姑娘自然不会有事。”上官盈柔说道。对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纠葛,她虽不是全部了解,只是二人之间那无法言语的爱恨情仇,使他们二人不会舍弃对方,亦不会使对方受伤。   “可是如此等下去也不是法子,我们总要做些什么才行吧?”莫歆开口问道。   一旁的洛掬笙突然悠闲地坐下,含笑道,“七公子是何许人也,他定有办法解脱困境或是想法子通知我们。我们倒不如静下心来等待。”   众人也没法子,毕竟方到此地,皆无亲朋好友在此,只好静心等待。   而久伤久离私下便通知千机阁的人暗处寻访二人的下落。   丰折佛与箫倚岸来到一间房内,听见脚步声,又隐藏起来。但此次她学乖了些,并没有离他很近,反而是故意避开了。而他自然也将此动作收入眼底,不过只是苦笑一下罢了。   几名女子走了进来,是两名侍女伺候着两名衣着光鲜的艳丽女子。   “二位等着,门主有空自会召见。”话毕,两名侍女退了出去。   丰折佛便看了身旁离自己有些距离的女子,对她使了个眼色。箫倚岸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她知道他是要她出手将那两名女子弄昏。这堂堂七公子竟无半点怜香惜玉之心,竟让她出手?!且她不会武功,只会吹吹叶子和点点穴道罢了。   但最后,她还是十分不情愿地按他的意思去做了。   “女人,你虽不会武功,这点穴的功夫倒是不错。”他还真好意思夸她。   “客套的话便免了。如今该办正经事了。”她心里想了一个十分“不错”的法子逃出去。   而他自然也知她心里打什么“坏主意”,只是他怎会如此轻易满足她的要求?   “这种如此伤自尊的事你也要我做,我又岂能无半点好处?!”他七公子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于她也一样。   她亦明白他不会轻易答应这等过分的要求,便无奈道,“你想如何?”   四目相对,他眼中充满了笑意,在她失神之际,未发现眼前之人已与自己失去了焦距……他吻了她……一切是那样突然,他从未如此名正言顺地吻她吧?吻她之时也是在那夜的黑暗之下……那如今算什么?!他为何要吻她?!他的吻从温柔到炽烈……然后,,她眉心一紧,感觉到一股血腥味儿充满了口腔,他咬破了她的嘴唇……   他放开了她……看着她失神的表情和绯红的脸颊,还有粉嫩的唇瓣上沁出了点点血迹……他的热血也在沸腾,他又情不自禁了,他又对她做了什么?为何在她面前,他永远无法正常思考…...   她没有再敢与他对视,早已低下了头,抿了抿流血的唇瓣……这是惩罚吗?!为何要是这种温柔伤人的惩罚?!   箫倚岸,你好不争气!又被他欺负了……那该死的温柔让你心动无比了吧?!你竟然留恋那种感觉?!如何彻彻底底地放弃他?!为何愈要逃开他,却在某种程度上离他更近一步了?!   如此令人茫然无措的境地,他此时却说不出话来,因为不知该以何种姿态去面对她。   丰折佛,你承认吧,你做不到彻底地放弃。   ☆、智出妙计破险关   正当丰折佛与箫倚岸二人踌躇不前的时候,方才那两名侍女去而复返,敲响了室内的门。二人这才回过神来,也总算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   “二位姑娘,门主召见。”   “请回禀门主,我们先梳洗一番,马上便到。”开口的人自然是箫倚岸,她又转首对他道,“你还不快些换衣服么?”   丰折佛便上前看了床上的两名女子一眼,含笑道,“你要我扒哪个的衣裙?!”这话分明是在挑逗她!   她怒瞪他一眼,有些娇气,有些无奈,完全一副小女子的模样……不情愿道,“你先进屏风内,我帮你便是。”   丰折佛这才自然转身进了屏风,转身之际那嘴角扬起的却是许久不见的真心的笑容……箫倚岸,应是从来未有过这样的姿态吧?   箫倚岸以最快的速度解下两名女子的衣裙,丢了一件给丰折佛,自己换了其中一名女子的衣裙,穿上之后方才意识到自己从未穿过如此性感的衣裙,那雪白的香肩竟完全显露出来,而且将她较好的身姿完全衬托出来,尤其是胸前部分,那迷人的□□若隐若现……她应该与里面那个人对换衣裙才对,不该将那件比较严实的那件给他的……   她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便回过身去……那一刻,她毫无避忌地笑了出来,抛开了一切的纠葛和一切的顾忌……   而他却被眼前的她的衣着和姿态完全迷住了……原来她也可以如此颠倒众生,魅惑天下……还有她那会心的笑容……是的,他从未见过她有过如此毫无顾虑的笑容……   “对不起,我并非有意,只是……若你是女子,一定是天下第一美人。”她毫不避忌地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我自然不会是‘天下第一美人’,但‘天下第一美人’是我的亦未尝不可。”他邪邪一笑,而她如今并没有明白此话的含义……只是不久的某一天,她明白之时,终于明白那是一种怎样的痛……   为了掩盖其容貌,他们二人只好戴上了面纱。   由两名侍女引领,他们二人终于见到了所谓的门主,其实二人大概可以猜测到,这门主应是至尊盟之下,月弧的主人,沈寒。   一个三十出头的中年男子,长得甚是英俊伟岸,身上亦有股无言的霸气。   “你们两个便是岳擎天那老头送我的‘谢礼’?!”是泽而有力的男磁音。   岳擎天……他们二人心里一震……他是至尊盟之下,玄剑的主人。   岳擎天为何要将这两名女子送给沈寒?!他们之间有什么往来?!据所知,,圣尊盟之下有七大门派,分别为,云麓,雾雨,玄剑,不动尊,混天道,天魁,月弧。其中云麓实力最强,受圣尊盟盟主极大重用,而这七大门派之间素无密切来往,大家各谋其事,尽自己的本职而已。   但心中的疑虑暂时不会解开,也只好先稳住眼前的沈寒再另行打算。在没有寻到上官啸的下落之前,她也不想轻举妄动。   “说,那老头到底有何目的?”见二人不答,沈寒继续开口道。   箫倚岸娓娓上前,故作娇媚道,“回沈门主,我们二人的门主是要我们姐妹二人来好好伺候沈门主的。”   这话未吓到沈寒,倒是让丰折佛打了个冷颤,这女人什么时候学了这种腔调?!着实不符她的脾性。   正座上的沈寒站起身来,脸上尽带笑意,大声道,“如此客套,看来那老头□□得不错。只是他未免太小看我了,你们二人回去好好想想,该是对我说实话,还是选择跟我慢慢‘玩’?月弧有许多‘可玩’之处,定能让你们道出实话。”说罢,沈寒拂袖而去。   二人回到原来的房间,箫倚岸只好将那两名妖艳女子用棉絮裹住,点了她们各处的穴道,放入衣柜之中,短期之内她们不会清醒过来。   待室内只剩他们二人之时,她便开口对他道,“现在怎么办?”   丰折佛十分悠然地坐下,“我有一计,你愿不愿意听我一言?”   “不听你说,我又问你做什么?我才没有这般无聊。”说罢,便转身背对他。   他看着她的背影无奈摇了摇头,笑道,“此计需要你牺牲一下,你可愿意?”   听了他这样的话,她才缓缓地转身看向他……此时,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样的眼神看着他。   他突然站起来,见到她这样无措的眼神,他心里突然疼了起来,缓缓走向她,“你可会害怕?”那样的语气竟是如此温柔。   会被抛弃吗?再一次被他抛弃吗?   她突然笑道,“我有这般柔弱吗?!你有什么且说吧。”她掩饰的柔弱让他听而却步。   他却不得不开口道,“如此甚好。明日,你留下,我离开。”   你留下,我离开……这短短的六个字将她的心刺得鲜血淋漓……原本以为心死早已没有感觉,原来并非如此……是欺骗了别人,还是欺骗了自己?   原来规律始终是无法变更的,他始终会抛弃她的……   凤仙楼的众人依然凭用各自的法子去寻箫倚岸和丰折佛,只是皆无所获。   皇纠已一夜未眠,然而他却没有丝毫的疲倦之意。心里想着那个人的安危,便忘记了一切。无论他变了多少,于她,他是不会变的。   倚岸,你再何处?!我们重逢才这样短,我们甚至没有说上几句话……你是否真和他在一起?1我宁愿不是……我到底该那你怎么办……   “还在担心吗?你还是吃点东西吧,你已一日未进食了。”莫歆走进来,端来了一碗鸡汤,是她为他亲手所做。   皇纠迎上去接过鸡汤放在桌面,“这等小事让下人来做就好,你又何须插手。再说……我也无胃口。”   莫歆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却还是忍不住说道,“就是知道你没有胃口,我才亲自下厨,希望你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多少用一点。”   也许莫歆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心里的想法她总不会对他掩饰,只唯有那令他忧心的事她从来不会向他提起。   “我明白。你先放着,我会喝的。”   这样的结果对她来说已十分满足了。只要不是拒绝她就好。   “纠,倚岸……你始终是放不下,对吗?!”这样的问题早出口时她自己已后悔了,她怎么会问这样幼稚的问题?   “歆,对不起,我……”   “如果是这样,就把倚岸接回帝都吧。”   皇纠亦没有想到她会用这句话来堵住自己的口。   莫歆继续道,“把倚岸带回去。不管用什么法子都好,不管要等多长时间都好。父皇要我们出来的时间应该是足够的。而折那边……你是不甘心输给他的,不是吗?那便真真正正地与他争一回,谁是胜者还未有定数。”   莫歆就这样直直地看着他,将他心中的想法全数帮他说了出来。   这半年来,他给了她所有的宠爱。这是外人所看到的情形,便实际上他们之间的符合夫妻之间的男女之事也不过数次。于她,这个识大体的太子妃,他心里是在是充满了无数的内疚和抱歉。无论未来会如何变幻,他都会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也许给她一世的安宁是他唯一可以弥补她的。因为无论他如何努力,那颗心,最温热的地方只容得下那女子了……   此时皇纠心里感慨良多,一时间无言以对,只是伸手将莫歆揽入怀中……   第二日,沈寒召见之时,丰折佛与箫倚岸便开始实施计谋,只是这计谋如此简单,而且全程皆是由箫倚岸一个人完成。   “今日见沈门主是想请沈门主帮小女子一个大忙。”   “哦?!你倒是说来听听。”沈寒也想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样。   “小女子想请门主替我们二人解救我们二人的亲眷,因为他们……如今在岳门主手中。我们之所以从他的吩咐以卧底的身份在您身边伺候,所以我们不得不如此。如果沈门主可替我们二人解救亲眷的话,我们定为沈门主效犬马之劳。”这番话虽似真实,却不足以让心机甚重的沈寒信服。   “一面之词,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我们自知门主不会轻易相信我们二人,所以我们以一个玄剑的机密换取门主的信任。”箫倚岸将玄剑一本及其主要的内功心法的藏处告诉了沈寒。丰折佛从何处知道这心法的藏处,她懒得多问。   沈寒听完细细想来,可能不假。她们二人知道内功心法的藏处便应该是玄剑的人,难道眼前二人真的是受岳擎天控制?他且观察观察再说。   “那如果我相信你们二人,且答应你们的要求,你们又如何为我效力?”   “这倒不难,你让我们其中一人回去做内应,以后有何事都事半功倍,不是么?难道不想让盟主另眼相看?”   留下一个,放走一个,这未必不是一个好法子,且他未全信这二人,留下一个人做人质,对他没什么坏处。   “好吧。这于我,于你们皆无害处,至于救出你们亲眷一事,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的。但我们既已合作,我也会说到做到。”   箫倚岸只是一笑,这倒不是重点,只要他脱了身,后事会如何,她已经不用挂心了,他是从来不会让他自己失败的。   他和她只是互看了一眼,然后他便随着侍女的引领出了地宫……   该离去的已经离去,该来的不知是否会来……   ☆、各人愁情待时机   丰折佛出了地宫,先换回男子装扮之后,方回凤仙楼。他未想地宫的出口离凤仙楼有一段距离,看来地宫的面积之大可想而知。而凤仙楼与月弧应该是脱不了干系的。   丰折佛回到凤仙楼,众人当真是一阵惊喜,但问及箫倚岸的处地之时,他只冷冷一句道,“她选择留下查线索。”   虽然莫歆不会轻易放过他,便是直直地冲到他面前,大骂道,“你一个大男人竟把她丢在虎狼之地?!你到底算什么男人!”   丰折佛冷笑,“她要做的事,你见谁可阻止过她?!”虽说当下这事是他出的主意,但如果她不同意,他绝不会勉强她。只是……他会提出这个法子,也便打定了她一定会同意。   “难道……难道不救倚岸了么?!圣尊盟绝非善类,倚岸一个人一定会有危险的。”莫歆继续道。   “救,只是要救便要救两个,上官堂主一定是身陷月弧,只是……具体之处还未知。该何时出手那就要看那女人的本事了。”也只有箫倚岸查出了上官啸的囚禁之地,他们才能更有把握全胜,否则要救出上官啸就难了。毕竟是要去“虎穴”救人,敌人的地盘是难以控制的。   “公子,你说的为实吗?我爹他……当真被囚在月弧地宫之中?”上官盈柔激动道。   丰折佛给予她一个坚定的点头。   “折,你说的不错。只是,如何能与倚岸联系上?!”皇纠上前道。   “这并非难事,你们随我来。”丰折佛将众人引到自己的室内,走至床榻边,翻出了藏于床壁之处的机关,“摁下了这开关,便可进入地宫,我与她定好了时辰于此处互通消息。”   “原来此处竟是月弧地宫的入口,藏得真是隐蔽。”莫歆叹道。   此时洛掬笙却是生生一笑,“七公子与忘拂姑娘又是如何从这‘特殊’的入口处同时落入月弧地宫的?这倒是令人匪夷所思啊。”他还故意加重了‘特殊’二字,其中的意味可想而知。   众人看丰折佛的脸色丝毫未变,然看的人自身却是各带不同的脸色。   “此问题……”他寻常一笑,“若大家感兴趣,等她归来之时问她更好。”如何走出人群,对久言久婷道,“我要沐浴更衣。”   久言久婷便应声去为他准备热水及沐浴一切用品。   半个时辰后,丰折佛房中便荡起了卷卷水雾,久伤久离在房中服侍他沐浴。偌大的浴池他倚靠在一角,墨玉明眸半昧,他将所有的情绪放下,放松神经,任其柔顺的热水亲吻肌肤。   久伤久离一个为他按摩双肩,一个在旁为他调制香茗。二人皆是动作纯熟。   “久伤久离让公子身陷险境,望公子责罚。”泡完茶的久离将茶杯递给丰折佛,顺便向丰折佛请了罪。   他的眼眸缓缓睁开,眼中带着不可捉摸的色彩,嘴角似有似无地扬起,“我该谢你们二人才是。”这话让久伤久离听得一头雾水,但也不好多问,做好本分之事即可。   “知道了目标所在,你们便让阁里的人着手办吧。”他平静地吩咐道,又缓缓地将眼眸合上。   久伤久离知道是时候通知锐和细二人准备一切了,此次事关重大,不出动千机阁四大副阁之二的锐和细是不行的了。他们自然目标身处险境的那个人于他们的公子来讲,重要性无法言语。   莫歆与皇纠一同回到房中。莫歆见皇纠脸色不好,便没有开口扰他心情,只是静静地坐在身旁陪伴他。   只是皇纠神色呆木道,“你说,他当真舍得弃她一人么?!”   莫歆心里着实疼了一下,他如今的神情明显是伤得不行了,而仅仅是因为他们二人一同消失了一天一夜。   你当真如此受伤吗?如此波澜不惊的举动便让你心神不定了吗?即使是不见面,你对她的思念丝毫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消减,反而是日以剧增,而且我见到的你却是愈陷愈深,无法自拔……   莫歆将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手心,轻轻地笑道,“不要担心了,好吗?倚岸不会有事的,再说……你也不是‘坐以待毙’不是吗?”   她又怎么会不知道,皇纠暗中早已秘密派了自己的暗卫去搜寻箫倚岸的下落。   只是要他静心等待,他又如何做得到?!   “天下,是我的,倚岸……我亦不会放弃!”皇纠此时并未发现自己用手握紧了他手心的纤手,目光是如此冷冽,而他手心中的纤手却被他握得生疼……而她却没有发出声来,只因心中的疼痛早已超越了身体上的……   丰折佛方沐浴完毕,上官盈柔便主动来请见他。   她没有敢坐近他,只是远远地站着……因为靠得越近,她便会觉得越寒,他虽如此平易与和善,然而便是这样一个漠然的眼神可以给她致命的伤痛。他只为那个女子温柔,天下的女子早已无足轻重。任凭风雨如何变幻,她可能再也不会看到有谁能让他凝过一次眉。   “公子……说的是真的吗?当真可以救出我爹么?“也许她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与她之间不过因她爹的缘由才牵连在一起,否则,她似乎只能远远地看着他,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   他没有马上回应她,不过是带笑地端起桌上的五色烟雨,轻轻地抿了一口,缓缓道,“盈柔,坐下吧。”语气是如此地轻柔动人,但她却知道那语气中实际上是不含一丝真情的。   虽然知道那是最伤的情殇,还是无法拒绝他,她的双脚还是不自觉地向他的身旁挪了过去,每一秒都是如此沉重……   待她坐下之后,他方才道,“盈柔,想问折佛什么,便直言吧。”   他知道她早已不担心上官啸的安危,因为有他操控一切,勿需忧心。   此时的她突然没有了勇气去直视他,他原来已将她的心思全部看了个透,那她那一份最卑微的情意是否他也能全然体会呢?!   “公子……公子是一个幸运的人吧?!公子想要的一切都会得到的。”她没有直言,而是以另一种方式去知道他的心思。   也许是有一丝惊讶的,他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只是无奈一笑,“此生我只有一个心愿,但这心愿恐怕今生都难以实现了。那么……这天下于我便没有什么幸运可言了。”   这的确是他的真心话,也许对于一个局外人的她来说听不明白,也无所谓了。毕竟,没有人可以看透他的心。   云川从来不会畏惧危险,只要是和她家小姐有关的事,她从来只会一往无前,即使前方是万丈深渊,只要她小姐在那崖底,那她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云川瞒着所有人偷偷进了月弧的地宫,便凭着自己的机警找到了箫倚岸居住的寝室。   那一刻,箫倚岸见到了她,也不知是该喜该忧。只是箫倚岸不觉得害怕了。云川……永远都不会抛弃她的,她从来没有怀疑过……   只是心里那一份倔强还是让她不会说出任何关切的语言,故作生气道,“谁让你闯进来的?!这里有多凶险你可知道?!”   “那小姐呢?!小姐还要待着此处,而且还是独自一人……”   眼中的那份不可摧毁的倔强也只是为他。箫倚岸也没有什么可以搪塞的借口,只好说实话,“也是无可奈何,只有留下,才能找到上官堂主的藏身之地。如果离开,就很难找到机会接近月弧了。”   而且自己也明白,是那个人让自己留下的,他不亲自来接她,她断断不会轻易离开的。他让她留下,便是选择相信她的能力,而她又岂会让他小看了?!   箫倚岸,对上了丰折佛,注定要咬紧牙关挺过去,别无他法。   “小姐只是为别人着想,何时能为自己想过?!又何时为云川和老爷想想?!如果小姐有什么不测,那让浴池和老爷怎么办?!”云川也应该是急了,不然绝不会向她吼出这些过于偏激的话来。   或许从现在起,她该想想自己对于其他人的重要性,比如云川,她爹,还有那个远隔千里的血脉相连的小生命……然而,当她回到尘世中,便决定她没有资格去把多余的精力分给那些不可分割的亲人。   “爹爹……心境豁达,我相信他一个人也可以好好地活下去,而你……云川,我该拿你怎么办?!你是这样依赖我,任何事都以我为主。云川,看来我该尽早为你寻一个归宿了。”箫倚岸也开始意识到云川对于她的依赖性如此之重,而她又把身边最亲近的人忽略掉了。   “我不要,我不要……小姐,对不起。云川会乖乖听话的,你不要推开云川,云川以后再也不敢让小姐担心了。”云川心急之下便抱着她哭了起来。   箫倚岸没有再说话,任由云川抱着她哭。不可能她每次都会心软,她心里已有了不悔的决定,云川,真的要为自己而活了。   当年的那一句,给她一世的温暖,如今她已给不起,她便要去寻一个良人来替她完成这个誓言。   哭累了,哭开了,箫倚岸才推开她,让她将玄剑的两名女子带了出去,放在此处也着实不方便,把她们交给丰折佛也许有所帮助。   也许从一开始便是注定了,注定了她会在他的计谋之下生存,注定了她还要卑微地在他的计谋之下为他,不求回报地助他。   没有应该不应该,只有愿意不愿意。   ☆、计中有计愁煞人   丰折佛归来的第二夜,凤仙楼风平浪静,似什么也没发生过。   这夜已入三更,凤仙楼已没有了白日的喧嚣繁华,已是静无人音。而此时,一袭黑影在黑暗之中犹如夜中蝙蝠般轻盈落入了月弧的地宫。   黑影不用避开任何眼线便轻而易举地进入了箫倚岸居住的居室。   在他打开门的那一刻,亦顺势点了床上熟睡之人的睡穴,手法及其灵活,几乎是瞬间完成。然后他轻轻一挥手,房门自动合上。   房中的一角有一盏仙鹤灯,仙鹤的嘴角上含着一粒小灯芯,房中只有昏黄的光线,暖暖地映在床上的人儿嫩白的脸颊上。   他轻缓地走至床边,自然地坐下,静静地凝视灯光之下的清颜,不久才轻轻地开口道,“见了云川的脸色,便知你心里不好受了。这小丫头待你的心丝毫不在久言久婷之下,如此真让我宽心不少。”他便是自言自语,用前所未有的温柔平和,饱含深情的语气,任天下如何一个女子听了,都无法不倾心醉迷,只是唯独床上的人儿听不到,也不会听到,他于她面前,从来不会向自尊屈服。   他缓缓伸出修长的手指轻抚她的发鬓,不禁嘴角扬起,接着将脸贴近她的清颜,“女人,我谋尽天下事,唯独看不透你的心。告诉我……此处,你的心有没有我的位置,嗯?”|他的手指移到了她心口的位置,恨不得看透那颗不停跳动的心脏。   接着,他修长的手指换成了冰冷的唇瓣,轻轻地吻过她的眉心,鼻梁,直至那两瓣最柔嫩红润的香唇……两个人的唇瓣轻轻地碰在一起,他止住了一切的动作,只是在留恋她独特的兰香……许久,他才恋恋不舍地移开,如何往她的手心塞了一个纸团,抓起纤手,在手背上留下深深的一吻……不,他不止想要吻她,他更想咬她!他想在她的身上留下属于他的记号,如果可以的话……只是,对上了她,他便失了那份勇气,天下只有箫倚岸可以让他有过放弃做某件事的念头……那一夜,此生以来他最温暖的那一夜,他是如此深情而温柔地对待她,即使他对她是如此的渴望,即使是她的药性让她自身不容那一夜是温柔的一夜,但在他的心里却是这样想的,此生此世,他的温柔,只能她一个人拥有。   第二日,箫倚岸因侍女来唤门才清醒过来,醒来的时候发现手中塞有一个纸团,打开一看便知是他来过了。   他来过了?!还是让久伤久离他们来的?!他点了她的睡穴,所以她敢肯定他来过了。至于如此偷偷摸摸吗?!还是半夜才来,还是要点她睡穴,还是要对她做什么!?   “小姐,睡醒了么?!”侍女又在催促了。   “进来吧。”她缓缓起身,将纸团收入了衣袖之中。   经过一番梳洗和打扮之后,她随着侍女来到了大堂,见到了沈寒正在用早膳,他便唤她坐下了一同享用。   只是……她蒙着面纱如何用膳!?他分明是在逼她露出她的真面目。   “门主好意心领了,小女子并不饿。”她也只能婉言谢绝了。   “如此,我先带你去见一个人,见完了再用膳也不迟。跟我走吧。”说着,沈寒自己先起了身。   箫倚岸亦没有多想,快步跟了上去。   经过层层的机关,她随着他走到了一间十分宽敞的暗牢。然后,他停住脚步,对着箫倚岸道,“你眼前这个架在铁架上的人,便是上官啸。”   箫倚岸心里却是一惊,然而她还是走进前面这个衣衫血迹模糊的中年男子,低低问道,“你当真的上官堂主吗?!”   只见铁架上的人动了动浑身是伤的身体,缓缓抬起头,那沧桑的面容对上她明动的眸子,箫倚岸看见满身是伤的上官啸不禁一震……三年前,她与上官啸有一面之缘,二人倒是意趣相投。   正当上官啸要开口时,后面的沈寒突然上前点住了箫倚岸的穴道,然后将她抱入怀中,在她耳边道,“天下第一奇女子,忘拂姑娘……”   他此言一出,箫倚岸便十分惊恐,“我一直想瞧瞧你的绝世清颜,虽比不上天下第一美人顾苏语,但为世人称谓了那么久,应当不会只是一名相貌平凡的女子吧?”话毕之时,她的面纱也便被沈寒扯下……“嗯……果真是风华绝代……难怪让七公子如此牵肠挂肚。”   他的话不禁让箫倚岸浑身颤抖,他是如何知道那么多内情?!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沈寒,你放过忘拂姑娘,老夫任你处置!”面前的上官啸开口道。   “你要救美,此等好事还轮不到你!且忘拂姑娘,是为你而来的,哪有你反救她之理?对不对,忘拂姑娘?!”   “你到底想如何?不妨直说吧。”箫倚岸也不得不开口承认她已经败露了踪迹。   “我勿需直说,三日之后你等着看好戏便是了。三日之后……你认为谁会是胜者?!”沈寒的话让她更为吃惊!他竟然连他们三日之后营救上官啸的消息他也全盘知道!“来个欲擒故纵如何?胜了,你们都做我的女人如何?!”他的寒笑一直都在她耳边回响,她不知沈寒口中的“我们”是何意……直到事发当日 ……   箫倚岸照着丰折佛的安排一步一步地将计划实施,首先将上官啸的藏身之处发送信号给了他们,让他们分两步实施计划,一方面明着来救箫倚岸,另一方面便是暗里去救上官啸了。   一切似乎如丰折佛安排一般进行着,直到久言久婷顺利将箫倚岸接到地面之上。   原本应是一行人的大团聚,孰知此时冲出了一批月弧的死士将他们来营救的人团团围住,刚救出来上官啸与上官盈柔来不及诉离别之苦,便被这生死攸关的险境吓倒了。   而入箫倚岸预料的那般,沈寒会在此时得意洋洋地出现。   事实果然如此,“哈哈……天下第一谋士,七公子,天下第一才子,朔公子,二位到月弧地宫做客何故如此快便离开了?在下还未尽地主之谊,实乃遗憾!”   “小姐!”云川欲冲过去护住箫倚岸,而箫倚岸却被另一行人团团围住,不得脱身。   “云川莫担心,我毫发未伤。”只是轻轻一笑,却在不经意间对上了旁边目不转睛盯着她看的皇纠。他的眼中满是焦虑,当真的很担心她吗?她是不是不该再对他如此冷漠呢?!毕竟朋友一场,毕竟他是真心关心她的……正当二人对视时,另一个男人……冷冷地道,“原来一切尽在沈门主的计划之中,折佛佩服。”那似笑非笑的语气将原来失神的二人拉回现实。他不想给他们一丝心意相连的时间!   “为了请七公子,我实在花费了不少力气。只是……未想七公子并未如传说中的如此智谋无双,实在是让在下有些失望啊。“沈寒故作讽刺道。   “上官堂主,你可还安好?”此时的丰折佛丝毫未紧张地问候上官啸,依然是那副悠然无虑的雅态。   上官啸咽了咽口中的血液道,“老夫还未有性命之忧,多谢七公子相救之恩,如有机会,老夫定当以命相报!”   “上官堂主过奖了,折佛不过是为正道尽一份心力,堂主勿需如此客气,再说堂主的命应该是留着照顾上官小姐才是。”   二人此刻毫无避忌地聊着,未把如今的处境当回事儿,沈寒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们二人到底将我月弧放于何处?!死到临头还礼来礼去!我看你们二人现在跪下给我磕头,或许我还能留你们一命。”   丰折佛自然地一步一步靠近,却在沈寒的十多米处停下,“门主真的如此自信能全信么?!”   他的话方落,便听到周围的月弧死士倒地之声。   此时该惊恐的人应该是沈寒,“这……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丰折佛不紧不慢地甩开手中的折扇,笑道,“门主真以为三日前我光临贵地之声,竟能轻易躲过月弧死士的眼线不觉得蹊跷么?折佛不过在‘将计就计‘上反将了沈门主一军罢了。”   “你……你……”正当沈寒脸色发白之时,他忽然抓起身旁一人,将她抓住的瞬间,原本是男子装扮的侍从变成了一个身着淡绿色纱衣的女子……   众人见到的女子容貌之时不禁惊叹……在场的所有人应是从未见过如此风华绝代的女子!比在场的莫家姐妹,上官盈柔,甚至是箫倚岸还要略胜一筹,天下竟有此般华美动人的女子!   正当众人出神之际,沈寒已将绿衫女子挟持住飞到了半空中,居高临下。   “七公子应该是认识在下身边这位绝世女子吧?!”   众人一同望向丰折佛,只见他的目光当真放在了半空之中,轻声道,“苏语……”   苏语……顾苏语!那位名动天下的天下第一美人!   “七公子的未婚妻竟是天下第一美人顾苏语,真是令在下好生羡慕啊!但不知七公子是否会在意自己女人的命?!”说罢,沈寒的手扼住了顾苏语的香颈。   “折佛……不必管我……”顾苏语香软甜美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记得。   他说过,天下第一美人是我的亦未尝不可。   他果真没有食言!顾苏语的他的未婚妻,他是顾苏语的未婚夫!   好痛……哪里痛?!她不知道,只觉得她的魂都要被掏空了……   从此,不仅不再是你和我,却是你和她,是你们……   ☆、谁人身伤心更伤   没有谁知道那袭白衣是如何摆脱围住了她的死士,而使了轻功飞到半空中沈寒与顾苏语的对面。   箫倚岸,你在做什么?!   底下的每一个人都在心底里问出了这句话……   “忘拂姑娘想如何?!在下替你杀了情敌,不正是助姑娘一臂之力么?!”沈寒的话更令下面的人脸色微变。   箫倚岸只是低头一笑,又抬头道,“沈门主此话不假,顾姑娘的命本就与忘拂无关,想要如何处置顾姑娘,沈门主随心就是。”   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只当自然分神之际,只见那一袭白衣突然飞到沈寒的后面想从身后偷袭沈寒,未料被沈寒发觉,沈寒竟使了八成的功力向身旁的顾苏语发出一掌,自然只听得一声,“不要!”   然后,只见地上的一男一女飞到空中分别接住了两个女子,云川终于接住了她想要一生守护的箫倚岸,她的心终于放下了……而另一旁……他,七公子飞到空中接住了顾苏语……理所应当!他接自己的未婚妻没有错,众人可以了解,可是却又无人可以了解……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他抱住了那个女子,他推开了我……没关系,我不害怕,我也不孤单,我还有云川,至少我还有云川……但为什么会这么冷!?身冷,心更冷……   沈寒趁众人荒乱之时逃离,留下一句话,“七公子,今日之耻,我沈寒定当双倍奉还!”   他哪还有心思去听沈寒的话,只知他自己做了一件此生最不该做的事情!   四人安全着地。   一切似乎已经结束了。   “小姐,你有没有事?!你的手好冰……”云川方要问她状况,她却应答道,“无事,不过受了一掌而已。云川,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云川便要扶着她要离开,她听见不远处顾苏语的声音响起,“折佛,谢谢你救了我。”只有顾苏语的声音,听不见他的回答。   他是根本不想回答,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正要离开之时,却听见站在上官啸身边的上官盈柔不冷不热地开口道,“忘拂姑娘,你方才为何有置顾姑娘的性命于不顾呢?!她怎么说也是七公子的未婚妻啊。”   “盈柔,你这丫头,你不知……”上官啸正要向女儿开解,其实众人都明白,箫倚岸方才的举动,正是要救顾苏语,而且那一声“不要!”,虽时间极短,众人必然也能知道是箫倚岸发出的,她替顾苏语挨了那一掌。   箫倚岸含笑回身,只是惨淡一笑,“我当着是无情,不是吗?!”   这话狠狠地打在了丰折佛的心口上,她分明是在讽刺他。   然后她默默地推开了云川的手,一个人向前走去……这样的身影是如此落寞……突然,只听得见一句吐血之声,皇纠飞闪过去扶住了她,顺势将她横抱而起……待众人再次看清箫倚岸的脸之时,已是一张犹如白纸般的毫无血色的脸颊,而胸口上的雪衣已经映出了一朵鲜血般的曼珠沙华……凄美得让人无比心疼……   “倚岸!”皇纠死死地抱着她,她早已没了意识。   “如此结果,你当真胜了吗!?”皇纠冷冷一句,便抱着箫倚岸飞回了凤仙楼。久言久婷顾不得向丰折佛请示也随着皇纠一同飞回凤仙楼,无论如何,救人要紧。云川更是紧紧跟在皇纠身后。   你当真胜了吗……皇纠问他的话一直打在他的心头。   胜么?!……是败了!败得什么都不剩,连她最后的一点温情都败了!手中的掌力将白玉折扇震成了粉碎,脸上有着从未有过的冷峻。   “久伤久离。”久久他才开口道,然后眼中蒙上一层水雾,“灭了月弧。”轻描淡写的四个字,却让其他人感到了非一般的寒冷。   回至凤仙楼,久言久婷便闭了门替箫倚岸疗伤,任何人不得入内,云川与皇纠也只是在房门外守着。已经一天一夜了,里面却丝毫没有一丝动静。   而丰折佛自从回来之后便是一个人呆着房里,一天一夜滴水未进,更未见任何人。   顾苏语和贴身侍女白霜主仆二人也在丰折佛房门外站了一天一夜。   总是觉得亏欠了什么,顾苏语跟在他身后回来的时候,见到他的手指一直在滴血,染红了一路的青草地。她没有上前,是不敢,因为那时的他让人心生一种无比恐惧的寒意,靠近可能不仅自己会受伤,他也会受伤。   今日,她终于见到了很多年前,从他口中吐出的那最温柔的两个字,忘拂。   那个如落尘仙子般的女子,仅一面之缘便让她见之忘俗。那女子竟然还舍命救她,难道是为了他么?!   自小,她为自己的绝世容颜而自豪,但她却听闻还有天下第一奇女子,忘拂。她当时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她是不屑与人比较的。   直到那两个字从他的口中吐出,那个七夕的深夜,他用那如此凄美而温柔的目光注视明月,口中深情地念出忘拂,她就彻底地失败了!   败给了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女子,那个他唯一会独自一人念叨的女子。   纵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又如何?!纵然是江南首富千金又如何!?这些虚名她丝毫就不在意!她要的如此简单,只是要那个人回头看她一眼,给她一个真心的关切的眼神,她此生什么都值了。   很多年前,我见识过你心中那个女子对你的重要性,我见过你曾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了无数个“忘拂”,我见过你在月下一次又一次地用忧伤的目光看着远方……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与那名女子是何时相识的?明明在你十三岁到十八岁,这漫长的五年里我们都相处在一起,不曾见你遇到过什么女子,难道你与她是前世相识吗?!   而我,注定不战而败了吗?!   于你身旁的女子,除了我没有谁可以唤你的名,连那娇艳绝艺的温蝶都不曾有这样的资格,那我于你是什么样的意义呢?!   你救下我的那一刻,我见到她的眼神,竟然也会替她心疼……她没有嫉妒,她在心痛……这样的女子到底是如何酿就的?!   我好羡慕……她在那时从未给过你一个眼神,但一举一动无不牵制你的心。当时是不是因为我立于你的身旁,让你失去了冲过去抱住她的机会?我知道你当时已经运足了全力,只是你没有使出内力冲过去,是什么原因让你放弃了心中的渴望!?折佛,是因为我吗……   箫倚岸的房门终于打开了,久言久婷一同出来,脸上尽是疲倦,“云川姐姐,放心,小姐没事了。只有要好生调养着,半个月便可以恢复了。”   “嗯,我替小姐谢过你们二人的救命之恩。”说罢,云川进了屋。   皇纠也迈着沉重的步子进房去,见着云川抓着她的手道,“小姐,等你好了,云川便带着你离开。我们走得远远的,不要再见那个人。”   皇纠明白云川口中所说的“那个人”指的是谁,心里自是一阵酸痛,但此时又能去争取什么?!   “云川,你家小姐醒来应该要用些清淡的膳食,你该备些吧。”   云川也觉得他说的话有理,她亦不想假借他人之手替小姐做吃的,便收住了泪水道,“太子殿下,那便劳烦你照顾一下小姐,小姐喜静,不想让其他人扰了她的休息。”云川的话中之意是想说,不要让那个人靠近她家小姐。   皇纠自然是答应她的,他本来的目的就是要支开云川,和箫倚岸独处。   待云川离开之后,他便坐在了床沿之上,静静地看着她的容颜。   “我是看透了,看明了你对他的情。为他,你竟可以连自己也伤了去。然而你觉我自私也罢,狠心也罢,我就是不愿见你伤心难过。所以,我也知道,只有离开了他,你才不会受伤。只要能保住你的命,便什么都不重要。倚岸,不要怪我,终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苦心。”他低下头在她的额头留下一记热吻,算是一个承诺,对她,他不会放手。   皇纠便如此静静地坐在床沿陪她,听着她的呼吸,嗅着她的体香,半个时辰过去,箫倚岸缓缓睁开了眼眸,眼里满是疲倦。   “醒了?!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还是哪里还不舒服吗?”柔柔的问候飘出,那一瞬间的光芒似乎也晃到了箫倚岸的眼眸,禁不止留下了泪水。   “皇纠,你怎么可以如此?!”她不要他对她这么好,越是这样她的心里会越难受一分,伤了莫歆,更伤了他自己……   正当皇纠要开口说话的时候,云川此时便端着膳食走了进来,见到箫倚岸醒了,自是立即飞奔过来,“小姐,你醒了!太好了!可担心死云川了。小姐,云川熬了你最喜欢的鲜贝小米粥,你用点吧。”   “嗯,端过来吧。”箫倚岸对着云川浅浅一笑,云川便扶着她坐了起来。   “云川,这几日我不想见人,你婉拒所有的来客吧。”当皇纠方要踏出房门之时,后面便传来这样一句毫无温度的话。   皇纠的身子僵住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终究是反手关了门,头也不回地离开。   “小姐……”云川盯着她的眼睛,用一种似埋怨的目光包围着她。   箫倚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难道连你也怪我太无情了?!”   云川的泪水突然不住地流下,摇着头道,“不……是小姐对那个人太好了,却对太子殿下……甚至是其他人都太不好了……”   连云川都可以感觉到她的“不公平”,凭什么呢?!她凭什么要为那个人出生入死,却不要求一丝回报呢?!那个人又凭什么能让她这样做?!   可是,只有她自己明白,到底是凭什么,凭那一颗跳动不已的心,凭着那沸腾不已的血液,凭着那纠缠一世也不悔的情缘……她放不下,也舍不得放下。   “云川,对不起。这世上我与谁都可以相忘于江湖,唯独对他我办不到。云川,我亦不想如此,可我不得不承认,我是……真的爱他。”   ☆、冷落无语曲凄凉   如果时间可以停在这一刻,我多愿用一世所有的珍宝来换取。   三日之内,凤仙楼便失色了不少。因皇纠买断了它所有的往来,为了给箫倚岸一个宁静的疗养之地。   凤仙楼二楼,箫倚岸与丰折佛的房间生生地隔了一间房,当时住下的时候是赌气留下了二人之间的一间房,如今正好住下了顾苏语,便是真正的无法忽视的存在,怎么也跨不去的鸿沟,二人再也无法向前迈出那艰难的一步了。   云川没有告诉箫倚岸这几日来丰折佛的近况,兴许问了,云川也未必会说,箫倚岸便把心里的话咽了下去。也许不知道便不会难过了。   可是她又哪里知道,只有她醒来的那日起,丰折佛才肯进食,每日只是喝点淡而无味的清粥,久言久婷往里掺了点鲜贝和肉丝被他发现了也全被撤了去。任谁见了都心疼不已。   顾苏语和其他人去探望他,却没有一个待的时间超过一刻钟,均让久伤久离赶了出来。理由是,公子不想见客。   恐怕久伤久离下面的那句话永远无法开口,他们知公子不想见客,却想见忘拂姑娘。   可这话又从何说起呢?!无理由说出,更无身份说只这样的话。   这边的境况不好,那边的境况也好不到哪去。   箫倚岸有云川一人服侍着,虽日日喝着久言久婷熬制的药汤,却没多少真正入了胃,喝了进去,又吐了出来,云川也一而再,再而三地逼着她喝,也只是再吐。   这小姐的脾气要是大起来,云川也是无可奈何,也得任由她去做。   原本平静的日子却在夜间的一曲琴音打破,箫倚岸在抚琴唱曲,云川在身旁为她弹起了琵琶和音。   当曲词唱起的那一刻,隔壁再隔壁的睡在床上的人睁开了墨玉明眸。   我和你两个伴着灯儿坐   我低头无语你眉头深锁   好花好月好良宵它不属于你也不属于我   心事几万重只有情默默   想对灯儿说灯儿不解我   好花好月好良宵如此虚度过泪珠悄悄落   错错错一路走来是谁错   这这这这份惆怅如何说   好花好月好良宵你也是奈何我也奈何   奈何奈何奈何奈何……   她将此曲唱了一遍又一遍,凤仙楼的客人均在梦中醒来,几乎所有人都将眼睁开,以自己的心境去听这首曲子。   莫歆会明白,这是箫倚岸在自我疗伤的方式;   莫韵会明白,这是箫倚岸在自找苦吃的骄傲;   皇纠会明白,这是箫倚岸在向所有人昭示他们之间的纠缠;   上官盈柔会明白,这是箫倚岸害怕又疼痛的感叹;   洛掬笙会明白,这是箫倚岸傻气又无奈的表白;   顾苏语会明白,这是箫倚岸最痛苦有深情的宣泄。   然而,只有丰折佛不能明白,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久伤久离守在丰折佛房门外,当他们见到他打开房门,面无表情地踏出,快步地走向琴音的发源地,亦有无限的惊讶!   因为琵琶声突然停了,古筝的弦依旧在拨动,为什么云川已经停下,她还是没有停下?   公子是去寻求答案吗!?还是终于无法抑制心中的那份渴望?!   丰折佛奋力推开门的那一刻,只见云川在一旁流着泪站着,看着她的主子边弹边唱,流血,流血……她的手指在流血……染红了一大片古筝,那一幕是如此的触目惊心!   他快步走至她面前,以为她会停下,但她没有。她什么也听不见,只是泪珠大颗大颗地往下掉……眼中早已没有了焦距……像是失了魂魄的躯壳……   “让她停下来。”他无比寒冷的嗓音响起,让一旁的云川愕然看着他,颤抖地看着那个将要发疯的恶魔,云川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让你家小姐停下来!”几乎是用吼的,没有吓到弹琴的她,却是吓坏了云川,云川捂住自己的耳朵一步一步倒退,“没有办法……小姐停不下来,她的心停不下来了……”   那一刻没有人看清,隔在他与她之间的古筝飞离了他们之间,他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上前抓住她那娇弱的双肩,低吼道,“女人,你告诉我,你到底想如何?你到底想我如何?”他竟不自觉地抖动她的双肩。   她香软的身子软软地倒入他的怀中,将头埋入他的胸口,只低低一句,“我,我……想好好睡一觉。”她这几日真的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只是他又何曾?!   丰折佛紧紧地拥着她……顾不得一旁的云川,更顾不得门外的一行人……“好,你好好睡……我在。”他就这样横抱起她,坐在了床榻上,他抱着她睡,此时的她犹如一只受了伤的小动物缩在长者的怀中……   门外的人没有再站着,都散了……见到的是这样的一幕,谁又能上前说些什么?!   云川止住泪上前,“即使我不待见你,但是只有你能让她恢复正常。小姐是你害的,你便要把她变回原样,还我一个活生生的小姐来。”   说完,云川收拾着房中的古筝残骸离开。   久言久婷拿了药箱过来要给箫倚岸包扎手指,却听得丰折佛轻声道,“药箱留下,你们都去歇着吧。”   久言久婷应声而去,守在门外的久伤久离也识趣地关门离开。   他便是这样一手抱着她,一手替她的手指上药,包扎。十根玉指如今却是被鲜血染得变成了血玉一般,她怎么忍心这样的自我折磨?!   除了那一夜,他从未如此近距离地拥着她,和她一同呼吸,一同心跳……   好美……他的心里只容得下她一个人,永远只有她,生生世世都不会变……   云川说,你的心停不下来了。女人,你告诉我,为何停不下来了?!为了什么不肯停下来?!我看不透你的心,世人说人心难测,但我大都可以在他们的言行举止下看透,然而你的心,我却一点也不明……你要天下太平,我就给你天下太平……你要自由,我就给你自由……如今你还想要什么,如果有一天你要我的命,我亦不会皱一下眉头……但我不要你受伤,我不要你难过。你亲口对我说可好?你到底要如何才能开心快乐?!   “断,断……我不要看到他,我不要……”她又在做着那个一直萦绕在心头的噩梦。   不要,我不要看到他……原来,原来一直使你纠结的人是我。是我一直看不明,更不愿看明。云川也说一切都是我害你的,也许她才是看得最明白的人吧。   女人,只有分开才能不造成伤害,我们分开吧。即使如今人不能分开,把心分开吧。   那一袭修长的白衣立于崖边的断树下,月光冷冷地照着它和他。   然后,见黑夜中走来一袭紫衫,缓步上前,最后,还是离了几丈远。   “你还未看清么?他的眼中只容得下她,不会再有其他女子了。”白衣男子缓缓开口,语气中尽带凄凉,却还要故作冷漠。   紫衫女子美眸一抬,换上冷艳的目光,“那又如何?!只要他们一日未是夫妻,我便不会轻易放弃!”   “可是你已是他人之妻。”这句话他多么不想开口,因为他自己也不愿意承认这个□□裸的现实。   “呵呵,是吗?你既已看得如此清,为何还要帮我?!那你便应该放开我的手啊!”紫衫女子讽刺地吼向他,她要的就是他固执的深情。   白衣男子突然回过身来,快步走向她,抓住她的肩膀,“我放不开,我一辈子都放不开了!十年前的那一句‘掬泉映月,离别笙箫’已注定我对你万劫不复!韵儿……”他奋力地拥住了她,不想放开……   被他拥住的人正是莫韵,她就这样被洛掬笙抱着……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样的深情不是给她的,这是她偷来的深情……她偷了洛掬笙对箫倚岸的十年深情,她要换取自己一直渴望的幸福……不能怪我,不能怪我……洛掬笙,自从你十年前爱上了箫倚岸,你就注定要成为一个悲剧的人,也注定了万劫不复……   “掬笙,你会帮我的,对不对!?你一定会帮我得到那个人的爱的对不对?!你可知道,韵儿一生再也无法脱离由他一手编织的情网了……“她只能用最卑微的方式得到洛掬笙不顾一切的盲目可笑的爱。   洛掬笙将她拥地更紧,恨不得将她融入自己的血液,如此……就能永不分离,“我会帮你,我会帮你……我会用一生的誓言来帮你。“   喜欢是宿命,即使注定是劫难,那也是在劫难逃。   遇上你,我注定在劫难逃。   所以说,没有谁做错,错的是命运和机缘,错的是原本不该碰到的人碰到了一起,而痛痛苦却是明明白白的。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情感是无法克服的,这份情有时候会是微风拂人面,而有时也会是烈酒断人肠。人说,曾经沧海难为水,有人说,当时只道是寻常。   爱情不过是一场独角戏而已。或喜悦,或痛苦,亦是冷暖自知罢了。   韵儿,我不明你对他的爱,而你也不明我对你的爱。十年前的花灯月下,低眉一笑,便注定了一生的相思愁肠。   ☆、柔情似水化秋风   午后的阳光暖暖地照耀在箫倚岸微微泛红的脸颊,她终于舍得睁开了美眸,见到自己稳稳地躺在床榻上,欲掀开被子下床,骤然发现十指包上了纱布,而且已经没有什么疼痛之感了。   房间弥荡着一眼淡淡的尨檀香,让她嗅着十分安心。不对!为何她觉得自己的身体满是尨檀香?!昨夜……发生了什么事!?她只记得她在弹琴唱曲,然后是痛……哪里都痛……心痛,身痛……最后累了,她好像暖暖地睡着了。   她下床,着衣,将一头青丝理了理,不着任何脂粉,踏出门去。向走道望去,是并肩而行的绿衫和黑袍……那一刻,三人相对,竟是一种难以言语的疼痛。   顾苏语缓步上前,嫣然一笑,向箫倚岸福了福身,“苏语见过忘拂姑娘。”   箫倚岸方欲伸手扶她起来,却觉得手指突然一麻,便慌了手停在半空中,明明已经不痛了,却突然没了感觉。   “顾姑娘多礼了,忘拂实在受不起。”她只能唤她起身。   “既已醒了,便一同下楼去吃离别宴吧。”丰折佛的声音淡淡地在一旁响起,说罢,只是默默地下了楼,没有多余的眼神。   顾苏语也随着丰折佛下了楼,她便如此落寞地看着他们二人的背影,连她也觉得他们二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她欲抬步向前,不觉发现自己的脚早已麻了,竟自己跌坐在地上,而此时她似乎听见了楼梯下面的脚步声停了一会儿……不久又恢复了运动的旋律……   而此时也正见洛掬笙从三楼上下来,见了她又向她微微鞠躬,“忘拂姑娘为何无故坐在地上?地凉亦受寒。”   这男人也是遮掩了一层心思的,她看得出来,每个人于乱世中都不得不将自己伪装起来,以求自保。   “没法子,方才麻了脚,起不来身。”她对他浅浅一笑,希望他主动过来扶她一把。   他果真的走了过来,只是预想不到的是,他不是走过来扶她起身,而是直接横抱而起,“如果忘拂姑娘不介意的话,让洛某抱你下去用膳如何?!”他淡淡地笑着,一脸的优雅。   箫倚岸眉头微微皱起,心想:你已经抱起了我,难不成还让你放下不成?   她只好微微一笑,“那就劳烦洛公子了。”   洛掬笙就是这样静静地抱着她下了楼。   也许不知道为什么,见到她这样孤独地坐在地上,我突然心生怜惜,只有一个念头,走过去抱起她。这样的感觉是如此地强烈,让我自己都诧异!只是明明知道这是计划中的举动,却让我的心忍不住地颤抖。我竟会对她有感觉,怎么会这样?!   刚下了一楼,正欲走进宴厅,不想却见皇纠和莫歆姐妹一同走来,那三人脸上均是不同的色彩,亦让箫倚岸感到奇怪,皇纠与莫歆发出奇怪的表情,她可以理解,但莫韵为什么感到奇怪呢?!   洛掬笙正要抬脚进入时,却未想皇纠突然上前做了一个异于常人的举动……他将箫倚岸从洛掬笙怀里拽了下来,双手抓住她柔弱的双肩,使劲儿摇晃她,“够了!箫倚岸,你到底想把我折磨成什么样子!?凭什么?!凭什么别的男人都可以关心你,呵护你,唯独我不能!?”   也许皇纠也没有发现自己会如此地失礼,他的异样举动让周围的人都目瞪口呆,连过往的住客都停下来脚步观望。   还有……已经落座的房中的几个人……他们也在全神贯注地看着门口所发生的一切。那双墨玉明眸此时却暗淡了下来,眼中蒙上了一层淡淡的云雾,让人更看不透了,   只见箫倚岸十分平静地推开了皇纠抓住她双肩的手,向后退了一步,理了理他抓落的衣襟,突然扬起清颜,带着冷冷的笑,“皇纠,你何必如此生气。原来,你真的很想得到我么?!”这不像箫倚岸,此时任何熟知她脾性的人都觉得,她到底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么?!   不远处站着的云川更为奇怪:小姐想要做什么?!那样的眼神为何如此冰冷!?   她突然收了笑容,似十分正经道,“那我嫁给你任何?!”   此言一出便惊了所有人,只见皇纠的眼光立即变得无比闪亮,他身边的莫歆却只是低下了头……   那房内的一双墨玉明眸却突然明亮起来,紧紧地盯着门口,终于……这一天终于到来了么?!明明会知道有这么一天,却为何到的时候,还是如此的痛彻心扉!?   “好,好……”皇纠的嘴角呆呆地扬起,似乎也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箫倚岸突然又换上了淡淡的笑,“这江湖在你手中平定的那一刻,便是我为你穿上嫁衣的时候。”   江湖于你手中平定的那一刻,就是我为你穿上嫁衣的时候……这句话让皇纠后来的人生都在惊险刺激中度过……也许他注定逃脱不了她的束缚,不管他后来如何的心狠手辣,绝情决义……然而当她在他面前嫣然一笑时,他所有的骄傲都会崩溃……也许他注定会在很多年之后,想起这句话的时候,会给他带来无限感伤,想起那双美眸是如此地望着他时的灵动诱人,给他带来万劫不复的相思愁苦……一切皆有定数,任谁都无法逃过命运这双翻云覆雨的手。   他收起了惊讶的表情,十分认真地凝视她的眼眸,“好,我会为你平定这个江湖。”   “皇纠,那我拭目以待。”她浅浅一笑,迈进了房中,避开了那双深邃的墨玉明眸……不能怪她吧……是他先分开了她,也便怪不得她亦另一种方式逼他出手。命运的动轮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而停留半刻,它终究会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时候给你致命的一击,叫你痛到无法言语,却要欣然接受。   你气吧?!你会生气吧?!会生气我明明先让你来治服江湖,如今却找了你最忌讳的男人来与你相争。可是我没有办法,我在质问自己,我当着了解你吗?我当真相信你吗?不,我没有。丰折佛,我不了解你,我一点都不懂你了。我更没有办法全心全意只相信你一个了!明明是如此地相信你不会让我受伤,但我还不是为了你差点儿丢了性命?!凭什么呢?!云川的话提醒了我,我不能死,我还要为很多人而活,不是吗?!   今日这一桌是离别宴,也对,来兰月城的目的已经达到,留下对很多人也是多此一举。   今日这一桌宴有丰折佛,箫倚岸,洛掬笙,上官啸父女,莫家姐妹,皇纠,正合着精致的八仙桌。其各自的侍从只是在一旁候着,但未想多了一个顾苏语,大家均知道她是丰折佛的未婚妻,自然把她和丰折佛并坐在一起了。   众人自先是客套一番,尤其是上官啸,连连感谢了箫倚岸和丰折佛的救命之恩。   而二人也只是礼数上回礼。而她,从未正眼看过他一眼。   宴席开了宴,众人都动了筷子。   箫倚岸因十指缠了纱布,云川本想伺候她用膳,未想被她轻言拒绝了。   只是缠住了纱布的手指用起膳来还是不太方便,她突然想起现代的刀叉是如此的实用。   虽说离别宴,倒也吃得很欢,大家的脸上都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人在江湖,便是身不由己。   只是宴上的插曲却破坏了一场不错的离别宴,吃得正欢时,只见丰折佛手中的玉著落下,而且发出了不小的痛吟。   这小小的举动却是使桌上所有人都慌乱起来,更慌了久伤久离,久言久婷四人,四人立即拥上去查看情况。   只听得丰折佛淡淡一句,“无事,只是手心不觉痛了一下,只是……没有伤口,又不知为何会痛。”他的话刚落下,却又听见另一双玉著落地的声音,众人寻声望去,正是对面的箫倚岸,不过她的情况似要严重一些,她的脸几乎变得煞白,像是听到了什么惊人的消息一般。   “小姐,你怎么了?!”云川自是立即上前询问她的情况。   只见她努力地恢复平静道,“没事,只是觉得有些头昏罢了。各位慢用,忘拂先告辞了。”她在云川的搀扶下起身。   她们主仆二人刚要踏出门去,不想后面传来一句不带一丝感情的话,“你当真无事?久言久婷,你们二人去瞧瞧。”   “不用了。”没等久言久婷应答,她便婉拒了,“不用劳烦久言久婷了,我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你还是多关心自己吧。”   箫倚岸说话时连个身也没转,一个眼神也没有给他,给了也是多余。   她亦不会知道他是目送她的背影的,然后沉沉地叹了一声,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只是告了辞,也回房去了。   这样一场离别宴便是如此不欢而散。离别宴终究是离别宴,又怎会含笑收场?!不过是按着本来的规律走罢了。   箫倚岸回到房中,关了门之后,双脚便软了下来,表情十分紧张道,“云川,莫不是……他出了什么事吧?!”   云川的心里也是一慌,“小姐……终于,终于记得小公子的存在了么!?小姐,你当真是狠心啊。”箫倚岸抬头,对上的却是云川满脸的泪水,自己的心里也是狠狠地一揪,用手抓住心口,眼泪也直直地流下来……   ☆、看似无情却有情   一个风景悠然的无名山谷中,千丈的瀑布之下是一处一望无际的黄花地,花丛中坐落着一排小竹屋,房屋用紫藤花编织成篱笆围了起来,显得十分精致怡人。   皇秋断水手中拿着纱布,药料,小心翼翼地给床上似十分乖巧地端坐的小孩童包扎伤口。   对上小孩无比幼嫩可爱的粉颊,皇秋断水无奈一句道,“平日里千防万防着,不敢让你伤了一毫,今日我才出谷半个时辰,你便给我弄了这么深的伤口,不止你会痛,我怕是那人也会有感应。”   小孩看起来一岁大小,自是听不懂皇秋断水的话中之意,只是一昧地打转着他那水灵灵的墨玉眸子,,嘴角还扬起了无比可爱的小酒窝,呀呀地说,“师……师父,娘,娘亲……我要娘亲。”口中吐出几个略含糊的字眼,眼中闪烁的光芒却是如此坚定。   小孩眼巴巴地盯着皇秋断水书房的方向,似要将那扇门望穿了似的,他是如此地渴望,皇秋断水见了这模样都心生疼惜,这真是个苦命的孩子。   “你又打我书房中那副画像的主意了?!哼……难怪的他的儿子,未懂事便会打人主意了。罢了,谁让我是你师父,,哪日等你将我的入门医书背完,我便将你娘亲的画像给你。明日,开始将你识字吧。”   小男孩眼中的墨玉眸子终于明朗了,顾不得手心的伤口,两只粉嫩的小手掌无节奏拍打了起来。皇秋断水立即阻止了他那惊人的举动,“你还得意忘形了?!要是伤口裂开了,又该再痛一回了!”他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小男孩的墨玉眸子一转,那柔嫩的粉唇微微撅起,转了脸过去,似不领情,自顾自地躺下,闭眼,装睡。   皇秋断水只得无奈一笑,“小子,还敢给我脸色看!?要不是我于心不忍 ,你早已做了阎王爷儿子的玩伴儿了,哪还有机会给我气受?!”   也许是缘分也不一定,原本沉默寡言的皇秋断水自从抚养了这个命中注定的小男孩,他自己也变得开朗了许多,喜欢逗他开心,自己也乐着。   好。他继续装睡,粉嫩的小手轻轻地拉过小棉被盖上,一副十分乖巧的可爱模样,然后用被子将整个小脑袋盖住,似密不透风似的。他就是不领他的情。   “也许真是缘分吧。当你呱呱坠地的那一刻,你娘亲将你推到我身边的那一刻,我的心竟隐隐作痛。见到你的模样时更是吓了一跳,那双灵动的墨玉眸子竟是如此无辜地看着我,你早已知道了吗?!知道自己的命运。你娘亲问我,你长得像不像她,还是像那个人时,我竟心虚地对她说,你长得极像她,不怎么像那个人。只是谁又知道命运弄人,你长得如此像那个人,而且越大越像,尤其是那双要不得的墨玉眸子……简直是照本雕刻一般……你说她见了你的模样会如何?!恐怕会哭瞎了眼睛!那人害人也便罢了,未想他儿子也是如此让人不省心。不过,你娘亲倒也不是一般人可比的,你会怪她吧?!毕竟她对天下人有心,却对你无情。从出生至今从未看过你一眼。可是她哪是无情呢?!她是害怕,怕看了一眼便一世不舍了。不正像你么,自从见了你娘亲的画像,便一眼认出了她,还死皮赖脸地打它的主意。衍儿,你会原谅她吧?!可以理解她么!?”皇秋断水轻轻地问,生怕这幼小的心灵受了伤。   只见棉被轻缓地掀开,粉嫩红润的小脸蛋沾满了大颗的泪珠,绝美的墨玉眸子被泪水浸晶莹透亮。一张粉色小唇撅得老高,看起来真似受了莫大的委屈。他伸出圆嘟嘟的小手,做了一个想被拥抱的手势,皇秋断水哪受得了如此主动的“诱惑”?!便伸手过去将他抱在怀中,未想他在他怀里嚎啕大哭起来,真是好不伤心!   哭累了,便呼呼地睡了。真是个有福气的小孩,起码乱世中他求得一袭安稳之地,可以悠然地入睡。   皇秋断水将他平稳地放在软榻上,替他盖上了棉被,细细地端详着一张可爱帅气的小脸蛋。   看着他长而浓黑的眼睫毛弯弯地翘起,被方才的泪水洗的光亮,这小子长得比女子还要可爱动人。皇秋断水愤愤地想。   你爹那模样可以迷住你娘亲那样的女子,那么将来的你,会让这样的女子又恨又爱,又会爱上怎样的女子?!小子,我倒是真有些期待了,你还是快些长大吧……   “爹……爹爹……”小孩在梦中呢喃着。他会唤他爹了,看来他也从未怨恨过那人吧,这傻气的脾性倒是和他娘一模一样……   箫倚岸想着那个毫无记忆模样的孩子,她满心的愧疚,“是啊,我是当着无情了。连他长什么模样,我一点儿都说不上来。我不配做他的娘亲。如此永远不见,会不会更好?彼此之间便没有了什么羁绊,也不会再痛苦了。”   不舍也要舍,舍了他,却让天下人不用舍,这笔账,如何算她都是赚的,不是吗?   云川的感情如此强烈,她看不透私欲,她只知道如何让身边的人都开心快乐,“小姐当真不痛苦吗?!小姐当真舍得永远不见吗?!为何听见七公子的手无端手疼,你会惊慌失措,吓白了脸!?因为你知道他和七公子有极强的心灵感应,这股与生俱来的血脉之缘你如何也割不断!”云川将她掩饰的真情一层一层地扒开,让它们彻彻底底地显露,毫不留情地宣告她的“虚假伪装”的失败。   “所以呢?!你知道我在害怕,害怕他会发现那个孩子的存在,害怕我会彻彻底底地失去那个孩子。我情愿把他放得远远的,我见不到,他也见不到。那个孩子便永远都在那里,永远都不会消失。”   云川是该嘲还是该痛!?于别人的事,她家小姐都看得透彻万分,唯独对于自己的事,她是永远看不清的。如果不是那么勉强,会演变成今日的结局,任何人也未知其定数。   “小姐何必自欺欺人!?你们都在玩游戏,小姐是傻的,七公子也是傻的。他昨夜抱着你坐了一夜,你在他怀中安慰地睡了一夜。第二日醒来,还是当做什么事请也没有发生,还是形同陌生人,更或是连陌生人都不如。”   云川的话让她浑身发颤,“你说……昨夜,他……抱了我一夜!?”   “可不是么?!小姐无法自控时是他及时出现制止住了小姐,见他如此温柔地唬着你,我以为他会待你好些了,没想还是和以前一样。小姐也是如此,明明在他怀中如此地安心,却也没有敢告诉他你的心意。”云川亦不知道他们二人是怎么了,为何要弄得如此纠结。   箫倚岸只是无奈摇摇头,苦笑,“我不懂了……真的,不懂他了……”她蜷缩在床上,双手抱住膝盖,把头埋在膝盖上,紧紧地抱住自己不住颤抖的身体,“丰折佛,你到底想怎么样!?”   对我,你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情?!   云川轻轻地退出了她的房间,也许她自己独自想想清楚,毕竟没有人可以帮得了她,没有人可以帮助她的心情停驻在哪一个方向,会属于哪一个风平浪静的港湾。   然而没有结果的问题,再想也是多余,他和她的结局注定不会在乱世之中如此轻易地被任何人堪破。   丰折佛回至房中懒懒地倚在软榻上,久言久婷正为他检查手疼的原因,然而医术非凡的二人也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   见到二人疑惑的表情,丰折佛也明白她们不知道原因,便淡淡开口道,“你们说,会不会那个女人知道什么!?”   久言久婷在心里淡淡嘲笑道:就算和她有关又如何?!您也没有那个勇气去问她事情的原委。   二人便装腔道,“公子打算去问忘拂姑娘!?”   然这二人的心思,他又怎会看不透,便轻轻摆手,自行躺下道,“你们二人看着办吧。”   闭眼,将气息调匀。   好绝!竟将这事情推到她们二人身上!果然,公子的手中没有什么不可以利用的。她们二人该早就想到他的脾性才对。   只是她们二人也可以大概猜测到,今日公子的手心会无端疼痛,应该是与那孩子有关,改日她们私下会问一下忘拂姑娘。当然,她们也绝不会把知道的实情告诉丰折佛。   而当她们得知事情的真相时,不禁吃惊万分,世上竟会有心灵相通这回事儿,而且是同受着一种痛苦。她们原本以为双生之间会有心灵感应已十分奇迹,不可思议。未想父子之间竟也会有这般奇迹的联系。   一年前那孩子生下身子便羸弱万分,应是公子当时身体的缘故,公子足足闭关了三个月,谁也不知道他在里面过的是怎样残酷的生活,每日只进食一碗水的日子他是如何挺过来的。   当时她们二人在落日崖闭关修习,没有能伴公子左右,而久伤久离那两个固执的男人又是无论如何不会出卖公子的。   只是她们又该担心的是,公子如此聪明,如果有一日再有这种事发生,他会不会猜到这层关系?!这可难说了……   ☆、形影相随未知途   又花了半个月的路途从兰月城回到了陆上,但在众人在兰月城的这几个月,陆上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短短几个月至尊盟邪教群起江湖,众多正义门派却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打击,小至门派内传言有邪教的内奸,大至全族灭门、而且连朝中的某些官员也身受其害。一下子,夜华皇朝上上下下人心惶惶。   船只刚靠上了烟雨城的码头,箫倚岸便下了一个决定:让云川回逍遥侯府去。   云川自是死活不依,但当箫倚岸毫无思考地差点就在众人面前跪在云川面前,云川这才含着泪答应了。   望着云川骑着快马奔回帝都的身影,箫倚岸黯然地落下泪,自语道,“云川,对不起,辛苦你了。逍遥侯府的一家子交给你了。“她是放不下,放不下千里之外帝都内逍遥侯府中的十几条人命,她只能用云川的眼睛替她看着,替她护着。   丰折佛远远地站在她的身后,她的决定他亦明白用意,便私下吩咐久伤派了十几名暗卫暗中保护着逍遥侯府。   云川临行前,恳求久言久婷好好照顾箫倚岸,不用云川嘱托,她们二人也会好好地照料她。   洛掬笙向众人告辞自行回千芸城,众人只和他告了别。上官啸父女亦要回秋风堂做好上官家的善后工作,亦想办法重振家业。   而便剩下丰折佛,顾苏语,箫倚岸,皇纠和莫家姐妹及其仆人了。   皇纠轻柔地问箫倚岸,“倚岸,你作何打算?!”   箫倚岸没有正视他的眼眸,只是将目光移向了不远处的黑影身上,淡淡地道,“云川临走前,让我跟着他,久言久婷会照顾好我。”   只是为自己的心找一个借口罢了,找一个可以心安理得留着他身边的借口,即使是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她也感到很满足。   而丰折佛可以假装没有听到她的话,而是将目光移到身边的女子身上,只见顾苏语淡淡一笑,十分平静道,“此行我出来的目的便是寻你,你别妄想将我赶回去。我也早已告了信给父亲,他知道我在你身边,亦不会担心我的安危。”   只见丰折佛的笑意现得更浓,“罢了,我是说不过你。但勿忘了一路上要珍惜自己的身子。白霜,要好生照顾小姐。”丰折佛含笑地对着顾苏语身旁的白霜道。引得白霜一阵脸红心跳,只得淘气一笑,“公子说笑了,小姐是您的未婚妻,又不是白霜的未婚妻,自然是您要好好照顾小姐了。”   顾苏语闻言不得红着脸瞪了白霜一眼,而丰折佛脸色却为出现多余的表情,依然是往日含笑的优雅。   只有她远远地看着那如此和谐的一幕,一切是那样感伤,那样地寂寞……她只得是一个局外人。   “小姐,该喝药了。”正当她晃神之际,久言递给她一碗热气腾腾,药味很重的药汤。她回过神,含笑道,“多谢久言。”   接过久言的药汤,她本想一饮而尽,未想喝到一半时,着实忍不住那股刺鼻的药味,便全数吐了出来。   一个劲儿的呕吐,胃里难受得似在抽筋,她不愿再闻到一丝的药味,莫歆见了她如此痛苦,便上前递水扶背,心疼地道,“纠,我看我们也一同走吧,我放不下倚岸,她这样子,我怎么舍得离开!?”   莫歆做到恰到好处,不仅可以和箫倚岸呆在一起,亦可满足皇纠不愿离开箫倚岸的心思。   这边已决定好了路程,只听得见丰折佛不冷不热地向久言久婷道了一句,“以后将忘拂姑娘的药汤换成药丸。”然后自行转身,一人上了那辆豪华得足以坐下十几人的马车。   明明是关心她来着,却可以将关心的意味全数散了去,能做到如此绝情,恐怕他是天下第一人……   马车缓缓地向前行进,不知终点在何处。   箫倚岸本想开口问去向,未想莫韵替她开了口,“七公子,此行我们的目的地是何处?”   “我已收到消息,七夕当日天下正派英雄齐聚第一庄。”丰折佛平淡地说,似此事与他毫无关系。   “聚集起来做什么!?”莫歆不知原因和天下局势,自然生生地抛出了一句十分白目的问题。   从丰折佛的语言中可得知,众人选在七夕当日,而且是正派人士齐聚,无疑是为了推选当真正道的武林盟主,而七夕当日正是丰折佛的生辰,这武林盟主自是非他莫属了。   箫倚岸便是讥讽一笑,“何须多问?到了便真相大白了。”   丰折佛听见她的嘲讽也只是紧闭双眼,调息,听而不闻,视而不见。   也是如此才能忽视她的存在。看不见便好了,他是如此天真地想着。然而他却不知她是不会轻易地放过他的。虽然是无心之失的举动,但听者有心就是了。   她的一颦一笑虽然没有进入他的眼眸,却从耳朵流入了他的心,一点一点地将所有的孤寂埋没在宁静的心海中,他无法控制,也不想控制。这很矛盾,不是吗?!然而谁说不是呢?情这种事原本便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没有矛盾,它便构不成情,这可半点不由人。   宿命这回事儿它是无可奈何的捉弄人世间的每一位有心人,有心便无法脱离这宿命的双手,也不想逃离。   三日,马车的脚程到了一个繁华的小镇,众人一时兴起便决定到城中好好游玩一番,几日来忙着赶路,将一路的景致都错过了,是谁都觉得可惜。   几个主子的衣着容貌已足以吸引老百姓了,未想来身边的仆人几个都也是长相不凡,更让人对这一行人产生怀疑。   自从云川离开后,久言久婷便负责紧随在箫倚岸身旁。   豪华宽敞的街道不断传来叫卖声,老百姓看起来个个都满面春风。   莫歆拉着皇纠进了丝绸店,莫韵与贴身侍女在看首饰。   久言久婷因为跟着箫倚岸的原因,便被她拉到首饰摊旁,精心挑选了两件发簪送给这两个平日无暇装扮的清秀女子。而她们亦没有拒绝,心里也是想着能与她多亲近一些。   而在她们三人的不远处有一个花卉摊,立着两名主子,三个仆人。主子便是丰折佛与顾苏语,仆人自然是白霜与久伤久离。   “小姐,这株茉莉长得真好看,我们就要这株吧。”白霜心里一激动便喊了出来,因为自小在顾苏语身旁,小姐爱这茉莉的清新宜人,她也爱着纯洁的花。   只是顾苏语见丰折佛将目光缓缓地移向旁边的那一株开得恰到好处的君子兰,便带了笑道,“只是我见这株君子兰更是别具韵味,还是选君子兰好。折佛,你觉得如何!?”   丰折佛轻扬嘴角道,“你明明爱的是茉莉,何故因我的喜好而改变?你喜欢什么便要什么好了。”   白霜因为是个直肠子,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便撅着嘴道,“小姐的心就是偏着公子,未想连买花都偏给了公子。”   丰折佛闻言不禁无奈一笑,久伤久离竟也微微扬起嘴角。   顾苏语见到丰折佛脸上的笑意,心里一甜,脸颊一热,便抬起微红的脸颊道,“你再胡言乱语,看我不把你遣回顾家庄。”   白霜因知道自家小姐心肠好,便爽性地道,“公子,您看看,小姐说不过我,又在使着‘阴着’对付我了。”   未想丰折佛的笑意更浓,只是含笑看着主仆二人。   “小妮子,你再道,看我如何饶你!”未想“天下第一美人”也有这般孩子气的时候,便如此大方豪爽地追着白霜小跑了起来。   箫倚岸早已听得他们微微的谈话声,见到他们如此高兴,便没想着过去打扰。   谁知久言久婷倒比她还急,便由着人多的缘故顺势将她往花卉摊前推。   眼见他们二人正要在花卉摊前对上眼,未想前面传来了白霜的叫喊声。   众人便快步上了前,没想到白霜跑得太快撞到了人。顾苏语赶紧过去扶了她起身。箫倚岸也顺势上前扶起与白霜相撞的黄衫女子。   未等箫倚岸开口问她的情况,便听得她尖叫一声,“哇!好美的神仙姐姐哦!”她旁若无人地向箫倚岸投来欣赏的目光。   箫倚岸只是浅浅一笑,“姑娘没事吧?!有没有伤着?!”   黄衫女子更受不了她那如脆铃般的悦耳之声,又听得她欢叫一声,“声音也好美哦,姐姐,我好喜欢你!”便又肆无忌惮地抓着箫倚岸的雪白衣袖。   箫倚岸正想着如何把这女子从身上掰开,身边的顾苏语便开了口,“姑娘,有事没有?方才小婢莽撞了些,忘姑娘别见怪。”   只见黄衫女子抬了头,手一直还抓着箫倚岸的衣袖,“不见怪,不见怪,我还得谢谢她撞了我呢,不然怎么有这么好看的神仙姐姐好心地扶我起来呢!”她的话不禁让众人皆无语。   ☆、雨过天晴人皆喜   箫倚岸低头打量黄衫女子的装扮和容貌,一件鹅黄色的七巧玲珑裙,有致地衬托出她的曲线,梳着简单的流云髻,脸上擦着淡淡的胭脂红,粉嫩的脸蛋上,还带着两个明显的酒窝,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子,且看起来不过久言久婷的年纪。她的手还执着一把价格不菲的青虹剑,整体看起来就是一个闯荡江湖的小侠女。   箫倚岸无奈道,“姑娘不觉得对面的姐姐更好看吗?!”连倚岸都自叹不如的顾苏语的容貌,难道眼前的女子看不上眼,还是审美观有了偏差?   黄衫女子抬头甜甜一笑,“嗯嗯,眼前的绿衫姐姐的美的确是天下无双啊!但是我更喜欢姐姐的美啊,就是下凡的仙子呢。”   她一脸陶醉的模样,箫倚岸只能无奈一笑,果真是审美观不同。   “姐姐叫什么?我叫落青依。”她开心地自我介绍,迫不及待地与她交朋友。   “落青依……飞鹰寨的小寨主……”不远处的丰折佛淡淡道。   落青依听到有人知道她的身份,便欢喜地跑过去,看到丰折佛的容貌,更是十分欢喜,“这位好看的哥哥好厉害哦!”谁让她最喜欢看美人俊男了呢。这样俊美无双的男子自然是要好好观赏一番了。   丰折佛对于她的异样赞美,只能淡然一笑。   “你瞒着大当家出来,倒也不担心他记挂着你。”丰折佛含笑道。   “你竟然知道我的偷跑出来的?你是如何看出来的?!”落青依有些担心,这个男的看起来有点能耐,不会把她绑回家吧?!   “我倒是与大当家有几次面缘,知道他对落姑娘的‘疼爱’。他当然舍不得你一个人出来了。”丰折佛倒是没有欺骗落青依,她爹真是对她溺爱非常。   “哼,那老头肯定不会说自己女儿的好话,不知道也罢!”落青依将脸娇气地别过一边,看来真是被宠爱的宝贝。   “在大路上谈话多有不便,请落姑娘到那边的茶楼一坐,如何?”丰折佛优雅地对她道。   从来不会拒绝俊男好意的她自然会欣然应允,更十分爽快地拉着箫倚岸一同进了茶楼。   久言久婷无言……她们的主子就这样被人霸占了。   众人也便跟了进去,正好皇纠一行人也刚好落座喝茶,便要了最大的雅间,众人一起饮茶。   落青依更是毫不客气地坐在了箫倚岸与丰折佛的身旁,将二人生生地分开。   经过一番介绍,大家都熟络了起来,落青依对于他们的身份更是欣喜得很,未想她遇到的都是身份非凡的人。   “那你们是要去‘第一庄’吗?为了七夕的武林大会。”   见了众人点头,她又开口道,“那我们一起上路,好不好?!”   丰折佛心想她一个人也不方便,看在落寨主的面上,开口道,“姑娘如果不嫌弃,自是可以与我们一同去。只是……届时武林大会上大当家一定会到场,落姑娘还是要去么?!”   “老头去就去嘛,反正到时候我找个借口溜走就好了。他也拦不住我的。”落青依云淡风轻地道,真似十分容易一般。   “那既是如此,折佛就无话可说了。”   “当然。话说至此,顾姑娘真是七公子的未婚妻么?!我一开始还以为七公子和忘拂姐姐是一对儿的呢!”落青依一向说话不经大脑,这话倒让众人的脸色都转变,一阵逃避之色涌上脸颊。   只是箫倚岸强力抑制心中的触动,轻轻地道,“青依真是有趣,只是此次当真是看错了,我与七公子非但不是一对儿的,而且应是水火不容的对头呢。七公子,你道是不是呢?!”   丰折佛对于她的讽刺之言,只是回以淡淡一笑,不想多加解释。   吃完了茶,众人便在客栈住下。落青依死皮赖脸地要与箫倚岸同住一房,却被久言久婷严力制止,以箫倚岸身子未康复,此等重要性的理由。   而箫倚岸却是看得出来,这两个小妮子应当是吃醋了。回到房中的时候果真是摆了两副非常不好看的脸色。而箫倚岸自是看得出来二人的心思,便故意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她想看看二人到底能忍到何时。   未想未到一刻钟,久婷便冷冷地开口道,“小姐为何如此亲近落姑娘?!”   箫倚岸强忍住笑道,“她也不是什么坏人,不是么?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子,而且性格开朗,活泼可爱。我相信,久言久婷也会喜欢这样的女子的,对么?!”   久言久婷被她说得不好意思了,她们竟不知道她们在她心中也有如此胸怀,想到自己的狭隘,脸自是不自觉地红了。   久言久婷自得点点头作为应答,便服饰箫倚岸沐浴休息。   第二日起身,箫倚岸以为要启程去第一庄,未想被落青依拉着出去逛街了,众人也只好在此停多一日,继续游玩赏光。   两个时辰下来,落青依买了不少东西,大多以吃为主,不禁害苦了久言久婷的肚子。落青依着实热情,不禁“爱屋及乌”,顺便对久言久婷格外优待。只是二人的食量本来就小,却又被落青依的热情所感染,不忍拒绝她的盛情。   相比之下,久离久伤倒是悠闲得很,只是跟在七公子与顾苏语身后,懒懒地看着路边的风景。   因为他们的主子十分愉悦地聊着天,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   走着,走着。见到前方聚集了不少人,落青依心想有什么热闹看来,便飞快地拉着箫倚岸过去。   七公子与顾苏语也漫步跟了上去。   “卖身葬父”的事迹屡见不鲜,但眼前这卖身葬父却是鲜少见的。   没错。地上跪着的红衣女子正是在卖自己!她自称原本的富家庶出小姐,因家道中落被大娘赶了出来,因着娘亲的小妾。如今娘亲被大娘气死了,她也被赶了出来。因无亲无故,为了寻得一个容身之处,她便要把自己的一切卖出。但她说明自己买的是手力劳动,并非身体,她只做侍女,不做侍妾。   众人看着她的容貌也是极好的,一身衣着虽是破旧,却是衣料上乘的,看来是过惯了小姐生活的女子。只是这样的女子又有多少男子不是打着小妾的主意来的?!但是她宁死不愿做小妾,谁也不敢以死相逼,毕竟光天化日之下,谁也不好与众人为敌。   百两白银的身价,竟比镇上最红的青楼头牌一夜还要贵,谁也不愿掷出这样的重金买一个丫鬟吧!?买来做娘子,谁也不想娶一个买来的女子吧?!且又知她的品行如何,光有容貌也不足以吸引当地的富家公子吧?!   落青依是很想助人为乐没错,只是她刚刚把身上的银子花得差不多了,眼下只剩下几十两白银。   而她一旁的箫倚岸看起来丝毫不紧张,也许她心里有数,某个人应该不会袖手旁观的,而且地上的女子言语如此与众不同,他应该也是赞许她的。   果不出她所料,只听得他淡淡吩咐一句,“久伤,拿银子。”   跪在地上的林兰若听得天籁般的磁音便忍不住抬起头来,对上他朦胧的墨玉明眸,心里便似被何物狠狠地撞击了一下,彻底被这一眼征服了……   接过久伤的百两白银,只见她起身拦在丰折佛面前,“如果公子不要兰若,便把银子收回去。兰若要的不是同情。”   只见丰折佛的眼眸一亮,嘴角扬起了一贯的微笑,“如此,兰若姑娘便跟着折佛好了,哪日倦了尽可离去,折佛不会相拦。”说罢,摇开手中的白玉折扇,与林兰若擦肩而过。   只见林兰若向着他的背影微微躬身,妖媚一笑,“兰若谢过公子。”便快步跟了上去。   她永远不会忘记她娘亲临终前告诫她的话:宁舍天下人,也不要委屈了自己。绝不要放弃属于自己的幸福,绝不要嫁作他人妾,要做只做他的唯一。   是的,她会铭记。她认定了他,她再也不会轻易放手。即使她看到有那么多绝世女子,但为了得到他,她会不惜一切代价,付出一切的手段!她绝不会像娘一样苟延残喘地活在一个男人的施舍的一点点爱之下,她要便要全部。   箫倚岸隐隐可以感觉到,有一场无形的战争在暗暗地进行着,没有血腥的味道,却是比真正的战场更加触目惊心。   她看着七公子的背影,眼神是如此地无奈而落寞……你一定要这样吗?!非得将天下女子都搅得不安宁你才安生?!幸好,莫歆钟情的人是皇纠,不然我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你会感觉到那些女子看你的眼神吗?!我从来没有见过那种充满强烈占有欲的渴望,令我都胆战心寒……   ☆、欢天喜地撞冤家   经过一路的兜兜转转,一行人终于来到了风信诚,,一个月的时间,第一庄终于呈现眼前。风信诚亦是夜华皇朝最繁华的都城之一。而第一庄在风信诚的威望与经济实力正是此城首屈一指的,可以说,第一庄几乎控制着风信诚的经济命脉。   今日是七月朔,距离七夕还有七日,所以第一庄正准备着如何接待天下各派正派英雄。   众人看见第一庄,因着它是百年老庄,其规模与装潢程度可想而知,宏伟大气,光是正面便给人气势非凡之感。   未想久伤久离未来得及请门卫通报,只见从门内飞快地冲来一抹蓝影,直直地向丰折佛身上冲去……待众人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时,只见一个英俊不凡的年轻男子稳稳地抱住了丰折佛的身子……两个男子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地抱住一起,尤其丰折佛的容貌偏向女子的妖媚,这一幕让人看起来不禁浮想联翩……只听见一句爽朗的磁音响起,“阿七,我想死你了!”   这英俊非凡的男子差点没把眼泪挤出来,看得众人一直无言……而“受害者”脸色更加斐然,丰折佛冷冷道,“枫,放手。”   男子终于不得不放手,只是撅着嘴道,“又摆着这副臭脸了,让人见了真不爽,也就只有语儿可以忍受你!”继而他又转首,应是对丰折佛身后的顾苏语道,“语儿,好久不见了,你又美了许多!”他一脸的笑意,戏谑的语气让人听着十分有趣。只是…..箫倚岸分明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什么,因为那样的眼神如此熟悉。曾几何时,有个人也是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和她吵架,明明是很在意,却用了最笨的方法……然后彼此都错过了花好月圆的好时节,错失了心灵相碰的温情画面,没有谁的错,错的只是注定了的机缘。   正在箫倚岸精神恍惚的时候,听得一句,“哇塞,这姑娘长得真是如仙女下凡,阿七,这是谁啊?!”她便回了神,撞上了那对墨玉明眸,却又瞬间逃开了他的视线。   雪裙衣袖中的纤指又紧紧缠在一起,手指握紧,圆润的指甲抵着手心……她又在逃避,为什么总是不自觉地逃避,有什么可怕的?!   “闻名天下的忘拂姑娘。”他似无情地介绍着,这是她第一次向别人介绍她吧,为什么听着有些许刺耳?!   只见那男子微微一愣,随即又换上了阳光般的笑容,“‘天下第一奇女子‘忘拂姑娘?!果真是人如其名!在下宫尘枫,忘拂姑娘有礼了。”他似十分君子一般向她拱手行了一个礼。   箫倚岸却被他这正经的举动逗笑,“呵呵,宫少庄主不必如此。”   未想一旁的落青依打断了二人的对话,“天!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风流‘公子第一庄的少庄主,宫尘枫!可惜啊,可惜啊,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落青依竟能用上了“百闻不如一见”这样的俗语,真是莫大的突破。一个多月相处下来,箫倚岸已知道了她的脾性,一直都是见了书就犯困的模样。现在箫倚岸真是万分欣慰,难得一个多月来第一次听见她用了俗语。   落青依的话中讽刺之意,众人明显听得出来,不禁偷偷发笑。   宫尘枫的凤眸一瞥,二人如火星撞地球般似的杠上了,眼中的硝烟弥漫,如果不是大庭广众之下,恐怕二人已经大打出手。   只是奇怪,这二人难道不是初次见面么!?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反感!?难道是命格相克!?   “青依,你认识宫少庄主!?”箫倚岸只好解了一场即将爆发的战争。   “不识得!”落青依一脸的不爽别过脸,“我怎么会识得这种‘风流天下”的花花公子!?“语句尽显鄙视之意。   “我也不识得天下闻名的刁蛮婆娘!”宫尘枫也抢先辩解道。   如今可以肯定这二人一定有过什么“不凡”的经历。   “什么!?你敢说我是刁蛮婆娘!?你好到哪里去了!?天下哪家青楼你没踏过?!哪个烟花女子的房间你没进过?!宫少庄主真是‘见多识广’啊!”落青依的话让箫倚岸又是一惊,难得啊,她又用了一个成语,而且还达到一语双关的奇效……   “哼,烟花女子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也好过某些女人说话气势如虹,动作粗鲁丝毫不像女子!”   二人便旁若无人地斗起嘴来……从二人的口舌之争众人也大概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应该是落青依小寨主某日闲来无事,好奇心大发,来了个女扮男装逛青楼。正好撞上了‘风流公子’宫尘枫的花前月下,美人抚琴,畅饮美酒的人生快事。她见着一个龟奴被欺负便善心大发来了个拔刀相助,便在青楼里大闹了起来。也因着宫尘枫宫少庄主好端端地,闲着无事点破了落青依的女儿身,害的落青依玩不下去,她干脆来了个一拍两散,二人将青楼闹得惨不忍睹。最后落青依女侠只好趁乱逃走,宫尘枫少侠一个人承担了千两的修楼费。   今日仇人相见自然是分外眼红了,二人的气势如黄河之水一发不可收拾。   幸得箫倚岸拉住了落青依,而宫尘枫也因顾苏语轻柔的一句,“尘枫,别闹了”而就此罢手。   一场口舌之争终于在宏伟壮观的第一庄门前落了幕,令门口的侍卫欣慰的是,门口的狮子红木门保住了,他们的铁饭碗也保住了,进而一家老小的幸福也保住了。不过他们惊了一身汗,要多换一件衣服罢了。   众人大概也知道丰折佛与第一庄有莫大的渊源,从二人的亲密程度可想而知,更从宫绝玉夫妇对待丰折佛如亲子的态度坚信不疑。   因是丰折佛的友人,加之皇纠太子的身份,宫绝玉更是将皇纠奉为上宾对待。众人的礼待程度也可想而知。   箫倚岸惊讶之处并不在此,而是见到宫夫人叶然见到她时的模样十分惊讶。   只见叶然拉着自家的男人,宫绝玉道,“相公,你看,她像不像……月衫!?”   “嗯,像。简直便是她年轻时的模样。”宫绝玉也肯定道。   “宫夫人认识我娘吗?!”   只见叶然上前十分激动地抓住箫倚岸的手腕道,“你娘?!你说你的月衫的孩子!她当着还是嫁了!是谁?还真是萧恕么!?”   只见叶然眼中已经挤出来泪水,是什么会让她如此激动?!嫁给她爹有什么惊人之处吗!?她与她娘又是什么关系!?   “是,我爹是萧恕。”她有些诧异于叶然的举动了,只得木讷地点头。   进而叶然转身抓住了宫绝玉的衣袖,嚎啕大哭起来,“相公,你听见没有!?他真的娶了月衫!月衫当真嫁给他了!”   无奈的宫绝玉只得抱住爱妻安抚起来,只是一旁的宫尘枫十分不满娘亲的惊人之举,“娘,您好丢脸啊!快别哭了行么!?”   却见另一旁的落青依也不知怎么回事也恨恨地哭起来,只听得见她道,“呜呜……夫人看起来好难过的样子,我看着也好难过……”   众人惊愕……一时无语……   只有叶然离开丈夫的怀抱抬头道,“这是哪家的小美人,这样懂事,这样体贴人?!”   “小美人”这个词着实让落青依心里感动了千百回,从小到大因混在飞鹰寨这个“阳盛阴衰”的山寨里,她虽长得花颜月貌,却没有什么人称赞过她长得美丽。伺候她长大的奶娘也是说是娇气可爱的大小姐而已。她现在怎么不感动?!立即自报家门。“我是飞鹰寨的落青依,落五修是我爹!”   “原来是落当家的千金,果真是好孩子。”叶然转身抱住落青依一起哭起来,真是“一见如故”的二人呐!   宫尘枫只得无奈摇摇头,娘为何和这种女子一拍即合?!他真是悲哀啊,遇人不淑啊!   所以宫尘枫决定忽略这两个女人的存在,“阿七,我们不管她们了,我带大家去参观参观,近来家里装修过许多。”   众人点头同意,这现在的确不是久留之地。   只是箫倚岸开口道,“你们尽兴吧,我留下。想是夫人会有话对我说的。”   最后久言久婷也留下来陪着箫倚岸。   那个人连头也不回地也众人一同离开了大堂,连一个回眸也不曾留下。   其实,她自己也觉得没有必要。   箫倚岸没有注意到的回眸是两个旁人给的,一个是顾苏语,似略带心思地看了她一眼,眼中的含义无人可堪破。   另一个是莫韵给的,眼中在无人注意到的情况下,十分冷漠地看了她一眼……看着宫夫人的举动便知道这样大的家族也与她有莫大的牵连,看来,不管如何割舍,阻拦,她和他总是有莫大的渊源的任谁也无法阻断得了。   凭什么她可以如此地幸福,得到那么多绝世男子的荣宠!?   只是,莫韵没有将箫倚岸的一切全面看透,幸福于她是这般遥远,荣宠二字更不可能放在她的身上。   她何时有过幸福,得到过何人的荣宠?!没有,从来没有。   命运是雾里看花,人看人的命运总是与现实有莫大的差距,所以才会衍生出人与人之间的万般无奈,机缘错过。   ☆、当时只道是寻常   叶然抱着落青依哭累了,便停下,抓着箫倚岸的手道起了她娘当年的种种。   她娘比她优秀百倍,有着更加传奇的人生。只是她的一生短暂得就像是清晨的露珠一样,经不起日光的照耀。   但箫倚岸相信,昙花一现的惊艳,出现一次已足够令人殷羡。她不甘像她娘那般红颜薄命,她想要活下去,为见那一日的太平盛世。   荒芜的本身就是一种保留。因为静默,你永远不会了解它蕴藏了怎样深沉如海的情感。   她娘如同黑夜中的一场烟花。烟花不会让人懂得,它化作的尘埃是怎样的温暖。她宁可留下一地冰冷的幻象,一地的破碎。   如果哀伤,便可为她悼念,却无法改变她的坚持。   她死前对萧恕道:死亡是自私而公正的事,它不许你陪我。   生死与离别,都是大事,不由我们去支配的。命运伸出手来,我们无能为力。   可是萧恕在她闭了眼睛的时候知道,从她的身上可以看透生死,因她的死获得了重生的安宁。因此,遇上她,是这一世最美的事情。   他没有随她而去,只是握住她的手,淡笑一句:月衫,请等待我。   他不会轻生,但总有一天,奈何桥上,曼珠沙华旁,他会紧紧握住她温热的手。   然后,生生世世,不弃不休。   箫倚岸只是低下了头,瑟瑟发抖。为何会流泪?为她娘和她爹的绝世悲情……   叶然心疼地握紧她的手,哽咽道,“岸儿,也像娘亲一样吗?!‘幻音神功’……“叶然道不出最后的话。   箫倚岸只是点头,而叶然便一把搂住了她,“答应叶姨好不好?!不到迫不得已,性命攸关别用那法儿,嗯!?”   箫倚岸在她的怀里猛地点头,“是,是……岸儿知道。”   入夜,众人都在宫尘枫妥善的安排之下住下。   丰折佛依然住下了以往来住过的房子,宫尘枫也一如往日一般在他这里闲谈,但此次宫尘枫并未打算来找丰折佛闲谈,而是正经地谈。   “阿七,很不寻常哦!这次你带回来的个个都是大美人呢,自是出去语儿不说,忘拂姑娘,莫家姐妹,还要个林兰若,她们个个都气质非凡。尤其是忘拂姑娘,似乎跟我们家有莫大的渊源呢。”   丰折佛并没有马上回应他的话,而是坐在长塌上,手中接过久伤递过来的极品毛尖,轻轻地抿了一口,“箫倚岸……”他缓缓地吐出这三个从未敢轻易吐出的字眼,也是纠缠了他十几年的字眼。   “什么!?”宫尘枫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便站了起来,他甚至不明白丰折佛为什么要吐出这三个字。   他还记得,有一次,七夕之夜,丰折佛拉着他不醉不归,只是,宫尘枫还没有开始喝的时候,丰折佛已经醉了。   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丰折佛,他人前人后都是儒雅非凡,没有过这样失落的眼神,失落得连宫尘枫一个男子都会为他心疼。   那是宫尘枫第一次从丰折佛的口中听到女子的名讳,他在唤,“倚岸,箫倚岸……”   第二日,他派了密探查了丰折佛口中唤的女子身份。宫家密探三日之后递上来一手资料:箫倚岸,逍遥侯萧恕之女,宣化帝亲封的“永夜郡主”,有“天下第一才女”之称。   而又很久以后,在他的书册中,宫尘枫发现一张泛黄的宣纸上写满了两个字,忘拂。   宫尘枫不用查也知道,忘拂,天下第一奇女子。   他一直以为丰折佛心里有两个女子,忘拂与箫倚岸。他却不知道丰折佛到底爱的人真正是何人,也从不敢开口问他。   那今日是怎么回事!?丰折佛并未喝醉,他没有在说醉话!那又为何会唤出箫倚岸这三个字来?!   “忘拂……就是箫倚岸。”当丰折佛淡淡地吐出这句话之时,宫尘枫已经目瞪口呆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忘拂就是箫倚岸!“在我与她的认识中‘拂’与‘佛’是同一个发音。”   “忘拂……忘拂……真是……她当真要忘了你么?!”   只见丰折佛狡黠一笑,忘……谈何容易?!“你觉得如何?!”   宫尘枫干脆与他相对而坐,摇摇头道,“估计不可能,你不会让她忘了你的。”丰折佛的为人,他大概了解七八分,那样的人是不会让自己不痛快的事情发生的。   “只是想让她爱上我,亦不是易事。”他却知道自己的弱点所在。   会有女子不爱丰折佛?!不信,宫尘枫打死也不信,他用百分百怀疑的目光盯着丰折佛,看他如何解释。   “一个可以放弃太子妃之位的女子,一个可以为天下人杀了自己骨肉的女子,我看不透,我真的看不透她!”他只得苦笑,心中无限悲痛。   “骨肉!?阿七你……我果然……”看对你了……后面的话始终不敢开口。   “我和她的孩子,是她……亲手杀死的,他连来到这个世上的机会都没有。”   “那语儿呢?!她……岂不是一生都没了机会!?”那个同样爱惨了他数年的天下奇女子,她一直都是无言地守在他的身旁,从来不奢求一丝的回报。   “我会娶她,这是我欠她的。但是她只能是丰夫人,不会是丰折佛的妻子。”丰折佛说完,再也没有其他的闲话,闭眼休息。   宫尘枫听得丰折佛的承诺时僵硬了一会儿,随即又恢复了正常离开了丰折佛的房间。往他爹娘的房间走去,也许他对箫倚岸的一切真的该好好了解一番了。   他们的儿子竟会主动来找他们二老谈心,这不禁让宫绝玉夫妇有些喜出望外,加上他们知道儿子是要了解箫倚岸的身世之时,更加欢喜,难不成儿子想要娶儿媳妇了!?这倒是让宫绝玉夫妇有些诧异了。   宫尘枫面对如此无语的双亲,也懒得花心思去解释自己的用意,任由他们猜测便是,他只是关心自己所关心的。   然后宫尘枫终于知道了关于上一代人,二十多年前的纠缠……   二十多年前,箫倚岸的娘亲——华月衫,丰折佛的娘亲——许若然,顾苏语的娘亲——王嫣,宫尘枫的娘亲——叶然,是义结金兰的好姐妹,且这几个都是风华绝代的不凡女子。   许若然嫁给了丰易,王嫣嫁给了芳雪城首富顾臣芳,叶然嫁给了第一庄庄主宫绝玉,唯独,华月衫已过双十芳华也没有嫁人。   因为她有一颗天人之心,她是“幻音神功”的传人。“幻音神功”有两层,每层有三重,一层可以杀人,另一层可以救人。二者相辅相成,相生相克。   她不是无情,她爱上的是当时十分有名的大清官,萧恕。然萧恕一直钟情的是自己的青梅竹马,当今宁王妃,南宫若。   她没有追在萧恕身后死缠烂打,她一直都坐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她踏遍大江南北,用“幻音神功”扶贫救弱,除强制暴。   然而,命运有时候真像一个调皮的孩子,他一不留神之下让这对男女相遇在一场洪灾之后。他是朝廷派去赈灾的大臣,她是解决苍生的善心使者。   他们一起走过风风雨雨,半年的救灾时光犹如白驹过隙般匆匆而过,然而在二人心中种下了一生也割舍不断的深情。   他说,我要娶你为妻,唯一的妻。   她说,我答应你。三个月后,我去帝都为你穿上嫁衣。   而此时的她不知道自己已经怀了一个月的身孕。   离别之夜,他拥着她道,如果我知道有一天会如此爱你,我一定会对你一见钟情。月衫,你可懂我?!   她没有回答,只是含笑地依偎在她的怀里。   我知道,因为我便是对你一见钟情,我是如此深爱着你。   快乐与幸福总是短暂的,忧伤才是人类最致命的毒瘤,随血液衍生,无休无息,某些时候会变得凶猛,不可抑制。它会将幸福吞噬得一点不剩。   不幸,以华丽的姿态降临,让世人措手不及。   她用尽毕生的力量使出了“幻音神功”第二层的第三重——《众生平等》,救活了一整个村落的人。他们活了,她却只剩下一年的寿命。   当第三个月悄然而逝,她依旧遵守承诺来到帝都,挺着微微隆起的肚子立于他面前。   见到她时,他惊讶万分,更加是欣喜万分,却也内疚万分,她竟然不告诉他。   她只是讷讷地对她说,孩子,我会留下来给你,但是,我不会嫁你为妻。   这句话如同恶梦的降临,他顿时惊呆。但他知道,他没有改变她的决定,她是一个如此固执倔强的女子。   但他不会轻言放弃,他立即飞鸽传书给她的三个金兰,告诉她们关于她的异样情况。   飞鸽传书三日之后,许若然携着自己的丈夫丰易过来,道出了唯一的可能性。   许若然只轻轻地问一句,“你是不是弹了《众生平等》?”   她含着笑落泪……那时的她没有一丝的痛苦,只轻轻道,“若然,我不曾后悔,真的不后悔……”   许若然抱着她哭了起来……萧恕知道,她只剩下一年的寿命了。   她不肯嫁给他。   他便立于她门外三天三夜,滴水不沾,直到她同意为止。   三个姐妹早已被她赶回了家。   第五个夜晚,电闪雷鸣,狂风暴雨,她不忍再见他受苦,便出了门赶他离开,谁知被他紧紧拥入怀中,只一句,我说过,你是我的妻,唯一的妻。   那一刻,他和她的世界只剩下彼此。   ☆、成双成对几多愁   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个人即使相隔天涯也会与你相遇,即使明明很不愿回想与他的点点滴滴,却又总会在梦中盘旋不息;即使风波不断,矛盾重重却也永远不想分离。总会有那么一个人……而他,就是你万分之一中属于你的唯一。   箫倚岸想,也许丰折佛注定是她生命中那个唯一的劫,她永远也无法跨越的劫。   爹娘的那绝美的爱情让她心伤,却同时又羡慕着。如果有一场这般轰轰烈烈,自己无愧于己的爱情,生死都可以超越的。   可是,自己转念一想,自己心慕的他又都做了些什么呢?!   第一个女子是温蝶。那个让她见了一眼也为之心疼的风尘女子。   第二个女子是上官盈柔。那个知书达理,温柔体贴,让了见了也心生好感的女子。   第三个女子是莫韵。那个是第一个让她有挫败感的女子,同时也是十分让她惊羡的女子。莫韵追求幸福的勇气,让她望尘莫及。   第四个女子是顾苏语。那个让她心生敬佩的女子。“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于她来说,似乎不仅仅是容貌上,更是她与生俱来的那一种想让人保护的气质。   第五个女子是林兰若。那个出奇自信与坚强的女子。不知为何会让她在其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   她们……都对他心生爱慕,且那并非都是一般的爱慕之情,让她见了都会望而却步。她们亦是那样优秀的女子,她在她们面前,显得微不足道。她在他面前,更显得十分狼狈不堪了。   第一庄着实大得很,宫尘枫竟安排她们每一个女子每人住一个小院。想想几日之后的武林大会召集天下正义之士这般大的活动,只有这样的庄园才有如此本事吧。   箫倚岸一人坐在庭院的木椅上,双手搭在木桌上,顺便拿着手托着下巴,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呆呆地看着一地的落叶。   她如今没什么可担忧的,云川来信道,家里一切都好,就是萧恕想她了,希望她抽空回去看看。   她给云川回信时也安慰着,她有空一定回去,心里也想着她好久没回逍遥侯府了,她也挺想那一家子的。   然而心底里却那块永远压着的巨石,在无人发觉时,又会使她的心不知不觉地疼起来,那便是她那已经一岁的儿子,萧衍。   出来这半年里,她第一次收到皇秋断水的信。说来也很奇怪,皇秋断水竟能准确无误地知道她在第一庄,他应该是知道这样的大事,她不会错过的吧。   应该是要高兴的吧?!信上说到了萧衍手心受伤的事,如今想到前些日子丰折佛手心无端疼痛,心里也是一惊,明明是分隔两地的人,却有着比双生人更为惊人的心灵感应。这让她既高兴又有些嫉妒,高兴的是无论如何,他与她之间有这么一个不可切割的渊源,嫉妒的是,明明是从她的肚子里出来的宝贝,却和那个连他存在也不知的父亲有着不可言语的血脉相连感应。   正当她想入非非之时,淡淡的秋光被一个蓝影遮住了。   她回过神来,对上一个无比灿烂的阳光笑脸。   她友好一笑,道,“少庄主为何有如此雅兴来看忘拂?此时少庄主不应是忙着着办几日之后的武林大会么?!”   宫尘枫在自个家倒也不会拘礼,径直地在她对面坐下,箫倚岸也顺手给他倒了杯茶递到他面前。   “这些事儿挺烦人,我也不能总做事吧!?也得消遣消遣。”宫尘枫自然地说,语气十分随和。   箫倚岸喜欢这种性子的人,对此人也心生好感,是个值得相交的朋友,“所以少庄主便消遣到我这儿来了?!”   宫尘枫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灿烂一笑,十分亲热地说,“别少庄主少庄主地叫,你既是阿七的朋友,那便也是我的朋友,你直接叫我枫好了。”   箫倚岸心想:无事献殷勤,绝不会是找她闲聊来了。   她心想这样的人应是心地广阔,积极乐观的,便随口问了一句道,“所以‘尘枫’这个称呼唯属于顾姑娘么!?”   呵!毫不客气地往他心窝里捅了一刀,而且是不流血的那种疼痛,宫尘枫真是小看眼前丰折佛心中的女子了。   他应该正经地应对这个女子了,在她面前,他却无从逃避似的,鬼使神差地无奈一叹,“你倒也直接,伤人不带这样的啊。”   箫倚岸口中的香茗差点要喷出来,放下茶杯,含笑道,“你怎么直认不讳啊!?”他难道就不怕她抖出去?!   宫尘枫这才觉得自己有些精神错乱,他怎么对她说起真心话来了!?心里不禁一惊,这是一股什么样的力量!?   “咦,也是啊。真是奇怪了,这事我对阿七都没有说过呢。”   箫倚岸也知道他肯定没有与丰折佛直说,不然丰折佛也不会脸不红心不跳地做着顾苏语的未婚夫。   “有朝一日,他俩大婚,你莫不是会笑着送礼吧!?”箫倚岸竟神奇地把自己面临的问题抛给了一个“同病相怜”的人,不能怪她,谁让宫尘枫这人如此空白无城府呢?!注定是要被她欺负的份儿吧。   “不,”他竟收住了笑容,这不禁让箫倚岸也怔住了,他不会要抢婚吧!?“应该会笑着说一声恭喜吧。”   这话差点没把箫倚岸雷倒在地。这会儿,她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却也暗暗地隐藏了一股难言的美妙,如此说来,还好,还好……她觉得宫尘枫爱顾苏语还不是那么深,所以,落青依这小妮子还是有点希望的。   可是,如此一来,她和那个人便更没希望了。   “为何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觉得我太傻气!?”   箫倚岸差点也被他的话逗笑,只是忍住了那笑,却没有含义地笑道,“不,我笑你……其实也是个有心人,一个难得的有心人。”   宫尘枫被她的话深深的触动了,这样的女子……真的让人捉摸不透……自从他了解关于她爹娘的事已有深深的感触了,未想到如今接触了她,更是有一种不言而喻的共鸣!这样的女子可以引为知己,只是,他不知道丰折佛会不会宰了他。   他换上戏谑的笑,“那忘拂姑娘有没有意愿陪这么一位有心人随处走走,散散心?!”   他可以听懂她的话,同是天涯沦落人。   她起身,含笑道,“那是我的荣幸,枫。”   她太让他吃惊了!她竟然这么快就适应和他相处的方式了。她的能力不在丰折佛之下嘛。   两人便在偌大的第一庄里头并肩而行,第一庄的婢女和侍卫门皆看在眼里,而且私下还议论纷纷。   不巧被远处的宫绝玉夫妇看见了,二人更是欣喜万分。   所谓行者无意,看者有心。误会便是这样造成的。   二人有说有笑,郎才女貌,旁人看来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第一庄众人不禁想着。莫不是他们办完武林大会,接着办喜宴了!?   “你不觉得我们二人这样的举动会让他人误会么!?”箫倚岸笑道,其实自己心里也没有在意旁人的眼光,所谓清者自清。   她原本以为宫尘枫也会有此想法,没想到他却耸耸肩,无所谓道,“我没关系,反正我爹娘他们乐意看到这样的举动,巴不得立马娶你做第一庄的少夫人。”   箫倚岸实在没有办法不被他逗笑,他真是个活宝,所以她不禁毫无避忌地爽朗笑了出来,“枫,你真是个活宝。”   宫尘枫有那么一瞬间呆住了,她竟然会有这样开朗的笑容,如此纯真,如此轻松,如此惊人!   他刚想说什么,却觉得身后有一阵刺骨的寒意,回身一看,妈呀,真是活见鬼了!丰折佛这小子和顾苏语干干地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他心想:完了,完了……阿七不会放过我的,他那眼神似要把我吞了似的,喂喂喂……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箫倚岸也顺着宫尘枫的目光望去,见到二人的那一刻,立马收住了笑容,换上平日里浅浅的笑容。   “阿七,语儿……你们也在散步啊!?挺好的,挺好的……”宫尘枫开始有点措手不及,语无伦次了。   生怕他闹出什么笑话或是尴尬的事来,不禁替他圆场道,“是啊,谁让你家的风景这样好!?让人流连忘返呢。今日,我真是打开眼界了。叶姨让我在这儿长住,本来还有一些犹豫,现在看来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七公子和顾姑娘以为如何!?”   宫尘枫有点欲哭无泪,她哪是什么替他解围啊,分明是火上浇油!对!对!对!他就不应该错信她是一个善心无双的下凡仙女!   丰折佛如此淡然地看着他们二人,他不想说话。   顾苏语笑道,“这自是不错的,忘拂姑娘要是当真喜欢这儿,宫伯伯,宫伯母应该是欢喜的。”   看来顾苏语的学问也不错,说的话也是这般滴水不漏,明明是在说宫绝玉夫妇有意让箫倚岸做他们的儿媳,却可以将这事儿说得这般令人心甘情愿地接受。   “果然是顾姑娘慧眼识物,心境非凡,竟可以将二老的心思看得如此透彻,看来七公子果真是眼力非凡,挑了这么好的一个贤内助,真是有福之人。”箫倚岸不禁来了一招“以退为进”。   听得宫尘枫胆战心惊,他能怎么办?!他还不能怎么办!   “那个…….大家都饿了吧?!不如一同去用膳!?”宫尘枫赶紧转移话题,再让箫倚岸这么闹下去,他估计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我看枫你倒是不必用膳了,你看着已心满意足了。”丰折佛不阴不阳地抛出一句话,然后摇开扇子,向前走了去,转身之际,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宫尘枫身边的雪影。   顾苏语似笑非笑地看了宫尘枫一眼,也赶紧跟上丰折佛。   宫尘枫便心怀怒气地盯着箫倚岸,“我瞅着你像是个孤高美人,没想到你也会耍小女人脾气!”   他现在就像是一个吃不着糖的小孩子,箫倚岸毫不犹豫地再打击他一下,“我是多重人格,你信不信!?没准儿还有心狠手辣的一面呢。小心哪日我可能还害了你呢。”   箫倚岸转身离开,说也奇怪,她在这人面前也可以毫无避忌地显露自己心里最纯真,热情的一面,想想这个朋友是可以相交的。   所以只留下一脸无奈的宫尘枫呆立原地,真是应了那句丰折佛曾经说过的话,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天下豪杰齐聚首   七夕当日阳光明媚,夹杂着丝丝轻风,世人觉得舒畅快意。这日子丝毫不似牛郎和织女会面的伤感场面。   各路正派人士络绎不绝地来到第一庄,放过了晌午便来了大半人。为了召开此次武林大会,第一庄还特建了一个可容纳数百人的大堂招待各路正派人士。   未到大会开始之时,所有受邀请的认识均已到齐,各个门派均派了数名代表来参加,可是壮观之下也已有数百来人,可想而知,天下豪杰对此次的武林大会是如此重视。   前几日便到的丰折佛与箫倚岸一行人早已全部出来迎接来客,因着本身这二人于江湖的名气也不小,且与大多数豪杰皆是相识的,自然可以十分畅快地与他们交谈起来。   飞鹰寨的大当家果真带着几名手下来到了第一庄,刚好将落青依逮个正着,可是当看到女儿与箫倚岸如此亲密交好之时,心里便又高兴无比,未想女儿交上了这等优秀的人物。   落大当家早已在江湖上听闻箫倚岸的光辉事迹,只是见面之后更觉得此女子比传闻中更胜一筹,把女儿交给这样的人□□,他可是求之不得。   “小女任性好动,真的劳烦忘拂姑娘费心了。”落大当家自是客套了一番。   “哪里,着实是青依可爱得很,落大当家有这么一个女儿,真是有福气。”箫倚岸礼貌性地回应他道。   “她的脾性我这当爹的还不知?兴许是姑娘的耐心着实很好,能容忍她的泼皮。”落大当家大笑道。   “臭老头,有你这么说自己的女儿的么?!怪不得人家见了我都怕!”落青依娇气地走上前,在落寨主面前撒娇。   箫倚岸见到如此美好的父女重逢的画面,心里也犯了酸楚,想到了千里之外的逍遥侯府的那一家子的境况。   未见其人,箫倚岸已经嗅到了那股熟悉的香气。只听见那柔和的语气响起,“落大当家,许久不见了。”那香气渐行渐近,其中还夹杂着另一种怡人的香气。她知道,他身边一直有一个女子。   “七公子近来可好?!”落寨主立即拱拳相向,嘴上洋溢着无比灿烂的笑容。   “劳大当家记挂,很好。”他彬彬有礼地回应着,而他身旁的顾苏语也微微地福下身子,向落寨主问好。   顾苏语是七公子的未婚妻似乎早已名传天下,落寨主见她这等容颜,更是深信不疑,立即向她回礼,并说了不少赞许之词。   箫倚岸见到此等场面已百听不鲜,早已远离了他们。方要踏出大堂去透透气,未想撞上了五虎帮的五位当家人。   这五人与箫倚岸不是一般浅交之友,难得见到箫倚岸一面,五人当然不会轻易错过与她叙旧的机会。   当年她在路上遇到了强盗,自己还未想驾驭轻功逃走的时候,这五虎帮的五位当家便顺道来了个英雄救美。其实箫倚岸不必他们来救,因为云川只是去找些干净的水,她很快便会回来,而且自己善驶轻功,逃开那帮强盗是轻而易举的事。   但无论如何是被人出手相救,自得是好好感谢别人一番,而且这五人还盛情地邀请她去五虎帮做客,她便和云川在五虎帮住了些时日。这段时日却帮了五虎帮解决了不少帮中的麻烦事。   后来,箫倚岸终于知道,一开始便是这五人设下了圈套,救她也是早有预谋的。原来是被他们算计了,当时她真是越想越不服气。   所谓“无缘不成冤家”,这样阴差阳错,便使她与他们成了朋友。   “各位当家养的是越发红润了,看来各位嫂子照顾得很好。”   “我说小拂啊,此次来这里我们可都是奉了娇妻的命令来将你绑回去的,你看你是乖乖与我们回去,还是我哥几个动手?!”三当家关电还是一贯的流氓语气。   箫倚岸无奈一笑,想想这五人的脾性还是丝毫未改,“难道五位当家觉得今时今日你们还可以抓得住我?!“   “小拂,你被听老三胡说,我们这是打算请你回去的,你愿意跟我们回去不!?”还是老大赵风的脾性好些,为人忠实,受其他弟兄尊敬,所以便尊他为大哥。   “不是不愿,只是最近实在是百事缠身,你们回去与嫂子们好好说说,改日得空了我定当登门拜访。”知道这五人不是容易打发的主儿,她只好来了个缓兵之计。   “这可是你亲口应承的,我们兄弟几个可是真真听到的,如果你不来,我们如果有什么不测,你可是要负责的。”   箫倚岸只好无奈地应承他们。   武林大会不久便开始。   这堂上的座位是十分讲究的,主位的正中间自然是为丰折佛准备好的,而主位的两旁便是宫绝玉和皇纠。因皇纠是太子,便被特殊地奉为上宾。   武林大会持续了两个多时辰,丰折佛无疑死死地被众人推为正派之首,当今武林盟的盟主。   宫绝玉,也被奉为副盟主,而其他门派的门主也被奉为武林盟各大机构的领门人。   通过第一庄出巨资和各大门派出资,决定在五个月之内建造武林盟的总盟部,而且为了庆喜,决定择其吉日让盟主和其未婚妻顾苏语于天下人面前完婚。这几乎是天下同庆的喜事,谁也不会站出来反对。   大会结束之后,宫绝玉还在风信诚最大的酒楼云香楼宴请各路英雄豪杰。   大堂缓缓地褪去了热闹的氛围,堂上仅剩下宫家的仆人和丰折佛一行人。   众人刚要起身前往云香喽,未想此时宫家侍从引入一个脸遮遮轻纱的身着金边凤尾裙的女子。   未等宫绝玉开口,皇纠便从座位上起身走下来,轻轻地道,“伊儿,你怎么会来此!?”   只见这女子发出甜甜的清灵之音,“许皇兄出来玩,不许我出来玩么?我是求父皇让我出来的。”   听此解释后,众人便知道这位应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香菱公主,皇伊。当今皇后唯一的女儿。   只见莫歆也从座位上起身,欢快地跑到皇伊面前,将她拥住,“原来是伊儿,我就知道你会耐不住玩心跑出来,只你一个人来么?为何会蒙着脸?!”   只见皇伊轻轻地掀开了面纱,露出一张娇媚的脸,这美虽不及第一美人顾苏语的华丽娇艳,也不似箫倚岸的清丽素雅,却自有一番独特的韵味。尤其是那双美眸,眼神中透着一股难言的灵巧之气,给人清新之感。   “都是莫将军坚持要这么做的,父皇要我一路上都听他的话呢。”皇伊的嘴微微撅起,语气中透着不乐意。   “大哥!大哥也来了么!?”莫歆脸上的喜悦之气更浓,只见门外传来一句带笑的男音,“韵儿真是长不大,都嫁人了怎还如此孩子气。”   众人只见一个身形伟岸的青衫男子缓缓步入,头上束着白玉冠,鬓弱刀裁,眉如墨画,眉间透着一股英气,甚是一副器宇轩昂的模样。   这便是战功卓著的朝中最年轻的皇帝亲封的云霄将军,莫微,亦是宁王之子,莫家姐妹之兄,身世甚是显赫。   尽管这般出众的男子,亦没有让众人惊叹,因在场的其他几位男子本就是世上绝有的男子。   只是未想箫倚岸的举动突然很突兀地显现出来,她有些慌忙地起身,刻意避开了莫微的目光,背对着他,略带慌张之色地对宫绝玉道,“宫伯父,岸儿身体不适,先行离开了。”她微微福了身子,想快些离开,只是这样的举动对于众人来说便是全收入眼底的。   她还没有走出几步,未想手腕也被人从身后死死地拽住,“‘众里寻他千百度’,你可知,我寻了你多久?永夜郡主…… 箫倚岸。”   他的话明显让她的身子一怔,他还是查到了她的身份……   箫倚岸只好无奈转身,轻轻地挣脱出他的手,淡定道,“将军,许久不见了。“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什么也没听到更好。   莫微知道她在极力化解如今的尴尬处境,也是,这里的确不是他表明心迹的最佳之处。   “是啊,我此行真是来对了。“只是眼中的光芒丝毫没有减弱半分,那目光却是让箫倚岸避之唯恐不及。   众人只听见一句冷冷的声音插入,“女人,没想到这般大人物你也‘深交’。“丰折佛不知何时已站在离他们二人十分近的地方,嘴角带上了一贯的笑意,却让莫微觉得这笑意带了无数的冷箭向他射来,似要死死地将他刺穿。   那妖美的容颜和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更让他心生寒气,从未见过这般神秘的人物,那墨玉明眸教人一点都看不透。   这……难道便是今日的主角七公子丰折佛么?!这样的人被奉为武林盟主,实在是令天下人都折服。   “皇嫂,他……他是何人!?”只见皇伊羞涩之音响起,见到他时,已不是脸红心跳这般简单,那样的人简直便是妖精化人,为何眼中的朦胧气息让她无法再移开眼?!她真是被自己的无用羞愧而死了。   莫歆见到皇伊这般模样,便又知道又有一个无知的少女被丰折佛蛊惑了,真是无可救药了,本想不屑地替他介绍一番,未想丰折佛已一个优雅地鞠躬,缓缓带笑道,“香菱公主有礼,在下丰折佛。”   又来了,又来了……箫倚岸心中顿生一股怒气,他不把天下女子都招惹一遍,他心里不痛快是不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管是在哪个时空,他还是这般风流无度。   无奈,她咬咬牙,转身离开,临走之时自己也没有发现自己发出了一句不屑的哼音,让众人十分诧异。   也许她自己也没有发现自己会这样失态,因为这几乎是本能反应,却让他人看来是这般触目惊心。   触了谁的目?又惊了谁的心?   不知道的人不说,知道人亦不说。   说了,破了,对谁都只是一个莫大的玩笑和不可抑制的恐慌。   ☆、离去谁为谁相思   箫倚岸本以为会独自一人回到自己居住的小院中,但久言久婷还是一如既往地跟着她,半步也没有离开。   坐下院里的木凳上,,她抬眸道,“你二人不去喝宴,随我回来做什么!?”她心里不舒坦,也没有心思去逗她们二人开心。   久言久婷似也看出她的心里不痛快,便正了正腔,“小姐心里不高兴,我们二人又怎会舍下小姐一人!?”久婷毫不客气地戳穿她的心情,似乎只有发泄出来,心里才会舒服些,她无奈地笑道,“你们二人看准了可以嘲笑我了?!这心眼一点儿也不比你们家公子差。”她假装生气地别过脸到另一边。   “小姐说差了,我们二人的心眼虽不比公子,可看小姐的心思倒是比公子看得准得多了。”久婷也毫不避忌地说出实话。   箫倚岸的心里不禁一怔,似信非信,他会看不透她的心思吗?!也对,他怎会看出她对他早已有情,不然早已用这段情来报复当年她狠心对他的仇了。   看不透岂不是更好,对谁的伤害都少些。箫倚岸自以为是地想。   “是,是。你们二人更厉害。你们也都饿了吧!?不如你们去准备些吃的,我们一起用膳!?”   久言久婷知道是她真的饿了,真想吃东西了。难得她肯主动用膳,二人高兴还来不及,二话不说立马去准备。   箫倚岸独自饮茶,看着院中盛开的花朵,心情却不似花儿这般灿烂。   “想事情想的如此出神,莫不是在想我吧?”宫尘枫一脸的坏笑,自顾自地坐下,自己倒了茶。   箫倚岸没打算正经地招待他,依旧懒懒地趴在木桌上,“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在云香楼用宴么!?”   “这……”宫尘枫心里开始纠结起来,他总不能说是他惧怕落青依老爹那不怀好意的笑容而怯场吧!?“我不是回来瞧瞧你么,处于朋友的义务关心关心一下。”   箫倚岸此时的心情却似被他弄得好了些,无心嘲笑道,“我看你是怕见未来岳父吧!?“她一口便说破他的心思。   “说什么呢!我和那凶婆娘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他的气势开始涌上来,但在箫倚岸看来,那却是“虚张声势”吧……   有些事情没有缘分的怎么说也不会酿出好的结果来,而有些事情早已冥冥之中注定了结局,不需要人刻意去强求,也会顺着应有的命轮去走,丝毫不牵强。   “话说到你这儿,你今天是怎么回事!?”他脸上怎么一副兴师问罪的表情,莫不是替某个人来问的?!   她也只好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不知宫少庄主所指何事?!”   箫倚岸突然觉得有时候宫尘枫也是个严肃的孩子,只是严肃中还带着无法掩饰的笑意。   但是她也没有打算隐瞒他什么,毕竟那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话说五年前,莫微奉命到边关镇压西部小国犯镜,当时的战况很惨烈,只因莫微的一时疏忽轻敌。   而当时的箫倚岸与云川刚好云游到此处,在一场战事中,于敌军的刀枪之下救了当时被敌军俘虏的一群当地居民。这本是任何一个夜华皇朝的子民都会做的事情,做了应是理所应当的。莫微将军会感激她也是没有什么惊讶的。   但偏偏在箫倚岸救下一名小孩子的时候,唬着他吃东西的时候,那么无比温馨,唯美的画面深深地将纵横沙场,英勇非凡的莫微将军迷住了。这真是令人匪夷所思的壮举啊。   然而这壮举在宫尘枫听了以后却是那般平静,只是翻了翻白眼道,“我看他在见你的模样时,已对你有意了吧?!”   “我还没说的那样有魅力吧,还不足以让人一见钟情。”箫倚岸只好有自知之明地解释道。   “你那还叫没魅力么?那阿七……”宫尘枫欲言又止,发现自己差点说漏了嘴,那就小命不保了,“那个……话说回来,你刚才的举动有点……”这便是宫尘枫此行的的第二个目的,打探虚实。   箫倚岸不问不答,等着他把话问完。这不禁让宫尘枫一阵不满,本来打算让她自己坦白的,没想到还是让她将他一军了,“你不觉得你刚才的举动有点吃醋的模样么?!”   “呃……有么?!你多想了吧?!我只是有些看不过罢了。”箫倚岸故意避开了宫尘枫的目光,掩饰心中的不安。   宫尘枫也明白她是断然不会承认的,也没有打算追问下去的意思,心怕追问下去会有什么流血事件发生。   “如此,我不勉强你。那你往后有何打算?!这武林大会已完,你应该要离去了吧?!”宫尘枫突然又摆出一副正经的模样。   该离开的终究会如同秋天的黄叶归属大地一般,强求不得。谁知道“化作春泥更护花”的悲伤呢。也许它不愿护花,即使想护花也不要化作春泥。因为,它不想被自然界忽略了气息。   箫倚岸不想被遗忘在丰折佛的温柔乡里,那个她可望而不可即的温柔乡,一个不会属于她的地方。   只是那样一点点卑微的私欲不想被宫尘枫堪透,只好调侃道,“难不成你怕我赖在这儿不成?!还是怕我住一辈子!?”   宫尘枫此刻无奈地托起下巴,“是啊,还真的挺担心的。我娘要我做出二选一的决定就不好了。”   二选一!?有哪两个选择?!不会是顾苏语,那……“难道是叶姨看上了青依?!”她心里突然燃起了一个好点子。   结果宫尘枫的脑袋恨恨地跌下,直直地跌在了木桌上、   呵,这倒是一个好现象。   “我有一个‘护你周全’的法子,你要不要听!?”箫倚岸想,此次做个媒人促成一桩美好姻缘倒也是不错的。   三日之后,箫倚岸以回家探亲为借口,决定辞别众人,先离开第一庄。   而皇纠一行人也告辞离开,只是,箫倚岸不愿与他们同路,便决定先他们一步离开。   因为丰折佛当上武林盟主,自是身负重担,所以箫倚岸便以此为借口让久言久婷二人待在丰折佛的身边。   箫倚岸的计划,是宫尘枫会以护她周全为由一路护送她回帝都,这样宫尘枫就可以逃过他母亲强烈要求他早日完婚的命运。这看起来对谁都大有裨益,宫尘枫却不知道自己已经稳稳当当地上了箫倚岸的当。   当他们二人连夜出了风信诚,马上撞上了早已在城外十里亭的落青依,她脸上挂满了笑容。   而当宫尘枫明白自己的处境的时候已为时已晚,只是心里甚是不满,低首狠狠地道,“原来你比我娘还狠!这样的损招你也想得出来!”   宫尘枫突然深深地明白,这女子并不像想象当中那样单纯,真是有眼无珠啊!他当初怎么会认为她是仙女下凡?!   “啧啧啧……宫少庄主别言之过早,世上无奇不有。哪日你会改变对青依的看法也不一定。”   宫尘枫瞅了一眼不远处的落青依,又回头对箫倚岸道,“除非哪日我被被雷劈了,否则这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要难!”   说罢,一脸的肯定。   分明是在挑战她的智慧和耐心,不过,她是不会轻易认输的。大家“骑驴看账本”走着瞧好了。   “等等。”宫尘枫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你这般坚持离开,把久言久婷离开,而且还不与皇纠他们一同回帝都,目的何在?!”   为什么离开?!   只为让他想念吧。   这不为人知的贪欲一点一点地吞噬她无畏的心灵,护住了天下的同时,她早已为自己心中最温暖的怀想留了一席之地,她不是圣人,她放不下七情六欲。   “这是一个小小的惩罚吧。”她淡淡地笑了笑,快步走向亭内的落青依,她不知道宫尘枫是否能听懂,但真的是她的真心话。   落青依看着亭内的两个身影,月光下有种异样的唯美,叹息道,“当真是惩罚啊,可是,这惩罚当真会小么?!”   丰折佛立于第一庄的花园中,月色暖暖地照着他的身躯,他嘴角含笑,似笑非笑。   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他自己也说不透。不用去探究,遇上她,对上她,对于他而言,原本就是一件不可言喻,不可诠释的际遇。   很久,很久以前。   他就已经明白,假如世界上能有那么一个人,可以让他倾尽一切在所不惜地去铭记……那个人,只会是她。   “离去,为了让我相思么!?”他伸出手来,让月光停在他的手心。   斑驳的月光,如同花瓣凋零在冰冷刺骨的石墙之上,谁和谁的脚印,走过了悲伤,走过了苍凉,却走不到他和她的地久天长。   ☆、祸从天降不逍遥   箫倚岸开始有些后悔,当初把他们二人带在身边真是一个十分糟糕的决定。或许这二人真是命格相克。   一路上二人便争吵不断,小事化大,无中生有,这二人的本身可不是嘴上说说便完事的。好几次差点儿没把人家的客栈给拆了。也许看在银子的面上,他们才发发善心,停下了手中的壮举。   “明日便到帝都了,我看你们二人送到此地变好了,不然,帝都有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了。”箫倚岸小心地保护二人的自尊心。   “不行!忘拂姐姐,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临行要我一定要亲自把你送到逍遥侯府呢。”落青依十分坚决地反驳她。似乎没有了反驳的余地。也罢,是皇纠和莫歆的叮嘱,她也不好说什么了。只是不知道皇纠对于她不同他们同行有何想法。   至于莫微与皇伊,因皇伊无论如何也不愿太早回宫,只愿在丰折佛身边多待几天。莫微也不敢违了圣意自行离开,只好护在皇伊身旁。   这样倒是省了箫倚岸不少麻烦。每次对上莫微,她都是力不从心。   “嘻嘻嘻……我也不能离开哦。我娘还要我向你爹问好呢。”宫尘枫还是一副惯用的贼笑模样。   最终的目的便是要告诉她,要这二人离开,除非他们亲眼看着她走进了逍遥侯府。   正当箫倚岸烦闷之时,一个惊天的消息窜入她的耳朵,客栈中一个茶客慌忙道,“听到了吗?!帝都的逍遥侯府三天前夜里被大火烧了,一直烧到第二日早晨,烧得什么都不剩了,只留下十几具烧焦的尸体。如今帝都都乱了套了。”   箫倚岸一听完他的话,脑子嗡的一下,整个人僵住了!立马上前不顾仪态地抓住说话的茶客,“你说的是真的?!有何凭证?!”   茶客明显被她的举动吓到了,“是我朋友今日从帝都带回的消息,准不准不知。姑娘是与逍遥侯府有什么关系么!?”   箫倚岸没有心思去应答茶客的话,而是转身回访立即收拾行李,宫尘枫与落青依见状立即上前安慰她,“你勿需这般紧张,兴许只是传言,未必是真的,”   “对啊,忘拂姐姐,你不要过于担心,相信一定是假的!定是那茶客胡说的,看我去如何收拾他!”   宫尘枫阻止落青依道,“你别没事找事了,我看还是赶紧随她启程,她心里定是放心不下的。”   落青依点点头,第一次同意宫尘枫的话。   两日连夜赶路回到了帝都。并赶到了帝都东北方的逍遥侯府,而此地早已没有了重兵把守,把守的不过是一地的废墟和一两个士兵。   她缓缓下马,没有在意士兵的阻拦,宫尘枫替她解释了身份,她漠然地走进那一片狼藉不堪的废墟。   宫尘枫和落青依静静地跟在她的身后。   那一刻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站在此处她竟不能分辨此地就是自己曾经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那个她曾经步行过无数次的花园早已化为废墟,她再也嗅不出那熟悉的气息。那个她曾经荡过的秋千,已不知消失在哪个角落……其实最重要的是那些伴她成长了十几年的十几口人,如同晨雾般消散了……   “士兵说少了两具尸体,应该是逍遥侯和云川。”宫尘枫上前将方才打听到的事告诉了她。   她没有多余的语言,转身,抱住了宫尘枫大哭起来……没过一会儿,另一个哭声响起……抱着的两个人分开,看到一旁的落青依早已哭得不成样子,脸上的胭脂全化了,完全像个小花猫。   箫倚岸见到她这副模样,却是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走到她面前,“好了,别哭了,竟一副比我还要难过的模样。走吧,不管此事是谁做的,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他们两个……不管是生,是死……我一定会还整个逍遥侯府一个公道!”   箫倚岸看过人生百态,明白伤心难过并非解决事情的办法,只有暂且抛下痛苦,振作起来才能客观地解决事情。   “那……那我们要去哪里!?”落青依擦干泪水问道。   箫倚岸叹了一口气,“千机阁。只有那里才有法子查出事实的真相。”   而宫尘枫似明白了什么,“喂,那个……”却又欲言又止。   二人转身看着他,他只好摇头道,“没事,走吧。”宫尘枫心里还是觉得先不要告诉她千机阁的主人就是丰折佛,这关键的事情还是有本人来说比较好。   而丰折佛一行人也回到了烟雨城,回到了自己的家,丰园。顾苏语与林兰若也就安置在了园中的阁子。   而丰折佛从丰园密道来到了千机阁总盟部,却不想撞上了一件大事。当时久伤派出了逍遥侯府的十几名暗卫如今只有一位归来,而且还带了一个命悬一线的男人,萧恕。   听得暗卫的禀报,逍遥侯府被灭,十几条人命就此一夜之间消失。   如此算来,他们三人已到了帝都,那她应该已经知道这个噩耗!那她会是怎样的情态?!崩溃!?绝望!?   望着床榻上身受重伤的萧恕,他的脑海却浮现起她那副淡然无畏的样子。她之所以会变成那样一个不凡的她,这个男人应该是功不可没吧。   此时千机阁的副阁主锐走进来,“阁主,如何安排他!?”   “查出真相之前,先将他安置在此处吧。”丰折佛吩咐完后本想离开,未想锐又开口道,“这对千机阁……”锐是怕会泄露了千机阁的秘密。   “锐的能力我相信。再说,她应该会找来的吧。”丰折佛没有打算瞒她关于自己是千机阁的身份,她来时,他会以应该有的身份面对她。看来,他可以传信于宫尘枫,可以告诉她千机阁的秘密了。   锐是千机阁的四大副阁之一,专门负责卧底与眼线的安排,所以除了他与丰折佛外,没人知道卧底与眼线的具体身份,就连其他三位副阁主也不知。千机阁的其他三位副阁主分别是负责搜查情报的细,负责编排,分配情报买卖的巧,负责交易和理财的精,其中锐与精是女子,细与巧是女子,四人的年龄均在二十岁左右。但个个能力都非凡。正因有他们的帮助,千机阁才被搭理得井井有条。   锐从未见过这样的丰折佛的脸上会出现那般罕见的笑容,因为那不是掩饰的虚伪,而是发自内心的真心微笑。   那名女子于他,真的那么重要吗?!会比什么还重要?!千机阁?!天下?!还是包括了他自己的生命?!锐很想开口问他,但却明白自己不能失了礼数,他只要做好本分的事就够了。   可是锐如何也没有想到丰折佛在抬脚离开之际抛下一句不带一丝情感,却是让他无比震惊的话,“锐,最近天凉了,细一向穿着不多,可适当提醒她了。”   然后锐只得惊讶地看着丰折佛离开的背影,他竟看透了自己的心思!太可怕了!果真是“天下第一智”的七公子。他真是不得不深深地敬佩他!   “令我疑惑不解的是,你身边的女子何其多,更何其与众不同,且不说细与巧,就是顾苏语这‘天下第一美人’也无法入得了你的眼,那她当真有这般非凡吗!?有句话,我倒想见见你此生的唯一的弱点,看看是否是真的如此致命…..”   锐也许永远也猜不透,更看不透他的心思,他心中的那个唯一,不管她是如何地平凡,如何地伤害他,他的心始终会为她而停,停在那个不眠的雨季……   箫倚岸三人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三人自是分房而住的。到了三更的时候,箫倚岸还是睡不着,她忍不住去敲响了宫尘枫的房门,有些事她想知道,想真的弄明白。   而宫尘枫竟然也没有躺下休息,似乎知道她今夜一定会来似的。   果然,他邀她坐下,还为她沏好了一壶热腾腾的茶,“夜凉,饮杯热茶会好些。”这举动,看来真似知道她会来了   “你决定解我的疑惑了?!”她也没有拘礼,径直地坐下。   “当然,本来我是不管贸然这么做的,不过他既然已经答应了,我便没有什么顾虑了。”宫尘枫的表情明显似逃过了什么大劫似的。   看着宫尘枫这样说,她就完全可以笃定,那人一定与千机阁脱不了关系了。   “其实……总归起来不过一句话罢了,阿七,他……他是千机阁的阁主啦。”宫尘枫云淡风轻地说,想尽量降低此消息的严重性。   箫倚岸手中的茶杯晃动了一下,他是千机阁的阁主!   也就是说他有可能十几年前就知道她的所在地,甚至是她的一举一动?!   等等……还要一件更加奇怪的事情,两年多以前,皇秋断水会给她喝假药,也许不仅仅骗了当时的她,还十分轻松地骗了他?!因为皇秋断水知道他会关注她的一举一动!?那皇秋断水又为什么会知道他的存在……一切的一切,令她百思不得其解,原来有这样多的谜团包围在她的身边。看来,不解开一切的谜团,她也找不出心中一直挥散不去的矛盾的钥匙。所以,她要去找他。   ☆、祸不单行陷险境   一个幽深的森林隐约出一座气势凌然的古堡,这便是江湖中令正派人士为之惊恐的圣尊盟的总盟部所在地。   宝殿之上坐着一个身披玄色长袍,头戴着异性怪兽面具的男子,而他的座位被一层纱帘围着,距离殿下之处有几丈远。只见主殿之下跪着一名黄袍男子,看上去器宇不凡,大概二十来岁,浑身却散发着令人生寒的气息。   “回禀主上,逍遥侯府一事属下失手了。逍遥侯萧恕为不知蒙面人所救。”跪着的人便是圣尊盟最厉害的支派云麓的门主,楚轻云。   “那你的收获是什么!?”圣尊盟盟主明显是用了假音,而且不仅天下人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圣尊盟也没有一人知道,甚至是从未有人见过他的容貌。   而他似乎对自己的手下能力十分自信,知道楚轻云不会无功而返。   “回主上,逍遥侯府已成为灰烬,其余的人已被灭口,而且属下还带回了箫倚岸的贴身侍女,云川。”   “嗯,那……救走萧恕的人到底是谁!?”   “回主上,属下尚未查明。”楚轻云无奈地道出了事实,谁知道他的话方落下,自己的脖子已被一个套着黑色手套的大掌掐住,那面具离他俊逸的脸甚近,冷冷的声音冲入心口,“你是说,你不知敌方的来路,却有可能将我们的情况泄露出去?!”   但楚轻云似没有一丝的害怕,只是依然用方才的语气道,“属下有罪,请主上责罚。”   大掌离开了他的脖子,以惊人的速度又回到了主殿之上的宝座,似缓和了冰冷的语气,“轻云,我一直最看重你。此次,你会完成任务的吧!?”这是恩威并施的招数,楚轻云心里虽然明白,却不得不接受。   只好回答,“是,属下一定完成任务。”   本来到此,楚轻云该是退离主殿了,然他却没有,宝座上的只好开口道,“轻云,还有话说!?”   楚轻云决定还是要开口问道,“属下不解,主上既然想要抓住箫倚岸,直接抓来便是,为何还要如此大费周章!?”   许久,主殿之上寂静得可怕,楚轻云本以为那人不会告诉他答案,没想到宝座之上的人还是开了口,“抓了她也无用,要想她有价值,需要知道她的弱点所在,不然,她就毫无价值。”   楚轻云虽然听得似懂非懂,但他也只好回答,“是,属下明白。”便行礼退了出去。   不久,等到主殿空无一人,只剩下空荡荡的冷风之外,主座之上的他摘下了面具,空荡的主殿之中只传出了一阵无奈的叹息。   那双魅惑的黑眸透着一股温温的热光,却又有一丝惆怅。他一生下来便注定了这样的命运,无论如何地挣扎,也逃不出残酷的无情的宿命的手心。   所以,他只能绝情,更为了那个人的绝情而冷血。   箫倚岸为了尽快赶到烟雨城,便只好日夜赶路,这于她一个在江湖上打滚多年的人来说既是没什么大碍,之上对于一直处于安逸自得生活的宫尘枫与娇生惯养的落青依来说,真是不小的折磨了。只是,为了箫倚岸,他们也只好忍着。   不想祸不单行,他们三人在赶夜路之时会遇上夜行人的行刺!这真是够倒霉的。但这三个人明白这定是有目的行刺,否则不会有如此凑巧的事。   对付几个武功高强的夜行人本对于武艺不凡的宫尘枫与落青依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二人因连日来赶路而身子疲劳,自是要失利的。   而箫倚岸除了会轻功与点穴之外,真的不会半点武功,本想使用“幻音神功”,只是如今宫尘枫与落青依身体也虚弱,这对于二人的伤害更大,所以只能放弃这样的念头。   这荒郊野外,不想还是有深不见底的悬崖,落青依被两名夜行人逼到了悬崖边上,而且自己手里剑伤,已有些意识不清,体力不足了。本打算拼死一搏,未想两名夜行人同时发出了气掌,稳稳实实地将她击下了悬崖。只是恐怕她这辈子天塌下来了也不会相信,那个她一直看不惯的花花公子宫尘枫会为了救她也一起打落悬崖,而且如果她没看错的话,方才那两个气掌,宫尘枫帮她挡了八成!   他难道神志不清了吗!?何时会想到对她这么好了!?只是她没有时间过多的思考,自己已和宫尘枫双双坠崖了。   以箫倚岸的轻功一个人全身而退是没什么问题,只是见到宫尘枫与落青依坠了崖,一时失了神,只能落入了夜行人的手中。   天亮之后,千机阁的丰折佛立马收到了回报,“阁主,据一路跟在箫倚岸三人的探子来报,三人已失踪在天破崖。根据打斗的痕迹,似乎有人已坠了崖,实况三人生死未卜。”一名千机阁的成员回禀道。   而原本立着的丰折佛却从未失态过的一下子坐了下来,脸色微白。这让身旁的锐与细心里一惊,阁主当真的受了不小的打击。   “细,查出上次逍遥侯府的真凶了么?!”   “是,是圣尊盟所为。”细小心地回禀道。   “圣尊盟……三日之内查出此次刺杀的真凶,还有……三人的生死。”他淡淡地吩咐,极力地掩饰了心中的澎湃。   “是。”细领命告退,去相助细的行动。   房中只剩下丰折佛一人的时候,他只是苦笑了一下了,自我安慰道,“你不会有事的。除了我……天下没人可以伤你。”   是的,让她难过,伤心的人只能是他。□□也罢,自私也罢,能让她幸福,他已没有了资格。那让她痛苦的人只能是他!他想要主宰她的命运,尽管无法主宰她的心,只要他真实地存在于她的世界就够了。他要的很简单,却也很霸道,他不许她忘记他,不是一世不忘,他要与命运相争,他要她永世不忘!他要将自己刻入她的血液里,与她存在。   第一次住在丰园,不仅仅只有林兰若,顾苏语也是第一次。这丰园的大小,顾苏语与林兰若都不知道,而且有些地方还是不能进入的,这倒是没让她们觉得奇怪,毕竟谁家都会有些禁地,让她们奇怪的是,她们游览过的许多亭台楼阁都没有命名,原因她们甚是好奇。   所以,这一日,顾苏语与林兰若聚在一起品茶的时候,见到了久言久婷便请她们二人过来,私下打听一下。   “久言久婷,可否问一下你们二人,这丰园里,这几日我们游览过的那些亭台楼阁为何都没有名字!?”顾苏语因一时间无法辨认她们二人,只好一同唤了她们的名字。   “顾姑娘,此等问题我们二人是不能回答的,请问公子吧。”久言一向少语冷艳,“无事,我们二人便告退了。”   谁知久婷一时按捺不住自己的性子,临走前又道,“二人姑娘,其实我们二人也可透露一二,这些亭台楼阁也许是在等丰园的女主人来命名的。”然后似得意地离开了这座无名的亭子。   待久言久婷二人离开之后,林兰若轻蔑道,“不就是两个侍女么!?这脾气倒比小姐还大!”   顾苏语轻轻笑道,“她们二人在我未相识折佛前便待在他的身边伺候了。折佛待她们却不似一般侍女。倒是我与折佛相识如此之久,也要敬她们二人三分。”   “苏语姐姐,你称公子‘折佛’,宫少庄主称公子‘折’,这些称谓似乎都是不同的身份才能唤的,那她呢!?她是如何称谓公子的!?”林兰若不禁想起了那个对于丰折佛来说很特殊存在的女子。   顾苏语此刻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便细细地回想了一下,道“在公开之地她唤折佛‘七公子’,私底下便不知了。”   林兰若听此回答,便在心底里纠结了许久,却也得不出什么结果来。   而此时在去往丰折佛房中的久言久婷也在便走便谈。   久言身为姐姐便忍不住开口指责久婷道,“此事你怎么好向她们二人多舌?!这对于公子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姐姐莫要怪我了。我只是心里有些气,如今小姐不在公子身边,总要替小姐争些荣宠嘛。”久婷含笑着挽住久言的手臂,露出两个可爱的小梨涡。   久言便抬手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脑袋,“死丫头,这还需要你担心么?!以小姐的品行才不屑与她们二人争什么。而且公子心里早有打算,那些亭台楼阁的名称公子早已命名了,只等小姐亲手题上去而已。”   久婷十分惊讶久言的话,“什么!?名字早已取好了!我怎么不知?!”   久言的脸突然微微红了一下,“那个……你自然是不知的,因为是……久伤告诉我的。”久言说到那个人的名字是语气明显弱了不小。   久婷见到此状早已明白了个大概,心里乐呵呵地取笑道,“嘻嘻……姐姐思春了,想嫁人了……”久言却是一跺脚,先跑了。   ☆、雾里看花不知伤   三日之后细查出了箫倚岸已身陷圣尊盟的天魁,而坠崖的落青依与宫尘枫不知去向。   然后,丰折佛觉得七日之后去营救箫倚岸。不想,三日之后天魁便主动奉上了邀请函,告诉了丰折佛关于天魁的准确所在地,这样便省却了细再查找一番的麻烦。   而皇纠与莫家姐妹却在这个时候赶到了丰园,这一个举动不禁让丰折佛心里对皇纠多了一份防备。他竟然可以准确地知道关于她的消息。甚至有可能是圣尊盟的动向……只是丰折佛将这份疑虑埋入心中,适当之时再揭开,如今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救箫倚岸,她的安危于他,比什么都重要。   与此同时,箫倚岸只身身陷天魁地牢,然这却是不一般的地牢。周围是用大理石砌成的墙,那门与窗曾有百年冰铁围住,非神兵利器或武功绝凡的人不可能入得来或出得去。   然奇怪的不止于此,箫倚岸住在里面却是十分的舒适,一张于她来说,大小正好的罗汉床,一副素雅的茶桌椅,房中还要一盏精致别致的油灯,而且空气中更充满一股淡淡的奇异花香,清香怡人。   每日三餐皆是不速的小菜,而且还备有热水让她沐浴。   这是绑架?这是软禁?怎么看,箫倚岸也没看出来。   这三日以来,她都不知道此处是哪里,因为来给她送来食物送水的人皆不与她说话,而且自己在被抓,昏迷中已被强行喂了软筋散,全身使不上力气,吃饭,沐浴还是有人伺候着。   而箫倚岸也沐浴着急问此处的主人是谁,她知道,终究会有人来告诉她。   果然,三日之后,一个身着艳红纱衣的蒙面女子在两名冷艳卓绝的黑衣男子的跟随下进入石室中。   “你知道此处是哪里吗!?”为首的女子声音甚是娇媚,使人听了不禁有种麻酥酥的感觉,真不知那面纱之下是何等的妖艳。   箫倚岸只是淡淡一笑,“你来告诉我了,不是吗?!”   面纱之内的美眸一转,发出些许光芒,嘴角上扬,“果真是忘拂姑娘,这‘天下第一奇女子’的称谓果真名不虚传,处于危险之地竟还能淡若泰山,令泉姬深感佩服。”   泉姬,月泉姬……圣尊盟的天魁门主。   这是奇了,她与圣尊盟毫无恩怨,难道是因为上次月弧门主沈寒的事!?但那与她也没多大的关系吧,自己也是受害人,要找其根源也要找那个人吧!?   想到自己很有可能是为那个人受这份罪,心里不禁生了一股怨气,明明自己与他没有什么关系,这事凭什么找上她!?   “月门主无需多言,要对我如何可直截了当地说。”   既知道她姓月,月泉姬便是知道箫倚岸已将自己的处境明白了。   “受天下人敬佩不已,且有着超凡脱俗之资的忘拂姑娘,你说,如果天下之人皆知你身处险境,会有多少人肯为你犯险?!”   这话却是让箫倚岸一惊,谁会来救她?!他会吗?!也许会吧,可能也仅是因为多年相识之情。   皇纠知道了更会不顾一切吧!?更何况他身边跟着莫歆,莫韵,莫歆一定见不得她受伤。   还要那两个隐居山谷的一大一小,这大的,她倒是不用担心,毕竟他做事一向有分寸,而小的呢?!,如今才一岁多,也许根本还不懂事,但如果知道自己的至亲受苦,更会不顾一切吧!?   “不会的,天魁绝不会将此事公告天下,如今的圣尊盟还没有与天下为敌的能耐。”箫倚岸信心十足地反驳了她。   “果真聪明。只是不用公告天下,仅仅是堂堂的太子殿下与‘智绝’七公子二人知晓也会不顾一切了吧!?”月泉姬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的笑。   这使箫倚岸心里一惊,她如何能这般自信?!难道她早已有了应对之策了么!?那不管来到是谁,定是凶险万分的。   只是她知道,此时的她自身难保,自己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如果他们执意要来救她,也是一个完好的她是对他们最好的帮助了吧。即使开口求眼前这女子也是白费口舌,所以她没有向她低头的打算,“那月门主便好好准备,我提前恭祝月门主计划成功。”   月泉姬心里又是一惊,这女子竟没有向她求饶!?   当盟主将次女子交给她看管时,她已有些惊讶,盟主竟会亲自将人亲手交到她的手中,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情吧!?身为圣尊盟七大支派的唯一的女门主,她的身份亦没有因此有过任何特殊的待遇,盟主即使从来都是带着面具,见不到他的容貌,但他也从未对自己温柔细语过半句。本以为盟主对男女之情无丝毫兴趣,然而在三年前盟主动用圣尊盟大量的资源来保护一个已为他人之妻的女子,这足以让她有些嫉妒。   然而眼前这个女子对于盟主来说也是特殊万分的,但此人却没有让她心生嫉妒,反而是那大无畏的淡然让她心生羡慕与敬佩。   “如果计划成功了,你有可能会死,你不怕吗?!”   她的话让箫倚岸睁开了眼眸来看着她,许久开口道,“怕,我怕死。因为还有很多人和事让我舍不得那么快就离开这世上。”   月泉姬原本以为她会大气凌然地对她说,她不会怕死。谁知道她的回答竟是如此让她深刻!远有一番令人深思的意味。   月泉姬竟无话可说,无言以对。也许自己也是有些害怕,怕自己再与这女子交谈下去,自己会变得毫无价值。   所以,她只能选择有些狼狈地离开。   这可笑的狼狈,也只有自己才知道。   丰折佛带着久伤久离,皇纠身后跟着两名侍卫,六人来到了天魁的盟部。   不想却撞到了莫微,天下会有这般巧合吗?!自然不会有。   “太子殿下恕罪,臣一直跟着您,恳请殿下准许臣与殿下一同去就永夜郡主。香菱公主,臣已将她妥善安置在太子妃身旁了。”   只见皇纠面无表情地看着莫微,心里的感觉自是道不出来。眼前的这个男子也愿付出一切来救她。是的,这个世上想得到她的人不仅仅只有他一个人!   他又回头看了看丰折佛,丰折佛只是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他,一贯的儒雅气息。只是他却知道那双墨玉明眸里隐藏了多少他无法招架的惊人之举。   “莫将军也一同进去吧。”除了这样,他还能说什么?丰折佛在此,他可不愿在他面前失了面子。   “谢殿下。”莫微起身,理了理身上的青衫。   正要进入天魁盟部的暗门之时,丰折佛收了手中的玉折扇道,“久伤久离,去救那女人我们几人去便足矣。你们二人在此处候着。”   “是,公子。”久伤久离答道。他们二人也相信公子有这样的能力。毕竟,没有公子办不成的事。   随后,丰折佛,莫微与皇纠三人便进了天魁的暗门,他们与其他两名侍卫待在门外。   一路进入,没有一个守卫,只是光线昏暗,几乎让人看不清前方的路。   走了一会儿,忽然听见一个急速的“嗖嗖”声向他们迎来,三人未来得及反应,数千支箭便从前面和左右两边射出来。只是这三人原本就是武功非凡,挡住利箭并非是什么难事。   利箭之阵一会儿便退了,只是令皇纠与莫微震惊的是,当无数支箭向他们射来的时候,他们几乎没有感觉到丰折佛的内力变化,于方才这惊险的境况是必须使用内力挡箭的,只是他们丝毫没有感觉到丰折佛的一招一式。   “看来,天魁门主有意要考验考验我们了,这倒是挺有意思的。走吧。”丰折佛一脸自然地向前走去,轻轻地摇开了手中的玉折扇。   莫微与皇纠却无意对上了眼,各自都多了一个心思,不知是对此行的凶险有所戒备,还是对丰折佛多了一份防备。   走了不久之后,又突然从暗处窜出十来个黑衣高手,且所出的招数都是十分狠毒,完全是想要了他们的命。   而且皇纠与莫微发现他们对这黑衣人发掌之时,他们却丝毫没有半点损失,似根本没有打入他们的体内似的。   正当二人踌躇之时,发现眼前疾速闪过黑影,只是眨眼之间,十几个黑衣人便定定地立于原处。   只见丰折佛十分悠然地道,“这些皆是练了罡天之术的幻人罢了,伤不了他们的。   “既然是无法伤到他们,七公子又是如何将他们定住的!?”莫微不解地问。   “只要找到他们的死穴便可以了。”他含笑道,又自己向前走去。   皇纠与莫微更是一惊,他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找到他们的死穴,而且轻而易举地制止住了他们。   一路行走便似没有了危险,危险出现了三个岔口,众人只好分开走,皇纠从中门入,丰折佛从左门入,莫微从右门入。   丰折佛并不知道他们那边的情形如何,他这边倒是安全得很,只不过他嗅到了一股异样的味道,是一种令他也心生畏惧的□□,琉璃散,一种入眼即瞎,而且毒素会随着血液传遍身体各处,三月后必死无疑的恐怖□□。   丰折佛已是百毒不侵之身,且血液还有解毒的功效,然而这琉璃散完全可以从视网膜进入到他的体内。   为什么这里会有琉璃散!?它于空气中是无法传播的,只有撒入人的眼睛才能使人中毒,那又如何会出现这种毒在此?!   不管,他只是用修长的手指沾了一点,收入袖中,以便此行有用。   当他看到前方出现一个极强的亮点,便加快了脚步,未想方才跨入,只见两人向他攻击而来,他没有及时出手,只是闪躲开来了。看来一眼,竟是冷艳俊逸的两名男子。   他们的眼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紫色,明显是中毒的迹象。   等他转头看向主座,莫微和皇纠正依偎在一个身着艳红色纱衣的女子身旁,那女子蒙着面纱……而皇纠与莫微眼眸中同样蒙上了淡淡的紫色。   丰折佛的心顿时一紧,衣袖轻轻地挥过了自己的双眸,接着是身子微微一怔……轻轻地发出了一句哼声……   身后的两名男子正要对他动手,他只摇开了手中的折扇,轻轻地在他们身上一点,二人立刻倒下。   此时,正座上的女子徐徐下来,走至丰折佛面前轻拂着他的脸道,“你便是人称‘天下第一谋士’的七公子,丰折佛么?!”   “折佛能见到月门主,实乃幸也。”他微微躬身,彬彬有礼。   “你想见我的真容么!?”只那一句便使身后的二人眼中的寒光更加浓烈。   “折佛有幸,自是来此一趟,如能见月门主的绝色之容,自是不枉此行。”   只见面纱下的她浅浅一笑,轻轻地掀开了面纱,那一刻却是她止住了笑容……那绝美的墨玉明眸嵌在那妖艳的蓝颜之上,那深邃不见底的眸子透着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量…..也许,她心中的盟主便是应该有这等容貌,拥有这般的气质!所以那一刻她醉了,醉在了自己酿制的千年琼浆里……   直到那墨玉明眸蒙上淡淡的紫色,那温和的手掌挽住她的柳腰,温柔的一句,“你好美,你是属于我的。”   她这才觉得,世界的阳光将她冰冷的身子紧紧地环住。   ☆、无奈情殇落满地   有一种蛊,以情为名。   它将赋予你倾城的容貌,   绝世的力量,   不老的爱情。   每一个看到你的人,都会顶礼的膜拜   ——因为他们从你的眼中,   看到了一生的爱。   ——《九阙梦华》   每一个来到天魁见了月泉姬的容貌,与她的美眸对上之后皆中了这种蛊,世上无人可抵御此毒。   除了瞎子。   而令人心惊的是,此蛊的解药便是下蛊的女子的鲜血,然而中了这蛊的人又怎会肯伤了自己心中的女神。   箫倚岸被月泉姬安置在堂上的一块屏风之后,她可通过一个小洞观察道堂中发生的一切,然而这堂上之人却无法看得到她。   皇纠与莫微曾与她近在咫尺,却也没有发现她,因为她此时不仅中了软筋散,还被点了穴道,一丝也不能动弹,甚至呼吸的频率也感受不到。   所以,箫倚岸便见他们一个个都中了月泉姬的蛊。   然而当那个心中期盼已久的人行至堂中的时候,她的心却狂跳不已。本以为他会特殊,他不会中蛊,却没想到结果还是一样的。   他眼眸蒙上了淡紫色,她成了他眼中的爱情。   那一刻,是心酸?是无助?是害怕?箫倚岸自己也没有去深究,也不愿去傻傻地承认什么。她的心中是这般要强。   如同在现代一样,不记得有过多少次了,她是不愿去细数,自从相识起,他便一直把很多形形□□的女生带到她面前,哪一个皆长得比她好看得多。他抱着她们,他哄着她们,他吻着她们……但她可以假装毫不在意,可以抑制心中的悸动。   以前自己心中不承认,便可以在心里自欺欺人,如今自己的心中早已不得不承认,所以即使欺骗得了别人,也无法欺骗自己。   月泉姬早已醉在了丰折佛眼眸中,即使蒙上了淡紫色,但那也无损他墨玉明眸的幽邃迷茫,只有更添了那双眸子的诱惑。   “你们二人退下。”月泉姬将皇纠与莫微摒退,皇纠与莫微接到女王的命令自是听命退下。   月泉姬的纤指划过他的脸颊,他的鼻梁,他的眸子……其实从未忘记过。   她娇媚一笑,“你抱我到床榻上休息一会儿好么?!”那音喉发出的字符简直可以让人酥化。   只见丰折佛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托起她的下颚,望着那艳丽的红唇,摇摇头含笑道,“不,我要你拉着我过去,如此……我才能欣赏道你那曼妙绝伦的身姿。”   箫倚岸此时虽然动弹不得,却不禁恨得牙直痒痒,原来……他骨子里还存着这般无耻,下流的一面……不,不……本来他便有这一面,只是天下人,天下女子皆被他那绝世的容颜所迷惑了,真以为他是儒雅,高贵,温柔不已的“智绝”七公子。   此时的箫倚岸只是气愤,并没有到伤心的地步,她倒要看看他能做到何种地步。   呵呵,月泉姬果真乖乖地顺从了他的话,她将手中的纱巾递于他,二人一人牵着一端,她便如此扭动着那曼妙的身子拉着他到了床榻旁……只见月泉姬轻轻地躺了下去,丰折佛也缓缓地靠了上去……   为什么她每次都要看这种如此“触目惊心”的场面!?老天对她实在太不公平了!上次是莫韵,这次是月泉姬,上次她有机会阻止也就罢了,而这次她连说个“不”的机会都没有。   她不是伤心,真的不是伤心,她真的只有一些气愤而已。她狠狠地那抹黑影几乎要与那抹艳色融合,眼睛疼得竟然流下泪来……   丰折佛将要吻上那抹艳唇之时,却扬起嘴角,优雅地道,“美人,有水珠滴落的声音,你听见了么!?”   “什么水滴声?!怎么会有水滴声!?”月泉姬不信他的话,便拉着他的衣领,要他俯下身子亲吻自己。   丰折佛伸出手指将它附在月泉姬的艳唇上,“嘘……仔细听……”   “嗒,嗒……”是箫倚岸的眼泪滴落在青石板的声音,清脆怡人……她却因他们的发现止住了眼泪……   月泉姬顿时没了兴趣,因为她知道那声音的来源。她起了身,轻轻地理了理衣衫,对丰折佛妖媚一笑,“你想知道这水滴声的来源么!?我带你去。”   丰折佛似微微地愣了一下,这细微的动作没有人可发现,他没有多想,跟在了月泉姬身后。   月泉姬转过了风屏,便见到了泪流满面的箫倚岸,“真是个落泪美人,可惜……在他的眼中,你却如此不堪。”   话落,丰折佛从风屏走出来,眼眸中还是带着淡淡的紫色。   月泉姬自然地上前挽住丰折佛的柳腰,含笑道,“你觉得她长得如何?!”   箫倚岸不会不知道,月泉姬下的蛊除男子见她会被她的绝世容颜迷惑之外,看其他的女子便会是丑陋而苍老的。   她突然忆起两年多前,那一夜,他含笑对她道,   宛若天仙下凡尘,一枝雪荷出尘世……女人,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而如今呢?!中了蛊的他对此时眼中不堪入目的她,会说出怎样的话来!?   他缓缓地行至一丈之远停住,轻轻笑道,“这样的女子怎会入得了我的眼!?”然后立即回身极速地揽住月泉姬的腰,“记住,这天下之大,我的眼中只容得下你一人。”   月泉姬完全沉醉在丰折佛所置的幸福天堂中,无法自拔。   也许从一开始便注定了万劫不复。   待月泉姬与丰折佛离开之后,箫倚岸却笑着哭了……她看到了,那双墨玉明眸在进入她的眼帘时有一瞬间失去了那淡淡的紫色,而换上了无比光亮的坚定,如同当初他誓死追随她来到这个时空时的坚定。   记住,天下之大,我的眼中只容得下你一人。   她已知道,他是对她说的。   丰折佛,对不对!?   而丰折佛当时说的话原版,他在心里默念,女人,记住,天下之大,我的眼中只容得下你一人。你会明白?   七月七日后,   它凝成了一滴泪,   坐落在你所爱者的心头,   那一刻,美貌,智慧,力量,青春……都将灰飞烟灭。   唯有那个人,将永远爱上,   苍老,丑陋,孱弱的你。   至死不渝。   ——《九阙梦华》   这是后来,月泉姬在离开尘世之前留给箫倚岸的信上的内容。可她永远不会明白,她将永远无法掌控这个男人的想法,那个人眼中的她,永远是这天下唯一入得了他的眼的人,他心中真正的“天下第一美人”。   只是后来的箫倚岸在未来想起那个为了挣扎在一个男人虚幻的爱情边缘而可悲地生存时,总会无奈地为她叹息。   月泉姬,泉中倒映着的月,永远是虚幻而不可触及的,因为它本身便是不存在的。   有些爱情之花,还未开放就注定要凋零。   丰折佛随月泉姬回至房中,这极其华丽的装饰似在将原本有的悲怆,苍凉掩饰住。   月泉姬自己提议要去沐浴,丰折佛自是欣然同意她。因为,他只有唯一的机会。   半个时辰,当月泉姬沐浴完毕,披着一件单薄的纱衣回来之时,见到丰折佛悠然地坐着品茶。   那一刻站在不远处望着他,他不过静静地坐在那,可仿佛周围的一切氛围都不一样了,他似带着一种与世隔绝的清雅悠远。   他回过头来,浅浅一句,“你回来了?我等你许久了。”   当她漫步过去时,根本未发觉自己已陷入他设的陷阱之中,还未碰及他那幽黑的发丝,自己已跌坐在地上。   下意识的,她马上抬眸看着那个居高临下的男子,“你做了什么!?”   丰折佛优雅地蹲下身来,手中的折扇微抬起她的下颚,“是你自己在赌,不是么!?你早已给了解蛊之法。”   听了他的话,那一刻,她惨然一笑,“是啊,我在赌,我在赌这天下会不会有至情至爱之人。结果,我赢了,不是么?!能败在你的手中,我死而无憾。”   丰折佛起身,背对着她道,“我不会杀你,我不想弄脏了自己的手。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找人帮你!?”   月泉姬看了看桌子上早已放好的匕首和空茶杯,奋力支起身子,没做任何思考,便用匕首划破了自己的手腕,任由鲜血滴落在精致的茶杯中。   “何必……何必要用自己的性命去赌,赌这场毫无意义的情局,无论如何,我应谢你,你没有伤害她。”丰折佛淡淡地说,却带有一丝的真诚。   “你不杀我,盟主也不会放过我。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死在你的手里。”   这种蛊在植入自己的身子的那一刻,她已别无选择,如果无人破得了此蛊,她只能永远活着男人虚幻的爱情里,如果有人解了此蛊,她便只剩下一年的寿命,无论如何,她都是这场游戏彻彻底底的失败者。   “你也是迫不得已,否则当初我亦不会帮你……”丰折佛缓缓地转过身来,吐出了那两个极轻柔的字,“盈柔。”   她突然笑得十分凄凉,终究是瞒过天下人,也瞒不过他。   她是上官盈柔,还是月泉姬!?可能连她自己也分不出了。   从一开始便只是一个局,她奉盟主之命去到他的身边。   “何时……你何时认出我来?即使你没有中蛊,你亦看不见我的本来容貌。”   她不得不说,她还戴着那该死的□□,连在他面前展示自己的真实容貌都没有。   丰折佛伸出手来,轻柔地划过她的脸庞,“告诉我,上官啸是不是你爹?”   她含着泪猛地点着头,泪水落在他的手上,似那滚烫的开水一般,让丰折佛也觉得烫手。她,未尝不是一个多情而苦命的女子。   “如此……我还上官堂主一个人情,送你一年安适。”还上官啸一个人情,只为上官啸曾相助于箫倚岸。   上官盈柔突然觉得好可笑,即便是从他口中说出保护她的字眼,也是为了别的女子,为了他心中不曾改变的唯一。   可是她却还是傻傻地再多问一次那早已深驻她心中的回答,“天下之大,你的眼中,当真只容得下她一人吗?!”   丰折佛并没有回答她,只是最近扬起微微苦涩的笑容。   当她在他身边时,悲伤与忧愁是那么多,于是,他宁愿放手。   宁愿岁岁月月,永远承受相思的煎熬,宁愿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近在咫尺,却不能言,不能动;宁愿任由她留在别的男子身边,却只能默默守候。   两年的岁月,却漫长得仿佛如一生。   一生漫长的凌迟。   “终究……你是连欺骗我一次也不愿。”   “不,我只是自私得不想欺骗自己罢了。”   箫倚岸再次醒来的时候在一家客栈,身上的内力已经恢复了七八成。   然后,进来的是久言久婷,二人手中一个端的是膳食,一个端的是汤药。   “久言,你知道我最怕这个了。”她幽幽地看了那碗黑乎乎的东西。   “小姐放心,这药不苦。”久言心里无奈地想,否则他也舍不得让你吃苦啊。小姐,我们该怨你吗?为何你会把公子害成那般!?只是他吩咐了不准让你知道,我们不会违背他的命令,但也会真心待你。   “我信久言的话。”说罢,笑着将汤药喝完,只是那笑容在二人眼中有点刺眼,也只有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她才回露出那样安心的微笑。   为了这一抹安心的笑容,他,付出了多少!?牺牲了多少!?   “小姐用完汤药,过一会儿就吃些东西吧。”久婷已将膳食摆好了。   而她们脸上勉强的笑容亦没有逃过箫倚岸的眼睛,她委婉地问道,“久言久言,许久不见,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久言久婷心中一惊,不想竟被她看出了异样!而且这结果竟然也是公子猜测到的,幸好公子已经替她们想好了应对之策,“小姐……公子让我们告诉您,宫少庄主与落姑娘坠崖,生死未卜。”   她听了,心里似空了一大块。她怎么会忘了,那二人当真消失了多日,而丰折佛以千机阁阁主的身份告诉她,他们二人生死未卜,也就是没有找到尸体。也许,这未必不的一个好消息。   ☆、千里寻人当为谁   三日之后,当久言久婷到箫倚岸房中伺候她起身之时,却发现房中无人,只留下一封书信给她们二人:   久言久婷,对不起,我走了。很感激你们二人一直以来的照顾。   但云川不见了,如今宫尘枫与落青依也不见了。好像我身边的人一个个地消失。我害怕这样的感觉,所以,我决定一个人上路去寻他们。回到他的身边去吧。不知为何,我总是觉得你们二人隐瞒了我什么,我并不怪你们,相信你们有不得已的理由。但我想,这个时候,他应该很需要你们。   你们应该知道我的身子已经恢复了,这真是你们之功,如果将来有机会,定为你们二人谋个好夫家。   一切勿挂心。   忘拂留字   这让久言久婷二人哭笑不得,但无论怎样,她们也只好应着她的吩咐去做,的确如她所言,公子此时应是更需要她们二人的。   皇纠和莫微是前几日看过昏迷中的箫倚岸方才离开的,这是他们答应丰折佛的条件,无论如何,让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丰折佛用一碗血解了他们所中的蛊,虽然他们最后也不知月泉姬的下落,,回到天魁的盟部时,那里已经化为一片废墟,一切原委他们都不知晓,但他救了他们,也为了她,他们还是答应了。   皇纠命莫微将皇伊带回去,莫微只好从命了。就算是绑,也得将她绑回去。这是皇纠给他下的死令。   而皇纠,有自己的事要秘密行动一次,莫歆与莫韵只得随同莫微一同回帝都。只是莫韵不甘就此回去,便偷偷一个人离开了。留了信给莫歆,告诉她自己会准时回去。   莫歆只得这个姐姐的脾性,她永远莫韵权利去说什么。因为自己对她是只有地深怀愧疚,似乎是自己夺走了属于她的一切。双亲的疼爱,更甚的是本应该长幼有序的属于她的太子妃的头衔。   而皇纠要去做什么,她也不会多问。在他身边,她只要默默地守着他就够了。不管他是去哪里,哪怕是去找箫倚岸,她也不会阻止他。   也许自己从来不敢往回想,在现代一个如此骄傲,任性的自己如今会变得这般恬淡温和。   到底是什么改变了她?是日益成熟的心境?还是这个她永远无法掌控的时空?   但不管是什么,她选择一步步地走下去,无悔地走下去。   谁让她无法逃出那句话的宿命?   欲不爱时,已深爱。   箫倚岸按着当日宫尘枫与落青依坠崖的地点寻找,不想却在某日寻到了一个书上曾记载的神秘之地,安寿村。   传言安寿村才有百来户人口,但这里的村民过着十分恬静自然的自给自足的生活,虽不是大富大贵,大鱼大肉的奢靡生活,但却过着极其幸福。   而且此处有一个永远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这里的人均十分长寿,而且村民从无大的疾病困扰。   到底秘密何在,天下无人知晓。   本来以为自己误闯了这个与世隔绝的神秘之地,自己会遭到这些村民的驱赶,没想到这里的村民却十分好客,将她奉为贵宾,用最好的地方特产来招待她。这不禁让箫倚岸想到了《桃花源记》里的一切,自己想想也觉得是件十分荣幸。据说,这里已经有一百多年没有来过外人了。   安寿村的村长元启将她领到了自己住的竹屋中,箫倚岸发现这里的房子不是用木,就是竹子来建造的,就连是村长所住的也是一样,没有例外。   这个地方,应该比现代的民主生活更要自由得多。这里没有刀光剑影的战争,没有尔虞我诈的官场……没有一丝的关于金钱和权力的斗争,有的只是淳朴善良的民风,家家都是夜不闭户。   她就寄居在了村长元启家中。这倒是乐坏了元启的女儿和儿子,女儿名唤绿歌,儿子名唤文新,皆是十分清新恬雅的名字。   生长在青山绿水之间的人所带的气质总是不一样的,他们有着天地一般的胸怀和鸟鱼般自由愉悦的心性。   元绿歌与元文新都十分喜欢箫倚岸,元绿歌今年才十五芳龄,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却从未触碰过爱情,即使这村子喜欢她的青年男子不少,她还是看不上。箫倚岸在她的眼中看到无比纯真的光芒,她只得羡慕,毕竟人与人的生长环境不同,便造就了不同的性子。   元文新今年才五岁,是个心智还未成熟的小孩。看到他天真活泼的笑脸,箫倚岸却想起了那个快慢两岁的孩子,毕竟是他和她的心血结晶,自小天赋便非同一般,从皇秋断水的定期来信她知道,这个未满两岁的孩子已经熟读医书了。   他会是个什么性子的孩子呢?!是也会像元文新那样天真活泼呢!?还是会多多少少遗传他和她的脾性?   其实她也没有过多的了解,而皇秋断水竟也说他无法妄断那个孩子的脾性。   不管如何,只要他平平安安长大就好。   “忘拂姐姐,外面的世界好吗?”   元绿歌坚持要与她同睡,想必是想从她的口中了解外面的世界。   箫倚岸浅浅一笑,“在我看来,不如这里的好。如今天下动乱,即使没有外患,内部亦是动荡不安的。富人更富,穷人更穷。这样的世道,终究会将这个朝代腐朽的。”   元绿歌却不懂她的话之意,毕竟从未接触过,“可是外面会有很多长得很好看的男子和像姐姐这般好看的美人,不是么!?那样的男子便可以娶到娇妻,那样的女子也可以寻得如意郎君了。”   “不管,是娶一个人,还是要嫁一个人,外貌之美总是不及内心之美要来的动人,美貌终究会如同落叶一般凋零,而心灵之美却会像美酒佳酿一般越久越醇美。绿歌,不管你能否听懂我的话,我只希望你一世都在这个青山绿水的地方无忧无虑地生活,而不要卷入到那个人心难测的红尘中去。”   “我明白姐姐的话,就说要做一个好人,才会招人喜欢,对吗!?”元绿歌天真地笑着,眼中充满了一个少女对未来的憧憬。   箫倚岸对于她独特的理解,只能含笑点点头。   “姐姐竟然如此喜欢这里,那便留下来吧,大家都很喜欢姐姐呢,说姐姐像天女下凡,连身上都带着灵气呢。”   箫倚岸不得不被她的赞誉逗笑,只是笑过之后却心生一种无法抑制的惆怅,“姐姐是无法留下来的,即使身留下来,心也无法留下来。”   她不会忘记,她的一生,是属于江湖的,永远不会属于这个美好的人间仙境。   “是因为姐姐心中有挂念的人吗!?”元绿歌说出了自己的理解。   “也许是吧。”元绿歌无法理解的含义,也许她只能勉强这样回答了。   毕竟的确是有太多挂念的人,亏欠的太多太多了,这样沉重的身子与这人间仙境是格格不入的,她怕自己会忘了最初的自己,忘了一切不该忘也不能忘的人和事。   所以,她只能选择一点一点起去偿还自己的亏欠,也许未知尽头……   丰折佛正躺在丰园中,大半个月来,拒绝了一切的来客。连顾苏语与林兰若也未能见他一面。   久伤久离正替他检查身子,察看病情。   “不必诊了,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明白。你们二人还是去做自己的事吧。”丰折佛轻轻地摆了摆手,缓缓闭上了眼眸。   久伤久离本想退下去,只是又止步不前,欲言又止。   “说吧。”丰折佛知他们有事要报,却又不敢开口。   “公子,顾姑娘和林姑娘昨日知道公子病了的消息后已在轩外侯了一天一夜了。”久伤回禀道。   丰折佛睁开眼眸,轻轻一叹,“呵……倒是为了自己不能随心而居了。罢了,传我的话,让她们先回去休息,今晚一同用膳。”   “是,公子。”久伤久离听命退下,便退出轩子将这对于顾苏语与林兰若来说是天大喜讯告诉她们。   望着侍女扶着二人离去的背影,久伤久离只是无奈地看了一眼。   “公子所需的药材收集了么!?”久离转头问自己的兄长。近来,久离负责照顾丰折佛的身体,并携同久言久婷妥善调理,而久伤便与千机阁的四大副阁千方百计地寻找解毒的药材。   久伤无奈地摇摇头,“还有那一剂世间罕见的药引。”久伤的语气带着淡淡的担忧。   “也对。其他的药材即便是珍贵无比,也不及那一剂奇异的药引。幸好公子本是百毒不侵之身,否则……”久离不敢往下猜测。   “没有否则。公子从不做没把握的事。”久伤肯定地道。   久离抬头看着轩子上那无字的轩匾,它没有名字,却早已注定了名字。   倚岸轩……公子曾抬头柔情地呢喃着的三个字。从那时起,他们知道了那个女子的存在,却不曾预想那个女子在公子的生命中如此重要。   他们二人八岁开始便跟着公子,,甚至比久言久婷还要早些日子。然而那时只有十二岁的公子却已是智谋双绝,才高八斗的少年,而且从那时起,公子的眼眸中就已带上了那一种悠远深邃的光芒,即使外人极少能够堪破那墨玉明眸的心思,然而他们二人却知道,其实那墨玉明眸之后的东西极其简单,不过是一颗深爱不已,眷恋千年的痴爱之心罢了。   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他们听过不少,然而他们却觉得那故事的主人公亦比不上公子那不顾一切的痴爱,为了她……他挺身而出平定江湖,他原本可以隐于青山绿水间听琴品茶;为了她……他眼中容不得第二个女子,他原本可以享受天下美人的无尽爱意;为了她……他甘愿自我残伤,他原本可以以绝世神功傲视天下……   ☆、东边日出西边雨   精致恬雅的屋前,一个散着一头墨发,穿着宽袖黑衫的小男孩正对着竹桌上那副丹青人物画傻气地笑着。那微微翘起的粉红小唇似带一些满足,一些兴奋,更有一些难言的痛……   水灵灵的墨玉眸子带着一些悲天悯人的圣洁,在湿润的眼眶里悄悄的打转。   皇秋断水从屋内慢慢踱出来,见到箫衍这异人一般孩童的沉默状态,便不动声色地打断他道,“要是不舍得就带着吧。反正已将是你的了。”这样毫不破绽地保护了他难过的小小心灵。   箫衍对着丹青摇摇头,“不用,这次可以见到她了,不是吗?”箫衍起身,面对着皇秋断水,微微笑着,一脸的恬淡。   皇秋断水突然有些心疼……这么一个快两岁的小孩,却已经如此懂事了,这样聪明绝顶的孩子,他和她怎舍得不要?!   “衍儿,你想出现在她面前吗?!让她见见你!?”这是他担忧的问题,如果箫倚岸不想见到他,他又突然出现,到时候崩溃的人会是谁?!   箫衍走回屋中,背对着皇秋断水,十分成熟地道,“师傅,我不见她,偷偷看一眼就好了。我知道,时机未到。”   然后,他进了自己的房中收拾包袱,就要启程出谷。   皇秋断水定定地立于原地,一脸的欣慰……大概是一年前,他开始教他识字,然后却发现他又过目不忘,一见便能懂其道理之能,然后这一年来,他不仅看了他毕生一半的医书,还顺便将其他书籍当做课外读物来随意翻翻。前不久他脸不红,心不跳地走到皇秋断水把男女之事的大概直到他是任何降临人世的过程简述了一遍!当时皇秋断水足足精神恍惚了半刻钟才恢复神志,这孩子他…….他脑子里当真的脑浆而已吗?原本刚清醒的皇秋断水不想又听得他轻描淡写地道一句,“原来师父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哦,啧啧啧……真是太可怜了。”   如果当时周围有一块无比坚硬的大石头的话,皇秋断水以“元天人”的身份发誓,他一定会撞上去自尽。   然后这孩子还一脸同情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回屋,继续看课外读物了。   那一日气得皇秋断水吃不下半点东西,罪魁祸首者却是美美地饱吃一顿,且悠然无比地倚在花丛中安睡如山。   自那一次皇秋断水亦得出一个毫无疑问的结论:这孩子除了继承了他父母最优良的方面之外,也将那最邪恶的一面全数继承了,而且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好一个外表比他娘亲还要心境圣洁,内在却比他爹更加狡猾的绝顶天才!这样的人以后该是如何地将天下玩转手中?!皇秋断水抚额感叹:他那该死的爹已让天下人敬佩不已,实力又是让自己也称谓的绝世男子,他本已是如此这般呼风唤雨了,那这孩子如果有一争天下之心的话,这天下岂不是唾手可得吗?只要他继承了他爹的事业,世上还有他无法办成之事吗?!   皇秋断水想想心里却有些胆战心惊了,他是天下的福星?还是天下的灾星?如果一招不慎,他作为他的守护人岂不是成了天下的罪人吗?!嗯……也许找一个可以将他制服的人倒是一个不错的法子。   箫倚岸几日住下来,与安寿村的村民相处得甚是不错。   这一日天高气爽,这元家姐弟却一时兴起想带着她上山摘果子吃,两个孩子一直说他们的果子是与众不同的,而且味道极好。   箫倚岸也想见见这里与众不同的果子,便答应了。   不想元绿歌被父亲元启叫住,要留于家中替他整理些几日之后村中欢庆节的食材,所以箫倚岸只能由元文新带着上山去了。   虽说元文新年纪尚小,却是说自己来这山上不下几十次了,对着山形道路十分熟悉,倒不会怕迷路,会走失。   大约走了两个时辰,他们二人便到了山顶,此处却长满了一林子的果树,放眼望去,一片红得像火焰的激腾翻浪。它孕育着一片生生不息的强大生命力之感。   元文新欢快地跑过去,利索地爬上了那几米高的果树,十分熟练地摘下几个红彤彤的果子丢下来给她,笑道,“忘拂姐姐,你试试哦!真的很好吃哦。”   箫倚岸瞧了瞧手中的红果子,觉得手中有些热热的,便将一个最小的果子咬了一口,吃下去顿时觉得血液在翻腾,似有一股强大的生命力在注入她的体内。难道这便是安寿村健康长寿之谜?!她不想去猜什么,更不想知道这是不是原因。   “文新,好了,你下来吧。”她向树上吃得正欢的元文新招招手。   元文新走到她面前,又将一大堆红果子塞给她,“姐姐觉得怎么样呢?!”   “很好吃。只是这果子没有名字么?!这样好看美味的果子应该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吧!?”   元文新摇摇头道,“没有名字呢。爹从来没告诉过村里的人它有名字。要不,姐姐来取一个好听的名儿吧。”天真的笑脸浸入了她的心……那双水灵灵的眼睛是那样纯洁,这几乎是这个村子里的村民里最显著的特点。   他们只想安宁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安然地走完这一世是他们最大的心愿。这样单纯的愿望在这个世上实在难得。与世俗之人的功利,权欲之心相比简直是纯洁无比,又是渺小得令世人堪破不了。   只愿他们不用看到世上那最阴毒的一面,愿他们永远地呼吸着这山清水秀间最纯洁的空气吧。   她突然想起了她娘,那个为了一个村子的百条人命可以不顾一切地牺牲了自己的女子。如今她终于可以体会到那种心情,原来,可以保护那一方净土,也是一件不悔的事,而且是可以让人心甘情愿去做的事。   如今,她也想保住安寿村最宁静,安详的一面。她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她绝不让任何人破坏这一方净土!绝不!   “不用了。你爹不说自是有他的道理,就让这果子活在默默无闻的红尘之中吧。文新,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嗯。”元文新过来牵住她的手,二人一同下山去了。   二人方下到半山腰,落日已经西斜了。元文新便指着远方的落日道,“姐姐,快看,好美的晚霞啊!”   箫倚岸随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天方红彤彤的一片,好似刚才见到的红果林一般,只是如今的却是温和柔美的红艳,让人似嗅到了一股甜甜的温暖。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黑夜终究会到来,如同鬼魅一样降临人间,给人间带来黑暗,恐惧和不安。没有人可以逃出大自然万年不变的规律,只有向它臣服,卑微地臣服。   一大一小立于原地,愣愣地看着落日隐去,星辰挂空,一时间竟忘记了时间。幸好一路有野果充饥解渴,所以并不觉得饥饿。反而心情大好,因为她何时如这般心情徜徉于大自然之间?而元文新过了很多年以后依旧想起这一幕,他不会再和这般不凡之人共享着美景。   然而二人下山之后却发现整个村子安静的出奇,而且周围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只得见到几米内的路径。   只是箫倚岸隐隐嗅到了一股血腥味,当跨入道村中集会的大广场之时,她却见到了此生最可怕的场景……只是她下意识里没有失去意识,而是迅速转身将身后的元文新的眼睛用自己的手蒙住,几乎是用吼的,“不要看!”然后,迅速地将他点昏了,将他平放在一块仅存的没有血迹的平地上。   然后自己捂住心口,回身……看到的是一群……不!是一大片堆在地上的尸体,浓烈的血腥味冲刺着她有些恍惚的神经,一股作呕之感涌上心头。   不,这不是真的!绝对不是真的!她上前检查他们的尸体,死的,死的死的……都是死的!而且都是被割了头颅的尸体!她顿时跪倒在地上,放声地大哭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仅仅才过了一日,她才离开了一日而已。是谁会伤害他们?!而且手段如此之凶残?!他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啊!他们不会一丝的武力!一招毙命!都是一招毙命!甚至连小孩子也不放过。他们身上没有多余的伤口,只有那一剑封喉的血喉。然后是,整个头颅和身子分开……   很可笑吧?!当她心里决定用自己的力量去保护这一村子的人时,却发现,她根本没有能力保护他们。甚至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她连使用《众生平等》的机会都没有!因为他们的脑袋与身体被分离,这便是《众生平等》也无力挽救的死亡。   好狠!到底是谁用这种狠毒的手法伤害他们,如果,她知道,一定,一定……会为他们讨回一个公道。   突然,眼前的尸群动了动,难道……尸变?!还是有人还活着?!   她站起身来,缓缓地走了过去……然后,看见一个血人从尸体中爬出来,她本想惊叫,却不想拿血人先开了口,“救……救命。”竟然是元绿歌!   箫倚岸赶紧跑上去抓住她,“绿歌!绿歌!是你吗!?你还活着!”   元绿歌见到箫倚岸的那一刻,便痛苦地扑到她的身上,“姐姐!死了……他们都死了,整个村子的人都死了……”元绿歌无比悲痛地嚎哭,突然却有离开她的怀抱中道,“他们让爹交出长寿之谜,爹不依,他们便杀光了村里所有的人……我只记得……记得爹和叔伯们用身体护住了我,把安寿村最宝贵的东西交给了我,他要我……交给姐姐,爹求姐姐还安寿村一个公道!”元绿歌的眼睛布满了血丝,实在是受到了无比重大的打击。   她脑子有些凌乱地接过元绿歌递过来的匕首,一把精致的短匕首,它是安寿村村长的象征!   她的手在颤抖,但依然接过此生让她最后悔不已的东西……   他们信任她!把这个村子最后的荣誉交给了她。   “绿……绿歌,他们是谁?那帮毫无人性的恶魔……”   元绿歌顿了顿吐出了三个令她一生不忘的三个字,“千机阁……”   ☆、神智迷乱两心伤   当听见那三个字时,箫倚岸跌坐在地上。也许,此生再也没听过比这三个字还要可怕的话了。因为那一刻打败了她心中所有的自信与骄傲,还有对他的唯一的信任……   “绿歌,你……你确定吗?!这……当真是千机阁所为?!”也许她心中还隐有一丝丝的希望,如果不是他……不是他……   “姐姐!我又岂会胡言!他们的领头人说,‘天下没有千机阁不知的事,欲与千机阁作对,只有死路一条!’这句话,我死也不会忘的!”   元绿歌狠狠滴抓住她的手腕,似乎用尽全力掐住她,要她相信,要她相信……只是又何必元绿歌亲口来证?!她的心里本就该怀疑的,不是吗?这天底下知她会“幻音神功”,而且对其来路心法了如指掌的人,除了他,还会有第二人吗?!   她突然大笑起来,边落泪便笑道,“好,好,好……绿歌,待我们安葬好他们,我……带你去报仇!”   那一刻,深知要与他为敌的痛苦。从来不曾想过有一天会亲自与他为敌。   只有你知我会“幻音神功”,所以才将他们的头颅砍下,断了我救他们的念头……我该如何为你辩白?!根本做不到!我永远也做不到整个世界围着你转!因为心中的挂念和分量太重太多,即使你是最重的一个,我也不会为你放弃天下人,我做不到,你懂不懂?!如果你的心在黑夜中被黑暗慢慢吞噬,那么……就让我,来结束,结束一切……了结我们的彼此…….   元文新没有看到村民们的惨烈死状,为了保护那一刻纯洁的心灵不受污染,不至于被仇恨的阴暗埋没了一切道德良心,她们二人决定暂时让他长睡不醒,只有将村子里的所有尸体埋了,安寿村才不会显得那么凄凉。   安寿村的所有村民都埋在了那红果子的山脚下,这是安寿村的习俗。可是,当箫倚岸与元绿歌安葬完村民,上到山顶却见到了惊奇的一幕,山顶上的果树全部都枯萎了……也许那一刻她才真正地明白,那一片果林,代表的正是安寿村的生命力!如今安寿村冷如地狱,它们终归回归自然……   然而不管她们怎么阻止元文新去知道事实的真相,已经五岁的小孩,突然失去了家园和亲人,这样的痛苦岂是能承受的?!   当知道事实的真相的生活,这五岁的小男孩没有哭,更没有闹任何脾气,但是却没见过他再笑过一次,眼中也再没有纯真的光芒。   为什么呢!?他才五岁啊!凭什么剥夺这么一个小孩子的童年呢!?   箫倚岸在目见那孩子一点点变得麻木不仁时,心里像被一根针从表面刺入深处一般……痛到无法呼吸……   箫衍……箫衍……她的心似乎突然狠狠地被人揪住,她又想到了那个孩子,一生都不敢拥抱的孩子……   而正在路途中的皇秋断水与箫衍原本正在用午膳,谁知箫衍突然停住了手中的筷子,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心有些异样的感觉。   “衍儿,怎么了!?”皇秋断水立即扶住要倒下的他。   “不知道……突然,心口很闷很闷……”   皇秋断水有些紧张道,“不会……是你那该死的爹又有什么意外了吧?!|”虽然他不想承认这个让他嫉妒到发狂的事实,但事实终究是事实。   前段时间箫衍突然晕厥,而且一时间视力不明,让他着实担心了许久。不想又是那个人出了事。所以才出了谷来看看帮不帮得上忙,即使在暗处一臂之力也好。他在乎的是身边这小子的身体。   “不……师父,此次……也许是娘亲。”那双墨玉明眸锁住皇秋断水时,却让他身子一寒……这对于他的打击似乎更加大!   皇秋断水立即使用最低的灵力搜索箫倚岸的境况,但是他竟感觉不到现在箫倚岸的所在地!这是以往从未有过!难道她在的地方是十分特殊的!?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不知所措!   然而箫衍只是淡淡一笑,无所谓道,“师父……我们快些赶路吧。烟雨城……她会去烟雨城。”那是他爹爹的家乡所在,他深深地感应到方才那种感觉是他娘亲对他爹爹的感觉!   皇秋断水不仅哑言……难不成这小子的能力比他的灵力还强!?   箫衍狡黠一笑,“师父放心,徒儿的心灵感应远不及师父的灵力。”   几乎是花了整整半个月的脚程,箫倚岸带着元家姐弟来到了烟雨城。   她没有多想,而是直接去了千机阁的总盟部,这是不久前她向宫尘枫询问得出的结果,而宫尘枫也毫不避忌地告诉了她。   那一抹雪影带着二人进入千机阁时,竟没有一人出手拦住他们。元家姐弟并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地,只能一直紧紧地跟着箫倚岸。   直到进入了千机阁最机密的会议室,她也没有人让任何人通报。   进入会议室之前,她让元家姐弟留在房外。原因,她自己不敢承认,因为她怕元家姐弟会用自己的方式报仇,也许她觉得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会对彼此的伤害少些。   推门,跨步……面对的是正座上的那一抹熟悉的黑影,一头墨发随意地散着……他,久言久婷,久伤久离伺候在旁,还有她不曾认识的千机阁四大副阁,精,锐,细,巧。   当她一言不发地站在他的座下几米处,那四位副阁主才细细地端详这白衣女子……气质非凡,绝代清颜……然而此刻却多了一份不该有的情愫,冷漠,那是深入骨髓的冷漠。而且他们从她眼神中竟看到她对眼前的人的恨?!   “女人,你来了。”那优雅的笑容,那万事淡然的神情,如今在她看来都是锥心之痛的毒剂!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你怎么可以笑?!当真是无情冷血么?!还是你唯独对我有情,而对天下人绝情呢?!你以为这是我想要的吗?!你有没有问过我想要的是什么?!   她强忍住心中的痛,平静地道,“我有话对你说。”   那墨玉明眸似掠过一抹复杂的色彩,平常道,“你们都下去。”   这不禁让久伤四人震惊,公子明明可以感觉到对面女子的杀气,却还要……“公子…..”   “下去。”这两个字带了不可拒绝的坚定,只是还故意伪装出来的微笑,却让屋内的其他八人看来是这般凄凉。   他在做什么?!他明明一个人是无法应对她的,却还要以身犯险?!   但他们却不得不听命退下,他的命令他们从来没有违背过,这次也不例外!   他缓缓地从正座之下走下,似乎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又是那么漫不经心,他的眼眸却还能如此平静地看着她……那熟悉的龙檀香愈来愈近……她的身子却愈来愈冷……   “找我,有事?!”他的语气突然变得那么柔和,眼中似隐隐透着一股哀愁。   她不能再看着他的眼睛……否则她真的下不了手……她此生第一次主动抱住了他,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感觉到他温暖的怀抱在一点点暖化她冰冷的身子,这种无可救药的温柔,她多么想一辈子也不放手,多想永远可以拥有……可是,她注定没有那样的幸福权。   “是不是,这天底下,你的眼里只容得下一个人!?”她轻轻地问。   此时,他目光的焦距在不知的方向徘徊,苦笑,“是。”   “为了她,可以摒弃天下,牺牲一切,甚至是……自己的命?!”   原本是温暖窝心的情话,如今却如利刃般刺入二人的心口,如果不是此时,这该是如何幸福是时刻!   只是……“是。”他从来不曾怀疑过心中的答案。   “好……那你,就当为我死一回吧。”话落之时,袖子中那把早已准备好的利刃稳稳地刺入了眼前之人的心脏……他胸前的衣衫因是黑色的缘故,所以不见鲜红的血液溢出,而是将黑衫染得更加恐怖。   当刀如的那一刻,他连吃痛的声音也没有发出,因为早已心痛得忘了身体上的疼痛……她把他推开之时,已见他的脸色苍白的如白纸,“女人,你当真……一点也不信我啊……”   而她在推开他之时已泪流满面……“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般残忍?!”   她的话几乎是吼出来的,此时门外所有人都推门进来,就连元家姐弟也冲进来了。   久伤久离立即上前扶住受伤的丰折佛,众人见到此情景不禁大吃一惊,他,竟然甘愿受死……那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人啊,那样一个从未有敌人能进得了他身旁的人啊……   “姐姐……|”元绿歌上前扶住几乎失控的箫倚岸,而目光却停在了那个已深受重伤的非凡男子身子……这个,便是千机阁的阁主吗!?他会是自己的仇人吗!?可是自己见到他,为何一点恨意也没有?!反而是被他眼眸中的柔情所融化了心中一切的仇恨……但那柔情似乎是给她现在扶着的女子的……   “绿歌……我……我替你报仇了,我用村长的匕首杀了他……”她边落泪边道。其实自己心里是那般痛恨自己所做的一切。   只是没有想到,此时顾苏语和林兰若突然赶到,见到受了伤的丰折佛甚是吃惊,他……受伤了?!他竟然受伤了!   只是如今这场景任何人多看得出来,伤他的人,是她。   林兰若忍不住上前走到箫倚岸面前,狠狠地道,“你伤了他!?”话落之时,正要扬起手来给她一巴掌,未想自己的纤手却被久言死死地抓在半空中,“你还帮着这个女人!?她伤了你家公子,知不知道?!你为什么还要阻止?!”林兰若不信久伤四人不忠心于丰折佛。   而久言没有放开手,只是将目光转向身后的丰折佛,只见他依然淡淡一笑,“因为……我不许。”这短短的五个字摧毁了她一切的骄傲,知这一时刻,她就知道眼前这个绝世男子心里只有这个女人!   林兰若甩手到一旁,而久言却走上了林兰若的所站的位置,对眼前的箫倚岸道,“小姐,此次,你真是大错特错了。”   久婷也上前帮久言说道,“小姐,你怎么可以伤害公子?!你怎么会认为是他杀光了安寿村的村民!?他一直这般小心翼翼呵护你要的东西……最最无法原谅的是,你竟要了他的命!”   “久婷,你不必唬我,他那么厉害,你们四人又是这般强,就算中了一刀,他也不会伤及性命。”是的,其实,她并不想他死,她宁愿死的人是自己。   久婷却十分激动地抓住她的双肩道,“小姐,不是这样的!要是以前的公子,这伤对他来说,不过是小事,只是……他如今不是百毒不侵之身,而是一个身中剧毒的将死之人……上次,为了从天魁中将你救出来,他自毁双目,如今他什么也看不见,琉璃散……你知道琉璃散的毒效吗?!公子因是百毒不侵之身才没有中毒身亡,而我们四人将他的毒都逼在心脉一处,你如今伤了他的心脉,那毒便会全数涌向全身……公子真的是命悬一线了!”   不,不,不!久婷在骗她!他怎么会看不见!?他刚刚还能如此安然地看着她!还能走到她面前,还能……原来一切都是演戏给她看的,他根本什么都看不见,那目光明明看不到焦距!他凭的是听觉和对方的呼吸声来辨别对方的所在地。   久婷说……他,命悬一线!他们四人医术非凡,却说出了这样可怕的字眼!所以说,她真的要了他的命!   她伸手取下头上的桃木钗,握紧它对着自己的胸口道,“既不回头,何必叹息。你以命殉我,我便拿命还你,一偿一报,丝毫不勉强。”她放要将钗刺入自己的胸口之时,只见那一抹不远处的黑影迅速地移到她面前,用尽自己的所有力量组织她的动作,“该死!谁准你死了!?女人,你给我听好了,就算我死了,你也不准死!”   就算我死了,你也不准死……这不是请求,这是在命令她!   “对不起……”箫倚岸的话放落下,他的身体已稳稳地倒在她的身上。   这个世上总有一个人珍惜你,深爱你,即便为你而死,也在所不惜。只是你要信任他,无论何时都要信任他。   那个愿意为你而死的人!   爱情本就是你情我愿,两不相欠的纯洁。彼此付出也不计较,到底谁付出的多,谁付出的少……根本就不在乎。而且,怨恨也能被饶恕。   ☆、血脉相连谁人倾   尼采说,爱和死永远一致,求爱的意志,也就是甘愿赴死。   有那么一个人,被你伤害后,能继续爱你胜过一切;有那么一个人,为了证明他爱你,在索然寡味的路上独自走了很长很长的路;有那么一个人,陪着你度过云淡风轻的每一天,日子过得又缓又美。   丰折佛,你就是那个人吧。   箫倚岸站在门外,终于能够认清这个事实。   如今才明白,会不会太迟?!   顾苏语和林兰若也和她一样站在门外,三人皆无言,只是在静静地等待里面那个人的消息。   “你也爱他,对吗!?”顾苏语轻轻地问。箫倚岸转头看到她的脸上呈现十分自然的表情。她,就是这般默默地一直守候在他的身边吗!?她什么都没有求过……甚至是一个名分也不求…….   “不,我不爱他。”她平静地回答。转头看着门上的鸳鸯雕刻。觉得自己是这般可笑,这般无奈。   是的,你没有资格说爱他。箫倚岸,你真的没有资格。   门缓缓地被打开,久伤久离沉重的表情冷冷地挂在脸上。   “公子……还有七日时间。如果七日这内找不到那剂药引……回天乏术。”久伤的话让三人大惊,顾苏语退后了一步,“他……不可以……他怎么可以就这样死去……”   林兰若却将怒气转到箫倚岸身上,“如果没有你,他就不会有事,你真是个祸害!为什么你不去死,为什么你不替他去死!”   她没有在意林兰若的指责和怒骂,抬眸,认真地对上久伤的眼睛,“那剂药引是什么!?”   久伤递给她一个纸团,她缓缓地打开一看……然后平静地道,“你们照顾他,这剂药引…….交给我。我答应你们,他活,我活;他死,我死。”她抬脚离去,连进去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能救他的人只有那个人了…….箫倚岸立即传信给皇秋断水,如今亲自回去取时间是不够的,只能盼着皇秋断水亲自来一趟了。   可是信鸽去了三日,没有一丝音讯。   她便像失去了一切是心智,整个人如同没有灵魂的躯壳一般在街上游荡。   “岸儿。”有人在唤她,是谁?!   “岸儿。”她回首,终于见到那一抹黄色的身影静静地站在人海中。那一刻,没有过多的想法,她冲过去抱住了他……除了痛哭……她不知道该如何消除心中的恐惧。   “断,救救他!只有你能救他了!我求求你,求求你……”她从来没有这般六神无主,皇秋断水亦从未见过这样无错的她。   “岸儿,你冷静下来,慢慢告诉我,他怎么了?!”皇秋断水抓住她的双肩,让她渐渐冷静下来。   而箫倚岸便将事情的原委全部都告诉了皇秋断水。   此时,在某个不远处的角落,可以清晰地看到和听见前方的二人的对方的地方,一个小男孩静静地立在那里。   见到那一抹雪影,他真的就要流泪了,他很想……站在她面前轻轻地唤她一句,“娘亲”,更想在她的怀里撒一下娇。只是,他知道,他不能。他知道,时机未到!   她很瘦……也很憔悴。他很心疼。   当她脱口说出救那个人最重要的一剂药引时,他却有种从来没有过的喜悦……终于,他们一家三口的命紧紧相连……   他转身走到一个卖茶的摊位,抬起那水灵灵的墨玉明眸,轻轻地扬起那无比可爱的笑容,发出那柔美的声音,“大叔,可不可以借我一把小匕首和一个干净的茶杯呢!?”   那一记无懈可击的笑容完全将卖茶的老板俘虏了,他此生从来没见过这般好看的小孩子,不免一时间有些无措,“啊,小弟弟,我立马给你拿。”说罢,马上找来了箫衍需要的东西,还一脸满足地问,“小弟弟,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大叔一定帮你办到!”   “多谢,不必了。”他接过多谢,缓缓地向卖茶老板谢了礼。他却在心里坏坏地想:唉,没想到这脸蛋和笑容还可以这样用…….   他回到角落,伸出白嫩嫩的小手,用匕首在上面划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鲜红的血液便顺着嫩白的小手留下……涌入茶杯中。   听到箫倚岸的请求之时,皇秋断水却震惊地退了一步,第一次对她生气道,“岸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箫倚岸无助地捂住自己的脸,“我知道……我没有资格提出这样的请求,只是……我没有法子了……此次我真的无路可走了,断……”   “岸儿,他还未满两岁。他的身子因为那个人的缘故自小就不好了。为了那个人……你当真是疯了啊……你知道几日前,他脸上血色全无地昏倒在我面前,我是多么担心么!?他只是个孩子,他何故受这么多的苦?!”   “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箫倚岸已经无法承受,转身跑开了。   皇秋断水恍惚之际,只觉得自己的衣袖被拉住,回身,对上那神似的墨玉明眸,然后见他递过来一杯红艳的鲜血……脸上挂着那浅浅的笑容……皇秋断水当场就呆立在原地,这孩子……   “师父,能救爹爹的人,只有你了。爹爹不能死,因为会一死三命呢。”那明显是一个孩子无比稚气的声音,为什么感觉像是在威胁他!?而且还挂着那她永远无法招架的笑容……“还有哦,师父忘了是谁救了‘元天人’一族吗?!”该死!他竟然还用最重要的理由来威胁他!呵呵……这小子,养育之恩还真是不如血脉相连之情啊……根本就没有见过那个人一面,你却可以为了他,不顾自己弱小的身子,割破了自己的手腕流了那么多的血……明明方生下来的时候也是因为那个人的缘故才留下了这羸弱的病根,却还是死心塌地地一心向着他……   皇秋断水抓起他的手腕,他却含笑道,“放心哦,我用了师父的膏药,没有留下任何伤疤,还是师父最好看的徒儿!”   他无奈地接过茶杯,“你说实话,为何这般向着他!?”   “呵呵……因为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娘亲的人。”箫衍云淡风轻地说。   皇秋断水无奈地轻轻地摸了一下箫衍的脑袋,似无情,却更像关切地道,“回客栈给我好好躺着,等会儿回来给你喝很苦很苦的药。”然后转身去给箫倚岸送药。   苦药……一想到这个,箫衍还是心有余悸……   箫倚岸回到丰园,便见到皇秋断水已在园外等着她了,手中地给她一杯鲜红的血液。   “岸儿,你该高兴,我还未开口,他便自己动手了。”   接过那只茶杯时,她的手有点颤抖,泪水也随之流下……“衍儿,衍儿……对不起……”   皇秋断水抬手抹去她的泪水,“岸儿,不哭。你哭,他会心疼的。他一世也不会忘,箫衍,是你赋予他的一生中最大的含义。”   而他的话更让箫倚岸泪流不止,抬头对上他心疼的眼神道,“断,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错了……也是她真是做错了……两年前那个风雪弥漫的夜晚却是她此生不忘的痛苦之夜,她难产。   已经在痛苦中正在了一天一夜的她已筋疲力尽……可是腹中的孩子,他的心脏依旧在剧烈地跳动……   都是皇秋断水也不忍见她如此痛苦,只好放弃了,对她道,“岸儿,放弃吧。既然他与你无缘,就让他回天堂去吧。再如此下去,恐怕会危及的你的性命。”   她软软地躺在床榻上,泪水也随着眼角滑落,“不……我舍不得……这十个月来,他与我一同呼吸,一同成长……他的心跳在我的梦中也不断地回响……我如何舍得……”   皇秋断水无奈地叹息,如果当初没有替她选择留下,也不会有今日的困境。一切都源于他的不忍,“罢了,我与这孩子也算是有缘,我用灵力……”皇秋断水的话还未说完,便见箫倚岸的手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腕,“我不许你妄用灵力!你知道……它会损及你的寿命。相信我,我一定会生下他……就算用我的命换他的命,我也甘愿…….”   她死死地咬住自己的牙根,终于在两个时辰后,屋内传出了一阵洪亮的孩啼声……   然而当皇秋断水接过孩子的时候,他却有些怔住了,这孩子的脉象,他的眼睛……他本想抱着他递到她面前给她瞧瞧时,未想她却慌忙地拒绝,“断,断……不要,我不要看到他……”   皇秋断水的心不禁一惊,却也瞬时明白了她的用意,正欲转身将孩子抱住,她却又舍不得轻问一句,“等等,断……他长得像我吗?!还是像那个人呢!?”   看着她无助和期盼的眼神,又看着怀中已经不哭的婴儿,他不忍心地撒了一个谎,“嗯……他很可爱,长得……像你。”   其实皇秋断水又何尝不想告诉她,这个孩子长得没几处像她,而是与那个人神似……命运如此弄人,她注定永远也无法与那个人割断情缘……   没有谁对谁错,错的是命运和机缘,错的是原本就不该碰到的人却碰到了一起。而痛苦,却是明明白白的。   “岸儿,你没错。这不曾是谁的错。快些走吧,他需要你。”   她微微地叹了一声,“唉,此生……真是欠了他的……”转身进入了丰园。   皇秋断水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无奈地在心里感叹……欠他的,真的仅是此生而已吗!?到底是你欠了他的,还是他欠了你的……恐怕无人能够堪破,千年来……谁可道明情爱是怎样的一回事,即使可以体会个中滋味,也无法摸透它。   箫倚岸将手中珍贵万分的茶杯之血交给了久言久婷,当二人接过之时亦十分惊讶,她是任何找到的!?他们发动了千机阁所有的力量三个月来毫无音讯。   一个百毒不侵的童子之血,这和其珍贵!而她却如此轻易地在几天之内找到了。而且从她的表情,她们几乎敢大胆地猜测到这药引的来历,久言也有些激动地说道,“小姐……这血不会是……”   箫倚岸带着泪痕微微一笑,“该做的,能做的,我已尽力了……”   “小姐,公子会没事的。”久婷忘情地搂住她的身子,没想到却听见她迷迷糊糊地说道,“他会不会怪我……”   他……久言久婷不知她口中说的“他”所指何人,是那个她心中敢爱不敢言的男子?!还是那个意外存在的孩子!?   “小姐,小姐……”对于感性的久婷来说,她是无法忍心见到这般悲伤的情景的,她是多么心疼她的主子!   “好了,你快些扶小姐去休息吧。这三日来,她都未曾好好休息过。相信他们都不会怪小姐的……应该都是深爱着的吧。”理性的久言可以用比较理性的态度去面对着一家三口的感情纠葛。   久婷扶着箫倚岸回房休息,而久言转身将那杯还温热的鲜血送回药室给久伤久离。   她每一步走得都是如此沉重……小公子,久言相信你的牺牲毁是值得的。他们二人的未来不管会是任何艰辛,或许还有很长,很远的路要走,我与你都会坚信着,这二人一定能够有执手相看的一日。久言与你一同期盼着那一天的到来……请你也要为他们二人珍重,因为你对于他们二人来说,不仅仅是血脉相连的亲子,更是这两人一路走来的荡气回肠的爱的见证……   ☆、新人笑来旧人哭   思念,清冷如霜雪。如果天明日光照耀,你我依然一无所有,也请你不要绝望,为我珍重。即便,告别爱情的时候,也希望你一切都好。我不再爱你的时候,也许不是我不再爱你,只是,我已不能再爱你。   丰折佛脱离生命危险时,众人都好像松一口气,随时解了毒,但还需好几个月的调理才能恢复成以前的情况。   两天之后,箫倚岸正打算去房中探望昏睡中的他,没想到出门之际撞上了久伤久离,二人看来是特意来找她的。   只是二人刚见了面,什么也不说,率先跪倒在她面前。   箫倚岸本想阻止他们,却看到他们那一脸的决绝,也只好让他们把话说完。说话的人是久伤,“忘拂姑娘,请你……离开公子。”那淡淡的语气却是足以让箫倚岸的心口重重的一击,“只要姑娘在公子身边一日,他便不知如何爱惜自己,如此……公子恐怕旧伤未愈,便又添新伤了。”   箫倚岸愣了一会儿,终究轻叹一声,“离开之前,我可以先去看看他吗?!”   久伤终究忍住心中的不忍,继续道,“公子就快醒了,烦请姑娘快些。”   “好,你们二人先起身吧。我先过去了。”她于二人身旁走过,竭力掩饰着心中的痛。原来,我们连个互相道别的机会都是奢侈的。   她去往丰折佛所住的轩子时,一路经过了花草奇异,风景优美的荷花湖,湖中却耸立着一座七层八角楼,十分奇异壮观。   在这里住了不过几日,她才从未细心注意过丰园的一花一草,一楼一台,如今要离开之时,方觉得有些不舍,她当真是没好好地欣赏过。   而她也注意到了,这些亭台楼阁许多都是没有名字的,为什么没有名字呢?!还有……为什么她对这些亭台楼阁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和熟悉感?!为什么……   “知道吗?!听说咱们园子的那些无名的亭台楼阁早已经有名字了,公子只是在等未来的夫人亲手提上去而已。”她听到不远处的一名侍女的声音传来。   “谁会是咱们的少夫人呢?!应该会是顾小姐吧,我可不喜欢林小姐,她看起来很凶的样子,恐怕不是一个好伺候的主儿。”另一个侍女也道。   “其实那个新来的忘拂姑娘也不错呢,好像久言姐姐和久婷姐姐都很喜欢她。可是……为什么我总觉得她身上有种悲伤的感觉?这样的女子又怎么配得上公子呢?!”   那些外人的只言片语即使她可以当做过眼云烟。然而却不能权当作丝毫不在意……时间不多了吧,她还是快些加快脚步吧。   “哥,我们这样做,真的好么?!公子会很难过吧……”   “难过……也好过让他带着悲伤死去吧……久离,有时候……我们要守候的东西,比爱人的眼泪更加重要。公子还有他的使命。”久伤的眼眸注视着身旁的弟弟。   久离也深深地体会到久伤的话中之意。公子……于他们二人来说,不仅是他们的主人,更是他们要守护一生的亲人……   箫倚岸行至丰折佛的轩子,抬头,那块檀香木匾上没有一丝的尘埃,它没有名字……他的卧室,会给它赋予什么样的意义呢?!摇摇头,赶走心中的那一丝在意,推门,跨步……   淡淡的龙檀香萦绕在身体的各个细胞,她迈着轻盈的步子走至那兰木软榻前,只见他散着一头墨发静静地躺在,轻微而均匀地呼吸着……塌旁两边的夜明珠散发的白光如同月光一样盖在他的身上,这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和谐美……   她忽然想起来三年前那个十年后第一次重逢的夜晚……只是情景相似,人却是今非昔比了,物也人非了。   她拾起衣裙坐下,突然伸手轻轻抚着他那已微微红润的脸庞,温柔地笑道,“你知不知道……其实你的眼眸真的很好看呢……眼睫毛生得好长,好美……笑起来时真的是有颠倒众生的魅力……只是你这人真的是不能夸的,不然恐怕你会飘飘然飘到天上去了……我该如何感谢你呢?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你把元家姐弟的归宿都安排好了。天山学艺,真的是个不错的去处。你真是什么都考虑好了吧,甚至是我那绝情的一刀 ……丰折佛,你真是个大混蛋!你凭什么让我伤害你?!你凭什么让我这样内疚?!你真的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了吧!?所以你就是一个自负又白痴的不折不扣的大混蛋!现代的时候是这样,到了这里,你还是这样……为了我,你到底牺牲了多少!?你明明知道我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你为什么还让我欠你一生也无法偿还的情谊?!我不要欠你,我不要再欠你……所以,从现在开始,换我让你幸福。“   话毕,泪落……垂下头来轻吻他的额头……然后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男的,不是杨过;女的,不是小龙女,我们有什么资格去苛求完美无缺的爱情?为守护而守护,到最后爱枯而死,还不如顺其自然,彼此到能留三尺回旋之地相思。   箫倚岸离开丰园的时候,没有任何的惊扰,没有人见到她何时离去……到底去了何地……   而丰折佛在箫倚岸看完他一个时辰后便醒了,这对于丰园上上下下来说,倒是天大的喜讯。   醒来之时,久言久婷守着,他知懒懒地道一句,“看了,苍天未弃我呢。”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那女人呢?”   久言久婷相互看一眼,终究轻轻一句,“小姐……离开了。”   呵!女人,你倒真的是心狠呢……   “公子,是小姐救了公子呢,药引是小姐找回来的。”久婷不忍见丰折佛脸上那失落的表情,便心急口快地说出了事实。   丰折佛的表情一僵,终于含笑道,“是她么……百毒不侵的童子之血,而且还是未满五岁的童子……”他缓缓地伸起左手,眼眸的目光落在了那微微跳动的手腕,“好像手腕处又莫名地疼起来了呢……”   他的话让久言久婷原地僵住……他,他不会发现了吧?!那小姐怎么办?!小姐一直誓死保护的小公子,如果回到公子的身边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小姐……你一定要走得远远的,带着小公子走得远远的……   箫倚岸出了烟雨城,自己也不知该往何处去。茫茫人海,竟无她的容身之处……逍遥侯府的事她竟没有半点消息,她爹和云川生死未卜,宫尘枫和落青依也一样……   她该去哪了……好像被整个世界抛弃了呢……从来没有这般害怕过……想哭,却不能。   抬头,闭眼,眼泪就流进心里了。   算了,走到哪里,便是哪里,累了,再停下。   两个月悄然逝去,丰折佛的身体康复了大半,再调养两个月便可恢复如常。   此时,当初负责武林盟总盟部建造的五虎帮派人传来消息,盟部建造将在半个月之内竣工。   丰折佛正倚在轩内的紫木软榻上,手中把玩着一个第一庄为其制造的武林盟盟主的玉扳指。   两个月了……某个女人音信全无……连封信的问候也没有。   也许,是时候了吧……   “久伤,去请顾小姐。久离,备茶点。”   “是。”二人应声各自去办事。   一刻钟后,久伤久离办事完毕,各就各位。   顾苏语也带着白霜来到轩内,她与丰折佛相对而坐。   久离上前为二人倒茶,“好久未尝过久离的茶艺了吧?!尝尝,这是玉湖香片。”丰折佛含笑道。   “久离的茶艺大有进步呢。记得上次品他茶的时间是三年前吧?!好怀念那时在第一庄的情形,大家都是那般的无拘无束。”顾苏语浮想联翩,有恍若隔世之感。   “三年……倒是过得真快。”他和那个人已重逢了三年,这三年的沧桑却胜过过去十年无尽的相思。“折佛差点延误了你的适婚之期,今年苏语双十又一了,是该出嫁了。”   丰折佛的话着实让顾苏语一惊,手中的茶险些滑落……他,他这是要赶她走么?!十年了……她守候了八年,却是空梦一场么?!   “如此……苏语嫁给我,如何呢?!”说时抬眸对上了那双极美的眸子,眸中依然是温柔的光芒。   “铛。”手中的茶杯整个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顾苏语一时反应不及,只是呆呆地凝望眼前人那墨玉明眸。   “好像吓到了呢。苏语难不成不愿嫁给我么?!竟将我的青花白玉杯毁了呀,可惜了……”   “对,对不起……折佛,我……我只是有些……”顾苏语的脸顿时发红,娇美得似一朵怒放的红牡丹。   “有些什么?!”丰折佛一脸的笑意,未想一旁的白霜十分猴急地替主子解释道,“当然是有些惊喜咯,小姐可是日盼夜盼,就盼着公子开口求亲了。”   “白霜,你再胡说,我……”顾苏语起身上前想讨打白霜,白霜继续道,“难不成小姐不愿嫁给公子吗?!”   “我……”她只好停了下来,“我自是愿意的。毕竟……是由爹和伯父伯母定下来的。”顾苏语便找了个十分合理的借口来掩饰心中想喜悦。   只见丰折佛起身道,“那苏语这一月便好好准备,打理好自己,其他事折佛会办妥。一个月后,我们在武林盟总盟部成婚,届时盛邀天下武林好友共享大喜。”   ☆、喜事降临险情生   一个月之后,武林盟盟主“智绝”七公子丰折佛与“天下第一美人”顾苏语喜结连理。盛邀天下武林正道好友共享大喜,这一瞬间成了天下皆知的一大喜事。   皇纠与莫家姐妹提前半月到武林盟给丰折佛贺喜。对于丰折佛要娶顾苏语,三人的心思各不相同。   丰折佛正在大堂接待皇纠一行人之时,突然从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笑声,“阿七,你真不够意思啊,竟在我不在时成婚。”   当那一抹蓝影帅气地落在门口的那一刹那,众人似松了一口气,终于回来了……   只是身为莫逆之交的丰折佛却没有多大的惊讶,只是淡淡的扬起嘴角道,“你怎么一个人来了?!宫少夫人怎么不伴在你的身边?!”   话落,只见宫尘枫满脸通红,随及又换上平常的笑容道,“她……她有些生气,说是找忘拂去了。”   当听到那个人的名字时,正座上的黑影明显僵硬了一下。   宫尘枫轻步上前,方要落座,却又听见从外面传来一阵悠扬动听的笛声,吹的是《凤求凰》。   众人皆把目光凝聚在门口的三个人,两名雪衣,一名黄衫女子,此女子正是宫尘枫未来的妻子,落青依。   而两名雪衣是箫倚岸和……一名众人陌生的男子,只是他吃完笛子,放下笛子,抬眸瞬间,众人皆愣住了……那容貌与正座上的人竟有七,八分相似,只是这雪衣男子多了一份淡定正气,而正座上的人却是多了一份妖媚和狡猾的邪气。   愣住的明显不仅是正座上的人,而是所有人……那两名雪衣如此立于一起,是如此地和谐。简直便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小岸儿,你看,他们都吓到了呢。哎……长得太好看就是有罪啊。”雪衣男子自恋地站在箫倚岸面前撒娇道。   呃……和七公子是完全不同的性格……   箫倚岸严重地鄙视了他一眼,狠狠道,“你也该收敛收敛你的自恋了。还有……我说过……不要唤我‘小岸儿’!”这男人真是有够不要脸皮的。   “哦,哦……不好意思,一时间高兴,有些得意忘形了。岸儿,不要生气哦。”   谁人也看不清正座上的人是任何转换到这雪衣男子面前的,只是他的目光依然停在另一名雪衣上,“女人,他……”   “他长得和你以前一模一样,对不对?!是有些令人吃惊,不过,他应该不是你的兄弟……这位是四公子,聂吟。”   “音绝”四公子,聂吟……那个他曾从她口中听到第一个男子……   “以前”的他……其实有三人很清楚,这指的是现代的丰折佛,是的,眼前的四公子聂吟与现代的丰折佛长得一模一样。   “呵呵……这真是挺像的呢。‘智绝’七公子丰折佛,久仰久仰……“聂吟上前拱手客套一番,他须好好表现才行,此次他可是受了小岸儿的特邀呢!这是有生以来让他燃起斗志的大事呢!   “该是折佛久仰七四公子才是。四公子愿屈驾来饮折佛的喜宴,这真是折佛之幸。”在这个与自己面容相似的人面前,他应该表现的谦和有礼些,而且他是与这女人一起来的,关系有些……   聂吟仔细地端详这个气质非凡的男子……直到对上他那双墨玉明眸时,全身生发出无比寒冷的气息……明明是儒雅有礼的模样,却让他心生恐惧。   “嗯……没办法呀,美人盛邀嘛。既然岸儿都亲自来找我,我总不能拒绝。“他还是赶紧避开那个男子的目光好了。   半年多过去,似乎一切都在发生变化,宫尘枫与落青依失踪之后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皇纠与莫家姐妹回宫这段时日又演绎了什么,无人知晓……箫倚岸离开丰园两个月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但无论如何,能聚在一起便好。   众人被妥善安排住处休息,宫尘枫舍了与未婚妻独处的机会,屁颠屁颠地跟着一脸冷峻的丰折佛。   “那个……阿七啊,你不会真的要娶语儿吧?!“他好友的心思,他倒是了解七八分,这个人当真舍得某人伤心,难过么?!   “不然呢?!那个女人还找人来下马威了!”丰折佛突然转身,语气中带了不少的怒气,这不禁让宫尘枫有些吃惊……会生气的阿七,真是第一次见呢!他生气了?!看来打击真的不小。   宫尘枫忍不住捂住肚子大笑,“哈哈哈……儒雅的七公子终于被惹怒了么?!果真是忘拂美人啊……实力不可忽视。”   丰折佛怒视一眼,转身不再答他的话。   “呵呵……阿七,你有些挫败感了吧……那四公子,不是一般人呢。而且对待忘拂美人的态度……啧啧啧……比你好多了。”宫尘枫不怕死地说道。   谁知丰折佛回身含笑道,“你是嫌‘失踪’的日子太短了?!”   呃……宫尘枫黑线,某人被戳中痛处了,还被威胁了,他还是早早地闭嘴为好,还是感觉转移话题吧,“阿七……还有那个人,好像‘有备而来’哦。”   那个人……丰折佛的眼眸突然迷离起来,难道真的要正面交手了?   “岸儿……我觉得此次来得有价值了。他们都是非凡之人呢。”聂吟随意地倚在和箫倚岸的同一张塌上,二人之间隔着一个断腿茶几。   箫倚岸似不明地看了他一眼,他又继续道,“朔公子皇纠,七公子丰折佛,嗯……而且此次我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同的气息呢。”   聂吟突然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嘴角带笑,似在考虑什么……   “岸儿,你此次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当真是为了让我陪着你来参加那个人的婚宴而已吗?!你当真可以看着他娶别人?!这……还真的挺不像我认识的‘天下第一奇女子’……”   谁知他那点心思竟也被她看穿了,“别这样看我,请你来,当真是为了帮我那个忙而已,随你怎么想。”   聂吟在心中倒吸了一口气,呃……又被看穿了,果真在她面前不够多想什么,尤其是关于她的事。   聂吟含笑道,“嘻嘻嘻……岸儿,下不为例啦。我睡了。”他说着便闭了眼睛,一副随性的模样。在哪儿都可以安睡如山,真是一个幸福之人。被他爱上的人也会是很幸福的事情吧……   只是,好像自上次分手后,她发现他身上多了些什么,才几年不见,他又开始藏着一些让人无法捉摸的心事了。   有时候,表面上乐观之人,其实心里并不然。   落青依与箫倚岸半年未见。二人自有一番话要说。只是某人一直不好意思说出就要成为宫少夫人的过程。   只是箫倚岸也觉得有些事是可以不必说明的,他们,只要幸福就好。   还有那三个人,她更加不可以忽视了。皇纠似变得深不可测了,而莫歆……身形明显有了变化,她怀孕了……该为她高兴才是。   而莫韵……她不知是哪里不对劲,只是觉得再见她时,心里生发出了一种难言的心慌。有什么事在她身上发生了吗?她更是不得而知了。   这夜,聂吟又出去散心了,莫韵呆在箫倚岸的身旁。未想迎来了莫韵这个“大访客”,而且还给她带来了丰富的宵夜。   送宵夜不过是一个借口,她应该是来发泄的吧。箫倚岸心里想道。   “我真未想过你会让一切演绎成今日这样的结局。”莫韵对着她狠狠地道。她是笃定她不会看着那人轻易地娶别人了。   箫倚岸一脸淡定,“既然你如此爱他,该去争取的人是你。只是……结果未必会成功罢了。”她端起了莫韵端来的莲子红豆羹,细细品尝,味道着实不错。   “言下之意,你会看着他与别的女子成婚了?!”   “一年前,你不是已从我的口中得知答案了么?!他的事,我不想插手。”她继续埋头吃东西。多说无益,她也永远不会明白他们二人之间的处境。   “你知道让他停止婚宴的最好办法是什么么?!”她突然笑了起来,那诡异的笑却让箫倚岸觉得心生寒气。   莫韵起身离开,走至门口时,背对着她道,“爱了就爱了,我可以罔顾其他的人的爱,只为他痛苦难过,我可以辜负任何人的情,只为他一个人牵肠挂肚,甘愿为他做任何事,就算是伤害自己身边的人也在所不惜!”   也许箫倚岸永远也不会想到,这段□□裸向那个人表白的话,是从这个外表软弱,内心坚强的女子说出来的,是她听到的莫韵给她的最后的话。   她只知道莫韵离开她的房间后去了丰折佛的房间,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中,不过没到半刻钟却听到伺候她的侍女急促的呼救声,充满了武林盟的盟部的每一个角落。   她明明记得,莫韵离开她的房间时,嘴角扬起了一丝无比自信的笑容。她以为莫韵会在他大婚当日,甚至是更早之前有所行动,可是箫倚岸不想她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她看着来人在莫韵的房间来来往往,连久伤久离,久言久婷都出手了,她应该是很严重了。   而其他所有人都在房外等着,尤其是急坏了莫歆,毕竟是亲姐姐。即使她们姐妹自小关系不是很好,但莫歆一直很想亲近这个自己觉得亏欠了许多的姐姐。   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只知道莫韵中了很可怕的毒。   箫倚岸的身子在颤抖……聂吟见到她的害怕,不禁想上前将她冰冷的手握住……谁知那份心疼还没有付诸行动,耳旁便传来冷如冰的声音,“女人,你在害怕什么?!”明明是关心的话语,却不带一丝温情。   聂吟刚想伸出来的手又放回了袖中,只见箫倚岸转头对那人道,“竟然有人可以在你的眼皮下下毒,我不应害怕么?!”   是的,她没有以为下毒的人是他,即使他是莫韵最后一个见的人,她也相信他不会那么做。   ☆、流年殇情何以堪   丰折佛的眼眸突然浮现了一丝光亮,他忽然大笑,依旧是那么好看,“女人,你就没想过,下毒的人会是我么?”   众人却见箫倚岸十分坚定地摇头,淡定道,“谁都会有嫌疑,唯独你不会。因为你不是别人,你是七公子,丰折佛。”   也许有人听不明白她到底想表达什么,但也有隐隐地明白什么。   只当众人各怀心思时,久伤四人走了出来,他们径直走到丰折佛面前,向他汇报道,“公子,莫韵姑娘所中的毒甚是奇怪,我们四人从未见过,虽然及时阻止了毒素的蔓延,但是毒入心肺,为时已晚。恐怕……莫韵姑娘活不过今晚了。”   久伤的话让众人一怔……这医术非凡的四人竟然也救不了莫韵。   只见箫倚岸突然忘情地冲上去抓住丰折佛的手腕,“你不是百毒不侵之身吗?!你的血应该有解百毒的功效,你可以就她的,对不对?!”   丰折佛被她一时间的激动弄得有些反应未及,只听见久伤道,“忘拂姑娘错了,不说公子的身子未痊愈,就算公子的身子痊愈了,也未必解得了此赌。”话毕,只见箫倚岸的手缓缓地垂下,一脸的失望。   莫韵侍女跑出来喊道,“主子醒了,她……她想见见公子。”   丰折佛终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跨入了房门,众人只在门外等候。   丰折佛走进去,看见床榻上的美人已奄奄一息,面色苍白如纸。他轻轻地坐在了床边,轻轻地唤道,“莫韵姑娘,有何事对折佛说么?姑娘有何请求,折佛定当全力相助。”   莫韵睁开眼眸道,“你……你终究……还是只会唤我‘莫韵姑娘’。”   丰折佛表情依然,“姑娘……知道是何人下的毒么?!”   只见莫韵苦苦一笑,“我毕竟是……‘自作孽不可活’,他……不过是忍了我许久罢了,我……竟然想到利用她来……呵呵……如果是你……你会如何待我?”   那墨玉明眸不过一亮,立马转瞬即逝,“我,不会让你有伤害她的机会。”那样轻描淡写地说,却让听的人感到如此沉重。   “七年前……那晚……我就应该堪破的。只是……看明了又如何?!最终……还是一头陷下去了……万劫不复。”莫韵闭了眼,泪水从眼角滑落。   丰折佛起身背对着她道,“姑娘,还有未完成的心愿吗?!”   “我……我想重回七年前那夜……我想,何处拿起,何处放下吧…….”   丰折佛只淡淡一字,“好。”便转身离去。   一刻钟后,莫韵房前的院中,丰折佛命久伤久离,焚香,设台,摆琴。   众人得知她的遗愿后,只静静地在一旁站着,看看究竟是任何的情景,竟让七年前的莫韵走上了这段没有结果的不归路。   莫韵连同软榻一起被人抬到了院中,她正对着端坐在琴台上的丰折佛。   众人才知道这是一副如何让人心碎的画面,这样的月色,这样的琴台,这样的吟唱者……丰折佛坐在主座上手抚古琴,久伤四人各执不同的乐器伴奏,那围绕在琴台旁的是一地的兰花……那在夜风中飘荡的淡淡的龙檀香……   手指动,琴音起……那一刻方知万物皆不在的壮美……   一处竹林一口幽井   乱世中的宁静   一场皮影一种声音   故事缘尽   举杯敬虚名我摇晃命运   一如灯前的烛影   策马往那寻我沙场狂饮   醉卧有你的风景   一生一命了断爱情   我很宿命的伤心   花落情未定向谁要公平   而你拒绝听   一生一命了断爱情   我很清醒的相信   受伤的龙鳞骄傲被入侵   破碎的像冰   一把古琴一阵回音   在弹谁的曾经   一枚铜镜一道冷清   你的眼睛   世事如浮云我浪迹边境   一如悬崖上的鹰   我挥剑入林斩不断驼铃   风沙中喊你的名   一生一命了断爱情   我很宿命的伤心   花落情未定向谁要公平   而你拒绝听   一生一命了断爱情   我很清醒的相信   受伤的龙鳞骄傲被入侵   破碎的像冰   曲子未毕之时,箫倚岸在音起之后便惊得软了双腿,差点就跌坐在地上,幸好被旁边的聂吟扶住,只见她面色苍白地喃喃,“《龙鳞》……他唱的竟然是《龙鳞》……”也许任谁都可以看到吟唱者的眼中充满了对一个女子的无尽爱意,却是满眼的哀伤……那唱功不禁连聂吟都称赞道,“岸儿,如果他站出来的话,世上应该便没有‘音绝’四公子了,而是‘智音’双绝七公子了……”   箫倚岸却没有听见聂吟所说的半个字,而是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那个人……七年前……那个时候他已经那么爱她了么?!不,也许不止是七年前吧。或许是从一开始,他们穿越那一刻就没有停止过……可是那样一个骄傲的人,却从未开口对她说过一个“爱”字。   曲毕之时,莫韵突然含泪道,“拿得起……却放不下……如果有来世,我多想在她之前遇到你……罪有应得,毕竟是我害了如此多的人不幸福……妹妹……”莫歆见到她在向她招手便立即扑上去,“姐姐,我在!”   “歆儿,对不起……”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有嫉妒,她也许会更幸福,那个一直想方设法与自己亲近的傻妹妹。   “姐姐……我从未怪过姐姐什么……”莫歆的泪一直往下掉。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花灯月下,那个如雪般的男子……终在黑夜中痛苦挣扎……萧……萧……”她在向箫倚岸招手,却未吐完字之时,纤手已在空中滑落……院中似有一朵牡丹在黑夜中凋零了,悄无声息……   空荡的黑夜中只传来了莫歆那一声凄婉的哭声,随后晕厥过去……   黑暗的深渊似有一只白森森的手向她而来,近了,近了……快要伸到自己的颈上时,她奋力地大喊,“不要!”   箫倚岸从来没有做过这样可怕的梦,下来之时以为会见到聂吟,不想却是宫尘枫。   她定了定心神,笑笑道,“你怎么会在此?”   “呵呵……谁让那凶婆娘守了你一个晚上,我也只好舍命陪妻了嘛。”宫尘枫一脸无比幸福地笑道。   这对于箫倚岸来说未必不是件好事,多一点幸福,也好过多一点悲伤……“所以,宫少庄主很心疼咯?!看来是我的不是了。”   “好了,好了。别勉强自己强颜欢笑了。昨晚一个晚上你一直冒冷汗呢。方才又做了噩梦……看来,不幸福的人是你啊。”   宫尘枫的话却让箫倚岸有种想哭的冲动……这人也太不会安慰人了……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呜呜……我心里真的很难过。”   这一哭倒是让宫尘枫急了,他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箫倚岸,“那个……喂喂喂……你别哭了,再哭,那凶婆娘会以为我在欺负你的!”   谁知箫倚岸却一反常态地满脸泪水狠狠地对他道,宫尘枫,你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是谁促成了你这般大好姻缘!?你却这般狠心,我倒是哭得让青依听见,让她好好治治你!“   箫倚岸正想放声大哭,不想他正经地抛出一句话,“如果让阿七听见的话,应该会更加……他的话还未说完,箫倚岸立马收住了哭声,乖乖地坐着,一个乖巧小孩的模样。   这样的箫倚岸不禁让宫尘枫捧腹大笑,谁知笑了一会儿,被床上的美眸一瞪,只好恢复正常。   “你说……她最后是不是想对我说什么……”   宫尘枫也回到正事上来,“是有些像要说什么……不过她的话倒是很奇怪的,什么‘那个如雪般的男子,终在黑夜中痛苦的挣扎……’’说的那个男子到底是谁呢?!”   “你看着我干嘛,我怎么知道?!”箫倚岸最看不惯某人用一种不怀好意的眼神盯着她看。   “唉……这都是什么事啊,最近的事真是让人心烦!你们真不让人省心,阿七是这样,你也不例外……你说好端端的,你还……刺了阿七一刀,真是‘最毒妇人心’啊!”宫尘枫突然很不识趣地提到了箫倚岸心中永远的悔。所以箫倚岸抛掉女子的所有矜持,大喊道,“青依!宫尘枫这臭小子欺负我!”   嘿嘿……最后宫少庄主的后果“惨不忍睹”……也算是罪有应得。   莫韵离去后,丰折佛将自己关在房内,任何人都不见,也包括久伤四人。   武林盟中那些不知实情的侍女和侍卫们皆以为他们的盟主是在为莫韵姑娘的死去而心伤,其实原因不然。   也许对于莫韵的死去,他是有些感伤的,毕竟自己竟来不及救她。但是莫韵的死同样给了他很大的震撼,是关于莫韵的所中之毒。   对于给她下毒的人,他自是在知晓她中毒的那刻便心中有数了,但更为让他吃惊的是关于他要莫韵必死的原因。   如果说自己对她的爱是无畏无悔的,那么,那个人对她的爱便是强势霸道的。那种心狠手辣的霸道,是为了她,还是为了自己的权益……原来他也是一个如此深不可测的人。   他是不会轻易罢手的,那么他的下一个行动是什么……丰折佛绝不会允许自己坐以待毙!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安危关乎着多少人的安危。   丰折佛只轻轻地摆了一个手势,两抹黑影便瞬间同时出现在房中,这是丰折佛的专属暗卫,他们的武功全数是由丰折佛亲自所授,对他誓死效忠。只要他要他们死,他们会毫不犹豫地自刎而死。   “主人。”冷冷的嗓音在房中响起,却又对座上之人充满了敬畏。   “七日之内办妥。”丰折佛向他们二人射出了一张纸笺。   “是。”   丰折佛又一挥衣袖,黑影又顿时消失在房内。   ☆、回忆怎堪人回首   爱是不断地告别,出发。   背转身后,我试着遗忘,   却发现这更是对疼痛的欲盖弥彰。   日复一日,暧昧与忧伤,立字为据,画地为牢。   而你可知,   谁是谁的囚禁,谁又是谁的王?   来来回回的路途中,谁能料到谁是谁的宿命,   谁是谁的主宰?   ——《下一个天亮》   莫韵的尸首在前两日已启程运往帝都,无论如何,让她回到父母身边,总好过漂泊在外。   而皇纠与莫歆还是打算参加完丰折佛的婚宴再返帝都。然而莫歆还是沉浸在悲伤当中。即使怕撞上皇纠,箫倚岸还是决定去看看莫歆。   箫倚岸刚踏入房门,莫歆便抱着她哭个不停。   “莫歆,别难过了。人死不可复,如果她在天之灵,应该也是不希望你这样为她难过的。更何况你现在又不是一个人,应该要懂得更加爱护自己的身子才是。”   莫歆含着泪水抬起头看她,“倚岸,我……”   那是她和皇纠的孩子不是吗?!她终于可以安心地待在他身边了,为什么眼神中还流露出那么多的不安?!   “莫歆,你怎么了?!是不是……你和他发生了什么?!”   莫歆苦笑着摇摇头道,“没事,只是……如果一切可以平息就好了。”   平息……以何种方式使天下平息?!是什么样的方式让她如此担忧和无错!?她不过是个女子罢了。   莫歆安然睡下之后,箫倚岸才离开,未想经过一个书房时,听见了里面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   “一切都备妥了么,冷月?!”皇纠的声音淡淡地响起。   “是,殿下。三日后的婚宴,殿下令下便可将武林盟团团围住,任何人都插翅难飞。”一个极冷的女音响起,这是皇纠最得意的部下,侍卫统领,一个二十来岁的冷面女子。   箫倚岸方觉吃惊,本想偷偷转身离开,谁知后面传来一句,“郡主是来找殿下的么?!”她的身子一怔,是皇纠的贴身侍卫,青玄。   她保持镇定,回身含笑道,“是啊,不知可否烦请侍卫长通报一声?”   只听见里面淡淡传来一句,“青玄,让永夜郡主进来。”   听罢,青玄对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一脸的恭敬,又是一个笑里藏刀的人。   箫倚岸踏进门去,便直直地向他走去,想也未想便伸手扇了他一巴掌,他连躲的念头都没有……房内立着的四人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响声,却无人敢多说一句什么。   “这一巴掌是为了什么!?”皇纠还能笑着问她。   “为了我认识的皇纠。”她冷冷地凝视那一张非凡俊逸的脸。   皇纠微微使了一个颜色,四人悄然退下,顺手将门合上。   皇纠转身背对着她,自欺欺人道,“坏了他的婚宴,倚岸未必不想,不是么!?”   听到他那可笑的借口,箫倚岸讽刺道,“皇纠,你把看做什么人了!?”   “那好……你竟然想看与别人成婚,我就将计划推迟到婚宴仪式结束之后。”   皇纠的话让她生生地后退了一步,“变了……皇纠你变得我都觉得好陌生!你竟然想伤害他。他……他和你是十几年的朋友啊。”   “倚岸,我别无他法。从穿越的那一刻便注定了我与他这一世只能是敌人……千机阁,你该不会不知道吧?!他是千机阁的阁主,朝廷一直忌惮不已的千机阁。一旦有机会,必连根拔起!我是太子……我只能尽自己的职责去完成此生的使命。”   “够了!”箫倚岸双手捂住耳朵,“你不需要对我说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我不是莫歆……我不是那个一直盲目信你,爱你的莫歆。”   皇纠突然回过身来上前掰开她的双手,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腕,将脸贴近她的清颜含笑道,“是吗!?你想听真心话吗?!那我告诉你,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一句话,‘I want nothing but you’,你还记得吧……”   I want nothing but you ——我只想要你。   箫倚岸终于想起了他们在现代第一次相遇的情景。   高二那年的初夏,箫倚岸和几个女同学在校园的香樟树下复习功课,几个女生在香樟树的世界里谈笑风生。   此时,其中一个女生突发奇想要玩起一个小游戏,大家英语句子接龙,谁接不上就得受罚。受罚的人会遭到一个美丽的惩罚,那就是拿着上一个人的英语句子去问那时从这里接过的第一个男生,让他来告诉自己英语句子的中文意思。   那时的箫倚岸英文不好,便顺理成章成了被捉弄的那一个。   箫倚岸身穿着乳白色的连衣裙立于清风吹拂的香樟树下,手中拿着一张粉红色的纸笺,什么用流利好看的笔迹写了那句箫倚岸还没懂的英语句子。   清风轻轻地掠过她秀黑的大波浪长发,抚过那清新俏丽的脸庞,在她那水灵有神的眼中不停的跳跃……   那身穿白色休闲装的天才男生从香樟树后隐隐走出来时,所有的女生都心跳不已。连骄傲如箫倚岸也有些迷离了双眼……   她秀美纤长的手指把手中的纸笺递给了他,“请问……这句话的中文意思是什么!?”她姣好的嗓音让他愕然抬头……薄薄的嘴唇微微张开,带笑道,“I want nothing but you ……”   “嗯,‘I want nothing bot you ……”她突然也抬起头来对他自然一笑。   只是那一笑对他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只那一笑便让他把世界的一切都忽略了……很久很久以后的皇纠,自己一人站在那华丽的宫殿面前时,尽管当时的他已将天下握在手中,却忘不了那一瞬间。   因为尘世之中,他再也不会见过那般清澈纯真的笑颜了。   “I want nothing but you ——我只想要你。”当皇纠轻轻地吐出这一句话时,那花季里的少男少女的周围都添了一种难言的暧昧。   然后两个人相视一笑……点头致意,两人擦肩而过……   后来,皇纠知道了那个身穿乳白色连衣裙的美丽女孩是圣馨学院高中学部二年级的知名才女,箫倚岸。她和他一样,以最骄傲自我的方式进入了这个学院圣地……   后来,箫倚岸知道了那个在香樟树下遇到的清秀儒雅的男生是圣馨学院高中学部二年级的天才帅哥,皇纠。他和她一样,以最纯净无暇的方式征服了这个学院圣地……   那些天空里匆忙盛开的夏天,阳光有了最繁盛的拔节。   她从他身边匆忙地跑过,于是浮草开出了伶仃的花;   他在她背后安静地等候,于是落日关上了沉重的门;   有些旋律其实从来没被歌唱过,有些火把从来没被点燃过。   可是世界有了声响有了光。   于是时间变得沉重而渺小,暴风雪轻易破了薄薄的门。   那个城市从来不曾衰老,它站在回忆里面站成了渡口黄昏时无人留下的落寞与孤独.   有作家说,这是因为空气中浮动着曾经生活在这里的人死去后留下的脑电波,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频率,而这些频率相同的机会微乎其微,但是依然有着很小的概率,让活着的人,可以接收到这些漂浮在空中的电波,这些电波,就是“记忆”。   ——《夏至未至》   皇纠和箫倚岸的夏天未曾破晓,已在那个男生如精灵降临般的出现后宣告死亡,淹没在了香樟树首尾相连的无尽苍穹。   那个男生就是“圣馨少爷”,丰折佛。那个箫倚岸永世不忘,爱恨纠缠的男生,注定在她和皇纠之间如蔷薇花般带刺开放。   箫倚岸面容苍白地甩开皇纠的手,转身,使自己恢复平静。   两个人以此姿势站立许久,她终究开口道,“有些事情错过了便是错过了,如同时光一般永远无法回头。当初的一昧隐忍和逃避牺牲的不是一份情,而是一颗心,是我无法爱上你的心。”   皇纠行至她面前,“我从不认同时间的流逝可以带走人的爱情。不是你无法爱上我,而是你从未给自己机会去爱上我。”   她从来不让自己去爱上他吗?!不,她试过了,她真的尝试过了,只是每次她要往前跨步时,那个人都会用最无赖霸道的方式将她死死地拉在原地。没有办法,她无路可逃,她无法不向那个人靠近……   “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做!?还是要我怎么做!?”她知道他的一切都是有目的地让她向他靠近,他是故意让她发现他的计划,却又无路可逃,只能任由他支配。   皇纠将手轻轻地放在她的肩膀上,语带柔情地道,“你知道我从来不想勉强你什么。我要的……不过是一个机会罢了。到我身边来,以一年为期,如果一年之内我还是无法使你爱上我,我放你自由。但这一年之内你不能和他见面。”   箫倚岸不曾想过他会向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可以,我答应你。但我的条件是此次计划全部取消,武林盟的人你一个也不许动,还有……如果要嫁你,我想用忘拂的身份,不想以郡主的身份牵扯入朝廷的政治斗争去。”   皇纠亦不会想到她会如此轻松便答应了,心里自是欣喜万分,她的要求未必不好,他亦不想她受到任何伤害,“好,我们一言为定。他的婚宴结束之后,一个月之后,你便为我穿上嫁衣。”   此时的箫倚岸已不在乎什么,她要的只是他们一切都好。为了他,一切都会是值得的。   ☆、烛影摇红曲吹罢   武林盟盟主的大婚之喜既是整个江湖一同欢庆,这热闹程度丝毫不亚于皇家娶妻。各方武林正道人士皆来道喜。   烟雨城内热闹非凡,酒馆茶楼几乎都是高朋满座。而在一处环境清幽的茶馆之中,坐着一大一小两个男子。小的大概两岁左右,一身黑袍,全身散发着不凡的气质,尤其是那双蒙着烟雨的墨玉明眸,眼中尽带慵懒之气。大的二十来岁,全身黄衫长袍,面容俊逸非常,颇有器宇轩昂之态。   “师父……今日的天气真好。”箫衍邪邪一笑,引得不少行人驻足观望。但也只有皇秋断水看出那笑容非比寻常,“得了,得了……你就别装了,你老爹要娶别的女子,你还笑得出来?假也别假得如此不可饶恕。”   谁知皇秋断水的话让他的笑意更浓,“嗯……不一定呢。”   “呀,相公,你快看,快看!那小男孩长得很可爱呢!而且像极了我们家小狐狸儿时的模样。”师徒二人被不远处一阵清脆的中年女音吸引过去。   而此时,眼看着那对中年夫妇向他们快步走来,箫衍小小的手悄悄地抓住了皇秋断水的衣袖,示意他一下,表示他有了点小紧张。   这中年妇女果真毫不客气地上前“□□”了他粉嫩的脸蛋一番,“小宝贝,你长着着实很可爱呢!”   箫衍的血气开始上涌,脸一发红,那红扑扑的脸蛋看起来更加可人了,“这位夫人……我……”平时伶牙俐齿的他竟一时口吃了起来,看来真的是有些紧张了。   “夫人,对犬儿有什么意见么!?”一旁的皇秋断水发了话,替他解围道。   中年妇女的脸色明显一愣,似带有些许失落,“原来是这位公子的小公子,我真是有些失礼了。只是见这小娃娃与公子似并无多大相似之处,还以为不是父子呢……”她是在拐着弯来询问箫衍的身世吧。   皇秋断水又笑脸迎上,“他长得像他娘亲。”这真是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   “是吗……那敝夫人一定长得妖美无比了……”中年妇女的话差点就让一旁的箫衍发笑了,不过那笑意狠狠地被箫衍掩了下去,他不能让他们看出如何破绽。   “多谢夫人赞誉。”皇秋断水礼貌性地回应道。   最后这对中年夫妇只得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中年妇女边走边惋惜道。“方才我还真的以为他是我的宝贝孙子呢。毕竟长得实在是太像了。可是想想……小狐狸不像那种会在外面随意‘播种’的人……可我多想他多多‘播种’,如此……我便会有很多很多可爱的孙儿了……”   身为丈夫的男子似早已习惯了妻子的这些惊人之语,而且还微微的安慰妻子道,“你又何必急,今日不是儿成婚么?!相信不久就有了……”   “谁知道小狐狸是什么意思呢,这等成婚的大事也不同我们说,还是我们二人主动回来的。”   这一大一小便目送着中年夫妇离去的背影,看着他们往武林盟的盟部方向走去。   “没想到你爷爷奶奶还这般年轻,且性格还如此幽默,我终于知道你的脾性是遗传自何处了。”皇秋断水抬头看箫衍,抬手端起茶杯欲饮,却又先问一句,“你这似笑非笑的表情是什么意思?!”然后将那杯香茗轻轻地抿了一口。   “我在想……师父和爹爹生出来的孩子会长何模样。”他那云淡风轻的语气却让皇秋断水的香茗多数喷了出来,剩余的香茗差点把皇秋断水呛死……七公子与十一公子所生孩子的模样……皇秋断水想想便决定遍体生寒…….   今日的武林盟盟部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到处皆挂满了红丝绸与摆满了各种鲜花植株。   箫倚岸与聂吟并肩而立,看着来来往往贺喜的人。   “岸儿,看着他们,你做何想法?!”聂吟饱含深意地问道。毕竟他竟发现她没有丝毫的难过,还是一如往常般吃好睡好。   “今日的天气真好。”她浅浅一笑。而聂吟完全被她的回答糊弄住了。   此时落青依不知从哪处跑过来,对着箫倚岸十分激动道,“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闲杵着,我寻你许久了,快,快跟我走!”落青依没有给任何人反驳的机会,早已将箫倚岸拉走了。   聂吟目送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知无奈叹息道,“罢了,有些事做,也好过让她胡思乱想。可是不知……那人此时是否把一切都想得透彻了……”   聂吟的目光突然蒙上一层淡淡的哀愁,将那眼眸至于千里之外,似想望断千山万水,望断爱恨情愁……   婚宴大典还半个时辰开始。此时,今日的新人便来到了大殿之上。这与寻常人家的婚宴不同,新娘子在未行礼之前是可以面见来客的。   那一刻,只见那两抹鲜艳的红色高高在上,男的妖颜无双,女的倾国倾城,这实乃一对璧人!众人不禁惊羡,纷纷拱拳道贺。   顾苏语那一身无比华丽的凤冠霞帔红得耀眼,更加衬得她的绝世容颜,脸上那抹着粉粉的胭脂更显得她的娇艳无双。而那嘴角一直挂着的喜悦是怎么也掩不住的。   而丰折佛出来那绣着金边的喜服让他显得更加妖惑外,那嘴角依旧是平日里的弧度,发间也不过多了一直蓝田白玉钗束发。   只当那妙世绝音响起,全场立即安静下来,“在下感谢各位正派好友赏脸来赴宴,折佛在此献上十二分谢意。”他微微躬身谢礼,只是那微微的一鞠躬却折服了所有人。他如此谦和有礼,大度非凡,担任武林盟盟主实乃实至名归!   全场又不禁沸腾起来,击掌欢呼起来。   然而,此时那一抹雪影轻轻地于人群中走出来,似悄无声息,却又不得不引起众人的注意。箫倚岸依旧是白丝绸束发,脸上是落青依弄上去的前所未有的淡淡的胭脂,衬得她娇颜欲滴,更似一名弱柳扶风的多情女子。   当她立于大殿之前,与大殿之上的两位新人对视时,全场又立即安静下来。   “今日是七公子与顾姑娘的大婚之喜,身为二人的君子之交,我既是不能少了这份贺礼。所以,今日小女子忘拂便邀四公子与我同献一曲,以表心意。”   她含春带笑,一切都是那般自然,丝毫没有失了“天下第一奇女子”的风范。   众人一听,今日既能见到这对绝世璧人的大婚,又可听到“音绝”四公子与忘拂姑娘的绝世音喉,这是几世修来的好事!自是欣喜万分。   二位歌者相对而坐,女子手执琵琶,男子手抚古琴。   只是当那琴音响起之时,未有人发现那身着喜服的男子微微紧缩住眉头…….   女:情思如梦愁断白头   花开花落望穿多少个秋   千年等候只为破茧重逢   一生的痛只愿你为我读懂   女:红颜独憔悴卧笑桃花间   一江春水只为你搁浅   男:把酒唱离别倦倚鸳鸯弦   用生命换永远 驻你心间   女:潮起潮落月缺月又圆   男:沧海桑田春去春又归   合:缘起缘灭轮回落凡间   天上人间醉无眠   女:情思如梦   男:愁断白头   合:花开花落望穿多少个秋   女:千年等候   合:只为破茧重逢   一生的痛只愿你为我读懂   女:红颜独憔悴莫笑桃花醉   一江春水只为你搁浅   男:把酒唱离别倦倚鸳鸯弦   用生命换永远 驻你心间   女:潮起潮落月缺月又圆   男:沧海桑田春去春又归   合:缘起缘灭轮回落凡间   天上人间醉无眠   女:情思如梦   男:愁断白头   合:花开花落望穿多少个秋   女:千年等候   合:只为破茧重逢   一生的痛只愿你为我读懂   女:一生的痛只愿你为我读懂   弦停,音毕,众人还沉醉在那缠绵幽怨的爱情之中……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响起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众人皆闻而叹止!这曲调唱的实在是天上之曲也!   待二人退去,喜官便开口大声宣布,婚宴大典开始。   箫倚岸如同众人一般退到了大殿两侧,只静静地等待着喜官呼喊婚宴的喜号   未等喜官开口,箫倚岸已在瑟瑟发抖,只是那对新人未曾看过她一眼……当真绝情到不给一记回眸了呀……此时,聂吟知道了她的异样,轻轻地将手握住她的纤手,轻轻道,“岸儿,莫怕。”   当她对上那相似的容颜之时,却是心里一惊,慌忙地抽开了手,只有一些离神道,“我没事……”   曾几何时,她第一次见到聂吟时,也没有将他认作是那个人,今日她是怎么了……她竟然希望站在自己身边的这个人就是他。   而聂吟虽不惊讶于她的诧异举动,但是似将她那卑微的心境看透了……岸儿,何苦呢……明明是如此在意,却又为何笑脸相对?!   只是聂吟想不到连老天爷都听到了他的哀叹,正当喜官开口喊道,“一拜……”一个侍女慌慌忙忙地从侧门进入大殿,“不好了,不好了!盟主,林姑娘在房中悬梁自尽了!”   众人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竟有人在武林盟盟主大婚之日自寻短见,大家虽不知道侍女口中的“林姑娘”是何人,但猜想这必是钟情于丰折佛的女子,否则也不会做出用性命来换取他回心转意这等傻事来。   箫倚岸恍惚了一下,便立即离开大殿飞奔而去,什么也管不着,救人最要紧。   而大殿之上的丰折佛亦不得不停止行礼,抬步离去,顾苏语亦紧紧地跟着他身后。宫尘枫便先嘱父亲宫绝玉处理好大殿的局势。   箫倚岸来到林兰若的房中时,林兰若已躺在了床榻上,脸色极为苍白,颈间还留着一道刺目的红痕,她马上厉声对身边的侍女道,“快,替我关门关窗,而后你也马上出去!”   侍女被她的话吓了一跳,“可是姑娘……不是应该通风的么!?”   “照我的话去做,不然她必死无疑!”她马上脱鞋上来床榻之上,将榻上的林兰若扶起靠坐在棉枕上。   侍女只好照她的话去做,也马上识趣地离开了房间,只是她没想到出来的时候发现一行人已聚集在门口,“盟。盟主……”   “嘘……”丰折佛伸出修长的手指放在自己的唇上,示意她不要惊动房中的人,而与他一起在门外的人也不敢发出如何声响。   而林兰若的侍女见到那非凡的妖颜已心跳不已,更不敢发出如何声响了。   房中的箫倚岸从房内的盆栽上摘取一枚细长的叶子,放于嘴边轻轻地吹奏起“幻音神功”第二层之第二重——《清平乐》。   也只是用了两刻钟的时间,林兰若便缓缓地苏醒过来。但令她吃惊的是,房中只有箫倚岸和自己。而且自己的命竟是箫倚岸救回来的。   “为何要救我!?”林兰若紧紧地凝视着坐在她身旁的雪衣女子,那个她一生都在心生嫉妒的不凡女子。   箫倚岸将手中的温水递到她的嘴边,示意她喝下,淡淡道,“因为,你为他死,不值得。”此话一出,不禁让门外的身着喜服的男子一怔。众人也被这句话所震慑。   “可是……莫韵不是也为他而死了么?!且死得如此凄美。如果可以,我也愿这样做。”箫倚岸在她的眼中竟看到了那执著的爱意。   箫倚岸却又是淡淡一笑,“莫韵……也不一定是为他而死的……而且,死,永远不是让一个男子记住你的方式,明白吗!?你们从不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莫说你死了,便是这全天下的女子全死了,但只要不是他心头上的人,他是不会有一丝伤心的。”   门外的他却突然苦涩一笑……呵,女人,你倒是了解我。只是如此了解,你却为何从不在意呢?!   林兰若似突然明白了什么,却又似被什么样的情感塞住一切的思想,只是突然想开了许多,“所以……我不是他心中的那个人,便永远也不会进入他的心了么……真是可笑啊,明白得如此晚,却发现一切已回不了头了,爱了便是爱了,此生想忘记也忘不了……”   箫倚岸看着她无言的悲伤,自己的心里也微微难过起来……尽管我看的如此清明,尽管我知道他心里的那个人多半是我……只是又能如何,我即将是别人是妻子了。我和你们一样,爱了就知道此生再也忘不了……十年,百年,千年……依然会如当初那心心相印的一瞬间。   “离开吧……见不得便不会想拥有……无论如何,总要对自己好点。”   林兰若看着她,她竟能对她说出这般豁达的话来,更加不相信眼前这女子不可能不爱那个男子,“你可不可以问问你,如果今日不是因我而阻止了此次婚宴,你当真会看着他与别的女子成婚么!?”   门外的丰折佛又是一怔……这也是他一直以来想解的疑惑……   不,不!我绝对不会想他娶别人!如果我可以说出自己的真心话,我一定不会给一点机会他与别的女子相处。只是现在的我还有资格说什么么?!一个即将成为太子侧妃的女子,有什么资格去争取自己想要的幸福?!   箫倚岸却是在心里回答了林兰若的问题,不能从口中回答她。   “你好生休息,我出去告诉他们你的情况。”   她起身,终究是生生地逃避了这个问题。   只是开了门,却见到那双墨玉明眸冷冷地对着自己,还有众人各不相同的表情。   “她没事了。”她柔柔的声音打破了此时的尴尬氛围。   相信吗?!我知道你在外面,还有他们……所以我怎么能对她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呢!?如果我说了,便会毁了一切的努力,那么我和皇纠的约定岂不是无效了么?!只是你又会不会知道呢……隐约地我可以感受到,今日的婚宴是断不会有一个圆满的结局……所以,其实我没有多担心呢……   ☆、含笑为伊做嫁衣   如果可以,他一定会冲上去前抓住她的双肩,问她方才林兰若问她的问题的答案。只是,他不能,七公子绝不能这么做。   丰折佛淡然转身,温柔地对顾苏语道,“苏语……我们的婚宴……暂且搁置吧。”   只见顾苏语的美眸突然一暗,但也不过是瞬间的举动,随及又恢复如初,淡淡笑道,“嗯,一切由你做主。”   如果注定了一个名分也得不到,我也甘愿待在你身旁,什么也不求……   “枫,外面交给你了。我进去看看她。女人,你也一起来吧。”丰折佛悠悠进入房间,但是其实他的眼眸已毫不留恋地从她身上移开。   为什么叫她一起?!让她看着他和另一个女子温柔以对么!?   她对上皇纠冷冷的眼眸,没有过多的犹豫,在他的注视下转身进屋。   其他人无事也只好离去,毕竟这场婚宴已落了幕,该得到利益的人也都得到了。   关了门,二人便站在了林兰若的床榻旁,而林兰若也睁开了双眸,看着那个不曾属于过她的男子。他的眼眸还是带着一贯的淡然与柔情,只是那一丝柔情并不是给她的,从来都不是。   所以,离开吧……就如箫倚岸所说,见不得便不想拥有。   “兰若姑娘,有什么折佛可以做的?”一贯的温柔与优雅无比的姿态,那要命的温柔让她泪如雨下,“公子……指兰若个去处吧。”   除了这句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娘……若儿败了,若儿连他的一丝丝的情谊都得不到……只因眼前这个人实在是太特殊了,他动手便可撼动天下,凝眉也可毁了这天下……娘,如果您遇见的是他的话,也注定是要放手的吧……   丰折佛从袖中拿出一块玉佩,如同当年在聚风楼给歌女的玉佩一模一样,将它递到林兰若的手中,“素有花之城的千香城,有我一个朋友,你到紫笑阁,他会替你安排好一切。”   千香城第一风流公子——凤息月,也许那男人会有办法治好她那绝望而独立的爱。   “谢谢……公子。”她含着泪,嘴角带笑地对她道。   “好生休息,几日之后,我着人护送你去。”他说罢便淡漠地转身。   箫倚岸看着床上的美人,浅浅一笑,“祝你幸福。”   林兰若心怀感激地看着她,对她笑笑,以示回应。   二人出了林兰若的房间,长长的回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那飘香满天的花香在风中遗世而独立。   她静静地跟在他身后,连头也是微微地垂着……本以为可以平静地走过这条长长的长廊,未想那一抹刺红已迅速地到她面前,将她压在了墙上……将脸贴近她 ……二人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气息……那双绝美的墨玉明眸紧紧地将她锁住,“告诉我,会不会……你会不会看着我娶苏语?!”   那样的语气宛如当年他们一同穿越是他问她的,你回答我,如果既不能相濡以沫,也不能相忘于江湖呢?!……会不会,你会不会重新选择!?尽管与我纠缠生生世世也至死不渝!?   不能……箫倚岸,你千万不能妥协了他……所以,她骄傲地抬起头,似毫无畏惧地对上了那双一世也看不厌的眸子,“如果,有一日我嫁作他人妇,你会不会为我做嫁衣?!”   那一刻如山崩地裂之势,这一句问语将他的一切的自以为是全部扼杀,不存一丝念想。   他冷漠地垂下头来稳住了她微微红润的唇瓣,那不是温柔地呵护,而是霸道地索取……是呐喊,是发泄……   不知过了多久,他放开了她,下一秒,已转身走到她的右边,背对着她,“女人,你真是狠心呢。”然后低下头抚弄着手指上的玉扳指,苦涩一笑。   抬步,离开……只是不久他传来了一丝毫无温度的话语,“会。我会为你做嫁衣。”这句话深深地刻入二人的心口,痛不欲生。   直到那抹刺红消失在长廊的尽头,她终于支撑不住瘫软在地上……泪水淹没了她的一切伪装……不痛,真的不痛……习惯就好了。   而躲在暗处的一对中年夫妇传来微微的叹息,妇人道,“唉……这该怎么办呢?小狐狸也真是的……顾虑这么多做什么,直接将她绑在身边不就好了么?!哪用这般痛苦的纠缠呢?!”   “娘子忘了么,这孩子不是一般女子,她是月衫的孩子啊……这孩子定不会比月衫差的。他们的事,便由他们自己决定吧。”   “是啊。可是,相公……那我的孙儿怎么办?!”妇人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的丈夫,未想丈夫将她轻揽入怀中,“凡事皆有定数,娘子无需强求。”   武林盟盟主丰折佛与天下第一美人顾苏语的婚宴已经暂缓了,为了不让正派好友扫兴而归,宫尘枫在第一庄摆了三日的流水宴,与正派好友大醉一场。此消息一出,众人虽有遗憾,不过也不至于扫兴而归了。   依旧是那个清幽的茶馆之中,这一消息已到了这一大一小二人耳边。   只见那两岁孩童的笑意更加妖媚了。   只是皇秋断水十分不满,这小子早知会有这样的结果?!而且是不用如何灵力的!“看把你乐的,未卜先知……你的能力似不在我之下了。”   箫衍优雅地起身,假装可爱滴对皇秋断水道,“师父,我们也该回去了……书房里的那半壁医书还在等着我呢。”   皇秋断水只能随他起身,一同回到他们相依为命两年的仙境去。   爹爹,娘亲……往后的日子,能否过得了你们自己的那关,便靠你们之间对彼此的信任和情谊了……   丰折佛自大婚那日便将自己关在房内,滴水不进。没有人敢上前禀报什么。此次,连久伤久离也不敢轻易靠近。   只是箫倚岸对于丰折佛这样的举动并没有过多的表示,相反地,她很自然地找久言久婷。   三天了……他把自己关在房里三天。她不难过,只是心疼……却不能做什么。   久言久婷听了她的要求之后,不禁大吃一惊!她的要求不是很难办到,而是让她们二人无法理解。她要他们帮一个不大不小的忙,帮她表面上看起来还是处女之身!   只要躺在无数颗珍珠上三天三夜,身子的就可以改变,就能点上那颗朱砂的守宫砂。   那三天三夜痛的她咬破了嘴唇,手指深深地嵌入了手心……□□的身子在寒室的大理石床上躺着,每日只进一晚参汤。   三日之后的最后一个时辰,只差最后一个步骤,在她纯白的身子任一处点上那一点刺目的守宫砂即可。只是,久言放要上前替她点上那颗守宫砂时,那一抹黑影便如鬼魅地出现在室内。   “将笔给我,我来替她点这颗守宫砂。”丰折佛的声音冷冷地响起,久言久婷却发现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   “公……公子……”久言手中的笔在颤抖,谁知丰折佛已轻巧地从她手中接过笔,缓缓地行至石床……冷冷地注视着石床上的玉体。   那一刻,久言和久婷第一次感觉到这寒室是那么寒冷……   “为你做嫁衣……我愿为你做嫁衣……我亲手将你送到他身边。”那样轻柔的语气,却让久言久婷读出了无比的痛苦……何必,这又是何必……   只是久言久婷想不到的是,他手中的笔竟会落在那白嫩如雪的胸前……那白嫩如雪的肌肤中的那一点刺红是那样地醒目……似恨,似痛……   他是在报复她就是了……她的守宫砂被点在此处,说明了什么?!如果要证明她是不是还是处子之身,就必须……必须露出她胸前那雪嫩的肌肤…….而他笃定了她不会轻易让皇纠碰她么?!他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久言久婷突然忿忿地想。   只是他落完笔的那一刻,手中的笔也无力地从他指尖滑落……然后转身离去,久言久婷连他的面色都没有敢去观察,不然她们一定会觉得自己十恶不赦。   小姐醒来的时候该作何解释?!只能实话实说了。   箫倚岸醒来之时,冷得全身发颤……久言久婷立即拿了衣服给她披上,只是低头穿衣的那一瞬间,被胸前那抹刺眼的红色伤了眼眸……泪水竟流了下来,抬头看着久言久婷,二人有些无奈,“小,小姐……”   含泪带笑,酸楚无比的笑,“我……我明白的,真的可以明白他……可是……为什么我的心还是那么疼呢?!”她紧缩着身子,埋头在双臂之间。这次……已不是被抛弃那么简单了。   久婷忍不住上前去抱住她,“小姐……不怕。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   久言理性地面对着这一切,“小姐,何必……明明是如此在意公子的,为何还要弃他而去,而投入他人怀抱呢?!小姐,你心里到底藏了多少秘密?告诉公子,他定会倾尽全力来帮您的。”   “帮不了……他帮不了我……我也不要他来帮我,你们也不用来帮我……明日,我就离开。”箫倚岸迅速穿好衣衫,匆忙地离开。   只是因为身子羸弱,方出了寒室便瘫坐在地上,幸而聂吟一早便在这里等着她,将她从身后抱起,沉沉地骂了一句,“该死,怎么冻成这样!”   而箫倚岸睁开双眸,调皮一笑,“吟,你怎么说了粗话,这不好哦。”   聂吟看着她强颜欢笑的模样,心里难过得不行,便不好再开口说她什么了,只是静静地抱着她回房。   而寒室外那一座巨大的假山后面,那一袭黑影倒映在水中……似孤独,似凄凉……   红尘众生中,谁都可以对你嘘寒问暖,唯独我不能,更不许。   明明我可以感觉得到你对我的情,为何还要一昧地逃离,还绝情地给予我一生的疼痛……为他人作嫁衣,亏你问得出口!你当真以为我是天下中最大的白痴吗?!女人,你真是得寸进尺,伤了我一次又一次,还如此的心安理得……一次天下皆知的婚宴我不过是想刺探你的真心,不想你不阻止也罢了,还找了个与我相似的男子来向我示威!哼……长得实在像我,这说明了什么!?你对他的好要告诉我什么!?我真的是可有可无么?!   可是他明明私下告诉过我,你第一次见到他也未将他认作是我,如此,你还是懂我的……既然懂我那又为何一次又一次地将我拒于千里之外?!三年前的痛……真的永世不愈吗?!   ☆、绝情绝义两不顾   第二日,箫倚岸便随着皇纠与莫歆一同启程回帝都,丰折佛借故身子不适也未去送行。而聂吟还是选择陪着箫倚岸去帝都。   而且,聂吟心中还有一处伤痛遗落在那里,该是去做一份了解的时候了,是一世不愈,还是安然静在,终究是要有个决断。   半个月后,一行人踏上了帝都的土地。而箫倚岸却似有种恍若隔世之感。她在这里又能去哪里呢!?逍遥侯府已经不在……她连一个安身之地也没有……最后只能顺从皇纠的安排住进了帝都最好的一家客栈,明天阁。   聂吟和箫倚岸的房间相邻,住在明天阁的最东面,亦是风景最好的一处。   “岸儿,我一直想问……”聂吟忍了半个月,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只是……勿需给你如何答复,应该……不久之后,你就可以知道答案了。还有,你也勿需天天陪着我,自己有事便先去忙吧。”箫倚岸又怎会看不出他心里有事,而且与这帝都息息相关。   聂吟起身,无奈地叹息,“唉,终究是瞒不过你……”聂吟欲转身离开,未想某人又从身后悠悠开口道,“回来再告诉我原委。”   聂吟也未开口拒绝,因为知道瞒不过她,更不想瞒她,毕竟这事与她也算有一丝牵连,告诉她亦没有什么不妥,不过怕她笑话罢了。   只是箫倚岸没想到的是聂吟这一去便是去了五日,而且是毫无音讯。也偏得聂吟家世不错,不然他哪有那么多资本天天没事地跑。   正当她无聊之时,一道明晃晃的圣旨便落在了她的手中,在天下以惊人之势传开来。   五日之后,她以“天下第一奇女子”的身份成为皇纠的侧妃。   她从明天阁出嫁,这不禁使明天阁此次闻名天下,虽然很多年之后的明天阁莫名地被改名换住,但它依旧繁荣地在夜华皇朝永存下来。   不出箫倚岸所料,当日聂吟就听到这个消息,第一时间赶回了明天阁来“兴师问罪”,那冷冷的目光将她盯了有半刻钟。   而她则是躺在露天的竹椅上享受日光浴,“吟,回来了么,看你有些肝火旺,该去瞧瞧大夫。”   “别以为装傻就可以蒙混过关,否则,我敢保证你五日之后绝对进不了太子府。”聂吟干脆来了个恐吓法比较实在,谁让这女人一直都是“吃硬不吃软”?!   也许她再也没有必要隐瞒他什么,但也不愿说出真相,“吟,你要相信我……有些事我是必须要做的……还有,你必须要支持我,否则我真的会‘溃不成军’,一败涂地了……”轻轻地张开手心,想要将那一丝的温暖抓住……但那一丝阳光已不足以温暖她的手心……   她真的是在求他……相识多年,她从未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话,尽管上期请他“帮忙”演戏,也没见她这般忧伤。   所以,没有办法吧。聂吟,谁让你将她引为一世的知己。   他只好妥协,做在了另一张竹椅上,沉沉一句,“罢了,谁让我此生交了你这么个知己,注定是要被你征服的。”   箫倚岸突然坐起身来,双手抱膝,浅浅一笑,“征服?!可以征服吟的心的人可不是我哦。”   “你,你……已经全数知道了么……”聂吟的脸色微变。   箫倚岸摇摇头,“没有,具体是谁不知。到底是哪家名门闺秀能入得了四公子的眼,定有不凡之处吧!?”   聂吟的目光一沉,“她……其实你也是识得的。”   只是这简单的一句便让箫倚岸激动地抓住他的衣袖,“你……你说的人难不成是温蝶么!?”她在帝都的朋友不多,可是算得上有面缘的也就是温蝶一人了。   看着聂吟那似无奈,似惆怅的脸色,她知道自己猜对了。   然而下一秒,她也开始明白了聂吟的惆怅所在……温蝶的主人是那个人,过去的岁月中,温蝶亦是对那个人有情的吧……当日的言语中带着那种凄凉,那种无奈,她是可以感觉得出来的。   然而这最造化弄人的便是聂吟和那个人长得如此相像,谁能断定她的意识里不是将聂吟当成那个人了呢?!所以,聂吟从一开始就选择了逃避,离开帝都……即使相思,也不愿见到。   “你,当真爱她吗!?”箫倚岸忍不住问了他一个这般唐突的问题。   然而他只是笑笑道,“岸儿觉得呢?!我与你相识八年之久,而与她……仅是相识一年。然而那种感觉是如此的不同。”   他是爱她的。箫倚岸可以肯定的。   所以……“相信她,爱她你就相信她,知道吗!?”她十分认真地对聂吟道。也许因为自己是过来人,自己曾经是那样不相信那个人……所以才有今日的地步。   她不希望聂吟也做出和自己一样的蠢事来。   也许那一句话来得太过震撼,那一刻,他从她的话中真正地明白了什么,知道了该如何去面对温蝶和自己的一切。   “那岸儿相信那个人吗?!相信他会在五日之内赶到帝都来阻止这一场盛大的纳妃仪式吗!?”他突然想到了一个荒诞的假设性问题。   只是那一瞬间,箫倚岸的脸色煞白,“你知道,五日之内从烟雨城赶到帝都是不可能的。何必拿这样的玩笑来捉弄我。”   “是不是玩笑不知,知道的是,即便是他来了,你也未必会妥协。”   箫倚岸低下头,感伤道,“既已知道结局,又何必有期望呢。”   不管怎么样,她不可能失信于皇纠,她不知道她这次如果失信于皇纠,他会做出什么样的疯狂举动来。所以,五日之后,就算的爬,她也会爬进太子府去。   来了,不过在二人的心口上多添一道伤疤罢了,所以,还是千万别来了吧……   五日之后,明天阁热闹,喜庆非凡。天未亮,太子府便拍了嬷嬷来给她穿衣打扮,整整两个时辰,一切的婚嫁的准备完成。   她头上顶着沉甸甸的凤冠,盖着的是上等红绸制成的龙凤呈祥盖头,穿的是天下官家绣坊的霞帔,那每一口子都是用金线来缝制,而且喜服上还绣着她最喜爱的君子兰……看来这段时日,皇纠的费尽了心思……这一场纳妃仪式经帝都百姓口传,竟比当年纳太子妃是还有声势浩大得多……她又能作何想法!?顺着他的心意就好。往后的日子她的行事上还要事事以他为先。   那皇家乐队的迎接仪式华贵惊人,浩浩荡荡的迎接队伍往太子府的方向缓缓行去……   为她盖上红盖头的人是聂吟。今日,温蝶也来了,并没有多问她什么,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不会劝你。”   她知道的,她与这个见过一次面的女子是极惺惺相惜的,温蝶,当真的懂她的。   聂吟说,他不去了,那里如此不真实,连岸儿的笑容都是假的。   所以,她不勉强他们二人。   只是,聂吟又怎么会想到他的玩笑话会成真……那一袭黑影在迎接队伍中迅疾地飞过。   比闪电还要快!比疾风还要迅猛!   轻而易举地飞入了那八人抬着的大型喜轿……然后,一切都静止了……迎亲的护卫没有一个人敢贸然上前,因为担心新娘子的安危。两旁的人流亦十分惊讶地呆立在两旁……竟有人敢抢太子的亲!   箫倚岸的红盖头在他迅疾飞入的那一刻已瞬间滑落……她缓缓地抬头,画过的柳眉与淡淡的胭脂将她衬得无比娇美动人,那一刻望着他深邃的墨玉明眸,她狠狠地愣住了……他来了!他竟真的来了!即使是她接旨的那一刻听闻这个消息立即动身从烟雨城赶来,也是不可能轻易在五日之内到底帝都的……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跟我走。”许久,他轻柔地吐出这三个字。   “我不要。”她却冷冷地回应了三个字。   他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一紧,他生气了……“知道你要嫁给他的那一刻,我便一个人行驶轻功赶来,五日五夜,我未敢多休息一刻,生怕赶不上了……”   他的话足以让她泪如雨下,只是,此刻他的眼神十分镇定,皇纠告诉过她,他会在迎亲途中派一批死士拿着□□保护这只迎亲队伍……如果有人破坏,无数支利箭会毫不犹豫地射向那个人……也许他可以挡得住,那这街道上的无辜百姓呢!?皇纠说为了她,他可以不惜一切。   “我要嫁给皇纠。”她轻柔而坚决地对他说。   “你再说一遍。”说得那样轻,却又是那样冷,冷透了两个人原本就不再温暖的心。周围的空气因此而变得寒冷……   “我要嫁给皇纠。”她的声音竟然愈加坚定。   他的手指缓缓地分开……转身的那一刻眼中浸透的悲伤让她以后多少个日日夜夜都在梦中惊醒,她不知道,那是一种何等的绝望……   “用你心,换我心,始知相忆深;你若不想我了,那我何必想你。”话落之时,她抬头,八人大娇中,除了她,已没有任何身影……   低头看了看被他抓出的手腕上淡淡的红痕,心里如千刀万剐般疼痛,却不能流泪,泪流,妆就花了……花了,皇纠就会知道她哭过,她输不起这一切……颤抖的苍白的手指拾起红盖头,沉沉地对轿子外的喜娘道,“起轿。”   乐器声,再次响起,吹吹打打地继续往前走,似什么也未曾发生……   明明不想让你来的,为什么你却拼了命赶来!?明明知道不会有好的结果,为何还要孤注一掷?!为什么要用我对你的情来赌?!如果用我对你的情来赌,那你注定会一败涂地…….   谁让我这样爱你……为了你,待在他身边一年又算得了什么!?   心口的朱砂,手指抚上去还残留一点的温热,你留给我的东西,是支撑我走下去的力量……   思念如同穿肠的毒酒,即使让人喝了会受到钻心刺骨的疼痛,也会让人上瘾……在你转身离开的那一刻,我对你的思念竟如黄河之水之势汹涌而来,泛滥成灾……   用你心,换我心,始知相忆深;你若不想我了,那我何必想你……可我如何能够不想你?你又当真能够不想我么?!   ☆、何处伤情何处欢   喜轿悠悠地抬入太子府,经过一切的皇家礼节,一直到傍晚才见到今日亲自为太子主持婚宴的宣化帝和银月皇后。   宣化帝深沉的嗓音在她耳边悠悠响起,宣布她成为皇纠的侧妃,并赐封号为顺。顺妃……安分顺从……她深知宣化帝这个封号的含义。她是以江湖女子的身份进了太子府,比如比不上郡主的身份。如果宣化帝知道她就是箫倚岸,会不会对她的态度有所不同?!只是她不在意这些,她也希望自己能够安安静静地度过这一年。   当盖头掀开的那一刻,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宣化帝与银月皇后。那一脸的慈祥,嘴角带着浅浅的笑,但那笑中明显隐出他的高深莫测。宣化帝是一个深沉的帝皇……而银月皇后长得十分高贵动人,岁月并没有带给她多大的痕迹,全身散发着一国之母该有的雍容华贵,那眉宇间掩饰着些许阴狠的气息却让箫倚岸捕捉到了。也是,若是一个安分的女子有怎会在这个宝座上稳坐如山?!她不想与银月皇后有过多的接触,这并不是她想要的。   向太子妃敬茶,以一个妹妹的身份去敬茶,她必须那么做。尽管她实际上比莫歆还年长一岁。   手中端着高贵的瓷杯,抬头将茶递给了座上身着太子妃身份服饰的莫歆,浅浅一笑,轻声道,“妾身见过太子妃。“   莫歆一脸的笑意接过,“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她当然把莫歆当做亲人,可是,这不是她想要的身份。   她也知道,在这里,也只有莫歆这么一个女子会对她是真心的好,不求回报地对她好。   一切礼毕,她在侍女的搀扶下回到了自己的寝室,也是今日的新婚之房。   她轻声摈退了喜娘与侍女,自己坐在了婚床上,那红色是如此地耀眼……却刺得她眼睛有点酸。   累得头眼昏花,却又无处可诉心中的愁苦,看着华贵的装饰,心里却没有一丝的喜悦,在这奢华迷离的背后隐藏的不过是人心的权欲和贪念罢了。有什么值得她欣喜的。   一入侯门深似海。这句话时刻提醒着她要保持高度的警戒。   她坐在梳妆台前解下重重的凤冠,散去了一切的头饰,才觉得浑身轻松了不少……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不想此时,一双长臂将她紧紧地搂住,从身后紧紧地将她锁住……沉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倚岸,终于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她转过身,对上了一身大红喜服的皇纠,今日的他有着一种不凡的气质,她隐隐地觉得,皇纠早已变得深不可测,那黑眸之中闪耀着的光芒是如此复杂,她早已看不透……   “皇纠,我希望你明白,答应你进太子府,陪在你身边,并不代表,我已经接受你了。别忘了,我们还有一年之约。”她必须挑明。否则对她和他都不好,即使她知道这样的言语会让他不高兴。   他还换了手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脸蛋,含笑,却冷冷道,“幸好没有泪痕……不然,我定不会轻易放过伤你心之人……”他口中“伤她心之人”却是丰折佛,他知道,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她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在告诉她,如果她对丰折佛又任何暧昧的举动,他定不会放过丰折佛。   箫倚岸突然觉得被他手指抚过的地方都十分不舒服,却要浅浅一笑,“你知道,我一直很聪明,我会自保的。”   他忽然自然地将她抱住,轻轻地附在她的耳边道,“我知道……至少现在你的眼中只有一个我……而且你不曾属于过他。你心口的那一颗朱砂……我一定会誓死保护它!你觉得呢!?”   箫倚岸的身子一冷……他竟连她身体上的那颗朱砂也知道的一清二楚!?心里深深感慨……如果她当初没有意识到那个标志性的重要性,皇纠会轻易放过自己吗?!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他骄傲无视一切……他又怎么可以容忍自己身边的女子属于过别的男子……   可是她却忍不住嘲笑道,“原来……你那么在意我是不是处子之身啊……我还以为你要的是我这个人而已呢。”   而皇纠却不在意地扶着她的发丝道,“倚岸……你要知道……我是多想拥有一个完整的你……我多害怕失去你……”他的眼中满是柔情,而那柔情却一丝一毫也进不了她的心。   在那个人落寞转身之时,她的心已被上了死死的锁……连她自己也打不开。   “我累了……好累……”她不想给自己制造然后麻烦,有时候乖乖地听从他的话,顺他的意,也是自保的一种方式。   皇纠横抱起她,将她抱到婚床上,温柔地为她盖上喜被,柔柔地道,“你好生休息,我出去应付外面的那些官员。放心,回来之时,我不会惊醒你。我睡在长塌上,在你自愿接受我之前,我不会勉强你的。”   皇纠在她的额头落了一个吻,然后转身离去……箫倚岸还是轻声地道了一句,“别饮太多。”然后背对着他睡去。   皇纠看着她,嘴角轻扬……心中一阵暖意,只要这样就够了吧……有她在他身边,他不会再有什么忧愁的……   太子纳妃之喜三日之内,帝都依旧是喜庆不减。   然而在温乡坊那最上等的厢房中,隐约出那纵情于欢乐的男女。   几个妖艳的女子穿着十分暴露的纱衣倚在那一抹黑影之上,喂他饮酒,给他按摩……这□□的气息萦绕一室……   而距离男子最近的那红衣女子正是温乡坊地位仅次于温蝶的头牌,温烟。她满目柔情地喂着丰折佛喝酒,另一只手的纤指在他那微露的胸膛上来回拂动……她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服侍这个她觊觎了许久的非凡男子,当然要想尽一切办法挑起他的□□…..   室内本是一派的奢靡浮华,而此时的室门被轻轻地推开,身着粉红色彩蝶裙的温蝶徐徐走进来,行至他们跟前,面无表情,冷冷道,“你们全部出去。”她摆起了温乡坊第二主人的架子。   众女子皆停下来,但丰折佛却轻轻笑道,“温蝶……你越距了呢。她们服侍的人是我……”   “出去!温乡坊不是卖笑与醉生梦死之地!”她就是和他对上了!当她亲自将那个女子送进太子府之时,她知道那个女子有多爱他,只是她知道她有不得已的苦衷。她也不愿见眼前这男子如此自暴自弃下去……   下一秒,是丰折佛扼住她的雪颈,然而这一举动并未将温蝶吓住,她的眼神依旧是那般坚定不移,无所畏惧。   “温蝶……好,很好。”再下一秒,他已回到床榻上,用修长的手指抬起温烟的下巴,“温烟……如果你是这温乡坊的负责人,你会如何处置那些不听话的下属?!”他妖娆地对温烟一笑。   “公子,温烟知道该怎么做!”她软软地从床榻上起身,风情万种。下了榻,理了理衣裙,快步走到温蝶面前,用一副得意的表情看着温蝶,她早已想将她踩在脚下了!如今终于有了机会……温烟伸手正欲直直地给温蝶一巴掌,未想手在空中,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狠狠地甩回床榻上……   聂吟护在了温蝶前面,“蝶儿,你怎么可以让人伤你,忘记我对你说过的话了么!?”   “聂吟……”温蝶有些许感动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当二人一同看向床榻上的男子时,他已将温烟压在身下,正欲覆上温烟那抹红艳的唇瓣……   “岸儿怎么会爱上这样的人?!”只聂吟那轻轻一句不屑便让丰折佛停下了为完成的动作。   他轻轻放开温烟,讽刺道,“此话真是我此生听过最大的笑话了!”   “信不信随你。”聂吟实在不想与他争辩,转头对温蝶道,“我带你走,相信他也不会拦你。”说罢,聂吟拉住她的手腕往门外走去。谁知温蝶竟未动分毫,“聂吟,你还记得她进太子府那对我那句‘谢谢你相信我’么?!我不能走的,过去不能,如今更不能。她在帝都无处可依,也许只有我这个数面之缘的朋友了。”   温蝶的话让床榻上的丰折佛微微一愣……   聂吟的心突然暖暖的,含笑,“谢谢你,蝶儿。知道么?!岸儿进太子府前,我也曾质问过她,她也要我相信她,否则……她说自己会崩溃。所以,蝶儿,岸儿就烦你照顾了。我家中处理完琐事便回来找你。这个帝都……实在是太冷了,连她的手也暖不了。”聂吟的话其实是对床榻上的男子说的。   他不知道自己把温蝶留下是不是对的,他只是不忍心让箫倚岸一个人在这里孤军奋战。   她会崩溃……她为何会崩溃?!他竟然不知道她竟会说出那样没志气的话来……她只有在他面前才会假装坚强么?!   “记住,她什么都不怕,只怕水……多叮嘱她些,别让他靠近湖泊池塘有水之地。记得有一次她不慎落水,被我救起之后,竟像一个小孩子般恐惧……狠狠地抱着我,嘴里喊的却是……某个‘风流无度’的男子的名字……”   床榻上的“风流男子”完全被他的话雷住……完全不敢相信聂吟口中的话。   她在最害怕的时候……呼唤的名字竟然是他!   而温蝶却似更加不高兴般,“你安心离开吧,我会照顾好她。”然后,一个人冷冷地转身离开。   聂吟的身后忽然响起一句淡淡的笑语,“一个男子最忌的就是在心仪自己的女子面前关心另一个女子。”   聂吟被他的话惊了一下……心仪自己的女子……她真的会爱着自己吗?!   他无奈地说道,“你应该知道她心仪之人是你。而我……不过是你的影子罢了。”   “如果那女人从未将你认作是我,那温蝶更不会,她是一个冷静沉着的女子。”   聂吟没有再说什么,瞬间消失在室内。   丰折佛则摆摆手屏退了所有的女子……只是温烟还想再争取什么,“公子……”   只见丰折佛冷冷笑道,“你想即刻离开温乡坊么!?别让我再重复一遍。“   温烟的身子一冷,立马起身跑了出去。她深刻地知道,眼前这个男子是不能惹怒的,否则后果绝对不是她能承受的。   待所有人离去……丰折佛扬起那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女人……我也要动身去实现我对你许下过是誓言了……无论如何,此次,我选择相信你……一年,两年,三年……即使再有一个十年,我也会等你给我一个解释。”   一个人,为另一个人守,是心里留着她的位置,凭谁也无法撼动。   英雄救美,原也是迎合时代的,只是迎合不上必要的饱经忧患。   原来,需等到风住尘花已尽,才可以看到最后的风清月朗,花好月圆。   无论你在哪里,待走完沧桑人世,我们终会相聚,浮花浪蕊的人生,哪那么容易就断了呢?   ☆、金兰之交香如故   总有一些人,会在弥留之际发现自己还存在一颗柔软的心,所以拼命想去填补人生的缺憾。可是,已无能为力。   你死了,人生对我还有何意?   我愿倾尽天下,为你殉葬。   千芸城一处幽雅的水榭之中,这本身一处极其雅致之地,但此刻水榭一张极宽敞的竹席上侧卧着一个披头散发,浑身酒气的男子。竹席旁边还歪歪斜斜地摆了十几个大酒瓶。   无为手中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燕窝粥,还配着几样精致的清淡小菜。   他家少爷自从得知那个女子死去的消息后,便是这副醉生梦死的模样,已几日未曾进食,只拼命地饮酒。   “少爷。”无为的语气带着一丝请求,尽管这几日来,他的动作已是一再重复再重复,但他还是希望少爷多少能够用一点。   “韵儿......我的韵儿......你怎么忍心舍我而去呢?!你说过的......你要的幸福还没有得到,你是不甘心的......我还要亲手为你打造幸福,如今亦没有实现,你怎能如此狠心......”这几日来的洛掬笙一直处在浑浑噩噩的状态,诸如此类的话,无为已经停了不下十次。   无为从六岁便开始跟随洛掬笙,一直如亲人般陪着他的身边。无为行事一直都是循规蹈矩,才不会逆了洛掬笙的意,只要的洛掬笙想要做什么,他必倾尽全力去为他完成。   只是今日,此生唯一的一次,他不愿再听他的话。无为一甩手,将手中的膳食全数摔落在地。   那一声“铛”,将洛掬笙微微拉回了现实,但无为觉得这并不足以让他清醒,他上前将如一滩烂泥似的洛掬笙拉起来,大声道,“少爷,她已经死了!死了......您如此下去又有何意?!她从未爱过您,一刻也不曾......值得如此吗?!”   洛掬笙的脸色因多日未规律用膳和休息,已变得苍白而无丝毫血色,唇边亦多了一层淡淡的青色胡茬。   “呵呵......值得吗......也许当真是不值得......可是,无为......我爱她,从那年帝都花前月下见过她一面,我就从未忘记过她,一刻也不曾!她便是我这十几年活着的动力,没有了她,我亦没有了活下去的理由......”   “少爷......”无为见到如此动情的洛掬笙,竟不忍再继续骂下去。别人不懂他,但他无为一定懂。这十多年来,他待在他身边看得真真切切的,他知道少爷有多爱那个女子,甚至为了帮那个女子得到别的男子,不惜毁了圣尊盟......也许少爷本就不想做这个该死的圣尊盟盟主,这不过是作为洛家人的悲哀与无奈罢了。   “无为,查出韵儿的死因没有?”洛掬笙的眼睛突然有了一丝光亮。   “韵姑娘死于一种极其奇怪的毒,这世上,甚至是古书上也未曾记载过这种毒。下毒的人到底是何人至今未查出。不过......韵姑娘死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是七公子。”无为据实禀报。   “丰折佛......”洛掬笙手中握着的酒瓶应声而碎。   无为见到洛掬笙那不顾一切的眼神也是一惊,“少爷,切不可妄动,七公子似乎与千机阁有些瓜葛,我们不能和他硬碰硬,否则,圣尊盟......”   “圣尊盟又如何?!即使是天下毁灭,我也要提韵儿报仇!凡是伤害过她的人,我定要他生不如死!无为,备热水,我要沐浴更衣。”   少爷是不再沉醉在韵姑娘的死之中,这不是他需要的么?!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却把少爷拉向了另一条不归路......   丰折佛已不在武林盟盟部。他离开了十日。   住在武林盟的人对于丰折佛此举。有人忧来有人喜。   喜的人自然是落青依,她认为此次丰折佛回来,他与她的忘拂姐姐应该可以修成正果了。所以,她这小半月来心情十分愉悦,拉着宫尘枫游玩了大半个烟雨城,自个儿和宫尘枫都养得十分滋润。   忧的人滋润是顾苏语和她的侍女,白霜。   顾苏语在那日本是端了亲手做的百合莲子羹给丰折佛尝尝,却在门口不小心听见久伤回禀,箫倚岸以忘拂的身份于五日之内嫁给太子皇纠为侧妃的消息。   她只记得,她怔怔地站在门口,看着他听了久伤的话后没到半刻钟便走出房门,只对她轻柔一句,“苏语,好生照顾自己。”   话落,便一个人行驶轻功离开了武林盟。   他,一个人,去了帝都,不过是为了更快地赶到帝都,阻止那个女子嫁给别人。   那一刻,不管自己是如何的大度和宽容,也不会无动于衷......他总是如此,因着那个女子的一举一动而喜愁。如今,他连想都不想便去找她了。   自己对他来说,到底算什么......   她不是一个小气的人,从来都不是,但是也绝不是一个善心无双的人,她不会心甘情愿地成全他们。她要在这里等他回来,等他回来给自己一个解释。她不是一般的女子,她是“天下第一美人”,她不会想莫韵和林兰若输得一败涂地,她只是不甘心的。   “小姐,这是白霜刚刚熬好的人参鸡汤,您用点吧。”白霜这几日也是有气难平,但为了她家小姐不至于太伤心,她也会尽量不去提丰折佛。   “白霜,这几日辛苦你了,你放心吧,从今日起,我定会好好待自己。我要将自己养得好好的,等他回来给我一个解释。如果......”她想说如果他带着那个女子回来,“我们再回顾家庄吧。”   “小姐,您盼了十年,就这般轻易地认输了么?!”白霜不平道。   “认输么......那个女子本就从未与我争过什么......只是即便从未争过,这一切不过是早就注定好了的......白霜,我的要求从来就不高,只是想留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着他而已,只有这么一个心愿而已......”   那一日,闲来无事,箫倚岸带着白芷出了太子府,去了温乡坊。   温蝶对于箫倚岸的到来并没有多大的惊讶,像是相识了许久的好友一般,命人备好茶点与香茗,两人在一间露天的亭子里谈话。   “吟离开了么?!”箫倚岸淡淡地笑着,看着温蝶,心里十分高兴。记起当年第一次见到温蝶只是便向温蝶提起过聂吟,没想到今日他们二人竟有如此深的缘分。她以后一定要多多提点聂吟,叫他一定要好好珍惜眼前这个好女子。   温蝶有些淡漠地端起桌上的香茗轻轻地抿了一口,毫无感情地说,“说是家中有事。”   箫倚岸拿起一块精致的糕点,笑了,“你从未问过他的家世么?!”   “他的家世与我何干。”温蝶亦是一个要强的女子,不轻易说出自己心中所爱,当初对丰折佛是那般,如今对聂吟亦是如此。   箫倚岸轻轻咬了一口糕点入口,清甜香润,很不错,“下一次你该问问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他尚无妻室,目前心里只有一个名唤温蝶的女子。”   箫倚岸如此直白的话不禁也让温蝶红了脸,“你......坊主心中似乎也只有一个名唤箫倚岸的女子。”   两个女子相视一笑,是开怀大笑。   许久,箫倚岸止住了笑容,“其实,我倒是很羡慕你的。”   “是了......以前看不明自己心中所想时,是我羡慕你的。而如今......我倒是真的很羡慕自己了。话说到此,你当真不愿告诉我真相么?!我实在不信你还想回到帝都来。”   箫倚岸明白温蝶是懂她的,“是啊......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一生也不再踏入这块土地一步。只是......为了他,我愿再委屈自己一次。其实那也不是什么真相,皇纠不过是利用我的恻隐之心来向我讨一个机会罢了。他让我给他一年的时间去爱上他,只是我自己再清楚不过,莫说一年,即使是十年,甚至是一世......我也不可能忘记那个人分毫。过去的十年,我知道自己的怎样活过来的......我不愿再活一个那样的十年。我想为他而活,即使那份力量微乎其微也心甘情愿。”   “记得当年第一次见你之时,还以为你不过是一个孤高冷傲的女子,不想你的心里竟有一份如此炽烈的爱意。想来,这也是你们二人的机缘。他一刻也不曾减弱过对你的爱,你亦不曾。”温蝶道出了自己看到的事实。   “呵呵......其实,我也不过是一个普通女子罢了,也想有一个简简单单的生活,和自己心爱的男子活在太平盛世,共享天下美景。”   “你倒是放心吧......他一定会......一定会将一个太平盛世交到你的手上......只是,这次......你一定要相信他......而且,别让他等得太久了......他等了十几年,也该是个头了。”温蝶同情那个绝世男子的痴爱,她相信,他也会幸福的,如同自己一般。   “我明白的......早就明白了。我一定会好好待自己。我一定会把自己保护好,再好好地交到他的手里。到时候你也别待在这鬼地方了,与我一同离开吧。”   “你倒是有处可去......我随你离开,这什么由头也没有的,算什么呢......”   “呵呵......以聂夫人的身份去丰园做客如何......”箫倚岸开怀一笑,引得温蝶好一阵的脸红。   往后大多数时日,她都会来温蝶谈心,也只有在温蝶面前,她会毫无保留地表现自己,也会真正地找到自己,真正地开心。   ☆、越寒冬破茧重生   你发如雪凄美了离别,我焚香感动了谁。   邀明月让回忆皎洁,爱在月光下完美。   你发如雪纷飞了眼泪,我等待苍老了谁。   红尘醉微醺的岁月,我用无悔刻永世爱你的碑。   ——《发如雪》   几日来,皇纠只要一有时间便会来陪她,而她每次都会去找莫歆。无论如何,她以为皇纠应该多多陪着莫歆。当年她没有得到的对待,希望莫歆可以得到。女人最辈子最幸福的不是新婚时期,而是怀孕的十个月。   每晚他都会到她的房里,也如同之前承诺的那般,他一直睡在长塌上。   每日清晨早起身,他已不在房内,只留下一张纸笺,告诉她今日所以他的行程。   又是新的一天,侍女照常来服饰她穿衣洗漱。她的一切服饰只要了一个小侍女,她看起来不过是是四五岁,箫倚岸不禁想到此时的她已在江湖游离,哪还是这样一个天真纯洁的小姑娘。   听皇纠说,这个小侍女是放入太子府不久的,所以目见了她那怯懦害羞的模样,她才向皇纠要了她。   “白芷,白芷......你为何会唤白芷呢?!”白芷给她梳头时,她轻轻地含笑问她。   谁知这一句话也会让这个小侍女红了脸,“回,回......主子的话,奴婢家世以买药为生的,奴婢的爹就给奴婢取了这个符合家业的名字。”   “白芷......以后在外人时,就不要在我面前自称‘奴婢’了,明白么?!”   “嗯......谢谢主子。”白芷的脸红得更加厉害了。   “白芷......的确是个好名儿呢。雪白带香的小花......真是纯洁无暇。”只可惜......只可惜落入了这么污秽的权欲之地。   “主子也很喜欢白色对不对?!殿下不是许主子穿雪色衫群么?!主子为何拒绝殿下的好意呢?!殿下好像很宠爱主子呢。”   箫倚岸不过含笑地从首饰盒中取出一只银制的头钗,递给白芷,“就是因他事事都顺着我的意,讨我开心,我才要一一拒绝她,锋芒毕露,会招致祸患的......而且,我觉得该来的,真的快来了......”   而她的话中之意,白芷全然不明,但她知道,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   梳洗完毕,她便站在了那面对远山的窗户,双手合拢,十指交叉将手放在胸口,合上双眸,心里默许那个最深的祝福。   等她许愿完毕,便见白芷傻傻地站在身旁,最终白芷忍不住开口问道,“主子......这是在做什么呢?!”   “其实这个动作是我家乡的一种祈福的方式,就是每日清晨,对着他所在的方向许下对他的祝福。”   “主子是在未亲人祝福么?!”   “亲人......也算是吧。白芷......记住了......不管以后我对你做了什么事,一定要坚持下去......只有学会隐忍,才能在这个吃人的女人天下活下去。”   现在的白芷还没有听懂她的话,但是很多年后,她成为夜华皇朝以为有名的贤妃时,她依然会铭记今日箫倚岸对她说的话。她往后的每个日子会站在那个她离去的方向,每日为她祈祷。   箫倚岸住的园子名叫饮香阁,是个清幽雅静的园子,里面种着各种奇花异草。但惟独没有她的最爱,君子兰。是皇纠忘了吗?!还是因为这是她与那个人共同的爱好......   今日早膳皇纠没有回来陪她一起用,因为他要与众臣商讨北边华国来犯一事。   太子府的侧妃早膳便有八样,都是各地有名的小吃。而今早的主食便是烟雨城有名的百合莲子羹。   可是当饮香阁的厨娘将那碗晶莹剔透,清香怡人的百合莲子羹端到她面前时,她的眉头不禁紧皱了一下......熟知□□的她,知道这羹里下了穿肠的毒牙.......呵呵,终于要出手了么?!可是,真的是不可原谅啊,她们竟然选择了把毒下在那个人最喜爱的甜点里......   她拿起银勺子搅拌了一下那晶莹剔透的“美味”,抬头含笑对主厨娘道,“穆嬷嬷,这是您亲手做的么?!”   穆嬷嬷明显愣了一下,又随及换上了一脸的笑容,“回主子,是奴婢做的。”   她邪邪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女人,虽然是年纪大了些,却因太子府的条件待遇优越的缘故,她保养得还是不错的,“穆嬷嬷......你唤我‘主子’呢......唉,今日殿下没有回来陪我一同用早膳,我实在是没什么胃口呢,倒不如,我将这美味可口的莲子羹赐给穆嬷嬷享用吧。”   穆嬷嬷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主子的好意,奴婢实在是心领了。还是请主子自己享用。”谁知穆嬷嬷的话方落,便听见面前的女子站起来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那一声清脆的响声,震惊了园子里的所有侍女守卫,还有穆嬷嬷立即跪下,忙喊道,“奴婢该死!”   “该死?!那倒没有。可是不知穆嬷嬷是不是我饮香阁的人?!”   “回主子,奴婢是。”   “那我的何人?!”   “主子自然是这饮香阁的主人。”   箫倚岸放下手中的银勺,提起那淡紫色的裙摆,在穆嬷嬷的身子踱了几步,轻轻笑道,“你既知道自己的饮香阁的人,而我又是这饮香阁的主人,那你又有何资格去违背我的命令?!难不成穆嬷嬷还想我亲自喂你么!?”   “奴婢该死,请主子饶命!”穆嬷嬷已整个趴在了地上,恐慌不已。   “饶命!?穆嬷嬷,你回去......私下与你那另一个‘主子’说说,我只是一名江湖女子,但对这毒物深有研究,即使是无色无味的剧毒,我也可以察觉得出来,如果想要扳倒我,还是另想法子的好。”   说罢,箫倚岸命人撤了所有的膳食,她已没有胃口吃下如何的山珍海味。屏退了一切的侍女守卫,一个人看着空荡荡的房子......无奈地叹息......隐忍?!隐忍并非一昧地退让,就算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也要乖乖地接受。不是这样的......她必须留着这条命,她还想见到箫恕和云川,她还想见见她那两岁的儿子,她甚至还想再见那个人一面......所以呢?!隐忍,以最高的姿态去隐忍,让这个女人的天下好好地被清理了一下......这对莫韵未必不好。   皇纠在半年前已受宣化帝之命又纳了两名侧妃,如今自己是这里的第四个女主人。在所有人眼里,是受太子殿下无尽宠爱的江湖女子。   那在天下人看来的无尽荣宠,偏偏是有些人使尽一切手段去争取的,而有些人想拒都拒不了......   七日之内,丰折佛从帝都回到了烟雨城,不回丰园,而是住进了武林盟的盟部。帝都的温乡坊还是交给了温蝶来打理。只是,丰折佛临走之前,单独见了温蝶一面,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即便是后来箫倚岸来找温蝶谈心,温蝶也没有告诉过丰折佛交代她的事。   宫尘枫与落青依二人心里盘算着丰折佛回来的两种情况:一是高高兴兴地带着箫倚岸回来,二是无比受伤地独自一人回来。   然而最后他们目见的情形是:丰折佛独自一人回来,高高兴兴的。   至少外表看起来是如此,但是二人为了满足心里的优越感,他们笃定丰折佛是故意装出来的。   所以宫尘枫决定夜探丰折佛的寝室。其实是他别无他法,受未婚妻的最高受命,只好做着久伤久离毙命的危险,决定闯一闯。   月黑风高之夜,宫尘枫脱下蓝衫,换上了夜行衣。对于这身不怎么好看的夜行衣是落青依亲自为他换上的事实,他是十分满意的。所以即使冒着生命危险也无所畏惧。只是他为抵达丰折佛的寝室时,已被久伤久离二人拦住,狠狠地与二人来了一场殊死搏斗。   而后为了省下力气来探求丰折佛与箫倚岸的实情与保住他完美无缺的身体,他只好向久伤久离透露了真实身份。   得到久伤久离的许可后,他终于来到丰折佛的房中,见到丰折佛正十分悠闲地倚在软榻上品茶,真是好似知道他一定会来“深夜造访”。   “你何故偷偷摸摸,大可大大方方地进来,不是我早想久伤久离知会今夜友人来访,让二人手下留情,如今......你还能不能传承宫家香火还是个问题。”丰折佛悠悠地道。   宫尘枫非常不爽,便快步上前与他相对而坐,自己赶紧倒了一杯温茶,一饮而尽。   “啧啧啧......这可是我从帝都带回来的极品滇红,你用来解渴,实在是浪费。”对于宫尘枫的豪举,丰折佛有些痛惜,这可是千金难求的好茶。   “此生交了你这么个生死之交,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宫尘枫有些恼怒地咆哮道,丝毫无功少庄主的风范。   只见丰折佛带着淡淡的笑,摇摇头,“我的生死......并非是交给你的。”   下一秒,宫尘枫又换上了一个极其委屈的表情,似有些吃醋道,“哼哼......真不知忘拂美人给你下了何药,此生竟得你如此相待!”   丰折佛的目光突然迷离起来,许久才道,“其实很简单,她以命相待,我便以命相许罢了。”   很明显的,饱读诗书的宫尘枫完全听不懂他的话,所以便十分郁闷地说,“如果是这样,你欠她一条命,在她刺下你那刀之时,这份恩情已经没了。”   “恩......不是恩,是情。千年也还不了的情......这是她欠我的,亦是我欠她的.....”   自认为学富五车的宫尘枫真是有泪奔之欲,他又听不懂丰折佛的话了,相识了十年的死友,他竟还有那么多他不懂的地方!   所以,他干脆软的不行就来了个硬的,冲上前去狠狠滴抓住了丰折佛的衣领,未想下一秒便觉得自己的身后充满了无尽的杀机。   两抹黑影在房中如同鬼魅一般出现,手中的无间之剑已经抵住了宫尘枫身后的致命之处......宫尘枫立即利落地松开手,带上大大的笑容,“嘿嘿......真是不好意思,忘记二位兰魅大人的存在了,小弟有错,小弟有错......”   宫尘枫身后的丰折佛轻轻一摆手,两抹黑影又顿时消失在房中......   宫尘枫抹了抹额头上的细汗,“好险,好险......小命差点就没了......”宫尘枫深知丰折佛的两名暗卫从来都是六亲不认的,只要对丰折佛有危险的人靠近,他们会毫不留情地出手。   不对!宫尘枫突然想起了什么,“阿七.....不对哦!既然兰魅使者连我这位十年之久的死友都不给面子,当日忘拂美人又怎能伤的了你?!”   丰折佛又是淡然一笑,“很简单,因为他们真正的主人,是她......我从培训他们二人那一刻起便让他们誓死铭记的。”   宫尘枫的口惊讶地张开......丰折佛到底对那个女人有多好,他真的无法想象......   誓死铭记......也许宫尘枫永远不会明白这四个字的含义。   ☆、桃花落地芳菲尽   女人之间的战争远比男人之间的战争可怕得多。她们明明是笑脸迎人,却是笑里藏刀。   箫倚岸终究不属于这深宫后院,即使她再聪明,也斗不过那些蛇蝎心毒,权欲之心如同毒瘤增长的女子。   皇纠的两名侧妃,芩妃与灵妃皆是宁王党羽的掌上明珠,宁王通过宣化帝之手将自己的力量稳稳地稳固在皇权之下。   芩妃与灵妃知道不能从箫倚岸下手,自是不会轻易放过她身边最贴心的侍女,白芷。平日里箫倚岸便叮嘱白芷一切要小心行事,千万不可轻易听信他人之言办事。只是白芷心性善良,一次略微的善心之举便让她受到了自己不可预料的惩罚。   当箫倚岸赶到芩妃住所闻香阁之时,白芷已被几位嬷嬷掌嘴,白芷的脸颊已经红了个透,脸上布满了手印。   “住手。”箫倚岸轻轻地一句便让几位嬷嬷停住了手,毕竟这女子是太子殿下极其宠爱的女子她们多少还是要忌惮的。   白芷本以为箫倚岸会走上了救她起身,未想她直接从她身边走过,走至芩妃与灵妃面前,请安道,“顺妃给两位姐姐请安。”   “哼,算你还知些礼数,知道尊我们二人为姐姐。”芩妃轻蔑地看着她。   “只是不知白芷如何惹两位姐姐生气了?!”   “这贱丫头竟然胆大包天,竟将皇后娘娘送给我是千层芙蓉糕给打翻了。”   “是么......那真是其罪难逃。真实在是妹妹有失管教之责,妹妹以后自当好好管教。来人。”两名侍卫应声上前,“将白芷拖到园外,重责二十大板,必要见红。否则唯你们二人试问。”   正座上的芩妃和灵妃没有想到她竟然可以下狠心来重责白芷,她们方才不过是掌了五十巴掌,来个杀鸡儆猴罢了。   白芷惊讶地看着自己的主子,泪流满面,而箫倚岸丝毫不顾白芷的痛心,立刻命人将她拖出去行刑。众人便一同移步到园外。   随着杖起杖落,白芷已泣不成声,只是没有打够二十下,箫倚岸没有半点喊停的一生,而是狠狠地道,“这样的下人实在是没有资格在待在太子府,但念你是初犯,平日伺候还尚周到,便从轻发落。以后除了饮香阁的东西,其他的东西你一概不许碰,否则我即可禀明殿下将你赶出府去,你可明白了?!”   好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箫倚岸言下之意便是从今往后除了她可以吩咐白芷做事,没人再可以吩咐白芷做任何事,如此,她便不会有把柄落在她们手里了。   只是箫倚岸的话说得滴水不漏,芩妃和灵妃也不好再反驳什么。   刚被杖责完二十的白芷虚弱地点了点头。   而箫倚岸再次向二人请罪,以示周全。又以皇纠命她陪同用膳为由,命人草草地将白芷抬回饮香阁,临走前还言明不准任何人给白芷请大夫,而是丢给她一瓶伤药草草了事。芩妃与灵妃见此,心里甚是满意。心里也认为箫倚岸是惧怕二人了。   只是,无人知道那瓶伤药是很早以前久言久婷便给她防身之用,那是极好的金疮药,里面的每一剂药材都是千金难求的。   更无人知道,那月隐叶间的半夜,箫倚岸轻轻地推开了白芷房中的门。   白芷趴睡在床上,脸色已经红润,见此,她心里微微宽了心。   本想转身离开,不打扰她休息,不想床上便传来轻微的声音,“主子......是你么?!”   她终究还是忍不住转身,且快步上前扶起白芷,“药用了,还疼么?!”   白芷扑到箫倚岸的身上,小声抽泣道,“主子给的是奇药,白芷的伤已经没事了。我......我就知道主子不会放弃我的......主子说,无论做了什么都是对白芷好......”   “还真是个傻丫头啊......唉,其实我和其忍心,只是若非如此,其他的侍女会如何待你?!她们便不会给你送饭送菜,送的就是穿肠的□□了......女人的嫉妒之心啊......”箫倚岸轻轻地抚着她的青丝......待她如同对云川一般,云川也不知身在何处,但她永远都会知道,云川那丫头一切都是以她为先,誓死会保护她。   她曾对云川说过,不论身处怎样的危险之地,千万不能丢了自己的性命,只要活着,她才能把她救回来。   待白芷熟睡后,她才离开白芷的房间。   一个人漫步在深夜的回廊是一种怎样的凄怆......一股寒风吹来,吹落了院内满树的桃花,她伸手将一枚花瓣放在手心,微凉如水......   抬头仰望半月的星空,泪水突然从眼角滑落......如此不经意,却让她心生悲凉,“你......还有你们,一切都还好吗?!”   几转回廊转到了自己的寝室,推门而入时,看见皇纠端坐在长塌上,他还没睡。今日是难得第一次见他。   她转身关了门,合上门的那一瞬间,已觉得身后传来了他的气息,轻轻地转身已落入了他的怀中......   “倚岸......别推开我。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她伸出来的手终究轻轻地放下了。   “怎么了,在朝廷上受气了?!”她轻轻地问道。   “罢了,不想让你分心其他事,你过得开心就好。”他又不想把事情告诉她了,他要的是,她可以平平静静地生活。   箫倚岸此刻才推开他,有些讽刺地笑笑,“你以为那是我要的生活么?!我宁愿在朝廷上帮助你些什么,也不愿这样日复一日地安逸平静地生活把我的斗志消磨掉。”   “呵呵......差点忘了。倚岸不是一般女子。今日......听说发生了‘有趣’的事?!”   皇纠温柔地抚着她的发丝,谁知箫倚岸一手拍掉他的手,冷冷地道,“倒真是‘有趣’!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恨不得扇她们几个耳光!”   “其实你倒真的不用看在我的面上,那些女人我本就不屑看一眼。”   “皇纠,我才没有那么好骗,如今宁王的势力几乎掌控了整个夜华皇朝,不管怎样,至少现在你还不能轻易逆了他的意。”   皇纠听了她的话,脸色更是沉了不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漫步走回长塌。   箫倚岸自是明白他的处境的,如果岳父称帝做了天下的主宰,那么自己又该如何自处?!但是箫倚岸知道皇纠定不会坐以待毙,他一定会有所行动,最终的赢家一定会是他,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所以,箫倚岸并没有安慰他的打算,只是立在原地笑得更加不可思议,这样的笑不禁让皇纠抬起头来看着她,“皇纠,你这是在求我吗?!”   皇纠听此,突然笑了......笑得如此深不可测,眼中尽带赏识之色......是的,他没有看错她,他更没有选错她!   同样是在这个桃花纷飞的夜晚,那一袭黑影独自一人立于桃花林中,抬头望着夜空中的半月,心里装的都是那个与他看似不过是镜花水月的女子......梦随风万里,几度红尘来去,人面桃花长相忆......   伸开手掌来让空中的残飞的花瓣落入手心......本如空气般轻盈,于他却是寒冰般的距冷......一切会不会后悔?!如果当初不曾遇见,是否永生都不曾遇见?!   但是他舍不得,无论如何也舍不得......固执了那么多年,习惯了......似乎已经注定成为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缺了,失了,不是失魂那般轻易,那是生不如死的深渊......   他轻轻地一挥衣袖,满林的桃花瓣纷飞,好似无数的精灵在召唤着那些凄美的灵魂......   此刻,却觉得身后的人给自己披上了一件玄色披风,柔柔地道,“夜凉了,贪恋美景也要爱惜自个儿身子啊。”   他转身,对上那举世无双的容颜,突然心生一丝不忍,于她......他该有些愧疚的,无论多么无情,总是会有那么一点点......“苏语,怎还未睡?!”   “该睡的人未睡......我又如何安睡?!”顾苏语的声音柔得可以化开着深夜里凝聚的寒珠。   连眼前的男子都忍不住伸出修长的手指来划过她那秀美的青丝,这动作实在是温馨唯美,加上他那如清铃般美妙的声音响起,“苏语......苏语......为什么呢?!”他奇怪地问,这样突兀的问题从他的口中脱口而出。   只是所见之人却是如此明白,“因为愿意!”是的!仅仅是因为心中那个印刻了十年的字眼,愿意......愿意什么也不求地待在他的身旁,愿意为了他活着而活着.......如此清晰,如此明确。   那眼眸中的清澈与肯定深深地震撼了眼前这双墨玉明眸,他何曾不明白她的情......只是一直却无法真心回应她,因为不曾想过心里还有位置可以让个除了那个女子以外的女子......   顾苏语只觉得眼前之人的气息越来越近,他的非凡妖颜渐渐地模糊......他在向她低头......他要吻她了么?!   只是丰折佛如何也想不到,当自己快要碰上那抹水粉色唇瓣时,脑海中却浮现了那个女子在他当日转身离去时那一记落寞的眼神,那双灵秀清逸的眼眸,如同黑夜中的光点般闪闪发光......不是她!她终究不是她!   “苏语,早些休息吧。”话落之时,两人的脸已经拉开了不可忽视的距离,他手中的披风已解下,披到了顾苏语的身上。   然后,转身,抬头.......最终那抹黑影淹没在了黑夜之中......   只那抹浅绿色的柔弱身影在风中孤零地摇曳......还是不行吗?!十年了,依旧只停留在那一刻......柔中无情......   顾苏语将纤指死死地抓住那桃枝,将那方要吐芽的花骨朵儿扼杀在枝头......如同自己未开放已凋零的伤情之花一般......   她抬头看着那轮明月,苦笑道,“即使远隔千里,我依然无法胜过你分毫;即使远隔千里,他的眸中那隐藏着的唯一柔情也只属于你。你是何其荣幸,和其幸福......我愿以一切换你与他之间的牵绊,好不好?!”一直高傲冷艳的顾苏语此刻却是低声下气地祈求一份不属于自己的爱情......   ☆、夜落霜华伤满园   爱,若到深处,定有颗卑微的心,仿若尘埃里盛开的花朵。   夜凉如水,指尖冰凉。   宁王府西苑的露天轩子里,莫微怔怔地立于那副飘着清香墨迹的丹青前。   恍世如梦,明明是遥不可及的星辰,他却见她坠落凡尘,尽管不是为了他......但他却为她癫狂。   可以见她成为别人的妻子,却无法止住对她的思念。“自作孽不可活”,“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一切,却又是甘之如饴。   “有刺客!”那一声惊鸿将他从恍惚中拉回现实,只知回神的那一瞬间,便见眼前有一袭黑影划过,而且此人还隐入他的书房中。   莫微灵巧地转身疾步进入了书房,却终在黑衣人要□□逃离的那一瞬间冷言道,“只要你踏出这里一步,父王的侍卫便会发现你。”   黑衣人终究是停住了脚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回过身来面对他......那双灵动的眼眸注视着那削瘦的不凡男子......   他走上前去揭开她的面巾,含笑道,“你从我面前飞过之时,我便认出你来了。”   她原地一怔,他却是没有把她交出去吗?!她可是私探宁王府,如果他把她交给宁王,那皇纠便危险了......这可是大力削弱皇纠的好时机。   “将军是何意?!是在告诉我,将军对我情深意重!?”她不想给他任何的伤害,有些事,毕竟是“长痛不如短痛”的好。   莫微突然觉得她的笑很令他心疼,却又不是因她的拒绝而痛,到底是何缘故,他自己也道不明白。   “你走吧。”他转过身去背对她,“就当做我什么也没见到。”   离去......快些离去......否则他会舍不得让自己魂牵梦萦的人消失在眼前,他一定会选择紧紧抓住她......   “将军方才不是说只要我踏出这里一步,便会被宁王发现么?!将军真的要见死不救?!无论如何,当日我也助公子一臂之力了......”   “够了!”他突然回过身,那眼眸中散发出来的是无比沉痛的目光。   如果不是多年前的一面之缘,他也不会无可救药地爱上这个不该爱的女子。他这么多年来,甚至连其他女子的一眼都不屑看。   而她......怎么可以说得如此云淡风轻?!   只是箫倚岸又怎会看不出他对自己的情,所以她更要在他面前表现得让他心生怨恨,恨总比爱好,恨总比爱容易放下。对于一个永远无法回应的爱自己的人,让他很自己也好过痛苦地爱着自己。   “我送你离开。”他淡淡地道,方欲转身,却听得她道,“你不问问我来此的目的么?”   “我知道。”他似洞悉了一切,明白了她来此的一切目的,也许......至今为止,她故意在刺激他,他也明白......只是不能轻易接受而已。   莫微又将她送到了安全之地。她离开之时,无奈地对眼前的男子轻叹一句,“将军,释怀吧。”   然后那抹身影消失在黑夜之中,无声无息。   释怀......然后释怀......如果酒后可以忘记,那该多好......只是酒醒之后,却又是更加想念......除非过去可以重新演绎,一切如尘埃般落下,否则我的心再也无法拾回,它悲凉地缓缓地游离在遥不可及的天涯......   箫倚岸回到太子府也并非好过。   皇纠的脸色比这日的阴晦的天气还要难看。   “谁许你擅自行动的?”那声音比莫微的语气还要冷,但对于她来说,依然是没有什么可入心的,因为她此生听过比这更为冰冷的话语,“你若不想我了,那我何必想你”........那样的眼神,那样的语气,可以将她的一切骄傲都瓦解。   她丝毫没有示弱的意思,而是自己上前倒了一杯茶饮下,喝完了才道,“你担心我会破坏你的计划么?!”她的语气如此皮夹克,不带一丝感情。   “你知道我关心的不是这个!”他低吼道,用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用力......四目相对......毫不想让......   她奋力一甩,嘴角讽刺地上扬,“是吗,我倒不知你关心的是什么。”   箫倚岸本想径直去休息,未想皇纠还冷冷地从身后飘来一句,“你明明知道他对你有情,你竟还以身犯险!”   许久,她也没有回应他的话,最后,还是冷笑道,“怎么了呢.......你不也一样么?!我的做法似比你还要正大光明许多呢。”   然后,头也不回地进了内阁休息......   皇纠却气得青筋暴出......她的意思是说,他明明知道她心里的人不是自己,却还要使尽各种手段来将她绑在身边么?!   如此清晰明了么......当真是一刻也从未忘记过那个人么?!一个月来,他对她万般讨好,也未见过她真心笑过,这一切当真是徒劳无功么?!她毫不心动?!   可是她也未免小看了他的毅力了!他这十几年来不都忍过来了么?!他不信这段时间他还输给那个人,只要那个人消失了,你还会想他么!?你还能想他多久......我绝不允许......   武林中如今正邪两派的交战愈见激烈,但圣尊盟并不是大派人马公然杀害正派人士,只是想尽一切办法让各支派极力打击正派人士。   夜华皇朝的盐城——华清城也属十大富城之一,此城最大的正派势力乃是“天下第一玉”之称的陆贤庄。   庄主陆少卿乃是陆贤庄的第十八代传人,陆贤庄的玉器店几乎遍布天下,除夜华皇朝外,其他诸侯小国亦有分支。所以,陆贤庄的富裕程度可想而知。   只是三日之前,陆贤庄却失去了一件传家之宝——麒麟玉。而盗玉者竟留下了自家来历,雾雨的标志,“阵”字——以血凝成的大字死死地印刻在陆贤庄的密室里。   此事一出,整个武林都为之一振。   陆少卿立即与书给武林盟,要求武林盟盟主丰折佛为陆贤庄主持公道。   影响如此之大,丰折佛只好决定亲自前往华清城一查究竟。   此行还带着顾苏语主仆二人,久伤四人,亦有宫尘枫与落青依跟着。落青依私下对宫尘枫扬言,她要替箫倚岸看好这盟主夫人之位,而且还狠狠地撂下话来,她要等箫倚岸回来才会同意宫尘枫的求婚。   这倒是极坏了第一庄上上下下,尤其是宫绝玉夫妇,他们可是盼着早日抱孙,早点享这齐人之福。谁知未来媳妇儿竟来了这么一招,只好给儿子下了个死命令,要是不来个“生米煮成熟饭”就别回第一庄了!   无奈之下,堂堂的宫少庄主只好屁颠屁颠地跟在未婚妻身后,整日就想着怎么“霸王硬上弓”,也好完成“父母之命”。只是落青依的功夫本就不弱,也算与宫尘枫不相上下,加上宫尘枫又舍不得对爱妻下狠手,一直拖了许久。不小心之下,落青依又恰巧知道了宫尘枫的“阴谋诡计”宫少庄主还未碰到落大小姐的小手便又引发了一起又一起的“血案”!   五日的车程,来到了盐城华清城,陆贤庄的大门端庄高雅,亦有饱含沧桑之感。   对于丰折佛一行人的到访,陆少卿早已安排好这庄内上下百来人口迎接,此场面亦十分壮观,红毯相迎,万花相伴。   正值壮年的陆少卿意气风发,依旧俊逸非凡。传闻他对结发之妻情深意重,丧妻十余年都未续弦,且府中没有一名侍妾,除几十名侍女外,育有一儿一女。   长子陆世非年长二十有五,五年前完婚,育有一子,名叫陆商泉,幼龄三岁。陆世非擅于经商,陆贤庄的百年基业如今都是由陆世非打理。   小女陆五韵芳龄双十,至今也为婚配。传闻陆五韵长得闭月羞花,不少青年才俊都上门求亲,都被她婉拒。不知是陆五韵眼高极高,还是陆五韵未遇见心仪之人。   一番客套之后,陆少卿将众人引至大堂。   陆少卿与丰折佛并座主位,顾苏语,宫尘枫与落青依落座次座。其余仆人都站在自家主子身边。   陆少卿正在对丰折佛讲诉那晚被盗的情况。   此时一名侍女上前来报,“禀庄主,少爷,少夫人,小姐和小少爷都回来了!”   “哦?!不是明日才到家么?!如此便让他们都到大堂来吧,在此见过盟主也好。”   话落不久,便见三名大人,一名小孩步入大堂,为首的男子相貌堂堂,一身华服加身,发以五金紫金冠束着,腰间以凝脂白玉佩作饰。   身旁立着的是一名娇美妇人,身着金蝉丝衣裙,头戴五□□步摇,耳著翡翠铛,腮凝胭脂红,脸上带着轻轻地笑,保持着名门贵妇的姿态。   少妇身边牵着一个三岁孩童,一件雪白色衣衫加身,外罩石青起花排穗褂,蹬着青缎粉底的小朝靴,胸前佩着同心锁,面若敷粉,唇若施脂,一双灵动的黑眸,水灵灵地转着,乖巧伶俐。   再过去便是一名妙龄女子,削肩细腰,长挑身姿,鸭蛋脸面,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采精华,见之忘俗。穿的是碎花凤尾裙,戴的是八宝攒朱钗,腰间以双衡比目玫瑰为配饰。   这四人便是陆贤庄的公子陆世非极其少夫人风梦璃,小公子陆商泉,还有便是陆家小姐陆五韵。   陆五韵抬首凝眸,只见眼前的一阵光华炫得双眼模糊,一张俊雅绝伦的脸,一袭墨金刺绣的长袍,发束蓝田白玉冠,腰缠玲珑玉带,并不见得多华贵,只是那气质却是高贵优雅极致的。   周围所有人,所有的一切便都隐遁了,眼中只有这么一个人......耳际只是响着那清铃般的轻轻浅浅的笑声......那双墨玉明眸似将她的整个人都吸了过去......眸中带柔,柔得如春日之水......   也是这一眼便注定了此生的沉沦......永不回头。   只是那眸中的意思柔情隐得这般深,为谁而隐?!是次座上的这名绝世女子么!?还是另有其人?!是谁.......到底是谁......   顾苏语的目光并没有在陆五韵的身上停留多久,她即使再美貌也比不过自己,所以并不担心丰折佛会被他的美貌所迷惑,只是眼前还有一个人让她忌惮,那个人的气韵竟有点像那个女子......他会不会多看几眼?!   ☆、谁家有女初长成   邂逅这个词轻软,妩媚。犹如空气中似有似无的香气,使人闻了便为之心动。人世间的情缘浮动,多半是由这两个字衍生。   人与人之间的邂逅有点有始无终,充满惆怅,有点虽然有始有终,结局却未必是原本期许的那样。   人的一生里,总归有这样的瞬息,兜见月华如水,霎时间心明如镜,将自己交付于天地间,有我无我,有他无他。机缘到的,立时绝尘缘,抽身而去;机缘未到的,也有个片刻清醒,看自己前所未有的清雅。   冥冥之中已注定,丰折佛一登场,她的静世便巨浪滔天,不再平静。   所以,陆少卿将她介绍给丰折佛时,她并未回神,仿若世间只剩她与眼前此人,但清晰的是,他的名氏......丰折佛,连佛祖都为之折服之人么?!   而丰折佛并没有想过自己会掌控了这名女子的一世,他又兴趣的是那被众人忽视的小孩......一个三岁的孩童,却是他在场唯一引起兴趣之人,自己也不知是何原因,也许是那双灵动的眸子,也许是那稚嫩的心灵,也许仅仅是因为他是一名三岁的孩童......三岁......三岁呵......那次,如果那个人不忍心的话,他的孩子也差不多这般大小了吧.......想到此,他的心口微热,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悸动......   “陆商泉么......嗯,小公子年少非凡,将来‘前途无限’呢。”丰折佛懒懒地含笑道,亦不知今日一言,在多年之后却是在江湖上实现了,这个野心非凡的男子却是以后可以与他的儿子一决高下的英豪。   陆少卿不禁兴奋异常,传闻“智绝”七公子不禁智慧非凡,且更有识别人才之能,看着身边这两对双生仆人便知道,得今日一言,知陆氏一族以后必定更加辉煌,心里对丰折佛的崇敬之情不禁又加重了几分。   只是眼前的年仅三岁的陆商泉并未对丰折佛产生多大的好感,只觉得眼前这男子比自己的父亲还要老谋深算,深不可测。他小小的心灵竟也有种恐惧和敬畏,自己也不知为何会生发出这样的情愫来。小小的年纪却把此时的怪异情愫铭记于心。   只是,在很多年之后,遇见某个“圣人”与“修罗”结合体的绝世男子时,今日之感更加深了无限倍。如何摆脱,也挣脱不了那宿命的漩涡......   更甚的是,众人都未察觉的那一股永不为人知的异样情愫在某个人心中如同毒瘤般滋长......不可抑制。   那散发着淡淡兰香的蔻丹之甲没入手心,痛不出声,那汹涛暗涌的欲望在心海里咆哮不止......   半月挂空,宫灯初点。   陆少卿将丰折佛一行人安置妥当,均是以上宾之礼相待。   丰折佛懒懒地倚在那柔软的长塌上,轻轻摆手道,“久伤,将灯换了。”   “是,公子。”久伤从锦盒中取出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将陆贤庄的宫灯灭了,换上了夜明珠,并以薄纱覆之。一瞬间,房中便蕴出那如同外边的月光般柔软的光泽来,空气中因他那淡淡的龙檀香,更带了一种无言的感伤......公子心情不好......房中的久伤久离自然是看出来了。   此时久言久婷正好备了点甜点进入,此时,那淡淡的清香又夹杂在本就凄清的空气中......百合莲子羹,公子最爱的甜点。   用完之后,公子的心情会好些吧。久伤久离心里都默默祈祷。   只是久言未将白玉碗端上之时,榻上之人已幽幽开口道,“无胃口,撤了吧。”   久言的手明显一抖,久伤久离心里更是为之一振.......真是到了食不下咽的程度了么......只是公子如今的身体还未痊愈,还要一个月才能全然康复,如果不按时用膳用药,对身子自然是大害。他们四人......还要她,如何能心安?!   只是久言并没有放弃,“公子,这百合莲子羹是小姐改良过的,有些许不同,公子真不要试试么!?”幸好箫倚岸之前对这百合莲子羹做了改动,不然如今真的无法应对了。   他的眼眸似有了一丝光亮,嘴角微动,“改良过的么......”说着,已接过了久言手中的白玉碗,见那玲珑剔透的莲子羹之上有点点淡紫色......银勺落下,再起,将其放入口中细细品了......那嘴角终如兰花般绽放,“她加了香橼......”香橼可入药,对他的身体大有裨益。   房中的四人终于露出了浅笑......也许只有那个人才能让他这般容易改变心情,这一种却是屡试不爽,让他们四人死死地治住他。   一刻钟后,丰折佛已用完了甜点,开始用茶。此时的他十分平静,方才的抑郁之色已一扫而空,他的声音淡淡响起,“久伤,觉得这陆贤庄如何?!”   “如夏日之水,外静而内未平。”久伤将自己的所感说出。   丰折佛的眼眸微微眯起,嘴角那抹笑意更浓,“久离,陆庄主如何!?”   “不过俗人一个,身俗心更俗。”久离十分得意的一句。   他的主子眉宇间更毫不掩饰地扬起一股非凡之气,似十分满足地道,“久言,陆少夫人与陆小姐呢?!”   久言不过淡淡一句,“不过朝阳之雀罢了,带来一丝不可忽视的顽固之气。公子尽可掌握其中。”   丰折佛听罢转眸,没有了妖娆的邪气,“久婷,陆家小公子呢?!”   久婷似想到了什么,不过欣然一笑,“‘江山代有才人出’,公子何须担心?世间自有‘一物降一物’。”   那毫不掩饰的笑终于落下,“哈哈.......‘一物降一物’......久婷的目光看来极为高远了......可是,我倒觉得降住他的人并非一般人可为之。”他那双墨玉明眸似在探索什么,似要将久婷的心思完全看透......会被看透么!?久婷的心一紧,却见久言投来一记柔和的目光,要她平和以对。   终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平和答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惊世之才本就是‘可遇不可求’,但有时却是‘不求自有子’,公子何须诧异。”   丰折佛心里的喜悦更是不住地涌上面容上来,只是那喜悦之气中却又隐住了什么,“很好.......看来那女人将你们□□得更甚以往了。久伤久离,你们以后可要‘小心以对’了.......”好一个“儒雅无双”的七公子!狠狠地将四人的暧昧纠缠搅得更加不明。四人的脸上不禁逗爬满了红晕......那纯真无暇的红晕在夜明珠的光晕之下竟是这般好看......   那烛光之下的容颜娇美动人,那红唇欲滴的动人在无风之夜更加撩人......铜镜之中的美人眉间喜意盈盈。   “小姐,你再不休息,天儿就要明了。”侍女抚琴上前催笑陆五韵道。   “贫嘴!连你也嘲笑我么?!抚琴.......你道......他如何!?”   “嗯,真是绝世无双呢.......智绝天下,如今又为正道尊为盟主此人定有不凡之处的!”连小小的侍女都不禁称赞道。“而且长得竟比女子还要好看呢!比他身旁的顾小姐好看了许多,抚琴此生也未见过这般好看的男子呢。”   陆五韵心里又甜又苦,甜的是平日里抚琴的眼光也是极好的,今日她如此肯定,想必自己的心也是没错的。只是苦的又是他身旁竟跟着那“天下第一美人”,还是他的未婚妻。   只是自己的心却是骗不了的。是他了吧......此生只为他一人去了吧......只是,他会要她么?!如此不凡的男子,自是身边美女如云的,光是这“天下第一美人”之称的顾苏语便让自己心生忌惮。她是他的未婚妻,如今天下皆知啊.......只是她的心愿却是这般渺小,只是想待在他的身边罢了,她可以不求如何名分的。不然,她早就嫁给那些青年才俊为妻了。   鸡鸣破晓,已是五更天。   陆五韵也只是睡了两个时辰,她身着一身素色衣裙,一头青丝并未打理,只是用清水净了脸,便一个人到了花园赏花。   满园的桃花都开了......她最喜桃花,那一抹粉色在寒冬之后悄然而至,它是幸运的,是百花之中迎接春日的使者。   父亲是极其宠爱她的,几乎到了疯狂的地步.......知道她喜爱桃花,便命大哥搜罗了天下能人为她研制桃花色香的蔻丹,那粉色带着桃花香气的蔻丹是绝世仅有的。   她伸出纤指,轻抚桃花,那一刻是互相触碰的柔软......她如花儿般轻绽笑颜。   “陆姑娘早。”只当那清铃般的嗓音在身后响起,她轻轻转身,一时间却是无言。   他就这般静静地立于桃花林中.......一身玄色的长衫在花中是如此醒目,那一头黑如墨的长发并不是如同昨日般用蓝田玉束着,而是同她一般散落在身后......依旧是优雅无比的嘴角带笑,那墨玉明眸依旧带着丝丝柔情。   他手中拿着的已不再是昨日的白玉折扇,而是一直净如白雪的玉笛。   不知过了多久才发现自己失礼了,陆五韵微微福身,口中柔柔地道,“见过七公子。”   抬首之际却见眼前之人笑意更浓,只见他淡淡道,“未想陆姑娘亦有此雅致,清晨引露赏花,实乃人生一大乐事。不知折佛可有幸与陆姑娘同游这片世外桃源?!”   “韵儿之幸也。”陆五韵心里既是欣喜不已,这是她求也求不来的。   两人便在桃花林中并肩而立,于旁人看来自然是俊郎美人,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丰折佛突然将玉笛置于唇边,悠远的笛声在桃花林中传荡......   一曲《情牵梦》让陆五韵完全沉醉其中......只是她亦从这曲子中感受到了他的无限忧伤,他为何而伤?明明有“天下第一美人”在旁,还有什么可伤的么?!   曲毕,他的目光悠远迷离,定格在那不知尽头的远方。   她终究忍不住开口道,“公子为何如此感伤!?”   她看着他无可挑剔的侧脸,只见他苦涩一笑,“这世上最伤的,竟不是执手相看泪眼,而是隔烟隔柳,见她红酥手,酌一杯酒,这酒却不是为我而倾,她手心的温度,亦不是为我而热。”   那一刻,也许痛不欲生的人不仅仅是他.......这短短的两句话成了宣告她一生悲剧的誓言,也许很多年之后,她依然会想起今日之感,今日之言.......心口依然会涌起如刺骨般疼痛之感,只是不再会如今日这般泪眼迷茫,毕竟,那时心已死,缘已了......   世事如梦。   只是梦中之人永不愿醒。   ☆、恩怨情愁醒浮华   宣化帝的五十寿辰本应是举国共庆的大事,但因边关战事紧急,宣化帝便决定不大肆庆贺,仅是召其亲眷入宫饮宴。   太子府的一名正妃与三名侧妃皆随同太子皇纠一同入宫饮宴。   莫歆身怀六甲已有六月,箫倚岸知道此次进宫饮宴,宣化帝是已关注她为主,毕竟从何处出发,他所认同的儿媳也只有她一个。所以无论如何,她不会在穿着上强出头,唤白芷为她换上一件浅紫色的衣裙,简单地梳了一个流云髻,不施如何脂粉。   见岑妃与灵妃盛装出来时,箫倚岸心里仅是微微一叹。她们的光芒明显遮住了莫韵的光芒。如此锋芒毕露,宣化帝绝不会给她们好脸色的。只是,她没有理由去阻止她们这样做,更不想那么做,上次白芷挨打的事,也该讨回些公道了。   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同坐一辆马车,只是皇纠还是硬生生地将箫倚岸拉入他们的二人世界。尽管她不想,但那永远不是她所能决定的。   方才登车之时,目见岑妃与灵妃那仇恨的眼神,她不痛不痒,习惯为常。   只是三人同坐一辆马车,这并非是一件好事,更甚的是这三个人的身份如此尴尬。   不知该说什么,所以,只好什么也不说。原本可以畅谈的三个友人,如今却因身份的特殊,有口难言。这是一种何等的无奈与悲凉。   尤其是皇纠,她知道马车行了那么久,他的目光从未离开过自己。   “倚岸,你要做宝宝的干娘哦!”莫歆突然面带笑容,一手轻轻地抚着隆起的身子,那样柔和的语气,都让箫倚岸觉得窝心。她在太子府很久没有听过那么纯真的声音了。   光怪陆离的尘世,凉透了她的心。能够温暖她心房之事实乃不多。然而她深刻地明白,沧海桑田如何变迁,唯一对她不会变的有一个人,那便是莫歆。一个可以和别人分享自己丈夫的女子,又拥有一副怎么的心胸和气魄?于此,她永远也比不上莫歆。   是的,她永远也不胡,更不能否认自己有时候会小气,会嫉妒,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女人。只不过,自己如此倔强,不愿表露罢了。   “当然咯!说不定你肚子里的宝宝还是未来的皇帝呢。做皇帝的干娘,这面子有够大的呢。”她欣然一笑,冷冷地讽刺了皇纠,指明她在告诉他,他应该呵护的人,他应该呵护的人,是他未来孩子的娘亲。   莫歆的脸色一僵,又婉然一笑,“我才不吝求他坐上那个位置呢,只要他开开心心地活着,一生不悔就够了。纠,你说呢?!”   皇纠淡淡地看了莫歆一眼,带笑道,“你喜欢便好。”   如果箫倚岸此刻不在车里,皇纠便会拥莫歆入怀,这不是一副令人赏心悦目的画面么?!只是如今是这样的情景,那样的画面无论如何也不会上演。   马车驶入了皇宫,一路上马车不断,皆是宣化帝的皇子,公主返宫为宣化帝庆祝生辰,其中亦有儿媳,驸马随行。   方才下了马车,便有轿子相迎。来人言下之意是银月皇后召太子与太子妃去云霁宫相聚。   皇纠明白意思之后似有些许无奈地看着箫倚岸,而她却是心里轻松不少,轻轻地带笑道,“这样更好了,我只想一个人走走。妾身恭送殿下与太子妃。”她微微福身,向他们二人行了礼。   闻言如此,皇纠亦只好上了轿子而去。   莫歆则是关心地道了一句,“那我便在宴会上等倚岸了。”   看着满脸嫉妒的岑妃与灵妃,箫倚岸断觉心口涌上一丝笑意,不多言,只一人找了一处方向走去,身边没有带一名侍女。   因今日进宫饮宴的人不少,所以偌大的皇宫也没什么人在游玩,只是宫女,太监都坐着自己的本分之事。   见到箫倚岸时,也不知如何行礼,只是微微福了身子,当做尊敬。对于这样的画面,她倒是没有放在心上,也许这样还省了她开口回礼。更何况她今日的打扮如此素雅,宫女太监们亦不会知道眼前这女子便是传闻中太子殿下宠爱不已的女子。   只是那本就清颜绝世的容颜无法遮掩,来往的人还是忍不住驻足观望,赞赏几句。也许这宫里,如此清颜之人,真是少之又少。   金碧辉煌的宫殿,拥着天下所有的权力,看似华贵无比,但此处却不知埋藏了多少俊郎美人的幸福,甚至是性命......   那双一种怎样的感慨......面对着清澈见底的湖水,她的内心亦无法平静......人生如梦,令多少人愁断了白头?!   一个人,又有多少时间可以真正地为自己活过!?只是活了那么久,她没有。无论是箫倚岸,还是忘拂......她都没有。   这样为人,会不会太失败了?   但是,那个人,他为自己活过吗?!自己.......恐怕自己是何种模样,亦看不透吧。连自己都无法看透的人,又是以何种心态去看透世间的种种?   她和他这十几年来的纠结又是为了什么?   一时间竟没有答案。   思绪横飞,突然觉得身后一股寒气逼来,回身,对上的却是一个嬅袍中年男子,约莫四十来岁,面容依旧俊逸非凡,眉宇间透着非凡的贵气。   似乎看出来了什么,她娓娓躬身,“妾身见过宁王,王爷万福。”   这便是当今圣上最倚仗的大臣,宁王,莫宁渊。   只是轻轻地道一句无比冰冷的话,“顺妃娘娘多礼了,该是本王给娘娘请安才是,毕竟......”那双气度非凡的眸子寒气逼人,令她心底顿生寒气,“娘娘是太子殿下最宠爱的妃子,便是本王也要敬畏三分的。”明明是含笑的,那笑容却是那样假。   眼前的宁王对她绝非善意,为何?!她与他似乎从未蒙面。会是因为她夺了莫歆的宠爱吗?!还是......箫倚岸心底里突然有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此时,她面对着宁王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只见宁王悠悠地步行到柳条下,轻抚着那嫩绿的柳芽道,“韵儿......本王的宝贝女儿......你放心,父王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那些害你的人,为父一个也不会放过!”语气是那般轻,却又是这般深沉,将箫倚岸心中的的恐惧沉入了那冰冷的湖心......她似乎明白了什么,莫韵死在武林盟,死前见到的人是她,还有那个人......所以,他不会放过自己的,是吗?!只是,到底用什么样的办法来报复她?   然而此话还不是箫倚岸最为吃惊的,还有他那眼眸中折射出来的邪意如剑刺入她柔软的心窝道,“逍遥侯府的那场大火......真是美极了......那熊熊大火照亮了整个帝都的上空,经久不灭......”   箫倚岸此刻宛如深入冰窟之中.......身子不住地颤抖......真相大白!原来害了逍遥侯府的人是宁王!是与箫恕相交了几十年的宁王啊!十几天的人命......于他,真是不是一回事么?   只是对于她呢?!其意义无可言语,无可估计......   “永夜郡主......本王会好好地记住的!”那嫩绿的柳芽在他的指尖化作了春泥。他面带得意之笑地从她身旁走过。而她,对于这个杀害了她一家十几口的凶手却无半点法子!   泣不成声......身子猛地颤抖,不禁双手环抱住自己。只是突然又觉得身后又有人出现,蓦然回首......柳叶垂陌下,青衫隐隐......   他算是灭门仇人之子吧?!   她飞快地上前扼住他的咽喉......即使自己的杀伤力是这般弱,但本能反应,她还是出手了.......即使那么不想伤害他,但是她无可奈何。   四目相视,那是怎样的无奈与悲哀?她泪眼迷茫,他空洞无神.......   “你知道此事?还是本由你指使?”   他并没有及时回应她的话,只是惨淡一笑,笑得她心里有些发疼,淡淡地吐出,“等我知道此事时,一切已覆水难收。”   从他的眼中,她看到了真诚,她竟然相信他所说的!   她颤抖地松开扼住他咽喉的手,欲收回置于空中的手时被他恨恨地抓住,许久,他盯着她质问,“你会相信,我会做出令你伤心难过的事吗?!”   她怔了一下,收回手,揉揉被他抓红的手腕,“我与将军非亲非故,望将军自重。宴会将至,将军莫迟了。”她看也未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身后隐隐传来一句讽刺之语,“‘非亲非故’......真是形同陌路啊......”   既不回头,何必不忘,既然无缘,何需誓言。   昔日种种,似水无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他才将目光移开,面对那面湖水,他同样不曾平静。   我又何曾看不出你的眼里,心里只有那个智绝无双的男子......只是,我又何曾在意过?   有很多事早已注定。如同你心里有他,我心里有你一般,这本是一方一厢情愿之事,又能怪得了谁?   我对你的爱是如此地卑微,仅是希望远远地看着你。你幸福,我便心满意足了。   只是你不明方才你看着我的眼神令我如此感伤......那眼眸中不仅仅是陌路,更甚的是怀疑,怨恨......怎么可以,你怎可生恨于我?我莫微此生行事一直光明磊落,然而对你,我是永远无法由着常规来。“云霄将军”的称号在遇见你的那一刻已变得无足轻重......   父王曾一再逼迫我娶妻纳妾,我一直不愿。这不是为你而守,只是心里自己明了,娶了,纳了......有与无有是一样的。如果可以,今生我也不愿让父王知我心仪之人是你,如此便不会引来更多的麻烦。   只是心里自是明白,一切皆由命,随着命走吧......   ☆、犹抱琵琶半遮面   等箫倚岸行至宴殿之时,宴会将要开始了。皇纠见了她便立即过来牵着她入座。   只是坐在何处?主座上是宣化帝与银月皇后,旁边那些位置都是其他妃子和皇子公主的,而今日宣化帝还特置了两个主座旁的位置,太子殿下与太子妃。   见到那明晃晃的椅子时,箫倚岸立即抽回了自己的手,只是面无表情道,“你与她坐在此处好了,我再去寻别的地坐吧。”   听不见身后阻止的声音,也只能如此了,谁也没有办法改变什么。   不巧的正是,她与宁王对坐两旁,而宁王身旁的正是宁王妃与莫微。   宁王妃,那个满身贵气却依然美丽的妇人,这便是当年差点要嫁给自己爹爹的人吗?!这样的人,适合于爹爹相配吗?!她又能如何?!命运如此捉弄人,她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   眼见她的神色有些憔悴,不成还为了莫韵香消玉殒而神伤吗?!一定会吧......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尽管还有一个,但无论如何也会难过至极吧。   此刻,她倒是有些替宁王妃难过了。   宴会开始,宫廷乐队便上前奏起了明亮轻快的曲子,舞馆的舞女纷纷行至大殿以舞助兴。   舞乐之间,膳食便缓缓端上桌来。皆是价值不菲的珍馐佳肴。箫倚岸见到这些鲍参刺肚便没了什么胃口,略微吃了几口。   酒兴高涨,饱食之际,便是众人开始给宣化帝献上贺礼之时。   首先是银月皇后命人递上来一个紫木盒子,打开一看,是一件金丝炮,衣上绣有九条金龙,每条龙皆各有姿态,栩栩如生。袍子皆以金丝为线缝制,用的更是上好的雪蚕丝制的衣衫。   箫倚岸见了这衣裳,第一感便是华丽,第二感不觉有些感伤。这样名贵的衣衫制作一件可以让平凡人家过上几世的衣暖饭足的日子?   银月皇后雍容华贵的气质无疑是今日最显眼的,加之她身上那件五彩凤袍,不觉正是一只金凤凰一般闪耀。   她欢喜地笑着,“皇上,这是臣妾为您亲自缝制的衣袍,望您不嫌弃臣妾手拙艺浅。”   更者是皇纠献上了一对玉如意,通体透白,是上等的蓝田玉。宣化帝见了便喜爱非常,因宣化帝对玉器本就喜爱,对此还甚有研究,皇纠正好松了他的心头好罢了。正是因这对玉如意的特殊,其他皇子,公主送到玉器古玩便失了光彩了。   他们无论如何地费尽心思去讨宣化帝的欢心,亦不如皇纠的深谋远虑,略施小计。一个现代人的头脑相信要比他们那陷于模式之中的思维要敏捷许多。更何况这古代宫廷的皇位斗争,作为一名现代人本就是“耳濡目染”的,电视上本就是“略见不鲜”了。而应对之策更是多得可以出书了。   皇纠不会让自己在可以做好的方面有如何后悔的机会。要做便要做到最好。自己无法选择自己生存的环境,但却是可以去改变它!在现代,作为一名普通人家的小孩,他便深深地意识到这一点,更用自己的双手去证明这一点!而如今他有这样优越权势,又怎会不好好利用呢?!   宣化帝除去金丝袍与玉如意,亦十分喜爱一份价值不高的生辰之礼,那便是莫歆为他亲手绣了一副巨大的寿字图。此寿字图亦是由九龙连成,这绣工亦是精致非常。   连莫歆这样的女子也学会了刺绣这样磨人的女红么?!箫倚岸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为了皇纠,她的付出又是多少?!又有多少是皇纠可以看得到的?!所以会有罪恶感吧,会觉得自己分去了她完整的爱情吗?!   不......箫倚岸不会有罪恶之感的。至少现在不能有。   宣化帝见到皇纠的那两名侧妃,芩妃与灵妃给他贺寿时,那眼眸中的光芒明显一暗,脸色并不是很好,只淡淡一句命人收下她们二人线上的珍宝,便让她们回了座。   原本进宫之时皇纠便为箫倚岸准备了一份不错的寿礼,是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珍贵非常。但如今,箫倚岸并未打算将此作为寿礼献给宣化帝。   待银月皇后满面春风地含笑问顺妃所献何物时,他便离了座位,福下身子道,“妾身欲献上一舞。”   话落之时,皇纠心里不禁一疑:她这是要做什么?!   “哦?!顺妃要献舞?只是朕的要求甚高,不知顺妃有无把握讨得了朕的欢心?”   言下之意,如果他跳得不好,他就龙颜大怒?!   “妾身素闻香菱公主的舞艺天下一绝,如果公主亦称赞妾身的舞艺,不知如此是否就入得了皇上的眼?!”   “既然顺妃如此自信,那朕便拭目以待吧。”宣化帝的嘴角扬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妾身遵命。”她起身道,且吩咐了宫女备上她准备的东西,是两只大盆盛着黑墨,还命两名宫女在殿前拉开了一块几丈长的白布。而她自己换上了一件长袖雪色舞衣。   待宫乐响起,她亦随着旋律起了舞步。   双袖长挥,雪袖伸入了黑墨中,然后又挥起它们在白布上不停地挥洒.......毫无挑剔的完美舞步,还有白布之上那将成未成的画......将殿上众人的目光紧紧吸住,便是宣化帝心里也涌出非凡之感。   两刻钟后,舞毕,画成。   一副壮丽的山河图,那便是夜华皇朝的万里河山。   她上前到宣化帝前,浅浅一笑,“皇上不知可否允许妾身借御酒一用?”   “允了。”宣化帝此刻正在兴头上,心里万分高兴,自是什么都应了他。   箫倚岸接过宣化帝那杯红色的玛瑙酒,将它抛向白布,因为力度把握得极好,那酒渍便刚好落在两座高山之间,犹如一轮刚刚升起的红日。   箫倚岸再次跪在宣化帝面前道,“妾身望夜华皇朝疆土延绵万里,夜华皇朝如红日升天,生生不息!”   宣化帝未开金口,只见殿中所有人都击掌欢呼,自然除了那心中极为不满的宁王外。   “好!好!顺妃果真是才艺惊人,莫说伊儿赞赏,就连朕也是百年难得一见!伊儿,你觉得如何?”   “回父皇,皇嫂的才艺真是令皇儿甘拜下风。皇儿有一请求,还望父皇应允。”皇伊行礼道。   “今日朕高兴,你便随便开口吧。”更何况皇伊还是他最心疼的女儿,又有什么问题?   “皇儿想到三皇兄的太子府去住些日子,一来可与皇兄皇嫂们联络感情,二来我又可以向皇嫂讨教舞艺。父皇,你说好不好?”   “你想好便好。至于顺妃,今日你献舞有功,你要何赏赐,尽管开口。”   她抬头浅浅一笑,对着宁王所坐的方向轻轻一瞥,继续对宣化帝道,“妾身听闻不日云霄将军就要远赴边关,退杀敌军,此乃太子学习战事经验的好时机,本应为殿下请命随同前往,但应太子妃身怀有孕,殿下理应伴身左右。所以妾身斗胆向皇上请命,让妾身代夫前去。妾身本就是江湖女子,略懂兵法,此行望能给云霄将军助绵薄之力。”   未等宣化帝开口,旁座的宁王便愤然起身,“皇上,此事万万不可!一名女子道战场去像什么话?!岂不有失我皇朝的脸面?!”   “宁王此言差矣,据妾身所知,夜华皇朝史上还出过几位英勇女将军,妾身虽不敢与她们相比,然而却不似一般女子版柔弱怕事。所以,现在宁王还觉得女子有失我皇朝脸面吗?!”   宁王被她说得无言以对,只好怒目相视。身旁的宁王妃拉了拉他的衣角,他才不满地坐下。   “云霄将军,你愿让顺妃一同前往吗?!”宣化帝转问莫微。   莫微不禁一怔,立马回神起身行礼,“既然顺妃娘娘有此雄心壮志,此乃我皇朝之福也。臣定当好好保护顺妃娘娘。”   “既然云霄将军也同意,那朕便允了此事。三日之后,顺妃便与云霄将军一同前往边关吧。此行只许胜不许败!”   “妾身(臣)遵命。”那一刻,两人的眼神默默地相碰在一起,却又马上避开。   不想,这一幕也被皇纠尽收眼底。   她不会坐以待毙,她一定会反击......宁王......此深仇她一定会报!无论如何,此刻真的要好好利用莫微的感情了,只有他的保护,她才能在宁王的势力下存活。   莫微......尽管有千万的不愿,她也只能把对莫微的伤害降到最低。   但不知她会不会知道,即使是被她利用,他也从来都是心甘情愿的,更何况此次还可与她待在一起,这是他从来都不敢奢求的。   世上没有绝对的付出与回报,而付出与收获也绝不会公公平平地成正比。   你甘愿付出,她欣然接受。这一点谁也不勉强谁。   不是不明白,这一残酷的爱情规律,而当明白之时,已然太晚,无法回头。   一切终究回不到你我相遇那日,如果知今日会如此痛苦,便想当日未曾相遇。   ☆、暗潮汹涌幻影中   陆少卿想不到两日的时间,丰折佛便查到了雾雨在华清城的盟部。   第二日,陆少卿便召集了陆贤庄在两百名健壮和武艺不凡的侍从随同他们一行人前往雾雨。   此行前去的领头人自是丰折佛,再有陆少卿,陆世非,宫尘枫,落青依,久伤四人自然陪同丰折佛前往。   但陆五韵死活也要前往,陆少卿执拗不下,只好应了她的要求。其实,她只想待在那个人的身边多一会儿,即使是处于危险之地。   而顾苏语与白霜自然不能同去,只因丰折佛含笑一句,“苏语,你在此,折佛放心。”无论如何,她都不会给他造成任何负担的。   而原本落青依被勒令不能同去的,只是她拗得过宫少庄主,所以便可以大大方方地同去。   宫少庄主只得私下低吼一句:这该死的笨女人!   只是这话却是万万不能被落青依听见的,否则宫少庄主的幸福之途便会堪忧了。   一个时辰后,众人赶到了雾雨的盟部所在之地,而且是十分轻易地入了大门。   圣尊盟何故每次都大门开启?!明显是引他们入陷阱。   “阿七,此行没有她在,你万万不能再 ......”宫尘枫的话还未说完,知见丰折佛轻轻笑道,“我自然明白。”   如此......他便可以宽心了。   方行至半刻钟,便闻到一股奇特的香味,而且眼前是一团白茫茫的雾气,丝毫看不见前方的路。   众人怕有什么凶险,便停下来听从丰折佛的指挥。   只见他手中的玉骨扇轻轻敲打手心,脸上依旧是那处事不惊的浅笑,“这是雾雨的绝杀计,名为迷幻阵。等我们走过雾海时,你见不到身旁有任何物,只觉得天地间仿若你一人而已。此阵最厉害之处便是,利用人心的脆弱,过阵之时会出现你一生中最在乎的人,但此人并非真人,乃是雾雨门人所扮。他们会在你们放松警惕之时,给你们最致命的一击。其实过阵并不难,却也不易,关键是看你能否真实地辨认了。而因此行我们人数众多,也并非每个人都会中此计。”   众人听完后均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大家且原地休息半刻钟,随后再入阵吧。”陆少卿吩咐他的侍从道。   宫少庄主便开始不停地吩咐自己身旁的落青依如何如何小心,而落青依是满脸地嫌他啰嗦。   见此二人如此亲密的画面,陆五韵却是有些许羡慕......不想也看了看立于不远之处的丰折佛,他依旧优雅无双地立着,身上依旧散发着那令她心跳不已的气息......她很想走过去,轻轻地嘱他一句“小心”,只是觉得他身上有着那股淡淡的忧伤,她又不忍过去了。   “各位谨记了,过此阵是只能一个人行走,万不要结伴而行,否则便会被困于阵中再也出不来了。如此,折佛就先行一步了。”他方要步入此阵,不想身后的陆五韵终究是忍不住开口道,“七公子......”   丰折佛并未回头,只是含笑一句,“陆姑娘小心。”说罢,便入了雾海之中,随后久伤四人也分别入阵,后面亦跟着宫尘枫与落青依。   众人也依旧带着一丝恐惧一一入了阵中。   半个时辰过去,雾海消失。清醒之时,所见的除几位领头人之外,仅剩下几十名侍从了,看来还是有不少人过不了此阵。   宫尘枫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丰折佛,安然无恙,心里不禁放下了一块大石。而身旁一脸兴奋不已的落青依,更是大大地让他宽了心。   要不要告诉她,他方才差点就被阵中的那个“她”伤到,幸好他反应灵敏,否则便真的见不到真正的她了......方想上前拥住她,谁知她竟捧腹大笑道,“哈哈哈......笑死我了!宫尘枫,你知道吗,刚才我把雾海中的那个‘你’打得满地找牙,他还使劲地跪地求饶!诶哟,那个模样,真的逗死我了!”未来的宫少庄主竟然公然取消宫少庄主!众人实在替她捏一把汗。   只是不想宫少庄主没有丝毫的愤怒,反而是一手将她恨恨地搂入怀中.......丰折佛见此心里也替他们高兴,但是却又带上了一丝隐藏不了的苦涩.......而且胸口上的伤,亦是不轻。   “凶婆娘......原来,我真的很重要呢......”宫少庄主继续忽略旁人的存在,十分煽情地谈情。   落青依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了这根本性的问题,脸亦不自觉地红了......“喂.......宫尘枫,这里很多人耶......”   宫少庄主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放开怀中之人转身对众人笑笑。   但众人只是笑笑,其实更多的是羡慕他们。   如何未来的宫少夫人开始追问宫少庄主他在雾海中所遇之人了......只是宫少庄主死活不肯说.......有人是死要面子的......   也许不必说了,永远也不必说了。   等众人赶到了雾雨的主殿之上,目见主殿之上斜倚着一个全身黑袍的男子......那双眼睛绝对有魅惑的能力......只是对上了那双墨玉明眸,不过“小巫见大巫”,谁不谁更邪魅......   “七公子......久侯了......”那声音亦饱含了诱惑人心的魅力。   “雾雨门主——魅影王......真是有幸......只是不曾见贵门主的‘密友’玄剑门主——岳尊天,倒真令人惊讶。”前两日久伤收到的锐来信资料里,里面透了魅影王与岳尊天有一种不为世俗所知晓的关系,断袖之癖......两个几乎快满四十岁的男人......“密友”二十年之久!   今日见到的魅影王却似一名二十来岁的妖美男子,丰折佛自然是知道此人定是利用什么邪功将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听到丰折佛隐眼之词,魅影王不禁微微皱眉,此人不好对付......   魅影王以惊人之势飞到丰折佛面前,欲袭击他,只是还有一丈多远之时,久伤,久离便上前制止了他......丰折佛丝毫不用出手......而且他脸上毫无惊慌之色......   魅影王被久伤,久离二人一掌击退,愤怒之下,便号令藏于密处的门人,最后的围攻。   尽管是二方的实力相当的对决,也未见丰折佛使用武力来对付门人,他也只是偶尔用手中的玉骨扇轻点雾雨门人,他们便一个个地倒下......   经过一番打斗,双方皆损失惨重,但雾雨门人全部倒下,而陆贤庄所带的侍卫还剩下二十来人左右,总算是取胜了。   “魅影王快将我陆贤庄的镇庄之宝交出来!”陆少卿大喊道。   “哦?!是那块麒麟玉么?!嗯.......其实本门主也玩腻了......不过本门主玩过的东西,即使是玩腻的......宁愿毁了,也不会让它落入他人之手......“魅影王有恃无恐地依旧倚在主座之上,手中无意地把玩着手指上的玉扳指。   陆少卿闻言不禁想上去和他大打出手,只是意识到自身的武功远不及魅影王,也只是怒目相视了。   “呵呵......看来门主实在自信得很呐。”丰折佛如清铃般的笑声响起,吸住众人的目光,“只是......门主当真以为玄剑门主——岳擎天会来相助于你么?!”   丰折佛的话不禁让魅影王从主座上起身,惊恐地看着他......未来得思考,便见几十人纷纷从天而降......倒下了,玄剑门人也倒下了......怎么会?!他怎么会知道玄剑与雾雨此次是联手的?!   惊恐之际,听见熟悉的声音传来,“魅影.......‘玄剑’被灭了......”岳擎天已深受重伤,魅影王立即飞上主座之上将他接入怀中,“擎天......怎么会......”   “千机阁......千机阁的影士......”当岳擎天吐出这三个令人震惊的字之时,魅影王将目光再次移至丰折佛的身上,“你是.....”他不敢说出那大胆臆测的话,他是千机阁的阁主!   但即使不用丰折佛承认,众人除了本就知情的宫尘枫外,都已经大致猜想到了。   “嘿嘿......阿七,你还真的是不做无把握之事呢。”宫尘枫此时真是不得不大大赞赏死党一番,毕竟这是第一次丰折佛如此光明正大地动用千机阁来办事,而且也救了众人一命。   “今日之事,望大家不必放于心上,至于千机阁......希望大家什么都不要记起,否则......”丰折佛的目光突然一暗,透着无比的寒意。   众人立即回应道,“多谢七公子救命之恩,我等定当守口如瓶!”   其实不用他们多做什么保证,千机阁的影士遍布天下,可能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人可能未提及“千机阁”这三个字便已经被灭口了。   “那么,折佛在此多谢各位了。后面的事,陆庄主,你处理便好。”丰折佛说罢,转身离开。   正当此时,从身后幽幽地传来一句,“哼!如此......同归于尽的好!”   等丰折佛默然回身之际,已见魅影王用尽毕生功力发出一掌,向他最近的陆五韵挥去......他只不过在一瞬间完成了救下陆五韵的动作,而且另一只手还用玉骨扇轻点了魅影王的要害之处。   那一刻,她只觉得之际完全融入他的怀中......她的世界只留下那一股淡雅的龙檀香......她完全沉醉在那双墨玉明眸之中......即使烈火焚身,即使万劫不复,她亦义无反顾了!   如果时间可以停止,她愿付出一切的代价,让时间定格在此处!   至少,至少......现在她可以如此真实地触摸到他,她可以感受到他的体温,他的气息......即使不爱她又如何?只要她爱他就够了!   是的,她爱他。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绝爱!   只愿,一生伴他身旁,一生仰望他,生生不息...... 作者有话要说:  时隔两年多,才找回原稿,既然是坑,我就要负责把它填好,看到自己那个时候的文笔啊……简直觉得羞答答……   ☆、花开花落絮因果   “陆姑娘,可还安好?!”他轻柔的嗓音几乎包围了她的全身,而她早已思绪横飞,顾不得回答他。   而他,已将她放开。   众人看着地上无声倒下的魅影王......早已没了气息。而他身旁的岳擎天艰难地爬到他的身旁,将他紧紧地抱住......众人不禁完全惊诧于这一幕......他们也是彼此情深,也是彼此珍惜......只是不为世俗所接受,如果有来世,只愿你为女来我为郎......做一对神仙眷侣,与世俗毫不相干,一点也不苛求谁。   岳擎天轻点自己的要害之脉,便没了气息,倒在魅影王身旁。   丰折佛不过摇摇头,轻叹一声,转身离开了这血色污浊的城堡。   他一人走至雾雨门前,看着千里丛林,听着凄婉如婵娟啼血......抬首凝望天际,身边掠过丝丝微凉的风,鼻尖淡淡的青草味流过......心里涌出怎么也抑制不住的伤痛......   第二日晌午,太子府的人已从皇宫回至府中。   皇纠在方下了马车便紧抓着箫倚岸回房。穿过九曲回廊,绕过侍女的身旁,掠过万千花丛......   “皇纠,你放开我!”已关闭房门,她便恨恨地甩开他的手。   谁知他用力将她甩在床榻上,“你就那么想离开我吗?!”   是......是。如果可以,我宁可不曾来过你的身边......你知不知道,为了卑躬屈膝地待在你的身边,我把他伤成什么样子了......   她保持镇定,忍住眼中的委屈对上他的眼眸,“是你要我帮你的。此次不是大号的机会么?!”   “可是,你知道莫微对你......”她知道他在意的是这一点。所以不急不慢地讽刺一笑,“我要的......久伤他对我的不忍。因为这一场战争,不仅是你与宁王的争权之战,还有......我与宁王的恩怨之争。”   “倚岸......怎么了?!”他在她的眼神中看到那一丝冷冽的光芒。   “逍遥侯府......那十几条人命......我一定要讨回公道!所以,皇纠,你也阻止不了我,任何人都不能......”   皇纠突然明白她心中的痛楚,便一手将她搂入怀中,轻声地安慰道,“罢了,随你吧。只是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皇纠在身后加重了那不可忽视的威严之音。   “嗯......啊!”她的心中突然恨恨地一揪,脸色变得苍白,皇纠立即放开她,一脸关心到,“倚岸,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马上派人去找大夫。”   “不......不用了。只是有点累了。毕竟昨日折腾了一天。你去忙吧,我想睡一会儿。”   听到皇纠关了门,她才回身过来,怔怔地看着床顶......伸手扶住心口......皇纠,对不起,我没有告诉你,刚才的心痛是突然涌上来的,是为那个人而心痛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会有如此强烈的感觉。   那个人如今身在何处?!过得如何?!这三个月来,他是否已淡忘了所发生的一切!?   他会不会感应到我在思念他?一直都在......   是夜,残花纷飞。   丰折佛立于窗前,看着残花随风飘落,心绪却如此平静。   他只是宫尘枫已站在他的身后,只等他开口,“阿七,今日之举,并非巧合吧?!”他指的是丰折佛今日亲自救下陆五韵之举,因为谁都知道,他不需亲自动手,从不需要......   他回过身,不过淡淡一笑,“这......不过是给陆少卿一个小小的警告罢了。”他要利用陆五韵来压制陆少卿,甚至是整个陆贤庄。   宫尘枫心里不禁一冷,嘴角无意地上扬,“果然......世上无不可利用的。于你来说,一举一言都不会是毫无目的的。”   “一举一言......枫,你喜事该办了......”丰折佛对他露出了那不怀好意的笑容,提醒他......他的幸福是具有挑战性的。   “呵呵......”宫尘枫无力地笑笑,“你在挖苦我吧?!”他毫不客气地挥一拳过去,只是落完拳便后悔了,他竟听到丰折佛吃痛的一声,“阿七,你......”这次他毫不犹豫地扒开了丰折佛的衣衫,就算现在兰魅使者拿剑抹在他的脖子,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看到那白皙的胸膛上生生地印着一个红掌印,他竟然受伤了......   丰折佛轻轻地推开宫尘枫的手,整理好衣衫,还开玩笑道,“此举真是不雅。要是宫少夫人看见了,便要与你闹了......”   “你这混蛋!”他不能打他,还不能骂他吗?!“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受伤?!”   她明明不在.......他明明知道那是一个虚幻的她......   只见丰折佛转向望着窗外的满天残花,苦涩一笑,“下不来手......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真是可笑啊。”   宫尘枫似绝望地无力瘫软在软榻上......“忘拂美人......才是真正地红颜祸水吧。她到底有什么足以置你于死地?!她不够苏语长得好看,不够温蝶懂你,不够林兰若妩媚,不够陆五韵温柔......到底是哪里?!阿七.......你是不是中了她的蛊了?!”   “好看,懂我,妩媚,温柔......呵呵......那女人没有一样做不到的!中蛊......我倒想只是中蛊而已。奈何......奈何啊......枫,如果你是一名不识水性之人,你会奋不顾身地救一个不相识的洛水之人吗?!”   不会水性,却要就一个不相识的落水之人......会吗?!他应该不会那么冲动吧?!他会向其他人求救来救落水之人,这就够了。   他为什么会突然向他这个问题?   “她就是这样的人。”   丰折佛这句话重重地打在宫尘枫的心头,让他许久说不出话来。   小姐傻了。   抚琴意识到这个颇为严肃的问题了。自从雾雨回来,小姐便是一脸的幸福满足之状。   一定是有事情发生了。   “小姐,小姐......”她已经喊过她三遍了,她却没有一丝变化。   “小姐,你快去桃园看看吧!花都快落完了呢......不久,便什么都没了......”   这句话方将陆五韵拉回现实中来,喃喃道,“花落了......”她顾不得穿上鞋,便跑了出去.......抚琴也追去不及。   桃花如蝴蝶随风轻舞......如同召唤回忆般令人心醉,只是......醉入她心的桃花林中静静地伫立的男子。   就让她放纵一次吧......她赤脚冲上去从身后抱住他,而他却似一点惊讶都没有,只由她如此静静地抱着......   “留下来......或是带我离开......”她的头贴着他的背,泪水湿了他的黑袍。   “对不起,折佛一样也做不到。”他依旧带着轻柔的语气,却让她浑身发颤......为什么不可以?   “我什么也不求,只求待在你身边,我不要名分,不要宠爱......只要看着你,我就满足了。”她依旧不忍放手,似乎双手围得更紧。   谁知他却轻柔地解开她的手,回过身来,表情依旧淡然儒雅,“爱永远都是自私的。她绝不想......我身边还有其他女子,她不想,我便不会做。如此而已。陆姑娘,请原谅折佛的自私。”   她的心渐渐冰冷......泪水早已化了胭脂......“为何连施舍的爱都没有?”   “爱是不能施舍的,只由双方真心给予。陆姑娘,望你明白。”   顾苏语不愧是天下第一美人啊,她一直以为她是输在那张绝世容颜之上。   而他,只是含笑地看着她。她从他的眼中看不到答案。   她却不知道,她这一生都不会从他的口中得到答案。   这是,他给她唯一的安慰。   什么都没有了,花落了,人走了.......一切宛若梦未开始前......可是心中为何还有那么多的不甘?!   陆五韵跌坐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双手抱膝......任由泪水将自身淹没......   而在桃花林深处,却有一株罂粟于指尖灿烂绽放.......妖艳得令人心颤,兰香在桃林中愈加浓烈,愈加令人不可自拔.......   宁王府,今晚颇不宁静。   宁王大发雷霆,对着儿子大发雷霆。   “明日,我便奏请皇上,此行,你不必去了!”宁王狠狠地发了话。   “依父王所言,明日儿子亦请皇上削了将军的头衔,既身为千军之首,不为国效力,也当真是枉为将首了!”   “你......”宁王怒目而视,气得双眉上翘,“你当真是被那个贱人迷了心窍了!早知如此,当初连她也不留!”   “父王想过留她吗?!如今父王不是一直算计着如何将她置于死地吗?!”莫微反讽宁王道。   宁王如今恨不得一巴掌扇醒自己的逆子,“你不要忘了是她害死了你亲妹妹!”   “是父王被冲昏了头。此事没有直接的证据,我从未相信过她会做出伤害他人之事。”   如果爱一个人是盲目的,那么所爱之人的一切在自己的眼中都会是美好的,自己只能看到对方的完美,所有的不足之处都会被一切的完美掩盖住,完完全全地掩盖......   “微儿,有一天你会被她毁掉的。”   “如果真是如此,那我也甘心接受。”   谁让你爱了?谁先爱了便注定谁是失败者。   ☆、乱花渐欲迷人眼   陆五韵受了风寒,一病惊起了陆贤庄的千层浪。   最为着急的人当然是陆少卿,他几乎将全城的大夫都招到府中为陆五韵看诊,只是本是小病,却因多人打扰,如今却变成了大病。   而丰折佛一行人却是什么也不做,只是静观其变。   房中,久婷忍不住问丰折佛道,“公子,为何不让我们去给陆姑娘看病?这病若是我们看的话,早就痊愈了。”   丰折佛未答,只是含笑地饮茶。眼中流淌的是不知名的情愫。   “公子其实只要去见陆姑娘一面,这病不治而愈了。”久离不禁附和道。   四人不禁微微掩嘴偷笑,此次果然可以暗击一下公子了。   只是未想到丰折佛放下茶杯,悠悠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滋味如何呢?不如你们也试试?!”   四人的笑容立即僵住。   “咚咚......”久言恢复神情去开门。   是陆商泉。四人微微吃了一惊。   “见过七公子。”陆商泉规规矩矩地向榻上的男子行礼。   “呵呵......陆少公子多礼了,折佛真是受不起。不知路少公子大驾光临,有何指教?”丰折佛的眼中闪现一丝光芒,满怀好奇之心。   “商泉求七公子去瞧瞧姑姑。”那小小的眼睛聚精会神地盯着床上之人,虽语气上在求他,可那神情却没有丝毫求人之意。   丰折佛忽从床榻上下来,走至小孩面前,饶有兴味地看着他,“陆少公子才三岁......竟懂了如此多的人情世故,真是后生可畏啊。只是......少公子不知道吗?!世上之事不尽人意,有些事......‘长痛不如短痛’嗯?!”他蹲下身来,似十分温柔地轻抚他的头。   “如此......商泉打扰了。”陆商泉转身离去,无半点留恋之意。   望着陆商泉离去的幼小身影,只见丰折佛笑道,“呵呵......倒真是有趣......陆商泉.......”   入夜。   陆贤庄却如一潭死水般沉静,月梢只见隐忍着几只乌鸦,它们立于梢头,因为夜静得可怕,它们甚至连呼吸的速度都放慢了。   丰折佛漫步之后回至房中,推门而入之时便嗅到了一股不寻常的味道,他没有慌张,脸上的笑意不过更浓了些。   待他快步走向床榻之时,便觉得身后有人将他抱住......是迷人的兰香......是她的味道,好熟悉......   也许是催情剂的功效,他快速转身将那□□的女子拥入怀中,满怀□□的声音在房中响起,“女人......我很想你......”   怀中的女子几乎要融在他的柔情之下了,便忍不住低吟一句,“公子......妾身亦思你如狂。”   女子的话落之时,那双墨玉明眸愕然张开,心神一怔,立即伸手点住她的睡穴......然后自己快速转身,连看也不看倒在地上的女子一眼。   等自己的□□被压制后,才冷冷地开口道,“久言。”   久言闻言,便进了房中,十分懂事的将地上的女子的衣衫穿好。   “将陆少夫人送回去。还有......今夜的一切,谁也不需要提起。”   “是,公子。”久言便将陆世非的夫人,风梦璃送回了应该所在之地,而且喂她吃下了失去一段记忆的药丸,虽只失去了今日的记忆,不过此药对脑部会有损伤,至于有何后遗症,便要看风梦璃自己的能力了。   待久伤将房中飞□□除去,他便一人躺在了床榻之上。   他方才在做什么......怎么会失控?!为何只要与她有关的事情,他便会束手无策?!抚着未痊愈的内伤,却不觉一丝疼痛......因为心中的悲痛已将其淹没......   “女人......我放你自由,到底......是对是错?”   是的,自从她踏入帝都之后,他完完全全地放开了她,她身边不会再有千机阁的影士守着,将她的一举一动都告诉他。这次,他彻彻底底地放手。至于回不回来,完全是由她决定。   “相信......我选择相信你。可是,为何心口还是那么痛......”   他闭上双眸,却是一夜未眠。   不眠之人却不止一人。   巧合。   顾苏语在去找丰折佛的时候,看见久言抚着昏迷的风梦璃从丰折佛的房里出来,真是天大的巧合。   她神游一般走回自己的房间。   白霜被她的神色吓住。小姐从未有过这样绝望的神情。   “小姐,怎么了?!告诉白霜,别吓白霜好不好?!”白霜将她紧紧地搂住。   顾苏语没有哭,却只是流泪。泪水从衣衫流入了白霜的心里。   “白霜......他宁愿碰一个与她气韵相同的女子,也不愿碰我一根手指头。难道......在他心中,我当真如此不堪吗?!”   白霜被顾苏语突如其来的委屈之言吓到,“公子......公子怎么了?!他,.......他碰了谁?!”   “是......是陆少夫人。我......我见到久言将她从他的房中扶出来,而且衣衫......还有些许凌乱。他们.......”   “不会的,不会的......小姐,别乱想,兴许是猜错了。明日,明日小姐试探一下公子,就知道实情了。”   “可以吗?!折佛......会猜到的。尽管久言方才并未发现我,但是......折佛如此聪明。我怕......”   白霜赶紧扶她睡下,“好了,好了。小姐别多想。公子又不是神人,他也未必猜到小姐心里全部心思都猜了去吧!?公子......即使爱着那个女人,也未必多情。小姐说过要相信公子的,不是吗?!”   顾苏语平静地躺下......脑子里却不住地浮现自己撞见的那副景象。那么多年,她一直选择相信他,难道错了吗?!一直以来,她知道他对其他女子不屑一顾,更别说去碰她们......她知道,他想要的,也只有那个女子......如果已注定了不会是他心中最总要的女子,那做一个他无法忘记的女子,她也心满意足。   然而无论如何也理不清这千古愁绪。原来,她还是不懂他。   自己从未进入他的心里面去,一切不过是他对她的责任而已。   第二日,陆贤庄传出陆小姐饮食下床的好消息。这不禁使庄里恢复了些生机。   而对于陆少夫人变得有些奇奇怪怪的行为,倒没有传得人尽皆知。只是几名多嘴的侍女会在私下碎碎:少夫人变得好奇怪,明明那碧玉簪子我都给她插上了,她还在不停地找簪子。少夫人这记性道真是越来越差了。   还有人说,昨夜少爷大怒来着,和少夫人大吵一架,是不是少夫人受了少爷的刺激。   如此的议论,众说纷纭。   而丰折佛不禁想到,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他便向陆少卿告了辞。虽有不舍,虽有怨气,也不敢如何,只好笑脸相送。   这女儿,注定是要苦相思一生的了。   丰伯驾着马车悠哉悠哉地驶出了华清城。   宫尘枫受宫少夫人的指令留在了华清城游山玩水几日。而宫少庄主也决定趁此良机完成“父母之命”。   丰折佛只是笑笑,未多说一句话。   而未想宫少夫人指着那张妖惑天下之颜道,“呵呵......你这狡猾的狐狸,别以为可以谋尽天下事!那一肚子的坏水对本小姐不管用,我还是会替忘拂姐姐好好地看着你的!”   然后十分豪放地揪着宫少庄主离开。   所以在回烟雨城的路上,马车里只有丰折佛及身边久伤四人,顾苏语和白霜主仆二人。   “昨夜,我在回廊里遇见了久婷一人,怎么未见久言呢?!本还想请二位的房中请教刺绣呢。”顾苏语开口笑道,一脸的自然。   自从相处这么久了,她也可以分辨出哪一个是久言,哪一个是久婷。如今,她们所戴的饰品有所不同,极好辨认。   “昨夜久言在房里伺候公子,公子身子有些不适。”久言回答道。   顾苏语的脸色未变,“折佛,你......”   “只不过稍有不适而已,苏语勿需担心。倒是你,精神似有不振,是否有心事?!”   丰折佛不过一贯的语气问她,她似有些发抖,她的脑中不断传出一句令她厌恶不已的话:他骗我......他骗我......   白霜偷偷地抓住她的手,却觉得她的手指冰凉如水,便知她十分难过,不禁替她回答道,“自然是有心事了。这些日子,公子可是冷落了我家小姐的!”   此次,顾苏语没有阻断白霜的话,而是有些失落地将头埋得低低的,不敢与他直视。   丰折佛觉得她似有不开心,不觉柔柔地说道,“如此看来......倒真是折佛大意了。该补偿苏语才是。久伤,下一站是何地?!”   “回公子,是千香城。”久伤答道。   “哦?原来竟到了此地。这千香城可是个花香飘绕之地,人杰地灵。这里产的各种奇花异草可是销往全皇朝的。我们便在此住些日子吧。陪苏语散散心,也顺道会会友人吧。丰伯,直接到紫笑阁。”   ☆、烟柳花巷谁痴狂   千香城坐落在夜华皇朝的偏南之地,此地比起烟雨城的四季如春,风韵别致,另有一番风味。   身为千香城的人,可以不知道城里的知府是谁,但是却无人不知紫笑阁这个地方,更无人不知紫笑阁的主人,第一风流公子,凤息月。   紫笑阁是何地?是烟花柳巷之地!但与其他青楼不一样的是,这不是男子的寻欢之地,而是女子寻欢之地!   这里搜尽天下美男,这些美男才艺双绝,而且个个也是卖艺不卖身,比女子还要守贞!这千香城内的男子不因入紫笑阁为耻,而是以其为荣!想入或入紫笑阁之人,绝非凡人!   而可以入得了紫笑阁寻欢的女子,也大都是名贵千金。   那辆优雅别致的马车便直直地停在了紫笑阁前,这不禁使行人驻足观望。谁人有如此大的派头?!竟敢直接将马车停在紫笑阁前?!   只见马车上的六旬老车夫伶俐地将一枚通体白玉递与守卫,守卫眼睛一亮,便命人去通报,且对马车内的人行了一个“请”礼。   再见老车夫回至马车旁,深沉的嗓音响起,“公子,到了。”   这一系列的门道,不禁使行人已将紫笑阁门前团团围住,众人便是想见见这马车的人。   只听见“吱呀”一声,车门打开,首先出来的是一对双生少年,二人均是一身同色青袍,脸色十分素净,眉宇间带着灵气。   再走出来的是一袭黑如夜色的身影,众人未见容貌之时,已被那全身散发的妖美之气慑住!再看清容貌之时已惊叹不已!这天底下竟然会有这般妖美之颜?且幸好是男子,如果是女子,这天下的男子岂不是都遭殃?!   可谁知当地抬眸看向众人之时,那双墨玉明眸如天上的繁星,那嘴角的一抹浅笑优雅至极,简直令众人为之倾倒!   天下竟有这般“善邪”结合之体!   是......这莫非是......闻名天下的“智绝”七公子?众人心存疑虑,却又不敢贸然发问。   此时,又从车里走出一对双生少女,皆有清丽佳人之称,却因脸上的表情过于冷漠,让人顿生敬畏之意。   本以为这惊讶已尽,未想又走出来一对主仆,主子长得绝美无双,侍女亦生得俏丽可爱。   这满身贵气的花容女子难不成便是“天下第一美人”顾苏语?是七公子的未婚妻?   “丰伯,有劳了。”男子优雅躬身,发出清铃如乐章之音,令人迷醉。   “公子折煞老奴了。”说罢,引了马车而去。   再看紫笑阁门前时,已发现不知何时铺好了一地的红毯,红毯旁立着面容姣好的两排侍女。   一行人走至阁前,只见紫笑阁的领头人躬身道,“公子请,主人已恭候多时了。”   丰折佛抬首往阁内望去,含笑道,“这是......十里锦铺相迎?!不过......当真会有十里么?!”   十里锦铺相迎?!众人听后哑然,竟能让紫笑阁的主人凤息月如此相待!这人除了七公子丰折佛还能有谁?!   “主子说,有无十里,公子自能神断。”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丰折佛不再多说什么,而是抬脚迈出了步子。   七人经过回廊,花园,湖泊.......这一段路竟有两刻钟之久。   花梯前,七人停下,仔细看着这幢精致的竹楼。   迈步,踏楼而上,门外侍女启门而入......又是兰香......丰折佛有些眉头紧锁,但也只是片刻,顿时便化开了......   以雪衣加身,以白玉束发的男子回过身来......羡煞了竹楼外的一切美景。长得便是一副讨女子喜爱的脸蛋,勾魂似的丹凤眼,却透着纯真的柔情,白皙如月的肤色,宛若莲子孕化而成的凡人。   “别来无恙,折。”凤息月手执短笛,那通体白玉又是如此醒目。   笑意浓得让人更加不可捉摸,“多谢了,息。十里锦铺,分毫不差。”   “这是自然。”他向七人走来,更是越过丰折佛走至顾苏语面前,淡定一笑,“我说过,有朝一日,你亲至紫笑阁,我定十里锦铺相迎。而如今更甚的是......为美人效劳呢。息月见过嫂嫂。”凤息月明显在“嫂嫂”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顾苏语被“嫂嫂”二字惊了一下,绝美的脸色爬起来红晕,“苏语见过息月公子。”   “呵呵......果真是‘顾家有女初长成,回眸一笑百媚生’。今日,息月倒真的见识到了。折,你真是‘有福’啊。”   “哼......‘有福’之人是你吧。弟妹在何处?!”丰折佛笑得好不邪恶。   凤息月的脸微变,又恢复原状抚额道,“唉......就知道瞒不了你......玉衣,请夫人来。”   众人安坐,在座位上品上好的香茗。只有两名男子时不时地对视,相对而笑。   轻轻的脚步声愈加清晰......推门而入......众人皆把目光移至门口的女子身上,竟是一身雪衣......清颜如雪,美如仙子。   雪色洋褶裙,白绸束发,素色锦花鞋,毫无施脂之颜......是巧合吗?!顾苏语为什么觉得眼前的女子,穿着方式与气韵神情都像极了某人?!   她看着丰折佛那再寻常不过的浅笑,却微觉有些不对。   只见丰折佛幽幽开口道,“‘何家小女双凝眉,一代君侯思倾国’。此言倒也不虚。”   面前的雪衣女子一怔,微微福身,“若怜见过七公子。”   “若怜弟妹身怀有孕便不要向折佛行此琐礼了,久言,去服饰凤夫人安坐。”而丰折佛口中吐出的“凤夫人”也似在咬牙切齿一般。   “是,公子。”久言快步上前,将何若怜安置在凤息月身旁。   “前几月收到你成婚之讯,但有要事在身,不能前来道贺。但我亦不会忘了这份贺礼,久离。”   话落之时,只见久离抬出了一个一米多高的锦木盒子,打开......众人惊叹......并蒂莲之说并不惊人,但有人见过并蒂兰吗?!   那锦木盒子装的是一株并蒂雪兰......它们花如碗大,且二者紧紧相依,透着柔和的白光。   看见此花时,凤息月立即将目光转回丰折佛身上.......眼眸透着不知名的光芒......还有豁然一笑,“你竟种出这样的花来!”不只是赞赏还是讽刺的语气。   “这天下,只有我不想做之事,却没有我做不到之事。”如此霸气之语却在他口中用了淡雅极致的语气吐出,这却不令人觉得不和谐。   凤息月无奈一笑,“这天下,敢说这话的人,也怕只有你一人了。”   但是久伤四人却在心底里发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如果此时宫少夫人在的话,她定会指着公子笑道:“哼!真是没有你做不到之事么?怎么没见你有本事将忘拂姐姐留下来?!呵呵呵......别与我说你不想留下忘拂姐姐......”   当有此情景,公子又会作何回答?   明月高悬,众星拱月。   露天的棋座,一黑一白的子落下,分执黑白二子的也是黑衫与雪衫的两名男子。   此时,只得丰折佛与凤息月对坐,并无旁人服饰。   “息,林兰若的事,谢了。”做事,先礼后兵的好。   “呵呵......所以,你的气应该消了点吧?”凤息月自我安慰了一下。他自从认识丰折佛气,便知道一句真理:宁得罪天下人,也别惹丰折佛。   他的墨玉明眸一冷,相视笑道,“别与我说,那是......巧合?!”话落之时,他已将凤息月逼入绝境。   凤息月手执白子落下,子落之时,已自我毁灭,他败了。   “五年前.......我此生第一次离开千香城,落脚地,帝都。七夕那夜,我从温乡坊出来时,已是深夜了。这白日繁华的街市已经停止了喧嚣,我踏月而行,本以为‘众人皆醉我独醒’,未想行至荷花湖边时......遇见一名女子.......雪色洋褶裙,白绸束发,素色锦花鞋......我从侧面看她,那精致我五官已令我觉得......此女子如仙子下凡。我见她双手合拢,十指相缠,对着那一弯残月诚心祈祷,吐出那一句我一生我忘不了之言,‘丰折佛,我很想你,你知道吗?’当她的话落之时,眼角的泪珠也随之落下.......那一刻,我便听见了自己心中花开之声......只是,那个人偏偏是你。这世上有许多人的挚爱之花,未开已注定凋零。对上你,我的爱情注定会黯然收鞘。她未睁开之时,我已仓忙逃离。后来,我知道了她是‘天下第一才女’——箫倚岸,知道她是‘天下第一奇女子’——忘拂,更甚的是......她,是你的天下。”   凤息月此时的目光如月光般柔和,浸透了一世的忧伤。   她,是你的天下。   天下再没有谁敢用这句话来形容他和她的关系,而也只有这句话,最真实,最令人惊羡......   “折,我要你亲口告诉我,我方能真正地死心!”   此时的凤息月竟看不清眼前男子的神情,只听得极为淡然一句,“万物如尘,唯她,是吾心头之爱,永世也割舍不得。”   语气轻如拂水,月过柳梢,却令凤息月的心头痛得如抽丝剥茧。   “你要答应我,不论将来你与她所生子女是男是女,与若怜腹中胎儿,皆男为兄弟,皆女为姐妹,男女为夫妻。”凤息月在做最后一搏,起码要扳回一局。他对上的却是那抹饱含深意的优雅至极的浅笑......   ☆、苍心不畏征途险   清晨,借着微弱的曦光,十万军队从帝都城外出发,赶往西北边关。   莫微作为此行的主将,而箫倚岸则担任了参军的职位。而且不用风吹日晒坐在马车上,而是由专用的马车,皇纠还要白芷随行照顾她。   赶了一日的脚程,他们露宿郊外,此处只留了五千人马,其他军队从不同的方位由各队副将带领赶往西边边关。   箫倚岸见着白芷累了一日,便让她在马车里好好休息,一人下了马车往树林深处走去。   行至了一个断崖旁,便立于崖边观赏夜晚的美景,这外面的空气原来是如此的清新,如此的自由。   她张开双臂,任由柔和是月光轻抚自己的身子......她知道,身后有人接近,却没有回身,也没有一丝的慌乱。   “为什么?!为什么随我出征?!”莫微深沉的嗓音响起。   “这,便是理由。”她没有停下拥抱月光的动作,“我想要自由。”   他走至她的身旁,与她并立,“你随时都可以离开,没人可以拦得了你,不是么?!”   “是吗?!”她含笑看着他,“可是很多时候.......很多身不由己。”   比如.......我现在想利用你向你父王讨一个公道......莫微,对不起,我身不由己。   “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保护你。”那双一双怎样清澈的眼眸?!她以为,她只可以在皇秋断水眼中看到,没想到还能在这样一个久经沙场的将军眼里看到。   她没有回答什么,只是抬步离开了。   等行了几步之后,才背对着他轻轻道一句,“我想一直都能看到这样清澈的眼神。真的......很纯净无暇......”   也许只是因为她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愿而已,会使莫微在后来的仕途中,一直保持着高洁的品性,在那混周不堪的官场中如同一颗照亮人心的明珠。   如果他不爱她,或许他们会是一世的好友,可以无话不谈,可以自然地把酒吟诗,对剑放歌......只是,一切已经注定了,爱上了,就不会有朋友之间那一份单纯的心境了......   望着那轮似圆非圆的明月,看着几千士兵躺在郊外的草地上自然入睡,她不过深深叹息道,“如果,没有战争,该有多好?人心......为什么总是不满足呢?是不是每一个时代都是一样的,只有靠武力来满足自己所谓的野心才能欢快?人世间当真没有一处是干净的地方了么?!”   乱世,是男人的乱世。   男人,是乱世的男人。   他们的心中已经装满了权力与欲望,永远不会单纯地装下一个女人简单的爱。   而女子,她们的心小得只装得下自己深爱的男子。   如果丰折佛是乱世中的男子,如果箫倚岸是一般的女子,那么便不会有这般幽怨的纠缠。   那么,乱世早已在男人的手中平复。   只是,宿命之轮已然逆转。   他为了心中的所爱化身成了乱世中的男子,她却是心怀天下的女子,心里装的不仅仅是心中所爱的男子......   所以,爱逆风;所以,情飞扬。   一场皮影,一种声音。   一把古琴,一阵回音。   花落情未定,向谁要公平。   丰折佛一行人暂住紫笑阁正好赶上了紫笑阁的斗艺大赛。   如今场下正有声有色办着大赛,而黑,白双衣的两名男子正在楼上雅间里品茗赏舞。   凤息月突生一个想法,便拿来讽一下身边的男子,“折,如果你下去露露脸,这冠首便轻入囊中了,哪由得那些人班门弄斧呢?”   谁知丰折佛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香茗,放下茶杯道,“在‘第一风流公子’面前,我岂敢哗众取宠?”   凤息月被这么一句话搪塞回来,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自己的名声是比他差了那么一点点.......人家是儒雅智绝的七公子,自己是“风流”名动天下......唉,人言可畏啊......   “嗯......与你说件有趣的事?看见台下那个白衣青衫的男子么?!此人可是明觉大师的得意门人......”凤息月对着丰折佛邪邪一笑。   丰折佛眼眸微亮,“嗯......快了,还有三个吧......这次没猜错的话,应是‘不动尊’与‘混天道’。”   凤息月听他这么一说,便似发现了什么一般,有些迟疑地问他,“折,你不觉得......此时蹊跷得很吗?!一直以来......至尊盟似故意引你入局,然却被你全数化解了,甚至还将他们‘一举歼灭’了.......”   他也没有打算瞒凤息月,只是浅浅一笑,“正在查......这事似乎与那个女人有关。无论如何,此时,她人在帝都,应该是安全的。”至少,皇纠绝不会让她受伤。   “那么......这也是你放手的原因之一吗?她人在帝都会安全些?!”   只见丰折佛的手指关节都微微变白,用力,抓紧那只白玉茶杯,脸上突现一抹无法掩饰的忧伤,而嘴角上依旧勉强带笑,“我.......从不认为自己不能护她安全。从不认为......”   凤息月心中一怔:这是堂堂七公子应有的绝望吗?!他也会有无法把握的事?是什么令他绝望至极?!是她......他终究比自己更爱那个女子......到底有多爱?看不见,也嗅不到他身上流露出来的深情,却也无法忽视......这是一种怎样的情感.......   一直以来,世人皆以为他“风流”天下,是因为他身边美人无数,他每个都温柔以对......但他心中也只有真正爱过那个女子.......而他更加了解,丰折佛的专情与自己的专情相比,他真的是比不上!尽管他身旁都有不少风流韵事,但他知道,他这么多年来,心中只有那个女子......   半个月的脚程,大军终于抵达西北边关,前几日敌军方占领了风新城,如今我朝军队便扎营在风新城十里之外。   两三日的时间,其余军队也陆续抵达了军营。   敌军经过多月的征讨,如今只剩下八万多的军马,他们损失了两万多的人马,而夜华皇朝却死了将近五万的人马。这是因为西边边关属于防守,士兵久未操练的原因。且因作战期间,军粮短缺造成了军心动乱,这亦是吃败仗的重要原因。   见过一系列的分析,箫倚岸与莫微商议,决定先将风新城取回,以提高士气。   然而守风新城亦有三万多人马,要攻下实在不易,而且此地易守难攻,他们强势攻取的话,必定损失惨重。   所以,唯有突袭,方有胜算。   北方的夜,总是狂风呼啸的,即使是炎热的夏日,夜晚也会有夹带着热量的风在呼啸。   箫倚岸正在营帐中,仔细研究风新城周边的地形。因天气有些闷热,她让白芷将那头青丝完全用白绸丝束在脑后,即使如此,体质偏热的她还是觉得很热,额头上已渗出丝丝汗珠。   不知过了多久,她发生身后有人,回头时,见莫微手中捧着东西傻傻地立于帐门处。   “将军来了,何不进来?外面的风闷热得很。”她走上前去看了看他手中的东西,“这是......”   “这是用雪蚕丝做的衣裙,这地方炎热,我想......你应该是需要的。”他说话之时脸竟然微微地红了。   她伸手抚着衣裙,果真有丝丝凉意沁入心头......她没有拒绝。   “谢谢将军的好意。”她接过衣裙,放在床榻上,“我自小最怕热了,可怜的是体质还是偏热的。儿时爹爹便笑话我说,以后的相公应该找个体质偏寒的。”她此时说的是真心话,她竟也没有任何顾虑地与这个仇人之子聊起天来。   而冥冥之中似早已注定一般,那个人就是体质偏寒的。那一夜......他碰到她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了。   只是,那个人离她又是如此遥远......   “我自小体质就是偏寒的。”她完全想不到莫微会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这该如何收场?   “只是......恐怕将军的寒气也灭不了我心中的‘火’吧......”她似笑非笑道。   这话让莫微心里一痛,无论如何.......自己也算是她的灭门仇人之子......他又能如何?   莫微不再多说什么,突然抓起她的手,往里塞了一块冰凉的东西,便转身离开,那青衫隐隐,最终被黑夜吞噬......   她低头,摊开手掌,寒冰石,有助于降温的......她突然眼眶一热,眼泪就顺着眼角落下了......他对他很好,价值千金的雪蚕丝,千金难寻的寒冰石......为了她所作的一切都那么心安理得,却从不奢求如何回报......   箫倚岸,为什么呢?为什么你一点都不心动?   ☆、三尺长剑傲云天   今夜,星辰稀稀,月牙隐隐。本是月下花前,谈诗对唱之时,然在这战事紧急的西北边境,却无丝毫温情可言。   夜华皇朝的军营中,箫倚岸命营中的乐师,吹起了羌曲。   但这羌曲并不是为了让将士思乡,而是为了迷惑敌军!因为她已让莫微派了三路人马,从东,南,西三面偷偷地袭击风新城。   而自己身为一名参军,只需在营中听听羌曲。今夜的风似平了些,自是不怎么闷热,但她还是穿上了莫微送的衣裙,手中无意地把玩着寒冰石。   目光远视,似要望断这万里崇山,望见那三路不知生死的将士们。   她想随他们一起去的,只是莫微不许,坚决不许。   不过深深地叹息:去了又如何?!毕竟帮不上什么忙。只是当初自己如此自信满满地在宣化帝面前请缨,这场仗无论如何,也要全胜而归。为了这边关的将士,为了百万的民众,她也会不惜一切带着胜利回去见宣化帝。   不行!她始终还是放不下心。只好出下策了。就算是违背军纪,也要去亲自看看。   她唤了白芷到身边,让她和自己换了衣裳。   她行驶轻功赶到了南门,此时这里的几千名将士竟暴露了身份,此时正与敌军展开激战。   她不会武功,只会轻功。   所以,她可以做的只是行驶轻功救下敌军刀下的将士。   领军的副将却将她拦下,“参军,您快些隐蔽起来,万一您有损伤,末将如何向将军交代?!”   “不行!此计是我出的,如今出了状况,我怎么能做缩头乌龟?!我一定要与你们并肩作战。”她甩开副将的手,继续飞向前去救人。   只听得后面副将大吼一声,“兄弟们撑住!将军会赶过来救我们的!”   话落之后,将士们士气高涨,应尽全力去与敌军拼杀。   半个时辰过去,尽管将士拼杀,然而还是寡不敌众,这边将士已经所剩不到百人,而敌军还有几千,如此耗下去,必定会全军覆没。   副将却见此时敌军的首领拿出一副弓箭,瞄准了黑夜之下那抹轻盈的身影,便大吼道,“参军,小心!”   箫倚岸慌忙地向身后望去,只见一支长箭已经直直地射向自己,一时间慌乱了手脚,身子直直地往下坠......本以为九死一生,只听见箭与剑相碰之声,而自己稳稳地落入了一个大大的怀抱之中,她回头,看见了发丝些许凌乱的莫微,一时间的呆滞,“将......将军。”   只听得他沉沉一句,“回去,军法处置。”话毕之后,她已回到了地面上,平安无事。   而他的身影与众将士淹没在黑漆漆的人海中......偌大的战场,只听见厮杀的刀剑声,只嗅到满天萦绕的血腥味......这嫣红的鲜血将这夜色染得更浓......那浓烈的味道将人逼得有些窒息......   一个时辰后,风新城收复。   箫倚岸随大军回到了军营,便听见莫微下了军令,要将她与白芷进行军法处置,每人杖责五十军棍。   她反抗,为白芷反抗,白芷并非军营中人。无可奈何之下,她替白芷受了那五十军棍。   莫微一脸的严肃,还透着一股杀气。他亲自监法,那一百军棍狠狠地落在她的身后......但是,她没有哭,更没有一丝的喊叫......倒是一旁的白芷泪流不止。   杖责完毕,只见莫微沉沉的嗓音响起,“来人,将本将军营中最好的伤药都送到参军的营帐中。”   他还是不忍心的。但军法是不能罔顾的,他必须打她,然后才动用一切的力量去救治她。   他还亲自将她抱回营帐中,临走前还留下一句轻柔的话,“等上了药,再来看你。”   她苍白的脸怔怔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只是无奈地一笑,闭眼,痛得昏了过去。   梦中,她见到那刀光剑影的战场,看到他的三尺长剑横扫千军,看见他脸上无比淡然而安详的表情......   醒来,只见白芷守在榻前。   喂她用些清淡的膳食,还连连告诉她,其实将军从昨日开始,每隔一个时辰,将军都来看主子一次,只是主子一直未醒。   话落之际,刚好莫微已站在帐门口了。   白芷对着箫倚岸笑笑,退了下去。   此时的莫微,已褪下一身银甲,换上了一身轻松的青衫,一头黑亮的发丝用桃木钗束着。这副模样在榻上之人认为,丝毫不像统领千军的风云人物,倒像是出谋划策的军师。   他自然地走过来,坐在了榻边,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那眼神透着多少复杂的情愫?是神情,是疼惜,还有丝丝的责备......   她无奈一笑,“将军还在生气?!”   他生生地吐出一句,“下次再犯,便不止百下军棍了。”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心思皆不同。   “你,会是一名好将军的。”   “我也只是一名好将军而已。”   他回答得如此无奈,心里堆满了愁苦,苦得让人心碎。   “将军的剑很好看,看在我受伤的份上,不知将军可否愿意借我一赏?!”   莫微的脸依旧平静,只转头命人去拿他的佩剑来。   箫倚岸手抚长剑,嘴角带笑。   莫微在那一刻,心里竟然起了些暖意,这画面如此温馨动人,他多想让此刻停驻永恒不变。   只是观赏一把剑,她也能如此高兴?!莫微甚是好奇。   “幸好......你与你父王不一样,我相信......你会名留青史,不论是一名好将军,还是......一名好男子。”她看着他的剑,如是说道。   这样的男子,未必不懂难得的良人,只是不适合她,也不属于她。她希望有一名女子替她来爱他。毕竟他要的爱,她给不起。   “我亦相信你,信你是个善良的女子。韵儿的死定与你无关,只是......韵儿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父王动用许多手段也查不清她的死因,她中的毒也甚奇......”   箫倚岸因莫韵的死深深地痛惜,提起时,自是难受至极,“唉......其实我也不知道事实的真相。甚至是下毒害她之人,我也不知。只是隐约觉得,害她的人......无论如何,与我是有些关系的。你父王定论的,未必全错。她......兴许真的是因我而死的。不过,她临死前,却是安详的,也许没有什么遗憾了。你可以宽心了。”   “嗯,她临走前的是,歆儿交代过了。只是,韵儿心里的人当真是七公子么?!就连临死前,相见之人也只是他而已。”   似乎这个问题不需要回答,箫倚岸只是含笑而对。   “所以......父王将责任推到你与七公子身上便是合情合理了。毕竟他......十分在乎你。”那几个字十分难吐出口,只是那又是事实,他也不得不承认。   在乎吗?!也许是吧......只是彼此在乎又如何!?终究还是难以走到一起。   也许不曾是时时刻刻都惦念着的,只要把那个人好好地放在心里就好了。可是,当那处地方呗轻轻地触动了之后,为什么思念便如同湖水涌上心头,不可抑制?!   她看着榻边的男子,视线却模糊了起来......为什么那个人的容貌骤然浮现.......她拼命地晃晃脑袋,令自己恢复清醒。   “你哪里不舒服!?我唤军医来。”他方要起身,便立即被她阻止,“不用了!不过躺久了,有些烦闷而已。我可不想弄得军营皆知。此事已够失面子的了......”   莫微了解她的脾性,也没有再说什么。知道她的伤还是很重,也没有准许她起身走动。   他要她好好休息,她也没有拒绝,尽管自己刚醒不久。那一刻,也只是闭上了眼,却也知道他没有离开。   她就这样假装入睡,他就这样无所顾忌地看着她。   这样的男子不应该一生只为等待一个女子而生存。她会想办法让他去找一份属于自己的简单幸福。   即使不知道他是否可以爱上其他女子,但至少还有一个人陪着。   人永远也不会知道此生与自己携手走过漫漫人生路的,究竟是谁。   但至少,有一个不能携手却能相伴的人也是一件令人感到浅浅幸福的事,不管对方是否为自己所爱或是爱自己。   至少,不孤单。两个人,就不会孤单。   我们的生命曲线如此蜿蜒曲折,看不到尽头。   爱是生命里最绚烂的一场幻觉,太奢靡。有时,走完天涯路,也不愿醒来。   如果第一次,他子啊这场爱情游戏里先下一城,但,这最最后的一座孤城,她死死地为了另一个人,闭了城门。忧伤美好的初恋想春光一样无法羁留,他亦不过是陌上观花者,所以心怀春恋而不衰竭,天明之后,淡淡走上他的萧瑟古道。   ☆、情丝如梦憔悴颜   爱是一种需要不断被证明的虚妄,就像烟花需要被点燃才能看到辉煌一样。   且看展台上的那一抹黑影,长发如瀑般地散落一地,手抚古琴,只听得见那清铃般的磁音响起:   炎景空余九天寒,幻音残剩十余惊。   燕飞不见通天际,蓝空独留渐散音。   兰舟孤海成一线,君隐唯舍三世迁。   剑断九州无人语,漠空沙浅再空缘。   只短短一曲词曲,便令全场所有人都听得入梦境。   抬首,对着座下所有的人淡然一笑,墨玉明眸尽露无情的柔意。   座下的千金小姐有的不顾体面的呼喊着要以身相许;有的皆转过头去,不愿再去看一眼,因为再看一眼,便要非君不嫁了;有的呼吸急促,心跳加速,险些犯了旧病,有的甚至已经直接昏厥过去......   有一招名为“欲擒故纵”,丰折佛用的正是这一招。但使的对象并不是座下万千少女,而是副座上的紫笑阁的头牌,玄英。   临走时,丰折佛还颇不好意地对玄英一笑,以示挑衅。然后转身离去,飘摇迷离的黑影便隐入那雅阁之中。   丰折佛踏入房门,走至榻上坐下之后,只见凤息月含笑抚额,道,“唉......幸好,幸好啊......我是一名男子,否则我的魂也被你勾了去。”   丰折佛并未理睬他,而是端起瓷杯品茶,润了一下自己的嗓子,这才对凤息月邪邪一笑,“不管是不是男子,都未必抵得住本阁主的诱惑......”   长塌上原本慵懒半倚的凤息月有些慌忙地起身,似发现了什么奇迹一般,有些激动地说道,“你......你发现了什么?”   丰折佛将手掌展开,便见一朵用墨玉雕刻而成的兰花如活花一般跃于掌心,“此次......便让你出出风头。”   凤息月有些惊讶地接过墨兰玉,那是千机阁阁主的象征!   弯月缓缓地爬上了柳梢。   丰折佛一如往常般独自一人在紫陌中漫步。   长发飘散,一身黑袍随着他的漫步也一同起舞,如同一只鬼魅在凡尘中行走,如入无人之境。   那纤长白皙的手指突然停在了那株雪白的牡丹上,低首,轻嗅,不想这醉人的花香让他醉在了花丛中......   百花丛中隐出一记白影,此人面色平静,利落地将地上的男子扶起,再往他嘴里塞入一颗雪白药丸。   丰折佛醒了,却似未醒。   “看着我的眼睛,记住......你是我的......我是你的主人。”这白衣青衫的男子便是紫笑阁的头牌,玄英,更是不动尊的副盟主。他对丰折佛施了不动尊的最高幻术,迷心术。   “主人。”他毫无感情地吐出两个字,目光空洞。   “好乖。”玄英眼中流露出无比深情的目光,牵着他的衣襟离开。   那烟雾萦绕的香罗帐里,透出隐隐身姿......隐出声声喘息与娇吟,房中充满了□□之味......   女子的□□语男子的低吼声交织在催情剂中,让床帏里的人如坠仙境,□□......   但这□□浓烈的场景却被那一声强势的推门声扰碎了。   床帏里的男子顿然间失了□□,低头看着身下□□中烧的妖颜女子,冷冷一句,“滚出去!”   床帏里的女子立即抓起地上的衣裙,忍忍牙,出了这□□仙境。临走前,连抬头看门口的白衣女子的勇气都没有。   香罗帐收起,从帐里走出一个紫袍男子,他身上的紫袍只轻轻地披在肩上,露出了胸膛前的雪白与性感。   他面容精致冷峻,却有着一双异于常人的绿眸。   “回来了?此次......莫不是把紫笑阁阁主请来了?!”紫袍男子的碧眸深深地锁住不远处的白衣女子,看着她那双同样异于常人的紫眸,还有那副美得惊艳的丽颜。   ”呵呵......“女子柔柔的娇音响起,”不,我把主人要的人带回来了。“说罢,她长袖一挥,另一旁的床榻上浮现那张举世无双的妖颜。   连紫袍男子都不禁一怔......天底下竟有此容此气之人?!   一瞬间,白衣女子便飞到了黑袍男子的榻边,伸出柔嫩的纤指,指尖鲜红的蔻丹触摸着榻上男子精美绝伦的轮廓,低嗔道,“他......真的很特别呢......在将他交给主人之前,我......先要了他!”那眼眸中闪着令人惊羡的目光。   不知何时,那紫袍男子已行至白衣女子的身旁,冷言以对,“他是主人下令要的,你妄想私自动他么?!”那冷冷的语气,明显带着一种不可捉摸的情感。   白衣女子勾魂一笑,对上冷漠的碧眸,“难不成......主人会在意他的身子吗?!主人喜欢的是女子......这一点,我‘十分’清楚。”   这一点,我“十分”清楚......这句话深深地刺入紫袍男子的心。   然紫袍男子依旧面不改色,冷笑道,“哼......你想独占,倒没有这般便宜之事。天大哥,偏是‘兴趣;非常......”   话落之时,只见门外响起了轻轻地铜铃之声,似有万剑相击之势,声音不大,却是气势惊人。   “哈哈哈......玄英妹子,听闻你此次带了个绝品回来?!”进来的一身藏青色长袍加身的中年男子,这便是混天道的门主,天行子。   二人只好一同迎上去,表面应承道,“天大哥,什么风把您招来了?!”玄英脸上恢复了一同往日的妖媚。   “自是’美人‘之风了......”话落已自己行至榻边,见到床榻上的男子之时不禁血气上涌,眼中涌现出无尽的占有欲......方想伸手去触摸一下榻上的至宝,却不想被一指剑气击中,后退一步,含笑道,“难不成玄英妹子想与我比比剑法?!”混天道最擅长的便是剑法。   “哼,废话少说。他是我的,你想都别想。”   “哎呀,玄英妹子也不用为了一名男子伤了我们混天道与不动尊的和其嘛。不然大哥我吃亏些,你先享用,然后再交给大哥?”   玄英嘴角上扬,美眸一瞪,“哼,此次与往常不同,他,我是不会让你碰的!”她深知以前她把自己交换后的美男子交给天行子后,他们个个都受尽天行子非人的虐待而死,对于这发自内心的□□,他使用了非人的暴虐。   “行了,他,是主人要的人,你们便不要多想了。”紫袍男子开口阻拦,这也就是不动尊的门主,明觉。因世人不知他的年岁如何,以为他是六旬左右的老头,便称他为明觉大师,其实,他也不过二十来岁。   “原来这便是大名鼎鼎的武林盟主,七公子丰折佛啊。原本以为是一个强壮的男子,不想却有这般阴柔美,也如此符合本门主的口味。既是主人亲自下令要的人,我看咱们还是先别轻易动手的好,还是先交由主人处置吧。只是,我有一问......这‘智绝’七公子,怎么就如此轻易到了玄英妹子手中?!难道传闻都是假的?!”天行子突然想到了这个关键所在。   玄英美眸一瞥,见那碧眸还是如此冷淡,不过讽刺一笑,“既然二位门主都如此交代了,那我也要只好照办了。只是,人是我混入紫笑阁这么多年得带的成果,到时,我向主人请一个赏,应不是什么难事吧?!毕竟我也主人还是有些‘交情’的......”她看了明觉一眼,便扬袖而去。   望着那抹白影消失在房门的尽头,明觉的心深深地沉入心湖......如同坠入死湖。   七年前......他与她一同进入圣尊盟,为了爬上更高的位置,他将她送到了主人的榻上......那夜,他记得是一生中遇到的最冷的夜晚,他站在门外......里面柔颈相交,无尽暖意,而他立于雪地里,任由雪花在他的肩上爬满,爬入他的心里,彻彻底底地冻结他的心,万年不化......   第二日,主人便让他当了不动尊的门主,而从那时,主人却也再未碰过玄英,那个本是他深爱的女子。   而玄英也从那时起变得放荡妖艳,不断地与其他男子交欢,唯独不让他碰一下。   而他,也不断地更换身下的女子,却从来只把她们当做她的替身,自我折磨,不可自拔。   她与她的路还有多长,多远?   谁也看不到尽头。   快乐总是短暂的,忧伤才是人类命中的毒瘤,随血液衍生,无休无息。某些时候,会变得凶猛,不可抑制。   在爱里,我们没有人被饶恕。人性的恶,贪和善并存,亦如金石,随历经千年,却不变。只不过男与女,如今却站在了一个永不平衡的两端。男子的心总是太大,装下太多太多的名利,而女子的心却又太小太小,小得只装得下她们的所爱。   昔日芙蓉花,今成断根草。   ☆、天下如侬有几人   爱的错手,只是个瞬间。然后,我们黯淡下去,在彼此的眼底看见沉沦。   过了两个多月,在箫倚岸与莫微的共同努力下,已将所失的城池收复。如今,只剩下最后一座城池,柳新城。   这是敌军的垂死挣扎,莫微收复这座城池轻而易举。   十万大军还剩下八万,莫微便出七万大军来击退敌军所剩的二万军队。   本以为胜算也尽在掌握之中,未想莫微便少算了箫倚岸这一局。   当敌军的神箭手将利箭直直地向战场里的她射去之时,自己在毫无思虑之下替她挡住了那支箭......   箫倚岸怔怔地看着长箭从背后没入他的心口,然后那铠甲渐渐便鲜血染成鲜红,他的脸色变得苍白煞人.......   他和她的身体直直往下坠......众位副将见状立即飞奔上前,救下二人。   一名副将从她的手中接过莫微,将莫微立即送回军营,而其他副将留下与敌军作战。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在白芷的陪伴下回到军营中的......当她回过神之时,只记得白芷要将她那沾满鲜血的雪蝉衣换下,她却连忙伸手去阻止,“不要!我不换......”   “主子,别闹了......你的样子,白芷很担心。”白芷将她送回军营,却见到她如同失魂之躯,如同一具尸体一般。   她退到床榻的角落里,死死地抱住自己的身子,“不要逼我,不要逼我......我不想换......白芷,我当真是冷血的,你就让他的血暖暖我的心吧!为什么我可以这样无动于衷?我就这样看着他为我挡下那支长箭,我一点儿感觉都没有......没有......我不能再这样伤害他了,不能......没有资格,真的没有资格......”   她的眼泪从空洞无神的眼眶中流下......白芷慌忙地将她揽入怀中,“主子,不要怪自己......莫将军也许是自己愿意的呢?!他甘心为主子做这一切呢!”   她对上白芷天真无邪的眼眸,却还是泪如雨下,“就是因为他的自愿,他的不计回报,他的默默守候......我才充满了愧疚。因为......我不爱他啊,我什么也给不了他......什么也给不了......”   “主子......是担心太子殿下会伤害莫微将军吗?!”   白芷的话让她苦笑,笑得如此苍白无力,如此触目惊心,她起身,走至帐门口,对着那轮残月道,“呵呵......如果那个人是皇纠就好了,你说是不是?!偏偏那个人是你......偏偏是你啊......”   那目光如此柔和,却生生地刺痛了他的双眸......   在漫长无尽的时光中,我对你的思念,终于枯竭。曾经的殷殷艳艳,变做一点赤红,紧缩成我心口的朱砂痣,只有手指抚上去,它还残留一点温热的红。   思念,终于抵不住时间。   我看见那张曾经无比诚挚的脸。我的忧伤如线,突然从内心的最深处涌出来,千丝万缕,像那盘丝洞里天真的妖精,缚住了别人,牵住了自己。   有哪一个人,不会认为爱着的身后,自己手中的这一点爱,是女娲补天时涌下的精华;有哪一个人,不会以为身边这个人会伴着自己渡尽浩浩余生。   可是,我看不见我们的结果。   不管是你要的结果,还是我期盼的结果。   凤息月手里仔细地观摩和研究着墨兰玉,抬首,看着千机阁的四大副阁之一,锐。一个冷颜少语的男子。   锐面不改色地将手中的资料递给凤息月,待凤息月一眼扫完资料的内容后,不禁莞尔,“你家阁主很抢手哦......这样的男子不风流这是要哭煞不少女子的。”   锐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如今凤息月有墨兰玉在手,他是千机阁目前的主人,锐会一切遵从他的吩咐。所以就连密查他家阁主的一举一动,他也只能照办。   “凤公子其实与阁主是同一类人,公子又何必以他人之举来掩饰自己心中真实的情感?”锐的表情依旧冷峻,尽管他是与凤息月闲聊。   凤息月蓦地在床榻上坐起来,用锐貌似见过的眼神看着锐,“我发现锐副阁也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不如锐副阁思虑思虑,道紫笑阁露两次脸,可能一夜千金哦......”   锐不冷不热一笑,“阁主交代过,欲想放弃副阁的位置,只需找到一个可胜任自己之位的人接替即可。凤公子想揽在下进紫笑阁,莫不是想做这千机阁的副阁么?!在下与凤公子倒是有些交情,公子有意,在下定当竭力成全。”   凤息月不禁要深深感慨,这丰折佛□□出来的,属下岂会有等闲之辈!?何必自取其辱,便只好自我解嘲道,“哈哈哈......折这一招也真是够绝的。你们四位副阁个个身怀绝技,要在这世上寻一个接替你们之位的人岂是易事?看来,他是要将你们困住一生呐......”凤息月如今在小小地试探,到底这千机阁的四大副阁对丰折佛的忠心程度。   “一生......我们四人可伴他一生,倒是我们前世修来的福分了......凤公子,定不知阁主是个什么样的人吧?!”此时的锐突然用那含有丝丝温情的眼神看着床榻上的男子。   那一种深深的月光悠悠地陷入凤息月的心里,竟心生一种羡慕之意,似可以感受得到这并非是主子和下属的情谊,而且对于锐的问题,他竟不知从何开口,丰折佛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是智绝天下,儒雅无双的七公子?是足智多谋,满腹经纶的千机阁阁主?不,那些模样都不应该是真正的他......   “真是的......锐副阁戳到我的痛处了......相识十年之久,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倒不是我说得上来的。如果锐副阁愿相告的话,我定感激不已。”他是第一次那么渴望想知道关于丰折佛的一切,毕竟,这对于他太不公平了,凭什么丰折佛可以一眼看穿他的心思,而他却从未猜透过他的心里。   只是不想锐的脸上都浮起如此无奈的表情,他的暗示是,他也不知道自己问题的答案。   凤息月十分了解,四大副阁是丰折佛十岁之时便收为己用的。一个十岁的弱冠少年,已经可以识别如此人才,并让他们如此忠心地为他办事。当世奇人,非丰折佛莫属。与丰折佛深交十年,那双两名十二岁十年的一见如故,他不可否认,丰折佛是个值得推心置腹的友人,只要他问的事,他便会说出来。即使自己问他的事极少,最多的也就是关于那个不凡的女子。   他实在想不出来,那两个人到底是怎么相识的,或者是在何时相识的。十二岁的丰折佛,已经爱她爱到无法自控。相识十年,就是没有敢问丰折佛与她的过去,不是怕问了他不回答,只是,凤息月竟深深地感受到,这个问题似乎是不能问的......到底是哪里不对?!   莫微的命保住了。   浅凉浅凉的昏色映着她孤寂的身影,她面无表情地踏入莫微青灰色的军帐。   皮貂长塌上安详地躺着面色苍白的俊逸男子,她碎步靠近,收起裙摆坐在长塌边上。   缓缓地闭上双眸,心里默念.......该是了断了,断了一切的念想,谁也不会受伤了。   “来了很久了么?!”柔弱无力的磁音响起,他醒了。   她没有立即睁开眼,只是无奈叹了一句,“可否答应我三个要求?”   他为了她而受伤,而她,还要他许诺三个要求。   可是,他没有拒绝,“你说。”   她缓缓张开双眸,“第一,从现在起,你只能为自己而活。”   那双明净如水的双眸,怔怔地看着他,不容他拒绝。   “好。”他只觉得此时有一股暖流涌入他的咽喉。   “第二,如有一日皇纠为帝,你要尽心辅佐他,成就明君贤臣的佳话。”   “好。”他的目光愈来愈柔和,他十分明了,这个应承,是要他答应,一生不得觊觎皇位,保住夜华皇朝的百年安宁。   “第三,此次凯旋回朝,向宣化帝请赏,请旨......与香菱公主成婚,此生不得负她!”   四目相碰,似要撞出冷冽的火花,一个如此坚决,一个如此心痛......如此的应承是在宣告一生都无缘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了......   “好。”他浅薄的嘴角溢出无比苦涩的伤痛。   “谢谢你,莫微。倚岸,此生不忘三誓约。”她起身离开床榻,步伐如此轻缓,似乎无法着地,心是悬在空中的......   “只要是你想要的,我便会尽力给。”莫微从身后传来轻轻的一句,无丝毫目的的纠缠,无丝毫私欲利想的表白。   她抬首,并未回头,眼神迷离,“莫微,天下如侬有几人......”   天下如侬有几人......她此生唯一一句对他的深酌,令他一生不舍放了,也走不出自己画的地牢......   ☆、伤情唤醒寒心意   谢家庭院残更立,燕宿雕梁。   月度银墙,不辨花丛那辨香?   此情已自成追忆,零落鸳鸯。   雨歇了微凉,十一年前梦一场。   相爱亦如造梦。死去的或者离开的,梦醒,不醒,都万事皆休。活着的,留在梦境走不出的那个人,才是最哀苦的。   不是,每个人,在蓦然回首时,都有机会看见灯火阑珊处等候的那个人。然后如梦醒时抬头看见窗前的目光。无意的错过还有自谅的余地,可以用来悔恨凭吊,只是梦醒了,只有碎片扎在心上,连凭吊都是奢侈的事。   青翠欲滴的柳园中隐隐出雪白的身影,风中摇曳,带着几分凄凉。只有相依在那抹同样冷漠的黑影怀中,才能传递一丝世间罕有的温暖。   然而这一丝温暖却不是真正地来自于对方的给予。玄英感到很奇怪,他是受了她的控制,一切都听从她的吩咐,即便是要他在她面前自刎,他亦不会未必命令。   很冷。对,他的眼神,气质......无一不冷,没有任何的个人情感。   她开始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原本便这么冷漠,世上能牵动他情绪的事真的没有?   这样的他会比那个冷血无情的人值得她付出吗?世上的男子的心中,爱情永远只是次要的附属品,当爱情遭遇所谓道德,理智,操守,甚至所谓前途,舆论的时候,都要乖乖让路。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夜,那个人亲眼看着其他男子将她抱入房中的情形......什么是绝望,什么是无情,什么是丑恶,她在那一刻理解得明明白白。她开始将过去的一切回忆都倒腾,明白一切后世都是虚空,山盟海誓又如何?执子之手又如何?这绝情的世界因为有了更为绝情的人,所以,命运不会给人一个美好的结局。   满目疮痍的世间,世人摇曳着悲凉的身姿,淡看人生最后的结局,宠辱不惊。   “你想要什么?”玄英的纤指划过他冰冷的脸,“我都给你。”如此柔美的娇音萦绕在他身旁,脸上却依旧是清冷的表情,不牵动一丝情绪。   见他不作然后反应,她只好轻轻地靠在他怀里,将脸贴近他隔着衣衫的胸膛,柔柔地道,“不作回答么......他可不是这样的呢......同样的许诺,却是不同的回答,难道......是因为你失去了自我么......时间的男子大都冷漠无情,女子在他们的心中不过一件物品般廉价,易买易卖......”   然而玄英不曾目见头顶上的那双墨玉明眸微微闪烁着光芒,悠远绵长。   这夜风朗气清,明星繁耀。   只是不动尊的盟部浸满了无声无泪的血腥味。   凤息月率领下的千机阁影士将不动尊的成员几乎一举歼灭。而不动尊的掌门人,明觉在与凤息月一场激战之后已身负重伤,但人不愿投降,凤息月只好先将他点昏拿下。因为丰折佛行前交代过,留他一命。   另一边,由久伤久离率领的千机阁影士也在此刻灭了混天道,混天道掌门人,天行子似在自己身下□□的男宠之下,亦算得上“自作孽不可活”,终有此报。   那一袭诡异的黑影轻轻地拂过一地落叶的庭院,推开了檀香木制的房门。   此处是不动尊此夜最干净的一处,丰折佛不让血腥玷污的一处孤凉凄清的爱之家。   是不忍,还是不愿?无论如何,他同情那样的一对情人,有情,有恨,终不能相守。   如同自己的遭遇一样。   偌大的房里是朴素雅致的木制饰物,他踏着轻缓的步子靠近那张软木大床,此刻,玄英不得动弹地躺在上面。   “你终于来了。”玄英的语气中不见任何的惊恐。   “我是来找你听故事的。一个似曾相识的故事。”他含笑地落座在床边,似十分熟知的友人。   玄英的眼神闪了一下,她竟从他的眼眸中看到了无尽的忧伤,那昏黄的烛光披在他的身上,落了满地的情殇。   凤凰双烛逐渐在火中融化,他将自己和那个人的一切都当成一个平淡无奇的故事说了出来,谁也不惊扰。   只是玄英的胸口却似被一股无尽的痛堵住,怎么也无法平静。   世上怎会有这样的男子,如此爱着一个女子?那么纯粹,那么义无反顾,那么痛苦......七公子是这样的人,世人怎会知道?   “她,她如今过得好不好?”   “应该很好。不过,如果她在我身边......我会让她过得更好。可惜,一切都难以回头。”   一切都难以回头......曾几何时,她对那个人说道,“明觉,我们回不去了。”是的,谁也无法再回头。   “你们还有机会。我帮你们一次。”他毫不客气地应承她一个诺言,却让她觉得十分可信。   “为什么?!”   他缓缓地俯下身子,绝美的脸几乎与她的容颜相碰,不过他并未有下一步的举动,只是淡淡开口,“我要见他,你们的主人。”   玄英并未回答,只是那眼神中已告知了一切,她拒绝了。   奇怪的是丰折佛并没有强迫她。只是起身离开。   “公子,永无尽头的等待比死亡更可怕。”玄英劝诫他。也许世人谁也不愿这样的男子永远活在自己的圈禁里,被痛苦无边的爱折磨得似人非人。   然而常理终究敌不过人性中最柔软的那一份固执与不悔。   “只有不死,等待便有希望,哪怕是沧海一粟也值得。”   他的回答如此云淡风清,连这轻风也未曾惊扰,世上的爱情本就是你情我愿,两不相欠的纯洁。彼此付出也不计较,怨恨也应该饶恕。   没有人知道。   失去那个人以后,他再也没有千金一刻的春宵,也没有了风清月白花下依偎相诉的良辰美景。有的只是“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纷飞落寞。   任他,明月下西楼。   不动尊与混天道一夜之间于江湖中消失。   圣尊盟的盟主动用了不少的力量也寻不得二门的掌门人的生死下落。   只有有人看见,一个长相十分俊美的紫袍男子牵着一个素衣的女子走过柳林花丛,女子的眼光纯净无暇,嘴角带着少女的天真之笑,似一个不知世事的仙子。   而男子深情地望着女子,眼中浸透了无尽的柔情与爱意,似一生一世化解不开,消失不了。   那时行人只目见那紫笑阁的最高的阁顶之上立着不凡之资,目光随着那对长相非凡的夫妻的隐隐而去。   “她服药时知不知道自己会忘记过去一切?”凤息月还是想知道像他一样一个女子当真愿放下一切的仇恨吗?”   “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丰折佛回过身去,走回阁里,“不管如何,他们终究是得以解脱了。这世间有什么比‘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更来得可贵?”   丰折佛坐下软榻,手中把玩着墨兰玉。   “那你呢?”凤息月的突如其来一问让丰折佛抬首以对,”消失了一个多月,你还未给顾大美人一个交代呢?!”   “沉默是最好的说辞了。”他无言一笑。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他所做的一切,她从不过问一言半句。   也许此生最大的天意弄人便是,他无法爱上她。一段旷世佳话注定未成形也被扼杀在天意无情的摇篮里。   只是爱情一事谁也不用对谁说抱歉,谁爱上了,就注定会输给对方,既然赌上的是自己的心,那输了,也得心甘情愿,哭泣吵闹只是不知何为爱情之人的伪证而已。   所以有人说,爱情是一件华袍,在此之下,可能有无数才子佳人的红妆白袖,在血流成河里绝望地孤寂。   无迹可寻,   没了声息。   ☆、忍意无情终有尽   爱情是一种受心理驱使的迷幻剂,在爱的渲染下,伤害可以隐忍,背叛可以原谅,屈辱可以承受,绝望可以担负,它使人茫然也令人坚强,它会迷蒙住你那充满爱慕的眼睛,忽略一切杂志浮尘,只看到那动人心魄的一瞥。不辨是非,无力自拔。   七万多兵马一个月后凯旋回帝都。   宣化帝大悦,下令所有将士免税三年,并论功行赏追加年饷。   最大功者莫过于主将莫微,次者便轮到箫倚岸了。   可是,箫倚岸心平气和地拒谢所有的赏赐。   莫微的赏赐就是如箫倚岸心中所愿的那个,向宣化帝请旨,娶香菱公主为妻。   而宣化帝心中自是早已打算有此一道,如此一来这宁王府与皇室更加紧密,宁王想造反便会更加权衡许多。   可谓龙颜大悦,宣化帝立即颁布旨意昭告天下,甚至还大赦天下,减轻牢狱里犯人的刑罚。此举比皇帝大婚,相差无几。   箫倚岸见到莫微的表情是如此平静,没有高兴,没有怨恨。他的眼眸是秋日的一汪湖水,纯净无暇,静若处子。   那样的眼眸她不敢看,连一个回眸也不曾留给她,她下殿直奔自己所住太子府的住所,饮香阁。   皇纠没有上朝,今日是大军凯旋的日子,他却告病在家。这不禁令人引起异想。   箫倚岸却没有多一份闲心去猜测皇纠的心思,这段时间莫微的事情已经让她身心俱惫。   有时候,爱一个人最伤的不是她不爱你,而是她连一颗心分一点去记起你的部分都没有。   也许在她的心里,不是害怕面对皇纠,而是不想去面对他。谁也不会想到,曾经让她从心底里欣赏的男子,如今在她的心里却是最排斥的那个,到底是什么造成了这样的变化,是时间,是世道,还是人心?   不过十年的光景,却改变了一直被人心认为亘古不变的事物。也许从来没有什么事物是亘古不变的,那些被人误认为亘古不变的事物,不过摆着似是而非的姿态来迷惑世人的心。   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男子对她的心也亘古不变吗?不,变了,变得极度疯狂,从血液渗入骨子里去......   而她也深深明白,她和他之间的误会也早已解开。所有的不明如同一汪清水般清澈明了,他们之间存得不过是一种爱,一种旁人永远无法体味的绝爱。   白芷早已为她备好了热水沐浴,一路赶回帝都,她都未能痛快地沐浴,今日回到饮香阁终于能好好享受一番。   她早早地让白芷下去休息,这小丫头几月来也跟着她吃了不少苦头。只是未曾想到自己披上浴巾后,便见到皇纠摆着冷脸立于门口,他未多说什么,只是直走过来将她横抱而起,王床榻上快步走去......   箫倚岸因为一时的吃惊,并未来得及吐出半个字,等她反应过来之时,她已被皇纠压在身下。   “皇纠,你要做什么?你放开我!”她第一次那么恼怒地向他吼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完完全全地排斥他了?!   皇纠不是以往的柔情盈目,而是冷中带笑道,“倚岸,莫微抱你便可以,我便不行么?!”   “原来你还是那么多疑啊,一直都派人监视我的一举一动。还有,你没有资格在我面前提莫微,在我心里,你绝比不上他。”箫倚岸不想这话完完全全刺激了皇纠,他低头强吻了她,从脸颊到雪颈。   她奋力地挣扎,却没有丝毫作用,便停下来冷言道,“如果你在往下一个动作,我一辈子都会恨你入骨,我发誓!”   皇纠这才愕然停下,不想此时有人在门口急促地敲门,“殿下,殿下......太子妃难产了!求您快去看看......”   皇纠浓眉一紧,眼睛直接与身下的冷艳美眸相对,一手拉过床榻上的棉絮盖在她身上......转身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缓缓地起身,用棉絮紧紧地裹住自己发冷的身子,一行清泪却怎么也止不住地往下掉。   指尖滑过胸前那似微微发热的朱砂,却是十分庆幸的。幸好,她能抱住的,还有那个人给的东西。   白芷也在此时跑进来,看见泪人似的她便慌了手脚,“主子怎么哭了?是不是殿下生主子的气了?!”   “白芷,我突然好想他.......真的好想他.......”她抱住白芷哭得更加厉害了。   虽然白芷不知道她所说的“他”所指何人,只是知道她此时真的很难过,很害怕。   “主子,不会有事的。一切会结束,会过去的。”   会结束的一份借来或是偷来的情,会过去的是曾经所受的伤痛。从何时起,她也要体会,她要爱惜自己一点,因为有人会在意她这一份小小的私心。   太子妃喜诞麟儿,成为举国的一件大事,也是从那天起,皇纠没再进过饮香阁。   太子府前来祝贺的人几乎要踏破门槛,箫倚岸自觉得此时也不是去祝贺莫歆的最佳时期,尤其自己也不想见到那个人。   她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在太子府内闲逛,来来往往的婢女侍从也没有时间向她请安,她也丝毫没有闲心去计较这些小事。   她走到一间别致的房间面前,抬首一看,阅微轩。看起来十分像书房的名字,一时兴起,便推门进入。果真屋内摆设是书房模样,便走到书桌前坐下。   随意拿起一本书,见到上面写着“日日行”三个字,觉得名字十分新奇,便忍不住翻开来阅览。只是想不到这是皇纠写的日记!对了,她忘了,皇纠一直有些日记的习惯。在现代之时,他们四人之中就属他有这样的恒心,对自己执着的事一直坚持不懈,对她的爱亦是如此。   她知道偷看别人的日记是一件多么不道德的事,但是强大的好奇心驱使她走了这条平生最不道德的路。   她开始随意地翻阅,很多是平常他的工作之事,但其中也有他在出行的时候和他们相处的事,不得不承认这里面出行最多的字眼便是她的名字,但她并没有过多地区品读他对她最真心的表露。也许,有些事情不知道会对彼此和别人都好。   但是,突然有一个很特殊的字眼出现在一篇日记上,莫韵!   她绝对没有看错,是莫韵不是莫歆,是那个红颜早逝的贞烈女子......   她只听到手中的书从她的指尖滑落的声音......所有的声音,甚至是她的心跳声似乎也止住了。   皇纠是害死莫韵的真凶!   这样的真相该怎么让所有人接受?尤其是莫歆......还有她自己日夜备受内心折磨的心灵......那碗白莲红豆羹是被冷月调换了,如果未换的话死的人就是她了......皇纠这么做都是为了她,所以她也算杀害莫韵的间接凶手!   这样她如何能接受!为什么,为什么皇纠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变得她都不认识了......   她突然失神地站起来,不想却发现身后一把冷剑抵住她的脖子,杀意横生。   她不紧不慢地回头,对上那个冷艳的女子,皇纠的得意部下,冷月。   “冷侍卫,此举何为?”她从冷月的眼中看到了杀意。   “殿下吩咐过,擅入阅微轩者,杀。”她从她的口中听不出一丝情意,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造就了这样一个冷酷无情的女子。   “呵呵.......听冷侍卫如此说,那冷侍卫也应自尽以谢恩典了。”冷月被她的话怔了一下,不想这样的女子在临死之际竟如此无畏。   “娘娘不必与冷月语言上取巧,杀了娘娘之后冷月也会自尽以谢殿下的知遇之恩。”   “知遇之恩?!冷月呀......你真是愚忠呢。”她一点也不紧张地从她剑下离开,拿起那本日日行摆在她面前,“他为了我可以连人命都罔顾,更何况是他的书房之密呢。我想,最能了解他对我的情意的人是你吧,冷月?”   冷月此时只是死死地盯着她一言不发。   “冷月,难道这就是你的爱吗?爱他所爱,恨他所恨?你错了,爱上这样的人已是一个不可挽回的错,更甚的是你还任由他所为。难道在你的心里,也只容得下他一个人的喜怒哀乐吗?”同样身为女子的她第一次见到这个冷面女子只是就已发现,她爱皇纠。也许皇纠之于她来说,也是给予了人生当中最温暖的一瞬间吧。   冷月未想到她能将自己的心事全部看透......心里吃惊万分,怪不得那个人的眼里只有这个女子.......“回不了头了,回不了头了......”冷月绝望地闭上眼。   箫倚岸自如地向门口走去,忽地停住,“既不回头,何必不忘。有时候与其去追逐遥不可及的星辰皓月,倒不如珍惜身边的美好风光。放过别人,也放过自己吧。”她的这番话也不是要说明什么,她只是觉得这样冷傲不可一世的女子,一定有人深爱着,她只希望自己这短短的劝诫可以饶恕一对痴男怨女。   箫倚岸踏出阅微轩,心里却是十分地轻松。也许现在有太多的不明已经浮出水面,所以,离开的时间也不远了。   莫微的婚礼在一个月后举行,她答应过他一定会去参加他的婚宴,即使她多不想去在他的心里插上一刀,但是,也许这是她给他的最后一个回忆。   还有那个天真无邪,不谙世事的白芷,她已经明白这个牢笼生存的原则了,只有站在足够高的位置,才能自保,所以她已经帮她想好了去处。   白驹过隙,原来已经快一年了。这一年发生了那么多,所有的怨恨也因为莫微的挡箭消失殆尽,而且她知道,皇纠不会让宁王有私心的。   那么,她离开了帝都,又该何去何从?   ☆、人面今日何处去   不是因为寂寞才想你,只是因为想你才寂寞。   紫笑阁的贵宾室里,丰折佛与凤息月在久言久婷的服侍下赏佳乐,品香茗。   “折,你何时离去?”凤息月开口问他,见他十分悠哉。   如今圣尊盟在他手中已几乎全数瓦解,只是那总盟部中人称“地狱修罗”的盟主并未出手,他难道不有所谨惕?还是他早有打算?唉.......说来自己也十分惭愧,多年忘年之交,他却从未勘透过眼前这个绝世好男子的一点心意,反而自己的事被他全数捅破......“天下第一风流”的息月公子注定此生在他面前得不了多少面子。   丰折佛端起瓷杯轻酌了一口香茗,“怎么,如此心急遣我离开,好与弟妹二人世界么?!”   分明是在嘲讽他,但他也反讥道,“呵......我是看你能忍道何时不去找她而已。”   凤息月原本以为他会继续反击,未想却神色苦楚地笑道,“我不会去找她。此次,只能是她来找我。”   凤息月更加好奇道,“如果她不来呢?!”   “不来......除非皇纠有那个本事打动她,不过......莫说皇纠办不到,那个女人十分固执的,认定和坚持的事不会轻易改变。再者,不是还有‘云霄将军’莫微在么......”他邪邪一笑,凤息月心里打了一个冷颤......不愧是七公子,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手法运用在情敌身上也用得如此灵活。   “嗯嗯......你如此有自信,那个莫微不会打动她呀?我可是听到不少传闻呢,边关战事很是‘热闹’呢。”   丰折佛转首与他四目相对,十分正经地道,“所以这步棋我是在赌,赌那个女人的心我到底占有多少位置!”   凤息月单手托腮,十分羡慕地说道,“真是没天理呀,从未见过胜算百分之两百的赌......”   不想,丰折佛也被他的笑语逗笑了,“百分之两百......”   莫微的婚礼筹备得如火如荼,眼看即将便要举行了。   箫倚岸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去看莫歆和她的干儿子。幸运的是,皇纠不在。   “莫歆,他长得真漂亮,像极了你。”她没有想到自己竟会如此喜爱婴孩。也许......这里面有一份愧疚,心里隐隐地对那个从未谋面的骨肉有一种刻入骨髓的疼惜。   “他是男儿,哪能说漂亮呢,你看你真是乐昏了头了。见你如此喜欢孩儿,倒不如自己自个儿生一个呢。”莫歆无心的说道,却不想这完全刺痛了她心里柔软的一处,向四下张望无其他人,便轻声对莫歆道,“莫歆,实话与你说,我与皇纠尚未圆房,也不会圆房。”   莫歆被她眼中的坚定惊讶得无法说话,只见她继续说道,“莫歆,我不要他,所以不会让他碰我的。尽管他已不是以前我认识的皇纠了,但我相信他会对你好,一生一世的好。我亦没有什么顾虑离开了,我把白芷交给你,希望你替我好好保护她。”   “不......倚岸,你要离开,为什么......”莫歆一时间未能接受她所说的一切。   “总之,你只需要知道,我嫁给他并非心甘情愿,这只是一个契约。而如今这契约快要到期了,我便有离开了。尽管这后宫是吃人的地方,我相信你以一个现代人的智慧去应付足矣。莫微的婚礼结束三日之后便是我离开太子府之时,你便不要来相送了。”箫倚岸说完之后,莫歆也知她固执的脾性,便不再相劝,只是抱着她许久。   离开之时,箫倚岸回头还是给她留下一个安慰她的心的一句话,“莫歆,不必为我担心。其实,我的衍儿两岁了。”莫歆也永远会记得,箫倚岸说此话时是如此幸福,她相信,有情人真的会眷属。   莫歆的婚宴亦十分热闹,皇纠与莫歆亦回宁王府祝贺。待喜宴过半之时,箫倚岸才着一身素衣来到宁王府的后门。   这宁王府她是不会进的,无论如何,时至今日云川和箫恕生死未知,她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她只是怔怔地望着华丽的高墙,听着喜庆的鼓乐,想着里面的主角今日会是怎样的一种酸楚。   箫倚岸并未告诉莫微今日会在后门等他,只是她觉得莫微见她不到场祝贺,一定心有不甘,他一定会想办法去找她。而这里,必是阻他的最好之处。   果然不久,她便见后门轻开,莫微一身红衣走出来,见她之时亦十分惊讶,却二人相隔几米并未走近。   “你还是来了。”她从他的声音听出他这段时日过得并不好,只是心中的不忍也只能藏在心底,毕竟,她什么也不能给他。有一个人,正在某个地方,等他。   “嗯,我答应过你的。莫微,我要离开了,望你一生珍重。”她笑得云淡风轻,只当他们是君子之交的朋友。   “我明了,你终究会离去,那个人还在等你。可是,你可否答应我最后一个请求?”箫倚岸见他的语气十分平静,不禁明白他承载了许许多多令她想象不到的痛楚。   箫倚岸轻笑点头,便见到他满眼神情地道,“这不会是我们的最后一次相见。”   她多想流泪,只是为了他好,她还是忍住了,只是再次点头,然后转身,抬头之时留下一句话,“莫微,我只愿你往后不是因为想我而寂寞,而是因为寂寞而想我。”   不是因为寂寞而想你,只是因为想你才寂寞。她偷偷地把原话反说,只希望那个心境如一汪湖水清澈的男子一生安好。   知道她不知道,这个男子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她的希冀。   望着那一抹清影消失在巷尾,他听见在心底的最深处有一处最柔软的地方悄悄地关上了门,时光为它上了一道锁,此生不再为任何人打开。   皇纠也发现,那个自尊心至强的女子会离开她,无论他做了多少感动她的事,心里那最柔软之处不会为他而开。他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她离去的脚步。   那一日,她雪色洋褶裙,白绸带束发,素色锦花鞋,毫不施脂地来找他,他便明白,她一定会离开。   他知道默默无言地随她走了一道很长很长的送别路,在帝都城门,他终究还是忍不住拉住她的手腕,“倚岸,真的不能留下来吗?”几乎是祈求的语气,这样一个高高在上身居太子高位的男子在挽留她。   她挣脱他的手,只是平静地对他道,“你应该早就知道,从你为了我害了那个女子之时,此生我们断无并肩而走的机会了。”   皇纠虽吃惊,但却苦笑道,“呵呵......你终究无法原谅,不管我是出自何目的。但我想我们今日走至此地步,最初衷的原因,还是三年前雪峰上你对我说的那个吧。”   箫倚岸知他还是不能释怀,“你自己画地为牢,终究痛苦是自己,何必又何苦?饶恕他人亦放自己一条生路吧。”   那抹雪影终究消失在帝都城外的寻常紫陌上,她来时无牵无挂,去时也无牵无挂。   那城门一处有一个丽影,含笑悠悠道,“你终究会离去。倚岸,望你与他此生相伴到老。记得他说过一句,‘此生最珍贵莫过于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为你负了天下女子,望你亦珍惜他那红尘中弥足珍贵的绝爱。温蝶再次为你们二人默默祈祷。”   温蝶亦不会忘记那个天下第一奇女子,在太子府所住时日之时,只要一有时间都会跑到温乡坊;来找她谈心,她们二人从此结下深厚的姐妹之情。她亦没有负了聂吟的嘱托,将她照看的得很好,如今将她很好地送离帝都。   正当温蝶转身欲返回温乡坊之时,只见不远处有一名长发飘扬的雪衣男子站在夕阳下,有一种不可企及的妩媚。   “你可愿与我远走天涯,以天为被,以地为庐,踏遍万水千山,共享星辰落日,直至山无棱,天地合?”   那样一个明媚如星的男子含笑对她,亦有一种不可阻挡的霸气。后来,她从箫倚岸口中知道,那是一种求婚方式。   她也不会忘记,那日她做了此生最豪放的举动,在天地和夕阳的见证下,她不顾一切地奔向那只为她一人张开双臂。   原来,在这茫茫人海中,也有一双温暖的臂膀只属于她一个人。她不再是那个雪夜被人欺辱的小女孩,也不再是那烟花柳巷里高傲不可一世的温蝶歌女,而是属于他的敢于拥抱爱情的贞烈女子。   不日之后,她给丰折佛写了一封辞去温乡坊领导人的书信,当丰折佛收到书信之时,他也隐隐明白,那个他等了十年的女子也许会出现在某一天的夕阳西下......   收到书信那日是他们要离开千香城的前一日,久伤四人只记得那日,他们见到的七公子是他们从伺候他至今最特殊的也是最开心的一天。   他脸上挂着的笑容是紫笑阁里最美的一处风景。即使他们不知道温蝶来信是何内容,但是信从帝都来,那个女子也在帝都。   敢问他信里的内容也只有凤息月一人了,“折,你如此高兴,是即日便可离开,还是温蝶来信有何令人喜悦之事?”   丰折佛还是笑而不语,只是似真非真地把玩手中的檀香木折扇。   “丰折佛......你怎么又欺负我了......”凤息月竟又摆出一副孩子模样,这是他对付丰折佛的必胜法宝。   丰折佛无奈一笑,“你都快当爹的人了......唉,告诉你也无妨,温蝶书信上只有一句话提到了那个女人,她离开帝都了。”明显一脸的雀跃,却可以掩饰得完美无缺。   “呵呵......你当真是苦尽甘来了呀。”那眉宇只见分明隐藏了一丝苦楚,但却不得透出,“不过,她当真回来找你呢?”   丰折佛眼中竟如一汪湖水般清澈,“不知,只是心中有一种无法抑制的喜悦,等了十几年,却是第一次有如此之感。”   ☆、舍身相救现真情   原来,我们的爱一直都在。只是,我们都把它藏在了生活最细微的地方,你没有发现,我也不想去发现。就让它在那里静静地蔓延,生长......终有一天,它足够大的时候,可以抵抑一切艰难险阻。   丰折佛一行人从千香城出发,往烟雨楼驶去。马车悠悠地行使在寻常古道,有一种美不可言的古香古色。   “久言,此地是何处?”丰折佛开口问道,似心中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赶回烟雨城。   久言自然也看出自家主子的心情,便道,“回公子,这已快到紫休林便转过,九曲山路,大概明白晌午便可抵至烟雨城。”   “嗯。那到了烟雨城后,你与久婷便先护送苏语与白霜回芳雪城苏家庄。我与久伤,久宵回千机阁处理些要务。”丰折佛并不打算给顾苏语挽留的机会。   顾苏语也听出他的话中之意,便没有开口说什么。   一路上,马车里却是十分安静,只有马蹄不停往前赶的声音。随后不久便听见竹叶在风中沙沙作响的奇异交响曲。   不想,不久以后,久伤便从马车外探头进来道,“公子,有异样。”久伤的表情似带了一份凝重。   这竹叶发出的响声他也发现了似乎些不寻常,本不在意,不想真的是有人故意为之。不久之后,便听见了厮打之声,然后是越来越多是人靠近。   久言久婷得到丰折佛的默许也出去作战,顾苏语也得到丰折佛的暗示,让她们主仆二人跟在他身边,呆在马车十分被动,所以他们三人下了马车。   “丰伯,照顾好苏语与白霜。”话落之际,人已消失。   丰折佛又走进了一个偌大的林子,这里的竹子不可分辨方向,明显已落入了幻境。   不久,他们听见悠扬的古筝音色传来,寻音而去,却见一名女子坐在古筝前弹奏着,双手的十指十分娴熟,重点是那个女子又是箫倚岸的幻像!   也许是这几日的情绪变动颇大,一切皆因她的举动而改变,他竟有不知觉地向雪衣女子走去。   更甚的是他没有谨惕她弹的幻曲,座上焚香亦是有毒的,本是百毒不侵之身的他本不会为毒香所侵,只是眼前的雪衣男子竟趁他不注意时在他的眉心处发出了一枚毒针,而且毒针乃千年寒冰所致,如体即溶。   丰折佛反应之时只能立即封住自己身体的各大要穴,以防毒性随血液蔓延。   雪衣女子与古筝,木座一同消失在眼前,他仅凭半点意识赶回到马车旁,却不能行使轻功。   等他回至马车膀胱,丰伯三人皆为之一惊,公子竟然中毒了!顾苏语见状便十分着急地上前扶住他,不想第一次被他恨恨地推开,在主仆二人吃惊之际,丰折佛竟对二人隔空点穴,令她们昏睡过去。   “公子,您这......”丰伯也惊诧于丰折佛此时的举动。   “我中了七情蛊。”丰折佛淡然一句,便转身走进了马车。   丰伯十分惊讶地将顾苏语主仆安置在马车旁的竹子旁边,十分焦虑地等待久伤四人的归来。   七情蛊用七种情花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炼制而成的蛊毒,而这世上情花千万种,至于制蛊之人所用是哪七种,在短时间并不能研制出来。这不是一种纯粹的□□,否则丰折佛也不会对此产生作用。   七情蛊最致命之处是它离发作之期只有一个时辰,如一个时辰之内无蛊母解毒便会药石无灵。但解七情蛊还有一个特殊的办法,阴阳合体。   所以丰伯也明白丰折佛为何将她们点昏,但是又有一丝不明,顾小姐不是公子的未婚妻么?公子为何介意碰顾小姐?公子心里还在藏着那个身在帝都的女人吗?   不久之后久言久婷赶回,告诉丰伯,“久伤久离二人正在御敌,她们二人负责回来照顾公子。而且公子的兰影使者也出动了,他们四人对付圣尊盟的死士应无碍。   但她们二人未想到回来却见公子中了七情蛊,他一人静静地躺在马车的毛毯上,他的呼吸越来越重。   久言久婷见到昏睡的顾苏语主仆,只得深深叹息,公子还是如此固执。   她们只得退出马车外,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一个时辰不会太长,但是她们却知道没有能力说服他。   箫倚岸一人在古道上行走,她知道此处离烟雨城不远了。原来从未想过去找他,只是走着走着,也便走到了属于他的地方。   她走进了紫休林,未想却发现自己进了幻音之界,但作为“幻音神功”传人的她,这些幻音并不能迷惑她。只是她不明,这幻音之界是何人所为,又是针对何人。   她只是凭着自己的感觉往前走,见到那驾华丽而特殊的马车之时,不禁心有所悸。   难道他们被困入了幻音之界,莫不是这幻音之界是圣尊盟所为?!她大概也明白也如此能耐的也除圣尊盟外,无其他盟派与他作对。   但是她却不明白自己为何见到一个十分奇怪的场面,丰伯久言久婷在马车外十分着急地等待着什么,而顾苏语主仆却昏倒在一旁的竹子旁。   这是一个怎样的场景?   她只好快步走到那三个人面前,不想自己还未开口,便见到久婷十分着急地抓住自己,“小姐!只有你能救公子了!”   她一时间未明白久婷的话中之意,便把目光转到十分理性处事的久言,只见久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小姐进马车一看便知。”   却又见丰伯无奈地摇摇头走开道,“哎,天意如此,冥冥之中自由安排啊。”   果然,如久言久婷所言,她一进马车便见到了情蛊的丰折佛躺在软榻上,脸上的表情似有一丝痛苦。   但是她却笑道,“你怎么如此倔强?”然后又若无其事地坐在他身边,双手抱膝似在与他聊天的模样。   他的表情明显是十分惊喜和激动,却摆着脸道,“你怎么回来了?”   他说,你怎么回来了,而不是你怎么回来了.......   她好笑地抓起他的手臂,看到一条红线从他的手臂延伸至手心,现在离手心也仅有几寸长,一个时辰快到了。   “呵呵......顾苏语主仆是你点的穴吧?!为什么呢?!如果此时此刻我不在此出现,你会如何?!应该会......”未想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躺着的人一手拉下.......   轻解罗衫,却见到她雪白的胸前那颗他亲手点上的朱砂,只见他双眸明亮,心中有抑制不住的狂喜......原来,他和她一样,都在心里为彼此下了一道地牢。   丰伯三人早已远离那此时在办“正事”的马车,有些事,成人也不宜啊。   所以,他们自然听不见那充满暧昧的□□和那充满诱惑磁性的连绵不断的低吼声......   不久,丰伯三人便见到仍旧一脸平静淡然的丰折佛从马车里出来,似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只是对久言久婷吩咐道,“你们照顾好那女人。”   久言久婷知道里面的女子正在熟睡,便不想吵醒她,只是守在马车外。   而丰折佛一个人走到了远处的竹林中......久言他们知道,此时的丰折佛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不久之后,久伤久离已回至马车处,本想去向丰折佛复命,但却被久言久婷阻止了,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给二人听。   久伤久离却只得叹息道,“终究是逃不过老天爷的安排。”   半个时辰过去,久言久婷闻马车里面有动静,知是里面的人醒了,便开口道,“小姐,让我们二人进去服饰您吧。”   “不,不......我,我一个人可以。”她们听得里面之人似急促,似紧张地回复道,忍不住抿嘴一笑。   她掀开帘子,向四处张望,久言、久婷知道她在寻什么,便见久婷含笑一指,是公子走进竹林的方向。   她美眸一瞪,只得浅浅一笑,本想穿上素色棉鞋去找他,却心血来潮,光着脚丫跳下马车。   久言,久婷只她是孩子气的表现,便不想阻止她,任他所为。   她静静地立于他身后几丈远,见他一身黑衫在竹林中愈现英气。也许,从未如此静静地去看着他,将他全部收入眼中,那么清晰明了。   “其实我一直不明,也不敢相信。谁会在某个地方一直等谁,但经历过才知道,原来等待是那么荒芜的事。十年时光应该积累了千言万语,但此时我竟不知从何说起,或者,一切不说已明了。我相信你都懂,只是你在我面前却不肯承认你懂,或者,你不相信你会懂。过去的种种,彼此给的伤害皆是我们没有互相信任对方,但孰不知相爱必须建立在相信之上,这如此浅显的道理,在现代我们能懂,怎么到了异空,我们都忘了呢。丰折佛,这十几年来,你从未承认你爱我,但此刻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爱你,只爱你一人。”好紧张,这是她今生第一次表白,亦是最后一次。她只是随着自己的心意随意地吐出。   那黑影背对着她,在夕阳之下狡黠一笑,那是一种征服天下的胜利之笑姿。也许,这一刻,等得实在太久。   箫倚岸未看清前面之人如何回过身,只觉得一抹黑影向自己袭来,然后便被紧紧地抱住。   这样的拥抱似乎等了千年......那一刻天地万物也变得渺小无比,偌大的世间,他们彼此之间此刻只有那触手可及的温暖,那融入万物根源的绝爱。   “女人,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也许只是他此生最真诚的呼唤,这句话在他心里藏了太久,也被抑制了太久。他欠了她太多太多“我爱你”,一生一世也还不完。   不久,又听见他低吼一句,“女人,你下次再敢光着脚乱跑试试。”话落,便将她横抱而起,往马车方向走去。   ☆、柔情蜜意羡煞人   现在才明白,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是另一人的傻瓜。而他从来未对她说过,我就是你的傻瓜。   箫倚岸从来不是一个安分的人,即使是在他的怀里。她忽然记起什么似的,双手将他的脸强行面对自己,四处打量,尤其仔细地检查那双特有的墨玉明眸。   丰折佛却是甜蜜一笑,问道,“女人,你可否安分些?”   “不.......我是想看看你的眼睛是否好全了,有无留下什么后遗症之类的.......”她知道他的眼眸是为她而伤的。   “好了。”他不想她过多地对他侵入,因为她不知道一个女人在一个男人怀里乱动是一件让男人多么纠结的事情。   “是吗?有看我看得十分清晰么?!”   看她一副十分担忧的模样,他不禁玩笑道,“从里看到外,清清楚楚。”   箫倚岸被他如此一戏弄,想起方才马车里发生之事,不禁红晕上浮,就戏骂道,“丰折佛,你给我正经点儿!”   不想丰折佛低头触及她的鼻尖,含笑暧昧道,“我何时不正经了?”   鼻尖相碰,两人的心似乎也贴在了一起,“你在我面前从不正经!”一下子将他的脸推开。   丰折佛见他也有小女人的模样,心里更甜了几分,来日方长,他并不着急拥有她所有的美好。   回至马车处,发现久伤久离已自主让久言久婷与丰伯三人送顾苏语主仆回苏雪城。丰折佛对二人所作决定十分满意。他将箫倚岸放于一块大理石上,命久伤拿她的锦花鞋上前,蹲下身子为她穿鞋。   对于这样的举动,如果外人定是吃惊万分,但久伤久离十分明白自家公子对于这女子的心意,便也见怪不怪。   箫倚岸大概也明白什么,就自然地开口道,“此事不是你沉默就能解决的,你应亲自登门解释才对。”   他莞尔一笑,抬首,“自然。但现在更重要的是,我要将你安全送至丰园我才可以放心去。”说罢,便牵起她的手往烟雨城方向走去。   箫倚岸从来未想过她与他也会有如此甜蜜的一天,执手并肩走在紫陌古道,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   第二日晌午,四人达至丰园。   丰园内所有人记得那是丰园有史以来最美的一天。这是箫倚岸第二次踏入丰园,却不知为何完全没了第一次的随意,她竟在踏入大门后踌躇不前,看着那两排迎接他们的园内之人,她有些怯懦。   丰折佛回身,似乎发现了她的羞涩,只是深情一笑,对着几丈远的她伸出右手。箫倚岸仍旧傻傻地愣住原地......因为阳光下的他此举是如此动人,令人心惊动魄。   园内所有侍女,侍卫皆屏住呼吸,细细地观赏如此唯美的一幕,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公子,如此温柔可亲,原来也有女子可以令他变得如此。   “女人,过来。”他轻柔的声音响起,却带着一股巨大的力量,令她没有了一切的害怕,只得缓缓上前将自己的左手稳稳地放入他的手心。   他们就牵着手走过亭台楼阁,走过百花丛林,直至走至一座十分闲雅的庭院,“你暂且住这里。”   丰折佛本以为自己的安排天衣无缝,不想却见她摇摇头拒绝道,“我不要。”丰折佛对于她的举止十分不明,她又继续道,“我住你上次住的轩子。”   谁知他笑道,“那我住哪里?”   箫倚岸理所当然地道,“园子那么大,你随便找个地方住吧。或者......你住我主屋旁边的偏厅也行。”便甩开他的手抛开。   一旁的久伤久离见到哑然的丰折佛竭力忍住不发笑。   “唉,这女人一点情趣都不懂。看来需好好‘□□’一番了。”他只得解嘲一笑,却是一脸的幸福模样。   箫倚岸在园内一对十分奇怪的姐妹侍女的服侍下沐浴,用膳。说她们二人奇怪是因为她们看着箫倚岸一直不住地笑。   她开口问她们发笑的原因,她们也支支吾吾不说,箫倚岸见她们也并未有恶意,也便任由他们保持自己的立场。   不想,她方上了床榻,打算好好休息一番,近日来赶路,她睡得并不十分好。住在客栈也时刻担心有人跟踪她,所以从未熟睡过。她知道,如今天下之大,只有这里她可以毫无担忧地熟睡,因为有他在。   谁知上榻不久,便觉得有两个黑影幽幽地进入房内,似十分细微地在她床榻边,她掀开床帘,见到两名身穿黑袍的男子跪在她的床榻便,正欲开口问他们,却听见门外传来丰折佛淡然的声音,“他们二人是你的暗卫,暗影,暗魅。从此护你周全。”   “我的?!哪里来的?!”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有这么两个武功卓绝的人保护着。   “我给你的。”说得那么决绝,不给她选择的机会。   “不,不用吧......有你在就够了。‘智绝’七公子不是自认没有能力护我周全吧?!”她十分不习惯有人在暗处偷偷观察自己。   “不是,我不在的时候,他们才会出现。我只是保证,你绝不能有事。”这样如此完美的理由,她也知道丰折佛不打算让她拒绝,只好应承道,“好吧。”   只见丰折佛直直走过来坐在她身边,想开口说什么,却被箫倚岸开口阻止道,“你不是想让他们一直跪着吧?”   只见他假装一脸的无辜道,“你才是他们的主人。”   那一刻,她才明白他对她的好,是她无法想象的,便含笑对下面的二人道,“暗影,暗魅,你们退下好好休息去,我放你们三天假,三日后再到我面前报到。下去吧。”   果然,话方落下,魅影二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丰折佛分明知道她在与他作对,“后天,我启程去苏雪城了。”   箫倚岸知他想尽快解决此事,却故意说道,“你那么快便想顾大美人了,我也不拦着你。”说罢,便躺下,背对着他。   不想丰折佛十分自然地从身后抱着她一同躺下,“那我让久伤久离留下护你。”   她一下子转过身,正气凛然道,“不准不准,你知道我不喜欢被管着,再说久伤久离必须在你身边,圣尊盟并未打算放过你的。如此,我才能安心。我人在丰园,又怎会有危险呢。你再多言语,我现在便离开丰园。”   谁知他邪恶一笑,“你以为你还走得了?”   她不应该忘记如今睡在自己身旁的这个人是个腹黑的角色,所以一脸不悦地又转过身去。   他霸道地将她拥入怀中,“我答应你便是。不过,女人,你耍起小女人脾气倒是另有一番风味的。”   箫倚岸立即转过身推开他道,“你再对我胡言乱语,今晚你就去睡偏厅。”   谁知丰折佛真的起身假装正经道,“好吧,今晚我先过去睡偏厅,明晚再过来。”   丰折佛方要抬步,便见她恼怒一吼,“丰折佛!”   下一秒便是落入一个大大的怀抱,“好了,别闹了。女人,你听我说,我是不是从未对你说过,我是你的傻瓜。”   箫倚岸一怔,突然激动地反抱他,紧紧地抱住,眼泪差点儿要掉下,“你不必说的,我都知道。”   丰折佛便拥着她一同睡下,轻声道,“睡吧,你这几日精神不是很好,定是从未睡过一个安稳觉。”   “嗯......”她迷迷糊糊地喃喃道,“丰折佛,这一年来,我真的没睡好过......”   “我知道,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让你担惊受怕。”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箫倚岸一夜无梦,一觉到天明。醒来之时,他已不在身旁,但她却感觉到周围有他淡淡的龙檀香的香味,从来没有过那样淡淡的幸福之感,所以她的嘴角已不自觉地上扬。   久言久婷不在丰园,她便由那对奇怪姐妹照顾着。两姐妹年龄似相差三四岁,姐姐似乎有箫倚岸这般年纪大小。   “你们二人叫什么?”昨天还未来得及问及她们的名字。   “回夫人,奴婢明秀,明乐。”大姐甜甜一笑,甚是招人喜欢。而箫倚岸只看她的笑容,未注意到她对自己的称呼。   “明乐今年芳龄多少了?”箫倚岸她牵过妹妹的手,这女孩有些惊喜,“夫人,奴婢今年十五。”   “十五了......是否有读书识字?”   “回夫人,这丰园上上下下的仆人每日都有功课的,自我们进园之日便有教书先生教我们识字念诗了。这是丰园的规矩。”大姐明秀回答道。   箫倚岸欣然一笑,她想不到丰折佛也有管理才能,而且还加入了现代管理理论。   简单梳洗之后,箫倚岸在明秀明乐的引领下到了偏堂用膳的地方。丰折佛早已在等她一同用早膳。   她坐下之后,见到的是一桌丰富的各式点心,但见每样点心皆是一两块,整张桌子上的点心大概也只够一个人享用。   “好精致的点心,不过......丰折佛,你也太小气了吧?!怎么让你园中的厨子做得那么少?顶多够我一个人享用。反正平日里你也吃腻了,今日你便把这机会让给我吧。”她并不给他反驳的机会,已提筷享用。   当第一口点心入口即化时,却听见明乐在一旁含笑说道,“夫人有所不知,这是公子亲手为您准备的呢。”   箫倚岸一愣,许久不敢抬头看对面的人......眼泪却又偷偷地盈满泪眶,她不知道他会那么好,只是一顿简单的早膳,他却为她花了那么多的心思。   她只得小声地低头道,“丰折佛,整桌点心你都不许碰。”然后她就未敢抬头看他一眼,在他含笑的注视之下,一个人享用完她这辈子最完美的早膳。   ☆、辗转流年情义断   是时间的过错,让我们只能错过。如果未曾相遇,就不会产生那般美好的情愫,也就不会让我痛苦一生。如果可以回头,我宁愿十年前不曾有过那样惊天动地的一瞥。   也许人生最伤的莫过于离别。如果丰折佛知道此次一别会造成他一生中最大的遗憾,他定不会放开那个女子的手。   箫倚岸推开他的手,看着他上了马车,即使有不舍,但是她知道,有些事必须由他亲自去解决。   “女人,等我回来。”众人见到他那温柔的目光和那掩藏不住的笑意只停驻在那个女子身上,不曾动摇分毫。   “嗯,我在这里,等你。”这是她平生第一次那么乖乖地听他的话,却是不能实现的承诺。   她转身回丰园,好久未与断联系,便提笔给皇秋断水写信,信中也只寥寥数笔,最后,也只小心翼翼地问了箫衍的近况。   箫倚岸在明秀明乐的陪同下来到那个上次所见的奇异荷花湖,问道,“这个湖为何名?湖中之楼又为何名?”   “回夫人,这湖名叫‘思卿湖’,而这楼嘛,这丰园没有多少人知道它叫什么。院中有很多不知名的亭台楼阁,都是公子留给夫人亲自题字的。”   “夫人?什么夫人?”从始至终,箫倚岸也没发现这丰园的人对她的称呼。   “就是夫人您啊,丰园的女主人啊。”明乐笑着说道。   箫倚岸一时间被搪塞住,脸上爬满了红晕。她只好转移话题,“可是这楼根本没办法过去嘛,必要小舟行至,这不是很麻烦吗?!”   明秀明乐掩嘴发笑,明乐继续说道,“这楼从未用小舟行至过,奴婢只见公子行驶轻功上去过,就是久伤久离也未上去过呢。”   “行驶轻功啊......我都未敢贸然为之,看来你家公子武功着实神鬼莫测啊。”   明乐又戏弄她道,“什么‘我家公子’,是夫人的夫君嘛。”   箫倚岸抬手轻拍明乐的小脑袋,“小丫头,什么夫君,谁要嫁给你家公子?!”   “夫人羞羞 ......都与公子同床共枕了,还说不嫁给公子。”明乐说罢立马跑开,以防箫倚岸的“再次攻击”。   箫倚岸无奈道,“明秀,你这小妹可真是鬼灵精怪得很。”   “是的,夫人。从小爹就怕这小坯子长大后嫁不出去,所以早早给他定了门亲事。”明秀无奈地道。   “定了亲事吗?这小丫头会不会不肯啊?”箫倚岸还是不怎么能接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教条。   谁知明秀又道,“她又怎会不肯?!自小便与世伯的儿子玩得很好,还抓着人家‘小相公’喊着。世伯家有家小店做点小买卖,日子还过得去。爹也放心过了十八就把她嫁过去。”   箫倚岸看着不远处的明乐开心地玩着水,心里起了丝丝甜意,有这样小小的简单的幸福,也是一大美事。   “如此说来明秀今年也有十八了吧?是不是也该为自己找门亲事了?”箫倚岸玩笑道。   “是十八了。不过我并不着急,想在这丰园多做几年活,可以再公子夫人身边伺候着也是一种福分。”   “这世上没有谁是应该伺候谁的,只是因个人处境而分工不同罢了,只要心态好,便不会有什么怨言。”箫倚岸向明乐走去,明秀从她的言谈之中可以感受到她的心境,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与公子相配。   第二日,箫倚岸坚持要出园游玩,明秀明乐执拗不过她,也只好陪同她一起。   逛了一天,玩了一天,吃了一天,本以为一天平安无事回园的明秀明乐万分没想到,回园的路上竟遇到一对黑衣人对她们姐妹二人虽下手不轻,但并未有杀意,只是将她们打伤。但是他们的目的是绑走她们的主子,她们武功本就不弱,但不及黑衣人,只能负伤见她们的主子被绑走。   丰折佛三日之内快马赶路到了苏雪城,未休一刻便赶到顾家庄。   顾臣芳是苏雪城有名的大善人,大首富,但更令天下人尽知的是,他的掌上明珠是“天下第一美人”顾苏语。但从未有人敢上门提亲,只因十岁的她便是苏雪城人共知的丰折佛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智绝”七公子,又有谁敢于之匹敌?!   只是今日,他来到顾家庄的目的却是要解除这桩天下男女皆羡慕的美好姻缘。   在顾臣芳的万般愤怒和顾苏语完全失神的情况下,他还是坚持自己的心愿,并且永不违背。   在白霜的失控上前指责他负心薄情的情况下,一向被世人认为尊贵无比的七公子竟然向顾家父女下了跪......在场的人不禁怔住,而随行的久伤久离也不敢向前阻止他,因为他们都明白,此举只为丰园里那个他家公子为之倾心的女子。   此时,令人想不到的是,丰氏夫妇赶到,丰夫人上前扶起她的宝贝儿子,向顾家父女道,“折儿长这么大也从未向我们二人下跪过,可见他的决心如此坚决,而且他也实在对苏语这孩子抱歉得很,臣芳,你也就别为难这对年轻人了。不相爱的二人结合一定不会幸福,你我都这年纪了,想必这些道理都懂得。”   “可是苏语这丫头死脑筋得很,她早已认定了折佛,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这当爹总不能看她孤苦一生吧?!”   丰夫人上前扶起顾苏语,问道,“苏语,你是否真的不会同意解除这桩婚事?你知道折儿他......”   “我同意。爹,伯父伯母,折佛,我同意解除婚约。”顾苏语忍住泪水说道。   “小姐!”白霜大声向她吼道,为她打抱不平。   “其实从一开始我便已明白,在你的心里只有她一人而已。不管她身在何方,你的心只在她的身上,从未在我身上停留片刻,甚至是这世间如何一个女子身上停留。只是,我如此之傻,总以为可以在你身边不求名分地看着你一生,如今才醒悟,你与她之间,断不可能容得下一丝的缝隙。”   “苏语,对不起。折佛许你一个要求,只要折佛办得到,定替你办到。”   他此生注定只能欠她,而且永世都还不了。   顾苏语转身离去,消失之际说出来那个此生他们之间的最后一句对话,“我对你的要求是,今生今世不再相见。”   今生今世不再相见......但是在丰折佛心里想他们最好是永世不再相见,莫再给这样一个遗世独立的女子添如何的伤痛。   这样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亦有属于自己的骄傲,她不会像其他女子般卑躬屈膝地去求一份,或者固守一份永不属于自己的爱情。   逝水的流年经不起用青春年华来换取,她是个聪慧明理的女子,只是错过了一个非凡的男子。   ☆、倔强佳人令人伤   在她倔强的美眸之中看到了一份无坚不摧的美丽,令他的心忍不住颤抖......令他仓忙逃离。   只是他明白,那样绝世的美丽,永不属于他。   顾苏语与丰折佛解除了婚约的惊天消息在丰折佛离开苏雪城的那一天便以迅雷之势传遍天下,天下人无不为之扼腕叹息。   只是天下又开始关注,这退了婚的二人将来又会所配何人?如此优秀的一对良人还有谁能与之相配。   就在丰折佛离开芳雪城,行至郊外之时,却见箫倚岸的暗卫暗影暗魅。   丰折佛知道,她一定又出事了。   “公子,是圣尊盟所为。据明秀所述,为首的面具人武功高深莫测,应该是圣尊盟盟主。”暗影跪下请罪道。   “你们二人起来吧,不怪你们。是我,不应该让那女人离开我的眼界之外的。敢在我千机阁总盟部管辖范围之内动手抓人的,也唯有他手中,也唯有他圣尊盟盟主了。”千机阁应该已经着手去寻人,他承认以为此次不必担心,但不想正要快马加鞭赶回烟雨城之时,千机阁四大副阁也赶到他们面前。   久伤久离见到如此大的阵势,心里也着实着慌了,四大副阁一同出马,这是千机阁首次所为。   “禀阁王,千机阁搜寻圣尊盟所有部分均已全部解散,所以夫人应是被藏在圣尊盟总盟主。但是,至今为止,千机阁尚未能找到圣尊盟总盟部所在地。”四人并行而战,躬身向他行礼。   丰折佛听完锐副阁回禀之后,身于明显往后一仰,久伤久离利落地轻扶他一下,“既是背水一战,此次圣尊盟一定心慈手软,我担心那女人的安危......”   “公子,夫人每次均能化险为夷,想必这次也定能吉人天相。”久伤开口安危他道,希望能尽量减少他的担忧,因为他这次本可以将她呵护在手心,但是却无心放开了她的手,如果有什么不测,他一定自责万分。   “你们四人听命,动用千机阁一切力量寻找圣尊盟总盟部所在地,越快越好。希望......那个女人平安。”   久伤久离扶着他上了马车,四大副阁与两位暗卫也提前办事去。   箫倚岸醒来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密室里,一个别致的石屋,有一张床,桌椅兼备,简单却齐全。   全身软弱无力,本以为自己只是中了软筋散,不想当自己伸手时,却发现一条青线由手心溢出。从皇秋断水教授中她知道,自己身中剧毒,“七七噬骨化心散”。此毒服用后每夜都会有万虫噬骨之感,万蚊咬心之痛,令人生不如死。直至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全身会血干而亡。   此毒最厉害之处是,世上无解。   她一开始知道便全身发凉,随即苦苦一笑,便镇定下来。   世事无常,幸福原来只在暗香来袭的一瞬间。原来,她和他始终不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只愿,他不要冒死来救她,安心过一世便好。   但是,抓他和她下毒的人,应该是圣尊盟盟主,他定是要拿她作诱饵来对付丰折佛的,想至此,她又心里担心。   正当她担心之际,石屋的门缓缓打开,走进来一名全身黑袍,带着面具的男子,全身散发着一股强者之气。但奇怪的是,这男子的身影却给她一种熟悉之感。   “身处险境竟无半分惊恐之感,不愧是文明天下的永夜郡主箫倚岸,“天下第一奇女子”忘拂姑娘。”来人用了假音,箫倚岸不禁在心中起了一种鄙夷之意,堂堂圣尊盟盟主竟不敢以真貌真音示人?难道是练了魔功而变了容貌和音色?想此,又觉得眼前之人是个可怜之人。   “堂堂圣尊盟盟主竟似一个女子来威胁对手,竟不怕天下人耻笑吗?”她的语气中不带一丝恐惧,平静异常。   面具男子一双精眸又死死地盯着她,“你岂不是一般女子?!你于七公子丰折佛来说,却是至关重要的。能从他手中抓住你,实在不是易事。”   “自古邪不胜正,成王败寇,你纵容邪派一族迫害江湖正义人士,如今圣尊盟已几乎瓦解,难道你当真想把圣尊盟推向死亡吗?”她知道丰折佛如果此次在圣尊盟总部找到她,必定会彻底灭了圣尊盟。   他突然哧笑一声,“你倒是很信任他的能力。不过,成败未定吧。再者,他害了我心爱的女子,我也叫他尝尝失去心爱之人的滋味!”   “他害了你心爱的女子?是谁?”箫倚岸倒不知他是为了何人而如此决绝。   “你身中‘七七噬骨化心散’,还是关心关心自身吧。”他上前一手握住她的下颚,邪笑道,“你说妖颜无双的七公子七七四十九日见到自己最心爱的女子化为一具奇丑无比的干尸会有何感呢?”   她冷冷地看着他。从嘴角溢出两个字,“卑鄙。”   面具男子甩手转身,大笑道,“哈哈哈......卑鄙?本尊今夜倒要看看正气无双的忘拂姑娘如何向一个卑鄙的男子跪地求饶。”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石屋的门重重的合上,她才不争气地流下了两行清泪。她死也不会向他跪地求饶,只是她不甘心,她还没找到箫恕和云川,她甚至还没见过她宝贝儿子箫衍一面,更贪心的是,她一点也舍不得那个她深爱的男子......   入夜。   箫倚岸开始发现身体的异样,她开始感觉到万只虫子啃噬她的心脏,万只虫子在钻她的骨头......她缩在床角,双手抱膝,将头埋在双臂中,双拳紧握,圆滑的指甲也把手心刺得发疼......从来没有受过如此痛苦的煎熬,但是,她却如此倔强,一点声响也不愿发出......   石屋的一只小窗户打开,她知道,那个男子正透过窗户看着她......所以,她更加不会向他屈服。   只那一瞬间,她猛然抬起头来,两鬓的汗不住地往下流,一张绝美的脸蛋被折磨得苍白无比。   她与他四目相对,那双绝美的眸子深深地陷入他深不可测的眼眸,直逼他的心脏。   在她倔强的美眸之中看到了一份无坚不摧的美丽,令她的心忍不住颤抖......令他仓忙逃离。   他回到自己的房中,负手立于窗前,望着无月的夜空......   “公子,为何会仓忙逃离?”一个青衫少年上前问道。   “那双眸子......太可怕。我从未见过。”在他最贴心的小厮面前,他从不掩饰自己的真心。   “公子有没有想过,此举对于她......太不公平了。”   “公平?......那谁给过韵儿公平?!她死得如此不明不白!我要害她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青衫少年转身欲离去,却还是淡淡地留下一句,“公子的心全然被蒙蔽了......”   他的身子一颤......双拳紧握.......一切已覆水难收。她注定会死在他的手中,尽管从不敢承认心中会有一丝抽丝剥茧的不舍.......而他也明白,她那样绝世的美丽,永不属于他。   ☆、主仆重遇现深情   箫倚岸整整忍受了四十八天的万虫蚀心钻骨之痛。第四十九日,圣尊盟盟主将她绑在校场上的擎天柱上,用的似乎是一种特制的锁链。   就是今日吗?!她的死期。   他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是亲眼看着她死去?还是利用她来逼丰折佛就范?   此刻,她突然自私地想是后者。因为,临死前还能见他一面。   面具男子看着不远处的白衣女子,她衣袖飞扬,即使是在烈日之下,她依旧有种不可企及的绝美。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过去的四十八日,他每夜都守在她的屋外,从窗外看着她忍受剧痛而全身颤抖的模样,只是,他没有一次走进去过。   让他始料未及的是他此生最信任的手下,楚轻云带着那个女子的侍女来请求他放过那个女子。   楚轻云用尽毕生所学来反抗他的主子,但在百招之内仍旧被他打成重伤落地。楚轻云自知自己不是主子的对手,因为他的武功大部分都是他的主子所授。   但是,楚轻云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子,依旧义无反顾。   楚轻云忍着疼痛对面具男子坚决道,“主上,我一定会带着云川离开,无论困难有多大。”   面具男子忿忿甩袖道,“轻云,我饶她一命,但我绝不许你离开!”   云川终于见到了那个她一生之中最重要的女子,她的小姐。她不顾一切地冲到她面前,扶起她的脸,哭道,“小姐......我的小姐。都怪他,是他害你变成这样的。他们的恩怨却要迁怒在你的身上。你那么善良,他们怎么忍心,怎么会忍心.......”   箫倚岸听见她的云川的声音,心情激动万分,她是平安的,真好。   “那么你呢?”箫倚岸睁开眼睛,嘴角扬起浅浅的笑容,“凭什么为我付出那么多.......云川,我有多高兴,你知道吗.......你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我放心了。爹爹不在圣尊盟,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找到爹爹后,替我尽孝,但是......不准将我死的消息告诉他。无论你用什么方法,一定不能让他知道,好吗?”   云川的泪来得更加凶猛,在如此危及的关头,她在乎和关心的还是别人!她到底何时会替自己着想?!不!她绝不会让她死在此处!   “小姐.......不要,我不要你死。拼死,我也会把你救出去!”云川大声喊道。   “傻丫头......你付上性命救了我出去,我也不能活啊。‘七七噬骨化心散’没有解药,而且我只有一日的时间了......”   当云川听见无药可解之时,全身发冷......“小姐,他会来救你的不是吗?他无所不能,还有久言久婷,久离久伤一定会有办法的。他怎么舍得你死呢......云川知道,他对小姐的心......”   箫倚岸突然心又隐隐生疼,她就怕那个人不能接受她的死,“对了,还有他......云川,最后替我办件事,等我死后,将我的尸身火化,将骨灰撒向大海......”即使她知道“七七噬骨化心散”最后所剩的尸骨不多,但是鉴于她这一个多月的观察,面具男子应该不会让她死无全尸,“不要让他看见我的尸身的样子......如果他接受不了我的死,逼不得已之时......告诉他衍儿的存在吧。毕竟他们血浓于水,心灵相通。他不会抛弃衍儿来找我的。”   云川又忍不住吼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只为他着想......而他却没有将你保护好!”   箫倚岸再次忍不住全身颤抖,“云川,云川......不要怪他。他对我很好,在这世上,没有人比他待我更好了。我已明白他这十几年的用心了,情至深处,已不需再言语了。只是......我还有一点点私心,我好想见他一面......我舍不得......我不甘心......”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下,在烈日白天在之下是如此闪亮动人,却带着一种极致的疼痛之感,令人疼惜不已。   “女人,你不必不甘心,我不会让你死的。”突有一个清铃般的磁音响起,语气云淡风轻,语中带有温和的笑意,让人听出他的放荡不羁,不可一世。   那一袭黑影如同雕塑般自信地立于校场大门口处,那黑得发亮的长发随风飞扬,那妖魅天下的容颜令人惊羡,那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顿时充满整个空间......令人无法忽视。   他一步一步向箫倚岸的方向走来,步子轻缓,却有着一股急切之感,“女人,对不起,我把你弄丢了。”他那柔情似水的密语令在场所有人惊讶,从未有人见过七公子如此柔情的一面。   箫倚岸抬起苍白如雪的脸,,眼眸有掩不住的欣喜,“呵呵......那么温柔,真不像你呢。”她明明是将死之人,却一点害怕之意都没有,只有她知道,此时此刻,她是如此感激上苍,让她还能见到他。   “不像吗......嗯,是你没有真正了解吧......看来,要对你好好‘□□’一段时间了。”那么旁若无人的宠溺,对于七公子,绝世罕见。   丰折佛又轻轻一躬身,“对了,这位是圣尊盟盟主吧,折佛有礼了。”那个举动如此高雅逼人,似是见了友人一般,根本不是面对敌人应有之态。   “七公子不愧千机阁阁主,竟真敢只身一人来到我圣尊盟,在下佩服佩服。”面具男子走上前,与丰折佛相对而立,仅有几丈之远。   “只见丰折佛摇开手中的玉折扇笑道,”只身吗......不,我一般不喜欢一个人出门的......算算时间,再有一刻钟,‘圣尊盟’三个字从此在江湖上消失了吧......”   “不可能!我不可能感觉不到一丝动静!”面具男子开始有些慌乱,发出信号,却无人进来回禀。   “愿意放下屠刀的,我千机阁一个不杀,反抗的,一个不留。而你......将她伤害至此,我绝不会放过。”话落,丰折佛已出手,招数之快之奇,令面具男子招架困难。   令人想不到的是,身负重伤的楚轻云仍上前株他的主子,只是不久便被丰折佛打落在地,云川见到昏迷的楚轻云脸色毫无血色,立即冲上前去抱住他。   一刻钟后,面具男子的面具被丰折佛的内力震落,自己也受了重伤倒地。   “十恶不赦的圣尊盟盟主竟然是书香世家公子洛掬笙,这会令天下人惊叹不已吧。为了莫韵的死吗,才让你如此恨我......”   洛掬笙嘴角不断地溢出血来,“呵,你杀了我的挚爱,我为何不能杀了你的挚爱?‘七七噬骨化心散’没有解药。这场仗,我并未输,你也会痛不欲生.......”   看着如此痛苦的洛掬笙,箫倚岸也为他感到痛惜,“真是为了莫韵吗......洛掬笙......‘掬泉映月,离别笙箫’为何你的一生还是逃不过命运的摆弄?”   洛掬笙听完她的话,脸上布满惊恐,“你......你怎么会知道这句话,不,不可能......”   箫倚岸接着又说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当年花灯月下的桥上之遇,你可曾记得?我还记得,那翩翩少年对一名玲珑少女道,‘可愿与在下结交为友,共享这圆月百花?’如果,当初我们成为朋友,今日之局,不会至此了吧?”   洛掬笙爬起来,冲向云川,从身后翻开她的衣领,看到她后颈那朵浅红色的梅花之后,狂笑道,“哈哈哈......我明白了......可笑啊,一个坚持了十年的笑话!”   箫倚岸想起十年前花灯月下也曾遇到过莫韵一面,似乎在这一瞬间明白了一切......莫韵欺骗了他......   丰折佛上前用内力想要震开那特制的锁链,但是试了许久,锁链仍旧完好。   “不要......不要再用内力了,这样你会受伤的。”箫倚岸忍住身子的疼痛,却满是疼惜地看着他。   丰折佛内力耗损过多而嘴角溢出血,但他并不打算停止,“女人,别怕......不会有事的。”   黄昏渐进,夕照将所有人的影子拖得很长,这其中带着点点悲凉。   洛掬笙突然冲向他们,拿出一把雪亮的匕首,在手腕上划开一道口子,让自己的鲜血流入锁孔中......锁开了。   “你......洛掬笙......”箫倚岸惊诧地他的举动。   “对不起。”洛掬笙满脸的后悔与深情。   箫倚岸虚弱地倒在丰折佛怀里,似用尽最后的力气,道,“放了他,好不好?!就当为了楚轻云,为了我的云川......”   丰折佛将她横抱而起,“你说什么便是什么。”然后又转向云川道,“云川,你家小姐的命折佛向你保证,她生,我生;她死,我死。”话落,便消失在圣尊盟。   无为冲上前将他的主子扶起,洛掬笙便走到云川与楚轻云面前,抓起楚轻云的手腕,将体内的真气输给他。   楚轻云醒了,看着重伤的洛掬笙十分心痛,但洛掬笙淡然一笑,“轻云,圣尊盟灭了,你走吧,过自己的幸福生活。”   楚轻云在云川的搀扶下站起来,“主上......如有下一世,轻云还是愿追随主上!”   洛掬笙主仆二人背对这他们,“不......如有下一世,我们便是生死与共的兄弟!”   望着洛掬笙主仆二人远去的背影,楚轻云紧紧地将云川拥入怀中,“云川,一切都结束了。我们此生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云川轻轻地推开道,“轻云,对不起。在未确定小姐是否安恙之前,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   楚轻云抬手抚着她清丽俏人的脸,“我明白。我与你一同去丰园。相信七公子定然会倾尽一切保她的命。毕竟,他如此深爱她......”   ☆、生死相连情义深   辗转流年,蓦然回首,依旧在灯火阑珊处等她。那绝世而独立的爱,有增无减。   她激动的幸福泪水流淌在脸上,溢满整个心房。   丰折佛抱着她一直飞回他们的落脚点,半路之时,却发现她已开始毒发,气息已微弱得似有似无。   丰折佛赶紧将她放下,用内力在自己手腕大动脉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立即喷薄而出,他将手腕移到她的嘴边,柔声道,“女人,用力吸......快!”   箫倚岸迷迷糊糊听得他的话,用尽那仅剩一丝力气听他的话将他的血液吸入自己的身体。   至今,他要先保住她最后的一丝气息。   等久伤,四人赶到之时,只见到气息奄奄的箫倚岸躺在脸色苍白的丰折佛身边。他们赶紧将他们送回千机阁分部。   丰折佛还在因失血过多而昏迷,而他们四人却没有法子去救箫倚岸,他们知道救活箫倚岸,也就等同七公子必死无疑。   丰折佛醒来之后便问道,“你们四人可有法子解她身上的毒?”   四人面面相望,脸色十分不好看。   久伤最终上前答道,“公子,也有也无。”   “久伤,说清楚。”他并不要他们在此买关子。   “救夫人如今只有一法,换血。因为方才公子给夫人输入大量的血,所以只能换公子的血。”   “那你们四人还在此干吗?马上准备换血。”他们四人从未见过如此急躁的七公子。   “公子,此换血几乎要将公子的血全部输给夫人,如此一来,公子的性命......”后面的话久伤也说不出口。   他们只见丰折佛苦苦一笑,“去准备。”   如此,等同于让他们四人亲手杀了他们的公子,即使心里有多少的不愿,不舍,他们也会依照他的话去做。   丰折佛行至箫倚岸的房里,走进她床边,轻而柔地抚着他苍白的脸,柔情似水地笑着,“女人,你很快就没事了。”   说罢,躺在她身边的另一张软榻上,准备换血。   三日之后,箫倚岸醒来之时,气色已好了许多,见到久言久婷一脸微笑地看着她。   “好久未见你们二人了,我以为此生再无缘相见了。见到你们二人真好。”箫倚岸浅浅一笑,心里却是满满幸福。   久言久婷笑意更浓,久婷道,“夫人,不止我们二人呢,夫人,看看还有谁。”   箫倚岸未来得及反应便见云川抱住了她,“小姐,你终于醒了,可担心死云川了!”   “我这不是没事了吗......对了,楚轻云还好吧?”   “他的伤已无大碍,久言久婷已给他开了方子,静养一个月便可痊愈了。只是,小姐......”云川的脸色并不好,箫倚岸并不明白,她的身子已无大碍,云川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久言久婷的脸色似乎也不太好,这两个丫头怎么了?!   箫倚岸似乎发现少了些什么,突然脸上褪去了久别重逢的喜悦,“你们公子呢?”她怔怔地对久言久婷道。   “夫人,公子有事外出了,您先安心养身子。”久言微笑道,尽量掩饰心中的不安。   箫倚岸从来不会认为她们二人会欺骗她,便也安心了许多,“是吗......那我就安心等他回来好了。云川,我好饿哦,你给我准备吃的了吗?”   她们三人从未见过如此孩子气的箫倚岸,心里的失落也便减少了几分。   只要她开心便好。这也是公子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几日下来,箫倚岸即使躺在床上未能下地,但这三个女子外加明秀明乐天天轮流着陪她说胡,她一点也不觉得寂寞,只是每夜入睡之时都会觉得内心有丝丝不安。   可是这丰园平静得一泉湖水,她根本看不出有何异样。   方下床的那一夜,箫倚岸终于想起什么,轻轻唤道,“暗影,暗魅。”话落之际,两个黑影幽幽进入房内。   “参见主人。”两人跪地行礼。   她一时间不习惯,“你们二人起来。”二人应声而起,“告诉我实话,你们公子去哪里了?”   二人突然默默不语。箫倚岸突然不紧不慢地开口道,“难道你们忘了谁是你们的主子了吗?”   “回主人,公子在落日崖闭关。”暗影只好据实禀报。   “闭关吗.......为什么?!”她觉得他的武学修为天下几乎已经找不到对手了,他还闭关做什么。   “养伤。”暗影只好隐晦地说道,公子说过不能告诉她,他为了给她换血,失去了一切的精气,之事也要三个月才能出关,而痊愈至少也需要半年之久。   “他受了很重的伤吗?!为什么不告诉我?!暗影,暗魅,你们二人今晚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们启程去落日崖。”   “是。”两个应声而去。他们只能顺从她,因为她才是他们真正的主人。   那一片黄花海中的两间小竹屋炊烟袅袅升起。   皇秋断水被箫衍的突然昏迷吓倒了,因为这次比以往如何一次都要就,他三天三夜还未醒过来。本打算用灵力让他苏醒,但是一想到箫衍说过,只要他对他使用灵力,便一年不与他说话,他就不敢妄用,只得给他喂汤药。   第四日的夜晚,两岁半的箫衍睁开了那圆滑的墨玉明眸,轻声唤醒睡在自己身旁的皇秋断水,“师父。”   三日未听见他声音的皇秋断水被惊醒,一脸的惊喜,“小子,你醒了?!可担心死为师了!”   箫衍冰冷的小手抚过皇秋断水疲倦的脸,“让师父担心了,是衍儿的过错。可是师父.......此次爹爹恐怕很危险了。”   “他吗?!有生命危险吗?!”皇秋断水怔怔地道。   “嗯。所以过几日我们启程去找他和娘亲好不好?”箫衍那无比可爱的笑容展露无遗。   “他与你娘亲在一起吗?!上次来信,我以为她只是暂时住在丰园呢。不过,你既已开口,我又岂不答应。只是这几日之内你妄想下床,好好养着身子。”皇秋断水心疼地看着他。   “是,衍儿遵命。但是师父......我饿了。”那张粉嫩的小嘴唇撅得老高,摆出一副十分可怜的模样,   皇秋断水一笑,起身去端来给他准备的药膳粥,一口一口地送到他嘴边。   “师父,医术已读完了。你是不是可以教我灵力了?”箫衍窥视他师父那神奇的灵力已经很久了。   只是皇秋断水一直不想传授他灵力,担心他会妄用而损及自己的寿命。   “衍儿,‘元天人’不好当,为师传授你武功可好?”   “不.......雪武功太麻烦,衍儿不愿动手。衍儿答应你,绝不妄用,可好?”   皇秋断水心里还是有一丝顾忌,毕竟箫倚岸一直对他的灵力耿耿于怀,“还是见了你娘亲再问问她的意见吧,我怕她会连的气也生呢。”   ☆、相知才明情入骨   我知道你爱我,我更知道我也爱你。但是我不知道我的爱与你的爱比起来是如此的渺小。   为了爱我,你竟然放弃天下,放弃你自己。   箫倚岸人云川留在丰园好好照顾楚轻云,自己带着久言久婷与暗魅,暗影前往落日崖。   因为箫倚岸大病初愈,久言久婷不同意她骑马前往,只准她坐马车。箫倚岸执拗不过姐妹二人,也只好答应,即使她非常非常想马上见到那个人。   花了半个月的脚程才到达落日崖山脚,落日崖是一处十分隐蔽的雪山,此山一年四季都积雪满山,雪景十分唯美,但此山海拔三千多米,达至山顶也不是易事。   五人备好雪袄,并不打算徒步而行,海拔虽高,山峰之上虽空气稀薄,但轻功上去不过两个时辰的事。   只是箫倚岸被禁止使用轻功,而是有暗影,暗魅轮流抱着她飞行。   两个时辰之后,五人达至满山飘雪的山峰,见到一所装饰华美的小宫殿,落日宫。   箫倚岸有丝丝感叹,能在此处修宫殿的人,真是厉害。   五人进入宫殿,见两名十几岁的少童在大堂之内打扫,大堂的装饰朴实精致,给人一股诗韵之气。   少童见了来人便放下手中的扫帚,一名少童稚气一笑,“久言久婷,你们回来了?”   “嗯。”久婷似十分高兴,“老老爷与老夫人可好?!”   “倒还好,只得倒还天天打个不停。不过这段时日好了许多,公子不是在闭关么.......他们二人自然要费心不少。”方才的青衫少童回答道。   另一名白衫少童又问道,“这位貌若天仙的姐姐是.......”   “白修,这是我们家夫人。”久婷眉开眼笑地介绍道。   两个少童吃惊得双眼瞪得比铜铃还大,嘴巴张得可放下一个大包子,白衫少童继续道,“夫人.......公子的.......”   青衫少童也跟着道,“原来公子也有心上人......青修还以为这样的奇人对天下女子从不放在心上呢。”   箫倚岸未来得及介绍,只见两抹白色的身影突然飞窜而入大堂。   映入眼帘的便是两位六十多岁的老夫妇,一身雪袄,宛如这下凡的神仙老人。   而这两位老人竟笑得十分邪恶地打量着她.......箫倚岸在心中暗想......这两位不会是他的师父吧......   老夫人已迅雷掩耳盗铃之势上前抓住她雪白的双手道,“久言久婷,暗影暗魅,这位天仙小姑娘莫不是那臭小子的心头肉儿吧?!”   心头肉儿......这词用得......箫倚岸从她的言谈中大概可以看得出这是一个身处世外桃源的快活老妪啊。   “是啊,老夫人,这位便是我们的夫人,忘拂姑娘。”久婷笑盈盈地上前答道。   “小忘拂吗......你打算什么时候和臭小子生个小宝宝给我们二老玩玩?”老夫人一脸的兴奋。   生个宝宝玩玩......箫倚岸的嘴角微微抽搐。   “一个不够,两个好了,不然老婆子你又与我争了。”老老头似经过一番慎重思考之后十分淡定地答。   天啊......这两个老人还可怕......   久言见到箫倚岸完全招架不住他们两位老人,便上前替她道,“夫人,这两位是公子的师父,空修子与雪夫人。”   “哦......那,那我该如何称呼他们二位?”她的脸此时竟微微泛红。   “哈哈哈......忘拂丫头自是称呼我们师父,师娘了。臭小子该是十分赞同我们二老的提议吧。”空修子一脸笑意。她既然是由久言久婷四人带来此地的第一个外人,此人绝对是臭小子最在乎的人。   “......忘拂见过师父师娘。”她低着头微微福身,怎么也不好意思在两位长辈面前抬起头来。   “好乖......臭小子从未给我们二老行过礼呢......老婆子,我真是有些受宠若惊了。”空修子笑得更加愉悦。   正当大家其乐融融之时,久离不知从何处急忙冲出来,“老老爷不好了,公子情况有变!”   只见空修子一甩袖,一提脚便消失在大堂。见到久离那从未有过的担忧,箫倚岸心里一沉,正欲追上去,却被雪夫人拦下,“小忘拂别担心,老头子去照看他了。唉......好好的身于竟糟蹋成这样,真让我老婆子心疼......”见到她如此伤心,箫倚岸本想问个究竟,却被久言抢先拉拉雪夫人道,“老夫人,公子不会有事的。”   箫倚岸觉得这气氛有些不对,“久婷,他伤得很重吗?”为什么她们都不告诉她关于他的伤情?!   “夫人,这......”久婷支支吾吾说不出口。   “岂止不轻,小命差点儿丢了,这换血的法子我老婆子还从未应允别人使过,这臭小子竟不露声色地用了......”雪夫人并不知道丰折佛是为此人而换血,竟将全部实情道出。   而久言欲拦住雪夫人已来不及了,只听见箫倚岸急急向久婷喊道,“什么换血!?久婷,到底怎么回事......”   “夫人,您别急......公子不会有事的。”久婷只得安慰她道。   “什么不会有事!你们大家别瞒着我,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她激动得上前抓住久婷双臂。   “夫人。”久言上前扶住她,“事到如今,我们也知瞒不住你了。这半月路程,我也想过与您说,但是就怕您担心公子,不顾自己身子。如今到了落日崖,也不怕您日夜操劳赶路。其实公子不是受伤,是失了精气。只因您中了‘七七噬骨化心散’无药可解,公子才将自身几手全部的血输给您。这血的法子本使了会必死无疑,因公子内力高强才保得住一口真气送上落日崖给老老爷与老夫人救治。”   箫倚岸本来有些红润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无比,声音带着丝丝颤抖,“你说......他把血都给了我?!”   怪不得她醒了之后发现自身的精气如此旺盛。   久言点点头。   众人只见箫倚岸的两行清泪流下,“他怎么可以这样......凭什么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把自己的命给我?!久言、久婷,你们怎么可以让他如此任性为之!”   “夫人,您应该比谁都明白,这天下之大,无人可以阻止公子不顾一切去爱您,疼您。这十几年我们几个都看得太清楚了。”久言伸手拭去她的泪水。   “可是他不知道吗......我怎么会同意他用自己的命来换我的命!他如果死了让我怎么活!”   “夫人,公子也是这般想的。您是公子的命啊。”久婷见她如此伤心,也忍不住落泪道。   “师娘,师娘......”箫倚岸上前抓住雪夫人道,“我想见见他,您带我去见见他好不好?”   “丫头别急......这让老婆子看了都心疼,如果让臭小子知你如此伤心,岂不心疼死?!”   “我不管!我不管!我想见他,我要见他!”箫倚岸竟在雪夫人面前撒起娇来,她不顾一切的优雅礼仪,她知道她在这老妇人的面前可以无拘无束,可以宛如亲人般相处,所以她就放下了一切的拘谨。   “好,好......丫头。”雪夫人爱怜地抚着她的秀发,“但是答应师娘,不许伤害自己的身子,否则我担心臭小子醒来以后会把落日宫给拆了。”   她的宝贝徒儿既然为了她可以连命都不要,可想而知,只要她伤了一根毫发,徒儿一定会搅得他们二老不得安宁。   ☆、衣带渐宽终不悔   箫倚岸随雪夫人来到了丰折佛闭关的地方,那是一个巨大的冰室。   他如今命悬一线,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只得傻傻地站在室外,只是傻傻地站在室外。她伸手触及那冰寒不已的冰墙,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下,“对不起,我不该任性的,不该不听你的话乖乖地在丰园待着。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如此了......”   她的身子随着冰墙缓缓弯下,跪倒在冰墙旁。久言久婷见状马上上前,想扶起她,却被她含泪祈求道,“请你们别拉我,我想离他近一点,即使我知道他不知道我在外面,即使他根本听不见我说话,但是我想让他安心,也是安我自己的心。你们放心,我知道自己的身子,我不会让他担心的。”   久言久婷听罢也只好放开手,退后道,“罢了,如今谁也劝不动她的。夫人半日未进食了,我去给她弄点吃的。”   姐妹二人转身离开,雪夫人也许许久未吃过这两个丫头做的美食,也跟着去了厨房。   方才入夜,久言久婷便逼着箫倚岸吃下去一点燕窝粥,只是怎么也劝不动她离开冰室。   她终于等到空修子与久伤久离三人出来,便急忙地冲上去道,“师父,他如何了?有生命危险吗?”   “还好,总算平稳下来了。久伤久离,每日辰时给他灌入雪莲汁,以维持她的生命活动。至于经脉是否复原要靠他自己的修为了。记住,除了给他喂食东西的半刻钟,其他时间莫要打扰他。三个月后......应能好个大半出关了。”空修子无奈地摆了摆袖,回屋调节气息。   箫倚岸倒是上前抓住久伤的手臂,惹得久伤措手不及,“让我去喂他好不好?!”   久伤久离均一愣,从未见过如此娇美可爱的夫人,便也只有慌乱地答道,“好......好的。”   却见她的脸上呈现如孩子般天真兴奋的表情,久言久婷见到只得无奈一笑,久伤久离也只得心里感慨道,这两位主子也只有在对方的事情上才会显露最真实的一面。   我终于可以全身心地与你靠近,不在害怕那些人的目光,流言......你可明白,有时候,流言是最伤人肺腑的武器。只是,现在在这与世隔绝的仙境之地,我还有何所畏惧?如今才明白,幸福如此简单,只是彼此静静地相守。   箫倚岸记得第一次进入冰室时候的情形。她只见他一身黑衫地端坐在寒玉床上,遍体透白的巨玉将他倒映得宛如神山的精灵,那张苍白而毫无血色的脸令她见了便清泪直流......她上前伸出手来抚着他冰冷的脸颊,如果不是知道他还安然活着,触及他的体温,她真的认为面前的他早与她阴阳两隔。   只可惜,他如今并不知道她就在他身边.......如果他有意识,会不会为了马上见到她而早些康复?!   她差点忘记自己只有半刻钟的世界与他相处,赶紧拿着蒿管,自己先饮下雪莲汁,再将汁液从蒿管送到他的嘴里。   半刻钟似乎太短,她却不得不离开冰室,即使万般不舍,也只得一切以他的健康为先。   往后的两个月里,她每日在久言久婷的照顾下吃好,睡好。因着这两个人拿着照顾公子的重任来压着她,她不敢不从。但是索性她每日还有一个希冀,那便是那短暂的半刻钟。   这落日宫只得白修,青修两个少童与墨雪,飞雪两名少女,皆是十三四岁的年纪,性格尤为活泼可爱,想想也知是受这宫里的两位主人影响。   而这两名少童十分待见这位公子的夫人,天天抽空来找她谈天说地,而这四人的风趣幽默无不将箫倚岸逗得笑如春风。   久言久婷见到此情此景,颇感欣慰,只要可以让她多些时候不自责,那便是好的。   这不,这天白修与青修又携着独家特制的糕点与雪山水炮制的龙井来拜访公子的夫人。   方进门便一脸笑意,“夫人,我们又来了。”   箫倚岸放下手中的毛笔,眉头立即舒开,一脸的笑意,“对啊,你们二位又来了。又给我带什么特别的糕点了?”白修青修二人倾尽毕生所学来讨她欢心,整日变着法子来为她制作各式各样的糕点。   “夫人,过来瞧瞧,这次是‘鸳鸯糕’呢。”白修一脸兴奋的模样。   箫倚岸看见桌上摆放一碟黑白相间的小方块,一点也看不出“鸳鸯”二字在何处。   “我怎不见‘鸳鸯’二字?”她故意刁难他们道。   “夫人尝过便明白了。”青衫指指糕点盈盈一笑。   她拿起一块黑白结合的糕点,先咬了一口白色的,有一股清新爽口的感觉盈满口腔,又咬了一口黑色的,是一股浓香的梅子香,甜香怡人。白色宛如她在他面前般清新宜人,黑色宛如他在她面前柔情似水。   “难道这‘鸳鸯糕’是......”她有些惊喜地看着他们二人。   二人自豪地点点头,“如夫人所想,这是我们二人特意为公子与夫人所制。”   谁知他们方说完便惹得她眼泪直流,这场景方好被进来的久言、久婷所见,这双姐妹在不明情况狠狠地将二人骂了一通。平日都是惹得她嬉笑颜开,今天怎么把她弄哭了?!   箫倚岸也并不打算解释,难道看见他们二人撅嘴受屈的模样,也挺有意思。   又过了一个月,冰室里丰折佛的气色已好了大半,她的心也渐渐舒缓,自己的脸上笑容在无人的时候更多了些,不再是深夜里偷偷流泪了。   这日她像往常一样为他喂食完血莲汁之后,只盈盈一笑地说一句,“我盼着你早日醒来。”然后在他的额头落下浅浅一吻,欲转身离去......不想,她发现自己在转身的那一瞬间,手腕被一只毫不温度的大手抓住......她一时间未反应过来,只得愣在远处,一动不动......   “女人,偷吃完便想离开么?!”他一用力便将她扯入他的怀里。“这些日子我在体内修复内力之时偶尔偷偷想,会不会醒来之时第一个便能见到你?原来......上天待我并不薄。女人,我好想你。”他的语气温和平缓,却透着无限柔情。   她一时间激动得说不出话,只得在他怀里抽泣。   他赶紧放开她,伸手轻抚她的泪水,“别哭......不知我见了会心疼么?我方醒便想着我疼晕过去?”   “你敢!”箫倚岸急急地吐出这两个字,心里却是无比甜蜜。   “是是,不敢。我竟没想到,还是未能瞒住你。”   “你想怎么瞒我?瞒住我一生?所幸你平安回来便好,如果你有何意,你叫我......”她后面的话被他用嘴唇堵住了......   箫倚岸完全沉沦在他给的深情甜蜜,她不再克制自己的心,毫无保留地将它用行动表现出来,从此,她在他的世界,不再伪装。   ☆、一生挚爱终不悔   那天,久言、久婷在门外等了半个时辰也未见箫倚岸出来,也不敢贸然进去,只好找来空修子与雪夫人。   只见空修子抚着长须笑道,“哈哈......你们俩个丫头勿需在此等候了,忘拂丫头不出来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被某人留住了。”说完,转身离去。   雪夫人看着俩人惊愕的表情也抚笑而去。   哦......她们明白了,公子醒了。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久伤、久离去。   而在冰室里,某人真正“偷吃”完之后,一脸邪意地看着自己怀中的美人,他低下头轻吻她紧闭的双眸。这一吻将她吻醒,只见她毫无害羞之意,微微有些怒意道,“你这根本不像重伤初愈的模样!”   他又将脸凑近她的脸,“不像么?!要不再检验一次?!”   箫倚岸如此被一挑逗,又想起方才二人的激情相缠的情形,双颊立即爬满红晕。推开他的脸,本想下床,却发现自己未穿任何衣衫躺在他的怀里,也不敢轻易妄动,生怕他又对她进行不雅的举动来。   “我们该出去了,不然他们会担心的。”她呆在他怀里怯怯地道。   “不会。老头子会知道我已经醒了。”他又露出他那对全天下无害的笑容。   “什么,他们知道!那我又不出去,他们岂不是......”某人可恶的人又用某种可恶的方式堵住了她的嘴。   所以,那天,她足足迟了两个时辰才出去,重点是被他抱在怀里出去的!   她一辈子的美名便完完全全毁在他手里了......   又在落日宫里呆了半个月的时间,丰折佛决定启程回丰园。   临走前,空修子万分叮嘱道,三个月之内丰折佛绝不能用内力,也便是不能使用武功。   有久伤四人与暗影‘暗魅的保护,他倒懒得出手。   但尤为惊人的是,这日分别的场面,白修、青修与莫雪、飞雪四人两两抱头痛哭,两位老人嘴里更不停地咒骂臭小子,带走了他们可人的徒媳。   丰折佛想起当年第一次离开落日宫未见他们这般激动,可见这女人收服人心的能力真不弱。   繁华的大街上一黄一黑的大小身影引起不少人的驻足观看。因为这一大一小的男子实在长得令人心驰神往,尤其那个看起三岁左右的小男孩,那轻轻扬起的粉色小唇也诱人无比,最甚的是那双空濛的墨玉明眸似可以将人看得透彻。   皇秋断水低头看着一脸笑意,便轻皱眉头,幽幽的语气轻吐,“去见那个人,你就这般开心?!”   “‘智绝、气绝、貌绝’天下的七公子,谁见了不有些小小的兴奋呢。师父,你不会吃我爹爹的醋吧?!”   皇秋断水一仰头,不屑道,“我堂堂‘医绝’十一公子怎用吃他的醋?!再说为你这小子吃醋,岂不毁我一世英名?!”   箫衍十分友善地扬起无比可爱的脑地,甜甜一笑,“也对。但不知师父何时可以为佳人吃醋呢。”   这臭小子也太过分了,见缝插针,不正不偏地插入了他最软的肋骨。唉,果然是那个人的儿子......   半个月后,丰折佛一行人回至丰园,全园上下高兴不已。箫倚岸还是住在他的轩子里。而他依旧每日没有睡在主室旁的偏房。   白日,他让久伤准备上好的百年墨汁与一支大毫笔,对着她道,“女人,该去做你该做的事了。”   箫倚岸不解地跟着他走至轩子外,见久伤将毫笔蘸了墨汁递与她,“夫人,请题字。”   她转身看着一脸无害完美笑容的他,只见他幽幽吐出三个字,“倚岸轩”。   她的心里立即涌起一股激流,暖遍全身。见她满怀感动地看着他,他轻笑道,“我不能使内力,不是想我抱你飞上去?!”   她眼眶带着泪水,对他盈盈一笑,气聚丹田,轻轻一抬脚便飞了上去,笔走龙蛇,三个精巧的字完成了。接着是倾岸苑、念岸阁、望岸亭等各式各样的楼台,只是见到一所关闭着的金镂门,上了一把精致的锁,他让她提了“彼岸园”三个字。   “此处我没有看过呢,让我去看看吧。”她转着问道,却听他云淡风轻地道,“自然可以,但不是现在。”   “那是何时?!”她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他不语,伸手牵住她的柔荑,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来到了那个广阔的思卿湖,满目望去都是荷叶变黄的模样,又见湖中伫立着一座精致不已的楼。   “丰折佛,我没把握飞过去耶,再说,我不会游泳,你不是打算......”   “我自有办法。”他又将她牵到一处假石旁,从怀里取出一把月形金属块,放在假山一处月形缺口处,只见湖面上有两块铁索链从水中升起,两条铁锁链牵住的是一条铁板桥。   箫倚岸毅然被这一壮观景象吓到了......他在现代不会又主修建筑学吧......   看着她吃惊的模样,他含笑牵住她经过铁索桥,登至楼顶。   待书写完“听岸楼”三个字后,她欲推门而进,谁知又被他伸手阻止,他轻轻将她拥入怀,那个动作再自然不过,似已成形多年。   又轻轻地给了久伤四人一记眼神,让他们无声退下。   “莫非你金屋藏娇,不敢给我看?!”她嫣然一笑。   “是‘藏娇’不错,只是未到时候。此处是......我们的新房。”   听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她又害羞地低下头,下一秒却又抬起来,似发现了什么,“不对。如此看来,这些亭台楼阁皆为我所建,但看似已完工多年,难道你便算准了今日我会站在你身边的这一天么?!”   他放开她,反牵她的手,一同面向无边的湖面,嘴角扬起一个完美弧度,“不......从一开始,我只是给自己一个希冀罢了。”   箫倚岸又被他感动住,将他的身子扳过来面对她,“这个希冀,你坚持了多久?!”   “十四年。”他如此轻松地吐出三个字,却重重地砸在她的心头......十四年,刚好是他们穿越过来之时至今。   她投入他的怀抱,双手环住他的腰,泪中带笑地说道,“原来我幸福那么久了。”   他反更加紧紧地抱住她,“不止,我要你生生世世都如此幸福,不管是处于哪个时空,我皆生死相随。”   “好,生生世世,生死相随。”   “女人,谢谢你回到我的身边。谢谢你给了我这人世间最美的情感。”   她抬起头,悄然一笑,“谢谢不是说说便算的,有没有物质上的?!”   他凑上她的双唇狠狠地一吻,“这个算不算......一生挚爱在怀,折佛永不后悔......”   ☆、父子初见心自明   眼见还有一个城镇便到烟雨城了,箫衍的兴奋似乎已体现在他拿迷倒老少青年的无害笑容之上。   “师父,你说,娘亲有没有告诉爹爹衍儿已经长那么大了?!”他的小手放在胸前踌躇着,有些无措。   “凭你娘亲如此倔强的脾性应是还未相告的。不过嘛......”皇秋断水眼里透着一股邪意,“你爹那人非一般人可比,以他的能力恐怕早已知道你的存在了。你有心灵感应,他便没有么?!”   “如此他怎么不来找衍儿呢?!”这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委屈。   “大的都还未搞定,那轮得到小的?!先把你收服了,以你来收服你娘亲便显得你爹太邪恶了。”   “难道他不是么。”完全是肯定的语气,原来也有“知父莫若子”一说。   师徒二人行走在紫休林里,见一队士兵护着一驾高级车经过,箫衍却不知为何恰巧与马车内的一双饱含凛冽英气的眸子相对。   待马车与他们擦家而过,箫衍小声喃喃道,“那样的眼眸绝非善类。”   皇秋断水未来得及听清他的话,便听见马车急转回头的声音,然后大队人马与马车便停在他们面前。   只见马车上走下一个青衫男子,长相俊逸不凡,全身散发一股王者之气。   他直直向师徒二人走来,那眼眸一直注视着这个三岁男孩,他在箫衍面前半蹲下来,卸下一身武装之气,含笑说道,“你不会是他和她的孩子吧。”   箫衍心里却涌上一种奇异之感,他竟然觉得这个男子口中所说的“他和她”就是自己的父母。   “来人,将他们带回行馆好生安置。”他起身,转身,双手负在背后。   “是,殿下。”一个士兵领命道。   “太子殿下皇纠?”皇秋断水已猜到他是何人。   “放肆!殿下的名讳岂是你等贱民直呼得的?!”士兵首领欲要伸手出掌,便听见皇纠幽幽地开口道,“退下。”便又回过身面对师徒二人,“你们希望我亲自动手,还是自己束手就擒?”   皇秋断水发现皇纠的内力在他之上,但实际武功招数却不知,但是他还有一个小徒儿在,定是报保不了他的安危了。除非是使用灵力......   箫衍自是看出他的心思,便浅浅一笑,“师父,我们和他走吧。”   皇纠眼里绽放异样光芒......心里有些嫉恨,果真是他的儿子,且不说那神似的眸子,便是那气质也如出一辙。   丰园未来女主人箫倚岸这几日颇不闲暇,为了进入彼岸园,她几乎使尽各种手段,最后皆被丰折佛一一化解。这实在恨得她牙齿咯咯响,甚至还在倚岸轩门口贴上了纸条:狗与丰折佛不得入内。   此举令全园上下老少哭笑不得,本以为公子不会介意此举,不想贴了纸条的第二日,公子与久伤久离消失在丰园。   全园上下老少定是认为公子为此举而生气了,皆为夫人捏了一把汗,但箫倚岸不以为意,这个男人一定是没事找事,故意刁难她,她才不会轻易屈服。   但此次离家出走的缘由恐怕如今只有丰折佛与即将知道久伤久离知晓了。   公子真的生气了。而且似乎气得不轻。久伤久离一眼便明白了。但是他们不认为公子会为此件小事而生气。   久离怯怯问道,“公子,您不会真为此事生夫人的气了吧?”   丰折佛直视久离一眼,那眼神着实将久离吓了一跳。   “那女人竟然......躺在我身边,做梦还喊着别的男人的名字!”这是对七公子来说该是多么大的侮辱啊!难道这天下之大还有哪个男子可以与七公子相提并论?!可气的是竟在他准备几日向她求婚之时来给他如此大的打击!   久伤久离不说话了......原来是醋坛子打翻了......他们还是乖乖闭嘴的好。   “公子,那我们往哪里去?!”久离不怕死地问道。   “先离开十天半月的,看那女人想不想念。”丰折佛拂袖往前面的紫休林走去。   离开为什么?!   离开只为让你想念。   女人,你会来这招,我自然也会。   主仆三人方要走出紫休林,便被一队人马团团围住,而这主仆三人丝毫无紧张之意。   只是见到他们的主人之后,丰折佛不禁微微皱眉:皇纠。   “折,好久不见了。”那一脸的豪气只一瞬让丰折佛觉得他们曾经是好友。   “太子殿下‘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何事直说吧。”丰折佛收起手中的白玉折扇,只觉得此次不会来对付他这般简单。   “歆儿想你了,想邀你帝都一聚。”皇纠仍旧一脸笑意。   “有殿下这般邀客的吗?”久离愤愤地上前。   丰折佛手中折扇一摆,阻止久离动手,皇纠又道,“但歆儿只想见你一人,至于其他人便不用踏入帝都一步了。”皇纠的目光变得凌冽非常。   “你此行定有十足的把握,但我很想知道,你凭什么让我心甘情愿只身随你走。”   “果然是七公子。来人,将十一公子请出来。”皇纠一下令,便见两名士兵带着手脚被束缚的皇秋断水走出来。   十一公子,皇秋断水!丰折佛他不会不知道那晚箫倚岸口中喊出的名字正是断!难道她梦中是梦到了他遇难了么?!看来,是他错怪她了。   这是丰折佛第一次见到皇秋断水,却从此人身上看到了一股与世隔绝的孤高气息,且被此人的全身淡然所钦佩。   而皇秋断水也是此生第一次见丰折佛......只一眼便被他那与生俱来的高贵儒雅与骨子里暗藏邪气的气息所震慑!   这样的两个人应该是水火不相容才对,却双方都觉得此生眼前之人可交可信。   “今日,我终于见到岸儿的天下了。果然,天下只有你可与她相配。”皇秋断水这话不仅仅是对丰折佛所说,更是对那个欲望无限的太子殿下。   丰折佛微微躬身低首,“十一公子,久闻大名。”   皇秋断水并未回应他,而是转首对皇纠道,“你的目的已经达到,可以放了衍儿了吧。”   皇纠一摆手,便又见两名士兵随着一个身着黑衫的三岁孩童缓缓上前......那神似的墨玉明眸,那傲视天下的笑容完全吓倒了久伤久离。   只见这两个似乎完全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男子四目相对,相同的墨玉明眸,相同的无害笑容......待两个身影越来越近,非凡在他面前慢慢蹲下来,伸手轻抚他苍白而粉嫩的脸蛋,眼里透着无限柔情,“衍儿。”   谁知箫衍苍白的脸上突然眉头一紧,小手抓住心口,不久,丰折佛也感觉心口的痛楚缓缓蔓延,他斗能感到如此疼痛,何况他一个三岁孩童!   “皇纠,放手!”丰折佛转首对皇纠暴喝!他竟然对一个三岁孩童下了“噬心蛊”。   “呵呵呵......原来是父子父子心灵相连,倒真是感人万分。你到底走不走?!”皇纠一瞬间面目狰狞起来。   丰折佛从怀中抽出一个星型金属锁递给箫衍,“交给她。”   他便起身走向皇纠,并且嘱久伤久离护送他们的小公子安然回去,而他吃下了皇纠递过来一颗丹丸。见到皇纠便把蛊母交给了皇秋断水。心里的担忧也便放下了。   ☆、未知情义比海深   七色天堂,献给一生最爱的人。   箫倚岸正在丰园的亭子里看书,不想便见明秀快步上前禀报道,“夫人,有贵客到。”   是何贵客让明秀脸上布满惊讶?!   只见明秀身后隐出一抹黄色身影,只那一秒,箫倚岸便丢下手中的书向此人飞奔而去,“断,真的是你么?!你安然吗?前几日我做梦,梦见你与衍儿遭遇不测......”   “岸儿宽心,我们安好。只是......七公子他......”   箫倚岸并未料到那个男人会发生什么,便轻笑一问,“他怎么了?!”   “我与衍儿被皇纠抓住,皇纠发现衍儿是百毒不侵之身,对他下毒无用,便对他下了‘噬心蛊’,为的便是对付七公子。为了救衍儿的性命,他甘心只身一人随皇纠去帝都了。而且他似乎服下了皇纠给他的毒丸。但是,岸儿,我眼观那毒丸却是此生我从未见过的。”   箫倚岸假装淡定道,“无事的,他是百毒不侵之身。”   皇秋断水摇摇头,“回丰园的路上听久伤所言,他已将血换给你,已不是百毒不侵之身。再者,那毒丸应不在他所服的百毒之内,更甚的是,方才见他气血不佳,好像身体并未复原。”   皇秋断水的话一字一句刺在她的心里,让她全身软下来,皇秋断水立即扶起她,“岸儿,你要撑住。可就他的,只有你了。”   “断,我错了。我不该对他闹脾气的。你帮我把他找回来好不好?我以后一定会听话的......”   “岸儿!”皇秋断水摇晃她使她清醒,“他有东西留给你。”他话落之际时也放开她。   箫倚岸只见那一身黑衫的三岁孩童带着那神似的墨玉明眸和无害笑容向他缓缓走来。   那清泪再怎么也止不住了......箫倚岸长得与他如此神似!   她缓缓地半蹲下来,让她三年未见的儿子向她走来。   箫衍伸出粉嫩的小手含笑道,“娘亲哭得如此伤心,岂不是让衍儿与爹爹心疼至死么?”   她先是被他惊人之举吓了一跳,却立即将他拥入怀中,“衍儿,我的衍儿......”那痛却是分明的。   久伤四人与明秀明乐站在一旁,也不忍得落下了眼泪,这个贱民似乎太不容易了。   箫衍轻抚她瘦弱的后背,“娘亲,别怕。有衍儿在,定会帮娘亲救回爹爹的。”   在一旁的久伤六人不禁错愕面面相觑:他们的小公子竟小小年纪就有此心胸远见?!   也只有皇秋断水对这小子的惊天之语无动于衷,因为这话在他眼里还未到惊天动地之地。   箫倚岸放开他同样瘦弱的身子,只见箫衍从怀中拿出那把星型金属钥匙,递给她,“爹爹交给娘亲的。”   箫倚岸拿着星型钥匙,看了一眼一旁的久伤,她明白了,这是彼岸园的钥匙。   一行人随着箫倚岸牵着箫衍的手来到彼岸园。箫倚岸用手中的钥匙打开精制而成的锁。众人一起移步进入彼岸园。   穿过一片竹林小道,又是一条桃林小道,又是一条桂花林小道,九曲十八弯,众人不知随着唯一一条小路走了多久,只知树林的种类一换再换。   穿过一片微微泛红的枫林小道,最终视野大开,眼前是一片广阔的七彩花海......众人惊诧于这种奇异花,但却见箫倚岸已无力跌坐在花海旁,只见她对着花海又哭又笑,大悲大喜......   箫衍担忧地上前扶住她的双肩,“娘亲,怎么了,这七色花有何意义?!”   箫衍一针见血地,这也是众人正想知道的地方。   “你们可知这花的名字?!”她怔怔地看着花海问道。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并不知晓,连见过天下奇花异草无数的皇秋断水也答不上来。   “它叫七色天堂。”她轻轻无力一笑,“但它有一句话花语,你们知是什么吗?七色天堂,献给一生最爱的人。”   众人万分惊愕......公子对夫人竟埋下了十几年的深情......   “一生最爱的人......呵呵,我怎么配做他一生最爱的人?!是我,一次又一次陷他于危机之中,从失明到一次又一次的命悬一线......我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她似在用尽全身的力气来自责,众人见了心疼不已,箫衍更是无措地抓住她的手道,“娘亲......”   “衍儿,你说我凭什么让他如此爱我?!凭什么!凭什么!”箫倚岸抓住箫衍的双肩使劲摇晃。   “娘亲!”箫衍似乎迸发了小小身体的全部力量让她冷静下来,“衍儿只知道,他是娘亲的天下,而娘亲不仅仅是他的天下,更是他的命!”   这个三岁孩童竟如此平静地喊道,却将他父母之间的深情剖析得十分透彻。   箫倚岸似乎明白了什么,止住了泪水站起来,走至久言身边之时将星形钥匙交给久言,平静地道,“久言,只要他一日不平安归来,我便一日不再踏入这园子一步。”   所有人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鹅卵石的小道上,没有人追上前抛下的承诺,因为这样一个看似外表坚强的女子,终究为了她所爱的人卸下了一切的武装。   前面的路,可以陪伴她的的,不是这一片感天动地地七色天堂,而是那年春天在这片原本荒芜的土地上亲手为她埋了一粒粒七色天堂种子的人。   那些我们终其一生都在寻找的完美爱情,永远看似遥不可及。所以,我们往往会忽略了在我们身边那看似微不足道却能持久永恒的爱情。   回顾过去的十几个春秋,他从未对他说过爱她,但是天地可鉴的是,他的一个眼神,一个举动,无不透着对她的深深爱恋。   这红尘俗世中,那么多的女子风华绝代,柔情似水,而且对他始终不渝,但也比不过她给他的一个简单的眼神。   “原来,爹爹也是娘亲的命啊。”箫衍粉嫩的小脸显出异常平静的表情。   “但这十几年来她从未承认过这个事实。就如同当年她宁愿伤了自己的身子也要把你生下来一般,她也许在心底里不舍断了与他的牵绊。三年来,她不见你一面,或许也在害怕你会是第二个七公子吧。令她深爱的人呐......”   “皇秋公子,久婷有一事不明,可否相告?”久婷上前问道。   皇秋断水礼貌一笑,“久婷姑娘不必客气,在下如果知道一定如实相告。”   “公子与夫人到底是如何相识的?”他们四人相伴他十年,却从未知道关于他和她的过去。   皇秋断水先是一愣,随及也摇摇头无奈道,“与岸儿相识十年,我亦从未问过她此问题。她也从未打算相告。只是我隐隐用灵力测得七公子与岸儿的情缘似不仅这十几年了,怕是前世便已注定了。”   众人听得迷迷糊糊,但也打算弄明白,只有如今他们彼此惺惺相惜便足够了。   那跨越千年异时空的爱恋,也许不足为外人道,但在他和她的心里早已生根发芽,如今也已长成参天大树,这树带给他们一生的庇护,不管前方的路会面临多少的风吹雨打,他们必将携手并进,不离不弃。   如果不能相濡以沫,也不能相忘于江湖呢?   我怎么会舍得与你相忘于江湖,她说。   我不允许你与我相忘于江湖,他说。   ☆、父女相见悲欢交   箫倚岸在云川、箫衍、皇秋断水及久伤四人陪同下入了千机阁总部。   她要动用千机阁一切力量来救回他。   在议会厅里,她第二次见到了千机阁的四大副阁,锐、细、精、巧,两男两女的非凡之人。   锐与精不过三十岁左右的俊逸男子,细与巧也不过是二十岁左右的清艳女子。但是处事能力却令人无法观测,能将天下所有千机阁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实乃非易事也。同时,她也不得不从心底里钦佩那个会任用资能的远在千里之外的他。   四人经久伤的介绍,便盈盈鞠躬行礼面见夫人。四人的面色如此平静,也许从那次初次见面,见到阁主对此女子的态度,他们便认为阁主夫人非她莫属。那个拥有天下智慧与傲视天下的非凡男子从不会对一个女子生死相许,真心以待。只除了他们眼前这个清丽绝代的女子。   细与巧细细地打量着这个身着雪色洋褶裙,素带束发而毫不施胭脂粉的女子,原来她便是那个从她们方跟随阁主便将她们打败的人。当初她们二人被丰折佛发现并任用之时,也并非对那个绝世男子不动心,但当她们发现他的心里深深藏有一人之时,便将为发展的情愫扼杀于摇篮之中。   他所有温柔只专属于她一人,他永不会大方地施舍给旁人一分一毫。   锐在她开始询问救人计划之前,突然想到一件阁主很久以前便交代好的事情,便立马命人去办。   过了半刻钟,众人便见一名五十岁左右的青衫男子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入议会厅。   箫倚岸与云川主仆二人欣喜地奔到他面前。   箫倚岸一句话未说便投入了他的怀中,只听见饱含磁性的声音响起,“岸儿,好久未见了。”   “老爷,您没事,太好了!小姐可担心死了。”云川热泪盈眶地说道。   箫倚岸含着泪水看着她思念已久的父亲,哽咽地问道,“爹爹,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千机阁?”   箫恕淡淡一笑,看向另一边,“这便要问锐副阁了。”   “回夫人,其实十年前阁主便已派了一队千机阁的影士护着逍遥侯府,上次圣尊盟血洗逍遥侯府,一队影卫也是拼死才将侯爷救下,但那时的侯爷身负重伤,生死未卜,阁主便见侯爷交给在下。因侯爷一直未能痊愈,便委屈侯爷在千机阁养伤。如今夫人与侯爷已见面,必是皆大欢喜。”锐平静以答。   箫倚岸感激一笑,心里更是觉得幸福万分,他到底还为她做了多少事?!   “锐,多谢了。”   锐默默地退后坐下,与大家一起看着他们这场亲人相见的感人画面。   “如今痊愈了吗?还有何处不舒服的吗?我让久言、久婷给你瞧瞧。”她看着父亲清瘦的脸道。   箫恕的话让她微微红了脸,似记起什么,便回身温柔一笑,“衍儿,过来。”   箫衍乖巧地走至娘亲身旁,优雅负手,又露出那天真无邪地笑容,“外公,衍儿有礼了。”   箫恕一脸的惊喜,便半蹲而下抚着他粉嫩的脸蛋,激动道,“这便是我那可爱的外孙子吗?岸儿,你是真生了一个了不起的小子。”   箫衍被亲人如此一夸,又有些举足无措起来。   “外公.......过......过奖了。”粉嫩的小脸变得红扑扑的,着实令人喜爱不已。   “竟生得与丰氏那小子如此神似,尤其是这双迷惑世人的墨玉眸子呀......”箫恕一脸的慈祥,分外高兴。   四大副阁此时竟面面相视,十分惊诧,原来这小子竟是他们阁主的儿子!怪不得他们方才觉得这小子看他们的眼神有些似曾相识。   他们四人一同起身,一同鞠身行礼,“见过少阁主。”   箫衍被如此一恭维,更是不自然了,有些紧张道,“呃四位副阁不必行大礼......其实我叫箫衍,不姓丰。”再说,七公子可未承认他是他儿子呢!人家即使才三岁,也是有自尊的嘛!   “姓箫也是丰家的宝贝!”只听见从门外传来一句清铃入门的中年女音。   原来是丰氏夫妇到了。   丰夫人直接冲上前抱住箫衍,“我可爱的宝贝孙子儿!”   而四大副阁便又向他们的前阁主行礼,“见过阁主。”   风易毫气一摆手,笑道,“我并非你们主人,不必拜我,老头子我受不起啊。”毕竟,这四位副阁皆是丰折佛接任才任用的。   丰夫人点了点箫衍的小鼻子,娇笑道,“衍儿宝贝,上次你竟敢骗奶奶,可知让奶奶多么伤心么?!”   箫衍红着脸一笑,“让奶奶伤心了,是衍儿的不是。”   丰夫人抬头道,“相公,你看,这眉目,这言语完全是丰家人独有嘛!我们家又多了一位小小狐狸了。可高兴了我了。”   丰易一脸的满足回应道,“娘子,你也别光顾着小的,大的更是功不可没吧。”   丰夫人听罢便起身挽住箫倚岸的手,“我的好儿媳哦,不愧是月衫的孩子,瞧着模样长得,瞧着天生的气质......”   丰夫人的热情让她一时无措起来,低下头向一旁的儿子用眼神求救,而箫衍看着她一脸笑意,怎么看都觉得邪气腾腾......   “丰夫人,我......”   “什么丰夫人!你这丫头有什么好害羞的。”丰夫人笑着打断她踌躇的表述。   “以后喊娘,可明白?!”   “这......这于理于情都不合适。我与丰折佛......”   “哎呦,有什么不合适?!没准儿小狐狸回来之后对我如此快接受儿媳孙儿的时候一事大为褒奖呢,对吧,相公?!”丰夫人回首对易自豪一笑。   “娘子......不是为父不帮你。折儿自懂事以来何时褒奖过你......不过,既是折儿念念不忘的女子,想是在他心目中比我们二老的地位还要高几分的。倚岸,你顺着你婆婆的心意便是。折儿既认定你,此生定不会换第二人。”丰易以长辈的身份温和地道。   箫倚岸听了温和明理的准公公的解释道,便也不好在意繁礼,盈盈一笑,带着些许悲凉,喊了一声。“娘。”   丰夫人既是看出她眉宇间的担忧,便开口安慰道,“岸儿勿需担心,小狐狸不会有事的。他这孩子......这十几年来从未让我们二老担心。”   “奶奶,此次未必。”箫衍突然站起来道。众人便将目光移到他身上。却发现他的脸突然比以往更加苍白,箫倚岸首先将他抢入怀中,转首对皇秋断水急急喊道,“断!”   皇秋断水立即上前为箫衍诊脉,“将他先放到软榻上。久言、久婷留下助我。岸儿,你携众人去偏厅议事吧。”   箫倚岸脸上担忧之色更加明显,“断......”   “岸儿,相信我。”皇秋断水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丰夫人本是死也不肯离去,听得箫倚岸说要把关于箫衍一切告知他,便不舍得去了偏厅。   “岸儿,你赶紧与我说说,小小狐狸的身子是怎么回事?以前第一眼见他,我便瞧得出来,他患有先天弱疾。”   箫倚岸浅浅一闭眸,轻叹一口气,“暗影,暗魅。”   听罢,便见两名神出鬼没的兰影使者飘忽而入,“主人。”你们二人将实情全部告诉我。她一直没回,他当年发生了什么使身子重创,导致与他心灵相连的衍儿自小身体羸弱,恐怕这一生都不开药。所以她才让皇秋断水教他医术,起码,先学会自医自顾。   暗魅淡淡开口道,“回主人。四年前,主人离开帝都后,其实公子派暗魅一路跟随,并由暗影与我联系随时向公子禀明情况,直至我亲眼看见主人喝下皇秋断水给您熬制的落胎药才回温乡坊复命。”暗影说......公子听了您喝了落胎药之后心脉俱损,险些丧命,好在久伤、久离将公子送回落日崖闭关一年才平安无事。”   箫倚岸听完脸上毫无血色......原来,还是因为她。她轻轻一摆手,兰影使者悄悄消失不见。   “对不起......”她忍不住流泪,丰夫人将她拥入怀中,“没事的,他从未怪过你。”   “娘有所不知,衍儿之所以先天有弱疾”是因他与他爹心灵血脉相连,双方二人只要一有一方受伤,另一方必有损。而当年我也想过放弃衍儿,是断知我心里有千万般不舍,才把安胎药当做落胎药给我喝。而这三年来,我一眼也未尽过一个作母亲的职责,自从生下他来,我一眼也未瞧过他,一次也未抱过他......我不知他心里有多么怨恨我呢......”说着,眼泪浸湿了丰夫人的衣衫。   “他一刻也未怪过你。”只见皇秋断水从门外走入,“他已无大碍,我让久言、久婷去熬药了。过些时辰便可醒来。岸儿,你别自责。他这孩子自小资质过人,心思灵秀,而且他此生念出的第一个字便是‘娘’,见到的第一个女子便是画像中的你。他对你的爱不比他爹少。”   “断.....真的吗......他不曾怪过我......我连看他一眼都不愿。”   “不愿不是不想。看了一眼,你还舍得放下他回到你的红尘中去吗?你还会舍得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吗?这天下在你的心目中占有一定的分量,他知你爱他入骨,却舍了他成全天下人。他会为有此胸怀的娘亲而自豪的。”   箫倚岸无言地十指相扣,望向箫衍休息的正厅,那是一种无声的疼惜与愧疚,她会用一世回应他对她的爱。   “还有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告诉你们。”皇秋断水环顾众人一番,“衍儿方才身子突然不适,是因为七公子。”   众人脸上一惊,终于明白箫衍方才的那句“此次未必”的含义。看来,这对父子当真是有着超乎寻常的心电感应。   “断........”箫倚岸死死地抓住皇秋断水的衣袖,眼里充满了惊恐。为什么心里会那么担忧?害怕再也看不到他,害怕他会永远离开......   其实我并不害怕你转身,只是怕你再也不回头。   “岸儿,此次,他恐怕真的九死一生。他既已并非百毒不侵之身,皇纠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他。千机阁一直是朝廷的心头之患,他是千机阁阁主,朝廷定会不惜一切代价除去他。”   箫倚岸眉头紧皱,转首道,“精、锐、细、巧,找到他的藏身之地了吗?”   “回夫人,属下已着手去办了。”锐回答道。   箫倚岸轻轻点头,“断,从衍儿的身体状况,能否大概推测他的身体状况?”   “内力尽失,身中剧毒。”   皇秋断水短短的八个字却重重地打在了众人的心头,尤其是箫倚岸。   她的身子一软,险些摔倒,丰夫人便扶着她坐下,“岸儿,你要保重身子。”   “我以为......皇纠不忍心对他下手的。曾经他们是无话不说的好友。原来,时间可以改变那么多。”   众人不解,太子殿下和他们公子什么时候有过如此深的交情了?!   箫倚岸看着众人不解的表情,想着,这个时候,或许可以告诉他们关于四个人的前世今生渊源了。   她开始以十分平静的语气陈述他们四人如何从另一个世界迷迷糊糊地穿越到这个异时空,还有,关于那个时刻里他们四人的关系。   似乎只在陈述一个无关痛痒的故事,但他们却是在这故事里活生生的角色。前世似乎那么远,毕竟见过流年的沉淀,他们,只活在当下。   ☆、迎友人共聚一堂   为谁倾尽一生,为谁把千年等待刻成一个永恒?   不管流年如何地飞逝,我依旧站在原地,盼你缓缓归矣。   岁月落尽了繁华,鲜血染透了戎甲,我心里已然醒悟,天下只有你一人,为我袖手天下。   繁星满空的一个极其隐秘的武场上,出现了一抹明黄色的身影。   他随着长长的石阶漫不经心地拾阶而上,似在随兴地散步,全身散发着逼人的王者之气。   他走至了那千年寒铁柱被束缚住的黑衣人面前。   他将他抓到这个秘宫已半个月了,缚住了他的内力,给他喂了无解的慢性剧毒。为什么不给他个痛快?自己的心里也不敢去寻找真正的答案,是念在前世兄弟情分?还是盼着那个女子来救他?明明知道看见她来救他,自己会心痛万分,但是,他还是渴望见到她。   “折,你还好吧。”轻轻的磁性嗓音响起,似在问候,并不是以太子身份来审问犯人。   “托太子洪福,本阁主还未死。”那充满诱惑的清音此时却带着讽刺。   “你是千机阁阁主,我是太子,命运一开始就注定了你我的结局。”   “呵呵......你是在骗我,还是在骗你自己?千机阁从未想过与朝廷为敌。不然......如今我会在你的秘宫吗?”丰折佛平淡的声音响起,他并没有过多地派千机阁的影士深入皇宫内部,是念在某个时空里丰折佛与皇纠的交情。不然,他早已被千机阁影卫救出,也不会有这次二人的最后交谈。   皇纠转身,背对他负手而立,“如果这十几年可以冲淡我们各自心中最在乎的情感,心中便不会有如此结局吧。”   “不可能。再过个一百年,我对她的感情只增不减。所以,她永远不会站在你的身边。而你皇纠,却变了。如果你当真全身心地爱她,便不会不明白爱的最高境界便是放手的道理。”   “这天下我最爱的人是她!而我已放手,不然她会在一年后回到你身边吗?”   “是吗......你放手,还是你根本无法阻止她随着自己的心意去活?!”   丰折佛的话让他全身一颤......“她只爱过你一人,过去是,如今是,未来依然。”他终于承认了他此生最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纠......我给过你机会的。在现代,我从未向她表明过心意,是在给你走出第一步的机会。在此时空,我放手让她进宫,也是给你走近她的机会。但是,你却不知,当你用‘秋水仙素’毒杀莫韵那刻起,她已离你千山万水了。”   皇纠突然一转身,讽刺一笑,“我不动手,难道你不会动手吗?不过是我先下手罢了。”   丰折佛依旧垂首,摇头笑道,“我是不会给莫韵伤害她的机会。”   皇纠突然无力地大笑,“所以,是我落入了你的圈套吗?你让她一生都无法原谅我。”   “那么多年了......你还是不了解她,她是不会不原谅你的。因为她更明白,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但是,是你用错了方法,也是我对她爱的一点私心。”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此生从未爱过她。”皇纠抬脚离开。   “纠......你不会不爱她,不管何时何地。”丰折佛用这最后一句话深深地刺入了皇纠的心,并且此生再也无法拔出。在这场爱情   的比赛里,他只能是输者,并且也只能心甘情愿地服输。   世上最伤的不过是,你爱上了一个永远无法爱上你的人,并且无法自拔,彻底沦陷。   千机阁动用一切力量花了两个月的时间也无法找到丰折佛的被藏之处。   锐不禁在心里自责,当初都怪自己没有坚持让丰折佛派千机阁影士深入皇宫内苑的意见。   他们也不敢贸然去闯皇宫,怕打草惊蛇,对自家主子不利。   幸好有老丈人箫恕和少阁主箫衍的陪伴,他们的阁主夫人才没有倒下。不然,他真的无法向阁主交待。   但是看着少阁主箫衍的身体越来越弱,心里的大石压得众人几乎喘不过去来。   丰园的百花园里,阳光暖暖地照在她们母子二人身上,箫倚岸怀里抱着身子羸弱的箫衍坐在秋千架上。   “娘亲,明日启程去帝都吧。师公研制替爹爹恢复内力的药丸师父已经拿回来了。师父说这是他们一同研制的药,不出半刻钟便能恢复内力。”   “衍儿......即便你师父一直给你输送内力护体,但是我又如何看不出,你是气息微弱得连娘都觉察不出来了......衍儿,没有我们二人,你也要好好活下去,有你师父在,我便可以放心了。”   箫衍却是不紧不慢地抬首对上那张绝美素颜,“娘亲此言,是要给爹爹殉情?这可太便宜七公子了。”   箫倚岸从他的眼里看到了自信与暖意。他自信什么?他知道那个人一定会平安归来吗?   正当她想开口问他之时,便听见一声清脆悦耳的女音从远处传来,“忘拂姐姐!”   两母子一抬头向声源方向望去,鹅黄色的倩影满脸笑意向他们走来,来人正是第一庄未来少主夫人,落青依。   母子二人从秋千上下来,立于秋千面前。   “青依,你怎么来了?”箫倚岸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宫尘枫来营救七公子嘛,我便跟来了,听说姐姐有一个三岁的儿子,我更应该来瞧瞧了!”落青依说着便将目光锁定在箫衍身上,看得箫衍心生一股不祥的气息。”“哟,这小子长得真像七公子,没想到七公子表面上看起来正人君子,实际上也是色狼一个啊。”   箫衍的嘴角有些抽抽......这个女子真大胆,言语敢在七公子身上豪放。   箫倚岸被她的豪言逗得浅浅一笑,“衍儿,这是第一庄少庄主夫人,落青依。你唤青依阿姨便好。”   “青依阿姨,衍儿有礼了。”箫衍微微一笑,那模样完全儒雅七公子的缩小版。   落青依被她的模样微微怔住了,“这小子......和他爹一样狡猾啊。”   箫衍又被她的话彻底雷住了......   “青依,看你的模样......宫少主怎么会让你跟来?”箫倚岸的目光落在了落青依微微隆起的肚子上。   “我不想她跟来的。”爽朗却略带无奈磁音响起。   箫倚岸看着一脸红润的宫尘枫笑道,“宫少庄主,这孩子都快出生了,婚宴何时办呐?”   被问及此宫尘枫不禁单手抚额,“不是本少庄主不想办,是某个婆娘不愿意嫁!”   “某个婆娘?!宫尘枫,等救出七公子,本姑娘直接回飞鹰寨,你别死皮赖脸跟过来啊。”   恐吓啊,□□裸的恐吓啊......   “娘子......我错了,你别抛弃我。”宫尘枫死死地上前搂住她,一脸的老婆奴模样。   “宫尘枫,你勒死我和女儿了。”落青依一脸无语地看着他,玉树临风的宫少庄主只好松开未来的娇妻,将注意力开始放到某个小子面前。”“喂,小子,知道我是谁吗?”看着那张神似的脸,他真的有点不服气,怎么生个儿子也生得那么妖惑迷人!可偏偏他的娇妻从怀孕那一刻起,一口便咬定腹中是女儿!   ”枫叔叔,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箫衍露出那迷死人的笑容。   宫尘枫回首对娇妻道,“娘子如果第一胎是女儿,必须让她远离这小子。”   活生生的预言啊,幸好这对活冤家早有打算,不然日后真的会害了他们的宝贝女儿。   “阿七还没有找到吗?”宫尘枫开始转入正题。   箫倚岸苦笑着摇摇头。   “所以这小子的身子越来越弱是和阿七有关吗?”宫尘枫眉头紧皱地看着箫衍。   “枫叔叔心里一定是又爱又恨吧。”箫衍笑着道。   宫尘枫自然知道这小子口中的“又爱又恨”是何意,不禁狠狠鄙视了他一眼。“又爱”,欣喜他们可以从箫衍的身体状况判断七公子的情况,“又恨”,完全是嫉妒羡慕,恨他们父子之间这种惊人的心电感应。   “姐姐,我不小心偷听到宫家暗使对宫尘枫说顾苏语的父亲好像要把顾苏语送进皇宫呢。”   落青依很大胆地泄密,便所得宫尘枫不满地大吼,“娘子,你怎么可以偷听人家和暗使说话呢!”   落青依美眸一瞪,“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把我们母女如何?”嗯......太强势了,堂堂宫少庄主不得不低头啊......   “那样的一个女子......不应该被囚禁在那样的地方,如果有机会,我会尽一份绵薄之力。”   那样一个绝世独立的傲岸女子,此生也只会为一人去,他定然不会再爱上那个高坐明堂的男子。一个不爱上帝王的深宫女子,注定会一生凋零。   即使在箫倚岸心里从不觉得自己亏欠了她什么,但是她还是同情这样的女子。   因为世上的爱情没有谁对不起谁,不爱便是不爱,谁也无法用无力的双手乞求那一丝丝本不属于自己的怜爱。   ☆、此生难得再聚首   盼十年渡,百年枕,千年缘。   这是她给他永恒的承诺,亦是他给她的。   箫倚岸不曾想过在这里最后一刻,帮她的人是莫歆。   收到莫歆来信的时候,她激动得流下了眼泪,因为信中有丰折佛所处之地的具体位置。而且信封里有一块专属皇纠的令牌,可以令她通行无阻。   看完与握紧手中令牌,她对锐道,“锐,即刻起程帝都。”又转身对躺在软榻上安睡的箫衍一笑,“衍儿,我们去接他回家,一家团聚。”   七天七夜箫倚岸一行人马不停蹄地赶往帝都。除了明处的久言、久婷相配以外,其他的千机阁暗卫皆载副阁主锐、精与久伤、久离的带领下跟随。宫尘枫也奉了爱妻之命,死死跟从保护箫倚岸。   只要落青依肯乖乖和他回家,他定然是万死不辞!   箫倚岸想不到才过了半年多,她又重新踏上了这片熟悉又陌生的繁华之地。   只是她没有多想,在久言、久婷的威逼之下,她在千机阁的分部沐浴、用膳,睡了一觉才能去救丰折佛。   第二日,她终于可以毫不阻碍去见她最想见到的人。   依旧是雪色洋皱裙,白色丝带束发,一双干净的素色绣花鞋,她也一脸平静地独自进入皇纠的秘宫。   有了莫歆的令牌,她果然通行无阻。   秘宫的守卫没有一个人敢拦她,因她不仅仅有皇纠的专属令牌,更甚的是全天下的人都知晓太子殿下极宠那个“天下第一奇女子”忘拂姑娘,而忘拂姑娘那最醒目的装束便是一袭雪色洋皱裙,一双素色锦花鞋,一根白色丝带束发。从她的气质来看,这个人便是忘拂姑娘无疑。   她走到秘宫最宽阔的武场上,看见武场的最高处上有一根巨大的寒铁柱,铁柱上被束缚的人正是她日夜思念的人!   她不紧不慢的拾级而上,途中从衣袖中取出一颗白色药丸含在口中。   走过漫长的石阶,她离那抹黑影还有几丈远,便听见另一端那不可忽视的磁音响起,“倚岸,别过去。”   对面的皇纠死死地盯着她,似要把她吞入腹中,融入自己的血液之中。、   箫倚岸对着皇纠浅浅一笑,便欲抬步上前,而皇纠也想出手,但是二人欲同时行动之时,便听见不远处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纠。”   儿子同时望去,竟然是莫歆,她的手中还抱着她和皇纠的儿子。   “放倚岸过去。”那样的眼神坚定而柔和,这是箫倚岸见过的她最美的时刻。   皇纠眼眸一沉,冷冷地吐出来,“来人,送太子妃回府。”   待暗卫出动之时,却见莫歆毫不犹豫地抱着孩子从十几丈的楼台跳下。   她缓缓地抬起那张墨发掩盖住的脸,却在见到无比苍白之时,心里狠狠一痛,强忍住泪水道“我来接你回家了。”   那双墨玉明眸缓缓张开之际却发现眼前又再度一黑,她将双唇覆上了他冰凉的双唇......然后将口中的药丸送到他的喉中。   双唇互相分开,她死死地抱住他的身子,终于忍不住泪水奔流而出,“你死了,我怎么办?所以我不准你死,听到没有?!”   他用力在她耳边挤出一句话,“遵命,娘子。”   “久伤、久离二人到他们的主干身边,一同使用内力想将锁震开,却许久未成功。   被皇纠抱在怀中的莫歆喊道,“放他们离开,就算我和儿子求你了!”   皇纠咬咬牙道,“那把锁是无法打开的。”   只听得丰折佛突然缓缓开口,“女人,久伤、久离退开。”   待三人退开之后,丰折佛闭眸发内功,不到半刻钟,锁便开了。箫倚岸一把上前扶住了他,对久伤、久离道,“送他回去,我随后就到。”说着便将丰折佛交给兄弟二人,却在转身之际被那冰冷的大掌握住。   她回首笑靥如花,“相信我。”   话落,他的手放开,她向皇纠与莫歆方向走去。   久伤、久离带走丰折佛之时,宫尘枫也带回所有千机阁暗卫离开,千机阁本不想与朝廷为敌。   “我的干儿子还好吗?”箫倚岸对莫歆一笑,当皇纠不存在似的,并未将目光移给他半分。   莫歆对她欣然一笑,眼中泛着泪花。   “皇纠,我有些话对你说。”她的美眸毫无感情地看着他,没有恨,更没有一丝的情。   那样的眼神刺得他全身冰冷。   看着莫歆含笑远去,箫倚岸在心里默默为她祈祷,也许,这一生都不会再相见了。   “尽情地骂吧,倚岸。”他苦笑对她毫无表情的脸。   箫倚岸却摇摇头,浅笑,“你对他做的一切,我都可以释然,起码他还活着在我身边。我知道你不曾恨过他,但却无法找到放过他的借口。也许今日这一别便是此生再也不见了。他日,你是高坐明堂的君王,而我们不过是遨游江湖的平凡人士。我们既然一同生活在这个天下,便有责任去爱这个天下。你放心,千机阁绝不会与朝廷有任何瓜葛,它只属于江湖。我相信你来治理这个天下,百姓一定有一处安栖之地。”   “倚岸,谢谢你。谢谢你经过了那么多还选择相信我。但是,我还是想对你和他道一声,对不起。”   “过去的都让它随风而逝吧。白芷那个丫头我就交给你了,我相信,她是一个会真心善待莫歆的人那样的深宫,莫歆一个人太寂寞,她需要一个值得交心的姐妹。还有,苏雪城首富的千金顾苏语,那样的一个女子,你忍心将她囚在深宫吗?皇纠......我相信你的能力,宁王自是不在话下,而你,亦不会对苏雪城那眼前的一点财富而有所动摇的,不是吗?”   “倚岸,有一点你还不知道,千机阁可以掌控整个皇朝的经济。”   “那又如何?我向你保证,这绝不会撼动朝廷的统治地位。”   皇纠深深地看着她,终究轻轻道,“我明白了。”   “一生珍重。”她轻轻一笑,抬脚飞离这个她永不愿踏上的土地。   这便是最后的结局了吗?属于他和她的结局。   她再也不会回头看他一眼了,从此,她的世界只有那个人。心已经不会再疼了,也许,在过去的某个时刻已经习惯了。   也许,在那个车水马龙的世界,他没有勇气去向她表明心迹的那一刻,他就注定永远与她擦肩而过了。   命运早就在这个地方下了一座城,将自己隔绝在她的世界。   帝都千机阁的分盟部忙得不可开交。因为这里躺着以为千机阁的命脉人物,正是千机阁阁主,丰折佛。   箫倚岸赶回此地之时,放踏入房间便引来房内所有人的目光。   他们那样略带怜惜和无奈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她的心突然重重地往下一沉。   她从他们的身边走过,一步一步走进那个软榻上脸色几乎雪白的俊美男子,她的目光不曾从他身上移开分毫,“断,他没事了,对不对?!”那样的语气,她自己也觉得不可信。   她没有敢直视皇秋断水的眼眸,而是转首向久伤四人道,“久伤久离,久言久婷,你们四人怎么还不去为他煎药?要不等会儿他醒来又送你们回落日崖闭关了。”   “岸儿。”皇秋断水上前轻轻握住她的手道,“我用银针护住了他的最后一丝气息,目前为止,他不会有事的。”   她笑着摇摇头看着榻上的男子,“不会的,师公师娘的药不是让他恢复了内力么?!”   “岸儿,那药丸只是恢复内力,而这毒无药可解,这世上根本没有此毒。连衍儿的血液无法救他。除非......”   “不!”箫倚岸猛然抬头,“他的性命与你无关,要救他也是我来救。《清平乐》救不了,《众生平等》定可以!”   众人闻言皆一惊,《众生平等》是幻音神功第二层第三重。只要所救之人身子完整,便可以起死回生,甚至是一次性可以救上万人!但奏出《众生平等》之人,也只剩下一年的寿命。原来箫倚岸竟是“幻音神功”传人!   “当年你娘为救皇秋一族奏出了《众生平等》,此生我便舍了性命也不会让你吹奏。他的命与我无关,但你的命与我息息相关,用十年寿命换你一生幸福,这值得。而且我有一个条件。”皇秋断水将目光转到另一张软榻上安睡的箫衍,“我要衍儿的二十年,往后的二十年让我伴他身旁。”   有他陪伴衍儿照顾已是她的莫大荣幸,他竟还说这是他开出的条件?!“断,我......”她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皇秋断水柔柔一句,“岸儿,你累了,好好休息。”伸手在她的后颈一掌,箫倚岸沉沉地睡过去。   皇秋断水将箫倚岸交给久言久婷,“好生伺候她,久伤久离,你们二人替我守住门口,不许任何人打扰,直到我出来为止。”   四人谨慎地点头,丝毫不敢松懈,毕竟这关系的他们公子的身家性命。   ☆、大结局 尘埃落定忆往昔   你看得见我深入骨髓的深悔么?这世间彼此可以死生契阔,执子之手的人,很多人都不经意地轻轻放过。是的,我爱你一定不及你爱我深,才敢这样轻率。但从今往后,我一定会用满满的心将我过去的缺失弥补回来。   皇秋断水舍弃了十年的寿命用灵力救了丰折佛,久言久婷立马给他安排了安静的住所调养。如此大恩,他们无以为报。   但丰折佛还在昏迷当中,自箫倚岸醒来便不愿把照顾他之事让给任何人。   而久伤久离也衣不解带地在旁伺候,随时听候她的吩咐。   “久伤,久离。”箫倚岸叫住了方要端汤药出去的二位兄弟,“对不起,我又把他害得差点儿丢了性命。这次,你们二人是不是又想我离开他了?”她小心翼翼地问,眼里满是担忧。   久伤久离二人互看一眼,久伤一眼的无奈,久离便笑着答道,“夫人,如果公子醒来之时见不到您,估计走的是我们二人了。”说罢,二人便转身离开房间。   箫倚岸浅浅一笑,将目光转到床榻上的男子,那张绝代的容颜,她一生也看不厌。   人生总会有一些漫长的,仿佛是无穷无尽的等待,如星子等待暮色,如樱花等待春光,在那样的等待中,倚靠的是什么力量呢?   你到底倚靠什么力量来等待我,丰折佛?   有些人的爱情来得激烈而迅速,如同春天的阳光下的冰花,薄脆玲珑,却很快就消融了。有些人的爱情,安静而缓慢,却像藏在深海的巨大冰山,从海面上无法测量它的坚硬与恒久。   他和她的爱情就是属于后者,她幸福地想着。   “娘亲。”箫衍的一声轻唤将她的思绪中拉回。   “身子方好,不好生躺着,跑来做什么?”嘴角似带有一丝疼惜与责备,却还是将他拥入怀中。   箫衍又摆出那张迷惑众人的笑脸,“娘亲,今夜我们一起陪爹爹睡吧。衍儿自小从未与你们同睡过呢。恐怕这次是唯一一次机会了。等某人醒了,便舍不得与他人共享娘亲的温暖了。”   箫倚岸被他的话逗笑,只好将他放在丰折佛的身旁,替他们父子俩盖好被子,自己起身去关上了门,将红烛换成光线微弱的小型夜明珠,如何自己也脱了外裙,睡在了箫衍的身旁。   箫衍此生唯一一次睡在双亲中间,幸福而无虑地很快熟睡了。   第二日,阳光暖暖地从窗□□入,照着神似的一大一小男子。   似乎真是又是心灵感应似的,二人一同睁开那双如出一辙的墨玉明眸,如何,相视一笑。   一个优雅而无害,一个可爱而略带邪气。   “你占了我三分之一的床一夜,理应欠我一次。帮我一个忙,互不相欠,如何?!”丰折佛含笑说道,这语气完全不似一个父亲对儿子的语气。   但箫衍也觉得一点也不怪异,同样含笑回应,“正好。我不想给七公子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欠人情这般举动不是我的作风。”   果然是他的儿子,丰折佛的笑容更深,附耳到箫衍的耳边。   箫倚岸端着她与箫衍的早膳步入房间之时,便看见箫衍在摇着丰折佛的身子,一脸的担忧,“爹爹,醒醒!”随后,又跳下床,“娘亲,爹爹突然没了气息,我立即去找师父过来!”说罢,便飞快地闪出房间。   跑出房间后,箫衍后悔了,他这生恐这次最不优雅了,幸好只有他的双亲目见,不然他真无脸去见人了。   箫倚岸手中的膳食落地,她惊恐地飞奔过去,看着他一动不动的身子,却不敢再向前。   “丰折佛,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回现代去了吧?”声音明明十分颤抖,却还在拼命忍住泪水,“可是老和尚回不去了,所以你怎么舍得离开?你怎么舍得......”她上前抓住他的双肩,使劲地摇晃。   谁知他长臂一伸,突然搂住她,笑道,“我怎么会舍得丢下你一个人。”   箫倚岸突然发现眼下之人精神好得很,而且一脸的笑意,便不满地吼道,“丰折佛,你要我!”   “嘘......这不是丰夫人该有的举止。”他用额头紧贴着她的额头。“谁让你让那小子占了我三分之一的床榻?七公子的床榻,岂容他人堪睡?”   “咝......你连儿子的醋也吃。那你赶紧放开我,我也不应占了你的床榻。”她笑着推开他。   他却反而搂的更紧,“你休想......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亦是你的。”   箫倚岸也不怕再听到更加肉麻的甜言蜜语,“嗯,这话听着还不错。不过......七公子,您该起床洗漱了。外边有很多人等着见您呢。”   箫倚岸终避开他的魔掌,换久言、久婷来服侍他起床洗漱,可是有人却不乐意了,“女人,这些事情你也忍心假手他人......”丰折佛竟然十分委屈看着她。   她扑哧地笑出声来,“不然呢......七公子,我是永夜郡主,不是丰夫人。”话落,无比潇洒地转身离开。   久言、久婷闻言也忍不住发笑。   “你们说,她是在提醒我该向她求亲了?”丰折佛略带笑意饶有兴味地看着姐妹二人。   久言、久婷相视一笑,再一同看向他,不作回答。   箫倚岸从来没有想过会有那么恬淡的一天。箫恕陪着丰易夫妇天南地北地谈心,云川被她隐隐地安置在丰园别院里照顾楚轻云,箫衍一头扎进了丰园的藏书阁里,久言久婷被她派在落青依身边外出游玩,宫尘枫陪着被她禁止出房的丰折佛聊天下棋。而她,毫无忧虑地在花园的秋千上小憩。   正当她完全沉浸在花园的鸟语花香中时,便见那一抹熟悉的墨影从青石小道上缓缓向她走来。   她心里虽有埋怨,却不上前阻止他,不一会儿,他便走至她面前。   “谁许你出房门的?”她怒瞪他道。   “谁让你今早至今未来看过我的?我只好让枫出园去护着他娘子了。”他淡淡地笑着,优雅地看着她。   太阳从他身后投影光线,让她看见的他整个人全身布满光泽,有种仙人下凡的感觉。   “丰折佛,这十四年来,你有没有思念过我?”她突然冒出一句毫不相干的话来,却是她一直想问的话,因为她这十四年来,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他。   他浅笑,那墨玉明眸有种动人心魄的魅力,“我并没有想念过你。这十四年来,我从来没有想念过你。我只是,没有办法把你忘记,一刻也不曾忘记。”   原来,“我想念你”这句话也是多余,如果从不曾忘记,又何须想起?   “这是我认识你十几年来,听过的最动人的话语了。”   “呵呵......十几年么?女人,你当真不记得了呀......”他垂首,眼里带有一丝失落,那目光停在手中的白玉折扇上。   她突然被他那一抹浅浅的失落刺痛了心,她从秋千架上站起来,走至他面前仅一尺处,有些愧疚地问道,“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不该忘的?”   他将她轻轻地拥入怀中,“无须自责。那些该记的事我记得便好。你只需记得那些令你开心的事就好。”他将头放在她的肩膀上,有着无限的眷恋。   “丰折佛,你不怕我‘恃宠而骄’吗?”她笑得如此幸福。   “不怕。这天下,能让你‘恃宠而骄’的人唯我一人而已,我何其幸运。”你们霸道与狂妄,却又充满无限柔情。   她微微推开他,仰头看他,“如此甜蜜的话语,你对多少说过了?!”那么多女子这般心甘情愿地跟着他,可见他的甜言蜜语说了不少,箫倚岸有些小气地想着。   “嗯......只对两个人......‘天下第一奇女子’忘拂与永夜郡主箫倚岸,你可吃醋了?!”他将额头顶着她的额头,二人的气息均全部环绕在对方身上。   她激动得将侧脸贴上他的胸膛上,那眼泪竟如此狂热地夺眶而出,“我发现一件很久以前便应该发现的事了,我爱你一定不及你爱我深。但是没关系,因为从今往后,我一定会用满满的心将我过去的缺失弥补回来。”   如果我爱你只有你爱我的百分之一呢?   那我会用满满的爱来填满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九。   有些话不分时间和空间,它可以从千年之后悠悠地飘到异空,带着浓浓的无限爱意,为古道西风增添别样的风采。   丰折佛低头吻住她的泪,“我知道,我知道.......有你这句话,此生足矣。此生,我绝不离你身旁一步。女人,对不起。上次温乡坊弃你一人面对那帮女子,上次月弧地宫弃你一人面对沈寒,你一定害怕极了......”   箫倚岸猛地一抬头,离开他的浅吻,“我当然害怕!可是.......我却没有办法让自己怪你......”   丰折佛淡淡一笑,墨玉明眸里满是得意,“不怪我?!真的?!”他抱着她的双肩让她坐在秋千架上,居高临下望着她,有点兴师问罪的味道,“箫衍那小子都快三岁了,你也未想主动告诉我 。还有,当年暗魅明明亲眼见你喝下落胎药,此事又是怎么回事?”   “呵呵......亲眼所见?嗯......断知我的心思,他舍不得我日后伤心,便将落胎药换成了安胎药。随后我们便离开了雪峰,去了另一处世外桃源养胎了。断怕你派影卫来查,便在谷外结了结界,你自然是查不到的。其实,丰折佛你也别想怪我,为了你,从衍儿出生以后我从未见过他一眼,我怕见了便舍不得放手回到红尘中来了。回不到红尘,我便一生也见不到你了。”   丰折佛从未想过一向自傲的她也会有如此乖巧认错的模样,“我怎会怪你......傻瓜,即使从未派人去查证,我也能感觉到那小子的存在。女人,待一切安定后,我们便去你说的那处世外桃源看看,我想看看那小子出生的地方......”   他紧紧地搂住她,再也不会放开。   “好,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箫倚岸笑道,眉眼动人。   万千世界,有那么多的人,但我偏偏遇上你,不管是命运的安排还是你我努力的结果,但我何其庆幸,那个人是你。   正文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  坑已填完,准备开新坑……给自己撒花撒花…… 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